天津人永不掉SAN 第7章

作者:窗边蜘蛛

  艾克赛尔到底藏着什么邪教徒,多少人,祭祀的又是什么,这些情报在总部内的记载也是模模糊糊。

  上次那个“坏脾气”卡罗尔带着四个调查员进去,一周后领回来的却是五个棺材。

  据说棺材还没运回新纽伦特就找了个地方匆匆下葬,因为在路程中棺材内就散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古怪恶臭。

  让他一个人去艾克赛尔?确定不是找死去吗?马奎特不得不再次审视起了自己新相中的这头“狮子”。

  此时的刘永禄还在那炫炸鸡翅呢,蜂蜜酱被他抹的满手都是。

  “老弟……要不你和你的接线员再商量商量,艾克赛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算……算了。”刘永禄鸡翅塞满嘴巴含糊不清地继续道:“我还指着干完这活儿调级呢,总长说了,干好了让我……当队长。”

  “队长?”

  马奎特算是部内的万事通,隐约的知道部内有一项秘密的“蓝玫瑰计划”,瑞奇难道也是计划里的候选人?

  马奎特不自觉地又把心中的天平调回来了一些,这么说这次的调查任务确实不能推脱,这算是高风险高回报了。

  “那……老弟你小心一些吧,我最近就在铂尔茅斯呆着,希望还能接到给你收尾的工作。”

  “擎好吧你就。”刘永禄吃完最后一块鸡翅嗦了嗦手指。

  “对了,嫩么去艾克赛尔?马车?我准备下午就出发!”

  ……

  电闪雷鸣的雨夜,艾克赛尔修道院的一个房间内,两个上了年纪的修女正坐在窗边的桌子旁,一个搅和着面粉,一个鼓捣着调味料。

  沼地的雨狂猛奔放,噼里啪啦地雨点砸在玻璃上,窗外一片漆黑,夜已经深了,但两个修女却还没有睡觉的意思。

  “露西,你说……那个孩子,还会再回来吗?”

  “我不知道,不会了,希望不会了,圣女慈爱。”

  叫做露西的老嬷嬷停下手里搅动的勺子,不安地在胸前点了个十字回头看了眼圣女的雕像。

  一个闪电劈来,圣女的雕像也跟着一亮,转眼又隐入了暗影之中。

  “轰!”雷声咆哮回荡,外面的雨下的更急了。

  露西颤抖着握紧勺子,努力集中精神不去想那孩子,但不管她怎么努力,男孩子那张苍白无神的面孔都会出现在她脑海里。

  “恶魔之子”修道院里的人这是这么称呼他的。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修道院的萨曼萨嬷嬷把一个男孩带进了修道院,说这个五六岁的男孩是在贫民窟被一个信徒发现的。

  但露西清晰记得,那孩子穿着得体,一身黑色衣服,没有一丝臭味和污垢,和那些平日里在污水沟里玩耍的小孩截然不同。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孩子的左手,他左手有六根手指头,比普通人多长出来一根大拇指,那拇指灵活有力,不管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彷佛人类就该有六根手指一样。

  修道院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孤儿院,养着六七个孩子,如果有品行端正的信徒有意领养便可以带回家去。

  萨曼萨嬷嬷的意思很简单,孩子也许是走丢的,先在孤儿院住下,如果长时间没人寻来便等着其他信徒收养。

  修道院里的人问他名字,他只是摇头,大家便给他取了一个,约书亚。

  约书亚不喜欢说话,事实上露西修女自己听他说话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只记得他的声音扁平枯燥,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活泼尖锐。

  平时约书亚不和其他孩童玩耍,他经常自己坐在大树底下看地上的蚂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男孩子,这是露西对他的第一印象,四个月过去了,他的家人依旧没有寻来。

  此时,教会里的老古铁雷斯找到她,说想领养一个孩子,不知怎地就一眼看上了约书亚。

  通常,领养过程中孩子都会产生一些抵触情绪,有的是不愿意和其他伙伴分离,有的是对新的领养家庭心存恐惧,反正都会哭闹一会儿。约书亚则完全不同,他也没收拾自己的东西,拉着老古铁雷斯的手就回了家。

  据老古铁雷斯说,他年轻时曾在新纽伦特操持一些远洋运输的生意,四十多岁时船队的船沉了,贵重的货物跟着沉入海底,没办法他只能变卖家产还清了债,隐居到了艾克赛尔。

  他和她妻子一直没有孩子,因此便收养了约书亚。

  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并不是,五天后约书亚便又回到了孤儿院,是被当地的治安官领回来的。

  据说昨天晚上,老古铁雷斯用菜刀活活砍碎了相伴他几十年的妻子,随即又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听说老古铁雷斯偶然找到了妻子不贞的证据,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他那时还在海上当海员,妻子就和楼下杂货铺的老板搞到了一起。”

  治安官是这么说的,可怜的小约书亚,他当时就在房里,目睹了一切,肯定吓坏了。

  露西从治安官手中领过约书亚,他竟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冷漠,亦如他在孤儿院时的样子一样,露西感觉他的手异常冰冷,而她自己的手心则沁出了潮湿的汗水。

  只是这次,约书亚并没有在孤儿院里等太久,五朔节前夕,教会里的丽萨就又把他收养回家,还像上次一样,丽萨一眼就在孩子中选中了约书亚。

  结果呢?三日后,约书亚再次回到了孤儿院。

  丽萨是个颇有家资的寡妇,除了约书亚外还收养了四个孩子,治安官说丽萨的死状异常骇人,她是被家里其他四个孩子用药物麻翻后,再用开水活活烫死的。

  负责入殓的入殓师中间出去呕吐了三次,才把她装进棺材。

  “那个丽萨似乎一直在偷偷虐待孩子,在她家里找到了很多染血的刑具,所以这件事……也不好追究那几个孩子的责任。”

  约书亚回来后,不止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就连修道院里的修女都不敢再和他说话了。

  他倒是还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去院里观察蚂蚁。

  有一次,露西修女去喊他吃下午点心,绕过约书亚瘦削的肩膀,她看向地面,就见地上的蚂蚁竟排列出一个复杂法阵,并且还在快速移动,法阵符号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666”的古拉休文图案。

  “啊!”露西手里的托盘摔到了地上,白瓷粉碎,蛋挞点心撒的哪里都是,那些蚂蚁竟却丝毫未受吸引,它们依旧继续着自己的祭祀舞蹈,变换着符号形状。

  约书亚转过头微笑着看了眼露西,露出了整齐的洁白小牙。

  那是露西第一次见约书亚笑,骇的露西赶紧夺路而逃,私下里还给他起个新名字,“恶魔之子”。

  之后的不幸故事,又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反正他总会被领养的父母一眼选走,不管修女们如何暗示明示都不管用,那些父母就是坚定地指着约书亚,声称自己一定要领养他。

  而结果呢?

  朗格莱,35岁,葡萄酒商人,两天后被人发现淹死在了自家的酒桶里。

  温妮娜,42岁,餐馆老板,四天后被帮工的厨师活活砍死,尸体是在猪圈里被发现的,内脏已被养的猪啃食了一半。

  马尔默,29岁,剧团经理人,三天后从镇上最高的钟楼处跳下,脑袋像西瓜一样摔的稀烂,他西服的口袋里还揣着团里当红女歌手的画像。

  ……

  反正只要是领养了约书亚的人都会在六天内离奇死去,他们的死法五花八门,但每次治安官又总能从他们的经历中找到其招致死亡的蛛丝马迹。

  “轰隆!”雷声更大了,今天是是约书亚离开的第六天,今天他会再回来嘛?

  修道院上最大的座钟发出咔哒咔哒的沉重声响,就当时针摆动到12点时,急促的敲门声响了。

  露西修女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嬷嬷,对方颤抖着埋下头,露西叹了口气,只得拿起靠在门旁的雨伞自己去开门。

  打开门,依旧是派斯特治安官那张满是疲惫和恐惧的老脸。

  “露西嬷嬷,那个……曼恩死了,死在了家里的地窖里,据说他把自己藏起来的金币都吞进了肚子,就这么活活撑死了。”

  说完话他一闪身露出身后的约书亚,暴雨下,小男孩裹在不合身的宽大黑胶雨衣中,只露出那张苍白的小脸。

  他依旧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像与四周黑夜融为一体一般,不断地向外发散模糊,露西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牵过他的左手。

  她感觉那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多余大拇指,在自己手心中欢快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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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雨中阴影

  “轰隆!”暴雨还在继续,露西把约书亚领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后又回到了餐厅。

  恶魔之子又回来了,她也该收拾好东西去睡觉了,真是一种卑微的无奈,知道悲剧不可改变,又要在剧中恰如其分地演好自己的角色。

  露西跪倒在圣女像旁,谦卑地双手拢拳默默祷告。

  “砰砰砰!”黑夜中刺耳的敲门声再次传来。露西的腔子里的心脏跟着一抽,狠狠绷紧。

  颤抖着拿起雨伞再次开门,一个戴着黑色毡帽的马夫站在门外,看见修女开门,他礼貌地脱帽说道: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还记得我吗,露西嬷嬷,老约翰,我马车上的这位客人想在修道院……借宿几天。”

  露西借着门前幽暗灯火认清了眼前之人,老约翰,镇上的马车夫,经常去周边的城镇跑生意,修道院的礼拜也不是每周都来。

  老约翰微微闪身让出后面的乘客,一个瘦高年轻人,穿着灰色风衣戴着灰色礼帽,此时他把手上的小行李箱举过头顶遮雨,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奇怪微笑。

  “姐姐您好,我惦着在您这住两宿。”来人正是刘永禄。

  那天中午和马奎特吃完饭他找了辆马车,大部分探员结束完一桩调查都会利用间隙休息一阵。

  但刘永禄想的是早去早打探,万一还能接到什么私活儿呢,不又多了笔收入嘛。

  上了马车刘永禄也没闲着,睡觉是不可能的,天津人上了出租车就一件事,跟司机师傅聊大天!

  “诶,我说大哥,你是艾克赛尔人嘛?还是外地拉活儿的?”

  老约翰向下扯了扯帽子回头瞥了眼他,没说话,他可没有和陌生人鬼扯的习惯。

  刘永禄则完全没感觉尴尬,看对方不说话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问。

  “听说那邪教徒闹的挺凶啊,老百姓信嘛不好,信那玩意儿,大哥,你街坊亲戚,有信的吗?”

  “年轻人,我劝你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一点。”老约翰眼角跳动,沉声道。

  “怕嘛的,再说了,咱介离着艾克赛尔不还十万八千呢。”

  “异教徒?我也说不准,但在圣女的光芒还没福泽整个摩西萨德之前,沼地确实是个糟糕的地方,那时候沼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地狱入口。”

  “地狱入口?嘛意思?”

  老约翰拿出怀里的酒壶灌了一口继续说道: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整个王国上下爆发了一场致命的鼠疫,上游大批的人死于疫病,到底死了多少没人知道,只知道最后就连埋葬尸体的人都没了。

  大批的死尸只能被丢到河里,顺着水流全都到了沼地,恶臭的尸体,污染的水源,沼地的人还能活多少。”

  彷佛想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儿,老约翰又喝了一口。

  “大哥,你少喝点,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不知道吗?反正当时就是死了不少人对吧。”

  “死了不少人?稍微大一点的城镇恐怕一个活人都没剩下,有人跑到沼泽中靠着吃水里的鲶鱼和树蛙才勉强活了下去。”

  “说了嫩么多,和异教徒有什么关系啊?”

  “别着急,年轻人,传说故事的结尾一般都充满转机,这之后的百年间王国大大小小又闹过五六次鼠疫。”

  “养点猫啊!一个劲儿闹耗子就不知道养点猫嘛。”

  老人此时已陷入了祖先们口口相传的古老回忆,没心思斥责刘永禄的抖机灵打岔。

  “猫?不用了,因为沼地人再没感染过鼠疫,一次都没有。”

  “嚯!真的假的?这么说你们信的这神赶上耗子药了。”

  老人的话其实并未解释当地关于异教徒的传闻。

  但刘永禄也不傻,听得出来所谓的异教徒可能便和这几百年前的真实历史有关,这倒确实是条有用的线索。

  “除了异教徒,你们那现在还有嘛邪乎事儿吗?越邪乎越好。”

  见在这条线上再问不出来啥,他便换了个话题。

  “邪乎的事儿?倒……还真有一件,就发生在我常去的那间修道院。”

  老人这会儿功夫已经被刘永禄带进去了,一边小口啜着壶中烈酒,一边说起了约书亚的故事。

  说着说着天色便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车窗上,老约翰掌起了车头的煤油灯,拉起了头顶的遮雨棚,两个人就在雷雨交加的黑夜中继续前行。

  又走了三个小时,车里的刘永禄就感觉身体猛地向左侧一倾,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大哥,刚才我说嘛来着,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您这是想把车往沟里……”

  刘永禄鬼头鬼脑地钻出马车,就见老约翰早已跳下马车,站在雨幕中,眼睛死死地盯着左侧陷下去的车轮。

  “用我搭把手吗,帮忙铲铲泥巴?还是后面推着点?”

  老约翰没说话,而是微微伏身,小心地从车轮下的泥坑里拿出了两只被压扁的螃蟹。

  “你们这还产螃蟹呢,河螃蟹海螃蟹?够肥的啊。”刘永禄也蹲下身用手戳了戳死蟹。

  那螃蟹身体略宽,足有两个成人手掌那么大,并未死透,几只鳌足还在缓慢抽搐,油灯的暗黄光晕下,竟能从青绿色的蟹壳上隐约看到某种特殊的图案。

  那图案像是一张人脸,准确的说,是一张长着巨大独眼的干枯人脸。

  “闭嘴,赶紧走!”

  老约翰一把将刘永禄推上了马车,随即猛地挥动马鞭,不管马匹如何嘶鸣,只管抽打,彷佛马车外的沼泽林地中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即将到来。

  可泥巴太软,车轮又陷的太深,马匹虽然四蹄猛蹬依旧无法将车拉出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