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歌
“滴答！”又是一声清脆的鸣响，一滴水珠从上方坠下，砸落在凸起的岩石上，撞碎成细散的小水花，给岩壁上的湿迹又加重了一分。
他仰头，定睛看去，在岩壁的上部发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隙，一滴滴水珠在裂隙上逐渐凝结成型，等待着坠落……
这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却又让他由衷地松了口气。
不是敌人就好……他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整顿心神，跟随着大部队的步伐，重新向前迈出一步。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另一个声音。
那绝非水珠滴落的清润声响，更像是两个坚硬事物互相扣合的干涩声音，而且要清晰得多。
“咔擦！”一个清晰的异响从他的正前方传来。
这次不只是他，所有的奴隶和黑暗精灵都在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探索（2）
黎因越过前方黑暗精灵女武士的肩头，翘首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他看到正前方的奴隶部队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脑袋。
这一举动让他感到疑惑。
因为，方才响动高度极低，明显是来自于地面。
但是紧接着，他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一股呼啸的风声从他们头顶的高空传来。
下一个瞬间，在他还没来得及跟他们一样抬头检视上方之前，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轨迹，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向第一支奴隶先遣队的位置砸去。
噗噗一阵闷响，像是某种尖锐物体刺入血肉的声音，黎因看见奴隶部队在一瞬间从地面上消失了踪影。然后是砰地一声巨响——那巨大的黑影砸在了一侧的岩壁上，固定下来。黎因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那是一张栅栏，一张用无数圆木横横竖竖钉在一起的巨大栅栏。不过和一般的木质栅栏不太一样的是，那栅栏的两侧平面上布满了用削尖木桩做成的尖刺。
此刻，它右面的尖刺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被穿刺的人形躯体——正是方才还在隧道中间的第一小队。
“陷阱！”一个纤细的声音高声叫道。
是方才指挥第一小队的黑暗精灵教官，当那巨大的阴影砸落下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反应过来，也只有处在队伍末端的她一个人有机会翻身后退，及时地闪过了这一轮袭击。
呜呜哇哇的惨叫声响起，密密麻麻，是那些钉在木桩上的奴隶，他们并没有立刻气绝，身体兀自不断地痉挛扭动着，嘴里迸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与此同时，黎因敏锐的耳朵还捕捉到一个又一个清脆的滴答声——但这次不再是水珠了，水珠没有那么快的频率和密度，那是从一个又一个奴隶身上滴落的血珠，如同暴雨一般砸落在地面上业已汇聚的血泊之中。
“啊——啊，啊——啊！”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一个异样的声音忽然传入他们耳朵，这个声音中气十足，却又歇斯底里，惊惶至极。
众人讶异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是一个灰矮人。他蜷缩在那个巨大的木栅栏和一块凸起岩石所构成的缝隙中——那块凸起的岩石正是黎因之前所观察到的那块有水滴落的岩石。由于灰矮人的身形短小，也许再加上一点幸运——他赶在那些木头尖桩将他刺穿之前，躲进了凸起岩石下方那个刚好容得下他矮小身段的庇护所里。
此刻，他灰白的皮肤青筋暴起，锃光瓦亮的脑门满是汗水，正在扯开嗓子，撕心裂肺地大嚎着。但是很明显，不像他其他倒霉的同伴，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一丝肉眼可见的伤痕。
他是这场突发事件中除了黑暗精灵教官以外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一个奴隶幸存者。
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紧闭着两眼不住哀嚎着，似乎死神正在步步逼近，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安静！”那名幸存的第一支队黑暗精灵教官最先反应过来，“753号？还是754号？管他妈的——你个肮脏的灰皮小矮子，再敢乱叫，我就亲手把你插在这些木桩上，让那些木头桩子从你的屁眼扎进去，再从你那不断哇哇乱叫的臭嘴里钻出来！”
但她恶毒的谩骂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因为，很显然，已经亡魂皆冒的灰矮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通恶毒的谩骂是指向他。甚至，他那已经六神无主的脑袋里有没有有效地接受到这通清晰流利的谩骂声都是一个问号。
他兀自两眼紧闭，大声哀嚎着，凄厉的惨叫一度盖过了那些真正的受害者有气无力的呻吟，在黑暗幽邃的隧道中传出去老远。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然后灰白皮肤的宽脸膛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俺……俺没受伤？”
这一下他被吓出了母语，矮人语。黎因当下并没有听出来，只以为是一阵叽里咕噜的乱叫。只是多年以后，他学识渐长，回忆起过去的经历时，才明白了这时的具体状况。
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缝。
然而，紧接着，他刚刚流露出一丝惊喜的脸庞瞬间呆滞，与此同时有着两瓣粗厚嘴唇的阔嘴猛张，几乎糊了半张脸的灰白胡子剧烈颤动，再次发出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哀嚎。
在他的正对面，巨大的木质栅栏上，贴着他的脸颊，挂着一具尸体。
但那并不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大部分的身体组织已经风干腐蚀殆尽，干枯紧绷，许多地方更是直接暴露出灰白色的骨骼。
那是一具倒挂的干尸，它枯瘦的脸庞正对着不知道是753号还是754号的灰矮人的脸庞，深陷的眼窝中没有眼珠，只剩两个漆黑的大洞，周围环以灰白的颧骨和眉骨。
“安静，废物！”黑暗精灵教官两颊涌现血色，再次难以忍耐地大声呵斥，“那只是一具干尸。死‘精’不会拿你怎么样，好好呆着别动，我们会把你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弄出来！”
灰矮人愣了愣，这次却似乎将它的长官的命令听了进去。
他缓缓睁开眼睛，确定自己面前只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脖子，避免和那张骨脸发生任何触碰，充满希冀地看向大部队这边。
然而，就在这时，他脸庞上那一丝庆幸的笑容却渐渐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因为他迷惑地发现，在他对面，不管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奴隶，还是黑暗精灵的面色都变得有些诡异，似乎见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物。
黎因眼睁睁地看着，就在灰矮人转过脸来之际，一双白骨嶙峋的手臂，忽然从他的斜上方伸了下来。一双骨爪按住灰矮人的肩膀，灰矮人脸上颤颤巍巍的笑容在一瞬间完全凝滞，下一个瞬间，在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头之前，那颗黑暗精灵教官口中“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死人脑袋忽然咔擦一声，上下颚齐张，白森森的牙齿对准他的脑袋啃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探索（3）
啊！
灰矮人中气十足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一瞬，然后就变得和他那些不幸的同伴一样软弱无力了。
“嗤啦~嗤喇~”
瘦骨嶙峋的干尸按住灰矮人的身体，将自己从木质栅栏的尖桩上一点一点地拔了下来。它倒垂悬挂的身体颠转过来，扑通一声坠落在地，而后又在一阵咔擦嘎啦的骨骼碰撞声中摇摇晃晃地站起，随后步履蹒跚地朝众人走来。与此同时，被它啃剩一半脑袋的灰矮人的尸体颓然倒地。
整个部队的奴隶不约而同地发出惊悸的嚎叫。在前面探测路径的第二、第三支队更是慌忙往回撤退。三名黑暗精灵教官试图通过鞭笞来阻止它们临阵脱逃的行为，但收效甚微。那些仓皇的奴隶一直撤退到正规部队面前，而后黑暗精灵们呛啷出鞘的剑刃才稍微止住了它们狂奔的步伐。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随着干尸一步一步靠近，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奴隶们人头耸动，不住往正规部队这边涌来，又被逼回，如同一次又一次拍打在堤坝上的海浪。一直这么下去，要么堤坝被冲垮，要么“海浪”被拍得粉碎。
就在这时，忽然，只见奴隶部队中，两名黑暗精灵教官鱼跃而出，一左一右向那蹒跚向前的干尸分袭而去。
嚓嚓两声，两道刀光疾掠而过。笨拙的干尸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黑暗精灵灵巧的剑刃斩成了三截。左侧那支剑刃自干尸的胸口划过，一举切断了它的双臂和胸膛。这不死生物残存的最上面的一截身体在掉落地面之后，竟然还未丧失“活性”，颤颤微微地伸出只剩一截骨茬的手臂，“抓”向左侧那名黑暗精灵的脚踝。围观的奴隶们无不惊骇，那名黑暗精灵却面不改色，抬起右脚，一脚踩在干尸腐朽的脑袋上。咔擦一声，它那脆弱的头盖骨立时碎成了一堆骨片，刚刚抬起的断臂也在一瞬间失去动力，啪地一声重新掉回地上。
“废物！”那名黑暗精灵教官回过头来，看向兀自倒吸着凉气和低声惊咦的奴隶们。
“不过就是一具死尸，有什么大不了？”
“滚回来，重新列队！”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名同伴却是依旧背对着部队，面向前方，继续凝视着那具摇摇曳曳的巨大木质栅栏，防备有新的不死生物从那上面下来。
但是还好，类似的情况并没有再度发生。于是奴隶们在黑暗精灵教官的鞭笞和咒骂下重新组织起队形，再次向前走去。路过那几段干尸的残躯时，他们仍不禁身躯颤抖，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
至于黎因他倒是还好。那不死生物除了第一下啃噬灰矮人的脑袋的画面太具冲击性，让他感到一阵生理不适之外，并没有诱发他的什么特别反应。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只最低级的不死生物。而这种生物，在魔法学院进修时，无论是在实验室里开展的不死生物相关课题，还是外出实习时在市政墓地的治安维护，他都和它们打过不少“交道”。
一名黑暗精灵走在最前面，来到之前第一支队触发机关的大概位置。经过一番检索后，她在地面上找到了那个触发装置。黎因只见她蹲在地上，鼓捣了几下，随后便向后面比了几个手语。黑暗精灵是擅长隐匿偷袭的种族，因此在她们的文化中手语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几乎是每个黑暗精灵都必修的第二语言。这样在突袭的时候，她们就可以不发出任何响动而实现毫无障碍地交流。不过眼下，由于奴隶炮灰们在恐惧下的吵吵嚷嚷，这支探险队的隐匿性可以说是大打折扣了。
吸收特纳的记忆后，黎因同样掌握了这门“语言”，通过黑暗精灵的手势，他知道那个陷阱已经被拆除了。
接下来，那名黑暗精灵又在周围游荡了一圈，两眼谨慎地观察着。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打出一组手语，示意周围并没有发现别的陷阱。
于是，作为最后一道预防措施，先前的第二奴隶支队和第三奴隶支队，以及从后面的大队奴隶中重新拉人补充的第一支队率先开了过去。
三支奴隶分队都在固定的位置站好，然后，黑暗精灵的正规部队才分开一条道路来，探险队的头领，卡西娅公主来到队首，率先向前走去，黎因紧随其后。
卡西娅来到那穿刺着许多鲜活尸体还有不少干尸的巨大木质栅栏附近，口中低声吟唱咒文，双手不断变化手势。
黎因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个0环的法术，侦测魔法。
她猩红的双瞳漾起银光，聚精会神地向四周看去，先是那具挂满尸体的木质栅栏，然后是周围的岩壁，以及头顶……
“没有法术或是法阵的痕迹，”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看来只是负能量的自然聚集导致的尸变，可以排除死灵法师的作祟可能。”
听她这么一说，不止奴隶，就连黑暗精灵们也纷纷松了口气。
黎因也是一样，在这幽深黑暗的地底世界，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不过，在他的心底里，冥冥中却总有些觉得古怪。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捉摸不透，便抬起头来，向四周看去。在目光扫过那鲜血淋漓的巨大木质栅栏时，他眼神微微一动，面色微滞。
“怎么了？”一旁的卡西娅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公主殿下，”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您不觉得，这个陷阱……太大了么。”
这种遍布尖桩的木质栅栏作为陷阱工具并不罕见，无论是在地表还是地下世界。
在黑暗精灵，准确来说是特纳的记忆中，原本就倾向于伏击和陷害的黑暗精灵更是频频使用。
问题在于，像这种陷阱，它一般的尺寸只有五到七尺左右，一次性对付两到三个潜入者就已足够。而这个玩意儿……它的长宽足足有十几尺，把第一支队一整个小队都钉在了上面，甚至还有很大的剩余空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巨型生物
黎因如实表述了自己的疑惑。
“看来这些古代黑暗精灵们的战争要残酷得多啊。”卡西娅身旁，一名黑暗精灵女武士嘴角一咧，大大咧咧地笑道。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另外一名黑暗精灵女武士则审慎地补充，她抬眼打量了一眼隧道宽阔的四周和高深的穹顶，“一般的陷阱只能做那么大是受制于地形的狭窄，而这里没有那种限制？”
黎因不得不承认，她说得颇有道理。于是他暂时按捺下了自己心里的另外一种猜测。
部队继续往前行进，越往前走，遇到的陷阱就越多，而且种类也各式各样，落石、滚木、陷坑……不一而足。其中一些被奴隶们用自己的生命探出，更多的则在那之前就被敏锐的黑暗精灵士兵发觉并拆除。毕竟布置陷阱方面她们可算是行家里手。不过，寥寥几个没被发现的陷阱也给奴隶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就连黑暗精灵士兵都阵亡了一个，受伤了两个。
站在一个巨大的陷坑面前，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不觉得，”黎因小声道。按理说，在黑暗精灵的部队中，原本没有他一个人类奴隶说话的分，不过由于卡西娅公主经常询问他的意见，所以其他的黑暗精灵也不便反对。但每次开口，黎因还是能感受到周围不少掩饰不住的异样目光，所以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嗓音，“这个……大得有点过分了么？”
他们面前的深坑，长大约有三十尺，宽二十尺，深……黎因再次小心地往那遍布尖刺的黑黢黢底部望了一眼，大概也有三十尺。
里面正插着一个兽人、一个熊地精和一个石盲蛮族的尸体，正是刚刚走在最前面的第一支队第一排的三名奴隶士兵。它们那原本尚算魁梧的身形，此刻隔远了看，在巨大的陷坑深处，就像是三个小点。
这么庞大的陷坑，要说是“陷坑”，其实有点勉强了，实事求是地说，更应该被命名为“陷谷”。
黎因实在想象不出，如果只是为了针对中等体型的类人生物，或者，按照精灵们的说法，类精灵生物，有什么设置如此巨大的陷坑的必要。
这纯粹是增加陷阱布置者的工作量和作业难度。就算将这个陷坑的规模，无论是长、宽还是高，缩小一到两倍，对于这支黑暗精灵探险部队来说，它的杀伤力也不会改变；它能够杀伤的目标，也无非只有前排的那两到三个目标。而且，当陷阱的规模被扩大之后，它暴露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了……总之，布置这么大的陷坑，似乎是一种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
这不单是地形宽阔就可以解释的，一个更具可能性的解释是——黎因缓缓道出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这样的陷阱，原本针对的就不是他们这种体型的目标。
周围正在沉思的黑暗精灵们纷纷露出了心有戚戚的神色，似乎她们的看法也与黎因不约而同。
“看来，”一名女性黑暗精灵武士说，“这座城市灭亡的真实原因恐怕并不简单。”
“她很可能不是自然衰落，而是倒在了某种可怕怪物的袭击之下。”
“而且，”另一名女性黑暗精灵武士作出补充，“这样的怪物应该不止一头，而是一个集群，否则无法解释，我们一路走来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的巨大陷阱。”
一时间众多黑暗精灵乃至黎因都不禁浑身一寒。她们目视着那座巨大的陷坑，根据起规模揣测着那种“可怕怪物”的真实体型。
“但是，”惊惧之余，第三个女性黑暗精灵武士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些黑暗精灵制作这些陷阱真的是要对付某种体型特别巨大的怪物，而且是一个集群，那么，她们的战斗总该留下一些痕迹吧？”
“我们一路走来，经过了那么多陷阱，确实见过不少的尸骸骨骼，但它们的体型都很一般，并不符合我们想象中的‘大型’生物。”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弄错了呢？”
她这话一出口，众多黑暗精灵的脸庞上纷纷再次浮现出思索的神色。
“有可能……”不一会儿，一个黑暗精灵低声呢喃着，对先前那名黑暗精灵的观点表示认同。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巨大的敌人，它们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的。”
“这些黑暗精灵既然布置了这么多陷阱，就说明她们认为这些陷阱一定对那种敌人有效——如果它们真的存在的话，否则她们不会做这么多无用功夫。”
“但是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所以，会不会真的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呢？”
不少黑暗精灵闻言，都抬起头，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认同，同时惊疑不定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放松的神色。
“也有另一种可能。”忽然，黎因双眉微蹙，抬起头来。
许多讶异的目光纷纷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一部分是因为不屑和嘲讽，更多的则是因为他声音中异乎寻常的严峻。
“如果它们不只是‘普通’的怪物呢？”黎因瞳孔微缩，问道。
“众所周知——许多智慧种族，都有着同样一种习惯，那就是在战后将死难同胞的尸体收集起来，统一安葬，不会任他们曝尸荒野。”
“所以，”他的声音微微发寒，“如果这些陷阱针对的那种生物，真的存在的话，它们不止拥有超乎想象的庞大体型，为数众多组成集群，而且具备高度的智能。”
“这高度的智能，”他顿了顿，继续往下延伸自己的想象，“不止意味着它们会集中处理同伴的尸体那么简单，它们很可能形成了自己的国度，拥有自己的文明，可以制造工具，也能通晓阴谋和诡计，以及——熟练掌握战争的艺术……”
他每说一句，周围黑暗精灵们那雪白的脸颊就愈发阴沉，四周的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异乎寻常滞重的沉默。
“停……”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越来越沉重而且似乎没有止境的联翩浮想。
“我承认你的猜测很有道理。”卡西娅微笑着看向他，随后是周围面色沉凝的众多黑暗精灵。
“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另一个关键因素呢？”她的语气平淡放松，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那种未知的大型智慧生物的影响。
“像这种体型庞大的生物——”她转头，看向陷坑，“而且是成规模地聚集，它们对生存资源的需求一定相当巨大。”
“这代表着，它们的活动范围也会十分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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