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歌
它晶莹璀璨的巨大脸庞异常坦然，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抑或惊慌失措。
它甚至懒于承认，而是直接十分冷静地道：
“你就说，你愿意屁股被打成八瓣儿，还是学会一项崭新的心灵异能，以及，”它顿了顿，“额外附送一套完整的灵能入门课程，还有无数的实操训练机会吧？”
黎因蓦然一愣，哑口无言。
“如果你选择前者的话，”它扇动翅膀，“我们可以立刻就再来一次追逐游戏。”
“不——”黎因立刻摇头，巨龙无比贴心的利弊剖析让他当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用了……”他垂眉吊眼，方才的义愤填膺一时间泄了个空，十分丧气地道。
“谢谢……”末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
巨龙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这么垂头丧气嘛，”它语重心长地安慰黎因，“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这说得黎因似乎不应该感到苦恼，反倒应该高兴……黎因心里也知道，一个灵能魔法交换一件差事，这对身为灵能新手的他来说确实是无比划算的买卖。不过，被这头巨龙从头算计到尾的事实却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更可况，此时此刻安慰他的，正是这个罪魁祸首，这只道貌岸然的狡猾巨龙！
巨龙扑扇着翅膀，升上了高空。
“还有，”它清咳了两声，嗓音自高空传来，忽然变得无比严峻，“这也是伟大的巨龙赏赐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弥补当初犯下的错误，替自己赎罪！”
“赎罪？”黎因蓦然抬头，一脸惊讶。
“你不会以为本巨龙忘了吧？”莎加巍峨的身躯悬浮在高空，巨大的脸庞俯瞰下方，神色十分不善，语气也变得颇为忿忿，“人类虫子，当初捅本巨龙这些精锐武士的，就数你最勤快，造成的破坏最多！”
黎因猝然一愣，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他彻底无话可说了。
巨龙调转方向，朝着黑暗精灵城市的内部飞去，几声高远洪亮的嗥叫之后，它巨大的身影渐渐没入茫茫黑暗中。
凝视着巨龙的身影逐渐远去之际，黎因忽然感到有一只手拍上了自己的肩头。
他回过头来，发现杜斐雅正巧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别这么沮丧嘛，”她安慰他说，“其实这笔交易还挺划算，当一阵子修补匠，就能学得一个灵能魔法。”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我没有这种天赋的话，我都想和你抢这门生意了。”
黎因被她的样子逗得微微一笑。
“而且，”杜斐雅随后又道，“莎加的话也确实有道理。”
“的确是我们破坏了它的这些构装体。”
“虽然这些构造体并不是你一个人破坏的，但是……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把我的那份也补上吧。”
黎因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忿忿地道：“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被这家伙兜来转去地戏耍，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换个角度讲，”杜斐雅嘴角微翘，白嫩的脸蛋两侧也升起了两朵浅浅的酒窝，“它明明可以用武力强迫我们，却选择费尽心思地和我们周旋，甚至为了引诱你上当不惜抛出香饵，这何尝……不是一种优待呢？”
黎因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杜斐雅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一想起蓝宝石龙那张咧开嘴角，十分人性化的巨大笑脸，他还是感觉心底莫名地有股幽幽的怨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就带着这股幽怨，投入到对那些先前被自己亲自破坏的构装体的修补工作当中……
随着修复工作的进行，黎因不得不承认，巨龙所谓的“观摩学习”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巨龙制作星质构装体的水平远在他之上。无论是逻辑核心、能量核心的复杂程度，还是外表星质肌体的性能，都令他望尘莫及。与之相比，自己所创造的那个小人儿就和用泥巴捏就的人偶一般简单粗陋。
星质肌体的性能与制作者的灵能强度有关，黎因尝试再三，确定以他现在的灵能强度无法将星质塑造得如同巨龙那般强韧，因此也就作罢。但对逻辑核心和能量核心复杂结构的观摩学习却让他得到了实打实的提升。由于这些部件的损坏程度很高，而以黎因现有的理论和技术基础根本无法做到完整的修复，因此他不得不频繁地向巨龙请教。在这个过程中，黎因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有把构装体崩上天炸成碎片的前科。巨龙也有意无意地暗示它有把黎因的屁股打成八瓣的打算。最终一人一龙各退一步。黎因保证自己会用心修复绝不马虎。狡猾的巨龙也收起了云里雾里的“高人风范”，钜细靡遗地详细解答他所提出的各种问题。随着一具具构装体的修复完好，黎因的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不断提升，他自己所制作的星质构装体也能够进行更加激烈的运动，执行各种各样愈发复杂的命令……
第一百九十四章 问罪
不过，黎因依然不认可巨龙那套“在错误中学习”的理论，在他看来，如果这些构装体都是完好无损的话，通过观摩学习，他一定能学到更多……
——————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之外，失落的黑暗精灵城市上方的另一座黑暗精灵城市之中。
波吉尼亚家族的议事大厅，主母席薇雅端坐在高峨的主座上，台阶下方，分左右两列侍立的，是她最宠爱的女儿们。
长女阿纳克塔矗立在她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居于右首的则是次女柯露尔，其他女儿也依次排列……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她的第十女卡西娅，此刻正站立在大厅中央，承受着众多姊妹还有她的母亲质询的目光。
她必须要做出解释，为这次家族原本寄予厚望的任务，为她不可否认的失败，以及，为这次愚不可及的失败给家族带来的惨重损失。
“三十名精锐的黑暗精灵士兵，三百名精心挑选精壮奴隶——”她的三姊梅菲娜抢先发难。她咬牙切齿，声嘶力竭，就好像那三十名黑暗精灵士兵甚至连带那三百名“精挑细选”的奴隶都是她的亲女儿亲孙女儿一样。不……即便是她的亲女儿亲孙女儿横遭不测，她都不至于这么震怒。不过，非常善于渲染自己的情绪，以调动周围其他人的感官，是她的一大优点。就好像那些用作炮灰的奴隶才不会被“精心挑选”一样，必要的情况下，她不介意增添一点细节，强化几分情绪。比如这次，她十分乐意让自己的小妹，其他的姊妹，乃至主母大人，意识到这次失败的严重性，为此她不惜多花一点力气。
“你率领着我们波吉尼亚家族最精锐的部队出发，”她痛心疾首、义愤填膺地道，“去的时候趾高气扬，盔明甲亮，回来的时候却是灰头土脸，孤身一人，像是一条斗败的野狗。”
“你还不如不回来算了，”她伸出一只手，手指遥指着低头默立在大厅中央的卡西娅，浑身颤抖，“你把我们的兵力全部折损在了那里，你还不如跟她们一起死在那里算了，给那些因为你的愚蠢、软弱而葬送生命的士兵陪葬！”
其实也不是全部——根据参会之前就已经收到的信息显示，卡西娅并不是孤身一人，随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名叫弥赛拉的女性黑暗精灵，不过在巨大的损失面前，没人关心这点微小的“存余”，也没人觉得“应该”关心这点“存余”。她们当中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这个下贱的小东西不如一起死在那里更好。抱有这个想法的包括席薇雅的次女，柯露尔——黑暗精灵教官弥赛拉的亲生母亲。
波吉尼亚的二公主对这个“死剩种”的意见尤其强烈。在得知卡西娅大败而归的第一时间里，她就召集了这个自己的亲生女儿。母女亲密会晤之间，她近乎直白地向自己的女儿表示，她不必为这场失败承担任何罪责——只要她愿意澄清事实，将所有的过错推给那个真正应该肩负起责任的人，她们那个失败无能的指挥官。而作为母亲的她，非常乐意维护自己女儿的利益和清白，替她在主母面前好好斡旋。
可是，面对她如此情真意切的关心，她那愚蠢的第七女竟然不知好歹地表示指挥官并没有错误，是她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不止如此，她还恬不知耻地，请求自己替那个小贱人求情——那可是她的亲妹妹！
一想到这里，柯露尔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废物脓包的女儿来。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议事厅大门外，随着卡西娅一起前来接受审问，现在正在外边静候的弥赛拉心里也苦啊。她如何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大人的良苦用心，但她的生命已经经由魔法和卡西娅绑定，一荣不一定俱荣，一损那是百分之百的俱损。因此当她听说自己的母亲想置卡西娅于死地时，那感觉简直是五雷轰顶，因为那就意味着，她自己的死期也即将到来了。所以她不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母亲的计划，还声泪俱下地向她痛陈卡西娅的不容易，拜托她替她在主母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当然，从柯露尔当时那震怒的表情来看，弥赛拉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算是踢到了老虎屁股上。
她也不敢将自己之所以对卡西娅如此死心塌地的真相告诉自己的母亲。卡西娅既然敢对自己下这个魔法，还敢将自己再次派回母亲身边，那就代表着她对这个魔法有着绝对的信心。而如果母亲面对这个魔法束手无策的话，弥赛拉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先将她好好安顿在一边，再费心费力地替她寻找解决办法。相比之下，她有一个更简单明了的办法：如果弥赛拉不中用，她自然还有其他中用的女儿——黑暗精灵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那时，同时成为了自己的母亲，还有遭到背叛的小姨——两位公主眼中钉的弥赛拉，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说不上多么乐观。弥赛拉在门外走来走去，目光却始终没有脱离面前那两扇精金大门中间的缝隙。也不知道卡西娅公主现在怎么样了。她很清楚，里面正在上演一场好戏。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其他的公主，也不会放过这个扳倒一个她们当中的竞争者的机会。尤其这个闯祸的公主，还是她们母亲目前最宠爱的小女儿。
弥赛拉双手交握于胸，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卡西娅那个“小贱人”能够度过这个难关，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议事大厅内，卡西娅低头颔首，一言不发地应对着来自诸位姊姊的指责。许久之后，待到指责的声音告一段落，她才缓缓抬头，将目光投向坐在高处的主母。
“你的姐姐们对你的这次失败都很生气。”主母席薇雅双手交放在膝前，猩红的眼眸微微下翻，冷冷地瞟了卡西娅一眼，她的声音并无波动，但也许是那张冷若冰霜的雪白脸颊的缘故，听在卡西娅心中自有一股寒气。
“我也一样，”她说。
卡西娅心里的寒气又浓了几分，她觉得自己的整个心脏都像是要结冰了一样。
“你姐姐们的声音同样传递了我的愤怒。”
“至于你——现在轮到你了，卡西娅，我最宠爱的小女儿，你就没有什么要替自己辩护的么？”
卡西娅深深吸了一口气。
“情报有误，”她说，重新对上主母冰寒摄人的目光，坚定不移。
“那座遗弃的城邦，并不是无主之地，那里面寄宿着一头巨龙。”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传来轻微的嘘气呵气声。席薇雅的目光从她的女儿们脸上逐一扫过，她们个个面色各异，但每一个脸上都清楚地写满了疑虑和恐慌。一头巨龙，尽管只是一个消息，而非它存在的本身，所带来的压迫感显露无疑。
她们中的大多数应该都是直到此时才得知这个消息。尽管波吉尼亚家族的失败已经随着她的小女儿灰头土脸的回归在这座城市不胫而走，相关情报此刻恐怕早已摆上各个家族主母的案头。但这场失败的具体细节，却还并没有走露。这一点卡西娅做得还算不错，她还并没有被巨大的失败击垮理智，没有像其他家族一些没有头脑的失败的幸存者一样，还在城门口就在巨大的恐慌之下，将自己的失败一五一十向每一头路过的蜘蛛或者壁虎都和盘托出。
包括那个和她一起幸存的仆人，应该也是因为她事先约束的缘故，没有犯下这一愚蠢的错误。如若不然，那才是应了柯露尔方才那句话——她们还不如跟其他士兵一起，死在那里比较好。
“一头巨龙……”少顷，众精灵纷纷缓过神来，席薇雅的长女，一袭黑红束腰礼服的阿纳克塔轻轻感叹，巍峨的银灰色束发冠和高耸的发髻将她丰润美丽的脸庞衬托得颇具威严。
“这确实是一个非同凡响的敌手。“
“看来我们的情报工作出现了重大问题。”
席薇雅目光流转，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的女儿。身为长女的阿纳克塔确实颇有长姐风范，没有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妹妹落井下石，不过……
“不过，”阿纳克塔凤目一斜，颇具威势地看向自己的小妹。
“卡西娅，你不会认为，你的敌手是一头巨龙，这样你就对这场失败一点责任也没有吧？就可以，将自己的过错推脱得一干二净了吧？”
她的语速很慢，也很平淡，并没有柯露尔那么急切，也没有那么愤怒，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重重地敲打在卡西娅的心间。
“我的对手是一头巨龙——”卡西娅在心中冷冷道，“这样你他妈的还要我检讨自己的责任？”
大厅两侧，其他姊妹也默不作声地，在心底给自己的小妹妹投去一点点零星的、幸灾乐祸的同情。此时此刻，她们心中的想法和卡西娅大致相同。她们都是设想，如果自己站在卡西娅现在的位置，如果她们的敌人是一头巨龙，那么她们到底有什么错，她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夺取这一场胜利？
真的存在这样一种“正确”的办法吗？恐怕这个办法，只存在于阿纳克塔那个婊子的异想天开里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此刻，她们并不是站在大厅中央的那一个，所以她们迅速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心底那点打趣的同情，并且纷纷认为自己的长姊说得没错，准备附和她高明的见解，帮助自己那不知悔改的小妹妹检讨一下她那不可饶恕的错误。
“没有，姐姐，还有主母大人，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熟料，没等她们开口，卡西娅自己就已经率先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从来没有认为，敌人太强，自己就一点过错都没有。”
“不，从我侥幸从那头巨龙的口中捡回一条性命直到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清楚，尽管敌人是一头巨龙，但对此次失败，我仍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神色沉痛，嗓音坚硬，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挫刀，深深挫进自己那颗饱含愧疚的心里。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谁都会算计她，谁都会希望她这一次万劫不复，但阿纳克塔不会。
阿纳克塔不会并不是因为她那块丰满的胸膛里填充着对自己妹妹无比浓烈的爱。
亲情？黑暗精灵不相信这种弱者用来相互依靠彼此捆绑以求增大自己生存几率的累赘玩意儿
双方是隐秘的盟友关系——当然卡西娅并不相信所谓的盟友，但她相信事实的利益关系。
她是家族最小的女儿，羽翼未丰，继承顺位更是对身为长女的阿纳克塔构不成任何威胁。她的坠落不会给长姐带来任何利益。相反，拉拢她，与她联盟来制衡其他姊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一个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的“佣兵”，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朋友”了。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卡西娅都找不到阿纳克塔对付她的理由。
而阿纳克塔方才那番貌似咄咄逼人的话用意也非常简单，卡西娅没费多少心思便已心领神会。
她的长姐看似步步紧逼，寸步不饶，不给她一点儿机会，实际上是以进为退，递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是在有意提醒她，如果她不主动检讨出自己的错误，其他姐姐会很乐意来帮她检讨，而且保证比她自己能找到的要更来得仔细、丰富。
而反过来，如果她自己已经做出检讨，其他姊妹再半点不饶，就有些不合适了。主母不是瞎子，她看得出谁是在认真议事，解决问题，谁又是在借机构陷自己的姊妹。适度的借题发挥，她能忍，但过于明显的落井下石，不能。因为后者摆明了是在利用她的权威，把她当枪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检讨
主母喜欢权威，也喜欢阴谋诡计，但她不喜欢，自己的权威成为别人的阴谋诡计。
任何一个黑暗精灵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因此，卡西娅继续庄严郑重地自我检讨：
“尽管敌人强大不可战胜，但如果我能在和它正面交锋前就摸清楚情况，至少可以避免和它的激烈碰撞，将我们家族的宝贵力量尽可能完整地带回来。”
“对于失败本身，我无能为力；但对于失败所造成的惨重损失，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如此说完之后，空气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错，”许久，席薇雅见没人吱声，便道。
“没有人可以永远地保持胜利，但如何在失败中保存实力，避免一败涂地，以伺日后东山再起，这是一门永恒的学问。”
“我很高兴，你没有愚蠢到忽视这门学问，也还没有软弱到一味逃避自己的责任。”
“不过，”她顿了顿，又道，“既然犯了错误，就应当接受惩罚。这一点——”
她环视周遭，目光从自己的每一个女儿身上扫过，“你们没人可以例外。”
“由于你很清楚自己在此次失败中理应承担的责任。”她收回目光，重新俯瞰大厅中央自己的小女儿，嘴角流露出一丝冷冽的微笑，“那我猜想，你也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
没做好准备也得接受……卡西娅心中闷闷地想道，嘴上却冷声相应：“请主母大人责罚。”
“鞭刑五十，”席薇雅搭在膝头的双手十指末端，漆黑修长的指甲交叉，如同蜘蛛的利爪，她嗓音清越，以一种无可置疑的冷彻下达了自己的判决，“封禁三个月，削减年金百分之五十，除此之外一切可能收入也如数扣除，为期……十年。”
卡西娅双眉微蹙，牙关紧咬。
鞭刑五十，虽然惨痛，但只是一时，强忍一番也就过了。封禁三个月，以精灵的时间观来看也并不算长。可是家族所提供的资金减半，为期十年，这就意味着十年之内她个人势力的发展将受到极大压缩。对于瞬息万变而且竞争激烈的黑暗精灵来说，这个惩罚未免也太沉重了。
十年，诸姐妹中本来她的年岁就最小，又原地踏步十年。十年之后，她还可能在这个家族中拥有一星半点的竞争力吗？也许等不到十年，不出几年，失去力量的她就可能在某位姐妹的暗算下倒在地底世界的某条沟壑里，抑或被故意送进敌人的陷阱中，沦为灰矮人、夺心魔之类丑恶生物的奴隶……
“主母大人，”她将恐惧和担忧吞进喉咙里，强迫自己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口。
“怎么，对于我的处罚，你有什么意见么？”她的母亲沉声问道。
“没有，您的处罚十分公正严明，合理得体。”卡西娅毕恭毕敬地道，“我全然接受。”
“不过，既然我已经得到了我应得的惩罚，那么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在我这个失败者身上浪费更多时间，我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向您汇报，供您和姐姐们研判决策。”
“我们之前的牺牲，”她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是毫无价值的。”
“我们进入了那座城市的最深处，对那座城市进行了详细考察。”
“城市的建筑保存完好，没有任何经历过重大灾变抑或战乱的迹象。城市里甚至还有用魔法维持的构装体部队，依然还在运转。它们身穿成套的精金装备，异常豪华。”
“——我们战胜了那支部队。”她没有忘记顺带表明自己的战绩，尽可能地争取宽大处理。
她的拖泥带水却招致了四姐洛薇娜的明显不满。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不耐烦地呵斥道，“我们站在这里，不是想听你用这些微不足道的胜利为自己洗脱罪行。”
“请主母大人和姐姐们原谅，”卡西娅略一低头，将眼眸中的一抹狠厉深深压进心底，“我并不是想这么做。”
她抬起头，再次直视主母的目光，“我想说的是，我们还有机会。”
“正因为这座城市保存完好，只要我们能够占领它，就能拥有一个城市的财宝。”
上一篇：柯学：死神小学生，助我成财阀！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