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反派女主盯上了 第98章

作者:小明同学

陈医生没有发现护士长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反倒抬起头打了个阳光灿烂的招呼……让护士长心里毛得更厉害了。

她在走廊上磨蹭几分钟,估摸着小鸟应该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压着步子调头回去。

果不其然,推开门的时候餐具已经整齐地摆在床头柜上了,陈医生假装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发现饭菜被对方吃了个干净。

肖鸟这会还醒着,她躺在被调高了的病床上,脸色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苍白,浅褐色的瞳孔清澈而又宁静,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在陈医生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转了过来,并朝着后者勾起一点笑容。

“医生。”肖鸟轻声对她说道。

陈晓玥在那一瞬心尖都要跟着一块颤起来,她很努力地不要让自己的声音显出异样,动作自然地走到肖鸟床前,笑着

询问对方今天感觉如何。

从肖鸟苏醒开始,陈医生差不多每隔一天就会抽空过来看一看,了解伤口愈合的情况,并随意地——实际上是极富心机地——跟小鸟闲聊一会儿。

是的,陈医生心里明白,自己的行为非常像变态,她很谨慎地控制着自己来探视的时机,不要频繁到会让小鸟产生警觉。

但她又忍不住地,想要和对方再多呆上那么一会儿。

有的时候她也会以一种比较单纯的医生的角度来看着小鸟,伤口在逐渐愈合,脉搏重新变得有力,即便在睡着的时候也能感受到胸口在稳定地起伏。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发自心底地感到欣慰。

或许是因为看到过这人倒在血泊里、毫无生息的模样,陈晓玥总是很急切地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点活人的热气。

假如肖鸟不介意的话,陈医生大概会很热情地每天给她把脉。

今天似乎和前几天也没什么不同。

或许是因为呆在病房里太过于无聊的缘故,肖鸟并没有对她的接近表现出反感,甚至已经开始很亲切地(此处为陈医生主观感受)称呼自己。

“……医生。”

肖鸟在这时候突然看向她,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嗯?”陈晓玥下意识地低头。

肖鸟安安静静地仰起头来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地撞在一起,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陈晓玥咽了口唾沫。

差不多一周前,肖鸟就从监护病房转到了没有探视限制的普通病房,这间屋里长期住院的人就只有小鸟。

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只有她和陈医生在里面。

肖鸟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陈晓玥,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半晌之后,她才慢条斯理,语气温吞地说道:“你为什么每天给我带饭?”

陈晓玥几乎是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她背脊上很快出了层细细的白毛汗,但还是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回复:“嗯,你说什么?”

肖鸟很快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绑着留置针的手背上。

“陈医生不是这里的人吧?”她靠在病床上,很平静地把手拢在一起,“北方人没什么喝汤的习惯,很少有人会弄瘦肉水这种费时费力的东西。”

肖鸟说着似乎有一些回味,她舔了舔唇角,继续说道:“汤里放了苹果和一点点姜,没有搁盐……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喝。”

瘦肉水就是先前肖鸟在喝的那种汤,她小时候生病发烧的时候,妈妈就会用小盅专门给她蒸一碗瘦肉水,除了这个,她生病的时候基本什么都吃不下去。

——只有那种一点盐都不放的,她才喝得下去。

而食堂要考虑到大多数本地人的喜好,不可能会特意做这种东西。

陈晓玥这会儿已经有点想夺门而逃了。

她勉强狡辩道:“其实,营养餐都是医院统一跟外面的餐馆定的……”

“其实我很喜欢喝的,谢谢你这么费心,”肖鸟还是很平静,“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她还没有察觉到食物的问题,因为重伤重病的人刚愈合的时候嘴里基本都吃不出来味道,这两天肖鸟的味觉恢复了一些,才意识到不对。

“我……”陈医生哑然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肖鸟的话。

“值班的护士说,这个是你给我的,”肖鸟没有看她,只是抚摸着身上盖着的绒毯,“她在你的办公室里看到过这条毯子。”

毯子是羊毛做的,质地柔软而且非常轻,输液的时候搭在手背上也不会觉得疼。

还有身上的这套衣服。

肖鸟原本的衣服肯定已经被血泡坏了,而身上的衣服却很新,且料子好得过分,也不是医院病号服的款式。

“而且,我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面躺了很多天了吧?”

肖鸟的眼眸变得暗沉了一些,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但是指甲却完全没有变长。”

陈晓玥没有说话。

“医生,之前一直在照顾我吧?”肖鸟朝她轻轻笑了一下,“你跟护士们说是我的朋友,还是亲属?”

“总之,只要顺着这个思路,很容易就能从她们那里套到话。”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说得多么咄咄逼人,甚至称得上是和善,肖鸟表情宽容地看着陈晓玥,话语中带着一点诱导的意味。

“我没有生气的,医生,”她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醒来的时候应该会比现在难受很多吧?”

“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

那双无数次出现在陈医生梦中的眼眸,此刻正别无他物、专心地注视着她。

“医生……认识我么?”

第四章 小鸟:那你人还怪好的……

陈医生并不擅长撒谎。

并不是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吐露出谎言的类型——这与道德水准无关,倘若没有提前谋划,临时性地编纂一个谎言,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在你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一部分意图,引起他人怀疑的时候。

而且,尽管我们目前尚且不知晓更深层次的缘由,但陈晓玥的确不想要伤害又或者是欺瞒眼前的肖鸟。

她唯独不想要对这个人说谎。

好的,那么现在让我们从一种比较存粹的、技术性的角度来进行分析这件事情。

说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紧急避险行为:当你陷入到信任危机、又或者是被人指出行为可疑的时候,避险也就跟着开始了。

有一个很基础的原则是:当你说得越多,错得也就越多。

比较高明的说谎方式会在一大堆真话里面掺杂几句关键的谎言,让人无法分辨出来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但在那种人生阅历丰富的人面前,这种精心乔饰过的谎言还是有很大概率会被识破。

而想要避免被揭穿谎话,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不要说谎。

只说真话就好了。

陈晓玥在很短的时间里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她看向正坐在病床上的小鸟,后者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陈晓玥注意到,肖鸟的手此时正放在护士站的呼叫铃很近的地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她相信,倘若自己做出任何可疑的危险举动,对方都会直接按下呼叫铃。

陈医生不由得吞咽下一口唾沫,“我……”

或许是想要借此赢得信任、又或者只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陈晓玥并没有逃避同小鸟的对视。

对方看向她的眼眸中更多的是疑惑,并没有太多的敌意——这多少给了她一点勇气。

“其实,”陈医生赌上了自己一生的尊严,“我们确实是认识的啊……”

肖鸟的眉毛很用力地向上挑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对方审视的目光让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失落和委屈的情绪,就好像莫名其妙被主人踹了一脚的小狗。

“……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了,”陈医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不记得了嘛?那时候我们住得很近,你经常带我去你家里。”

肖鸟迟疑了好半天才困惑地开口:“你是说,我们以前是……朋友?”

肖鸟没往同学的方向猜,因为眼前的医生尽管和她是同辈人,但既然对方已经开始工作,那么显然是要比她大上一些。

陈晓玥幅度很小地移动了一下脑袋,算是认同了小鸟的说法。

肖鸟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说话都变得有些打磕巴:“就,就因为这个?”

陈晓玥朝她点了点头。

肖鸟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哦,那你人还怪好的……”

陈晓玥被这句评价逗得笑了一下,她低下头,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你之前出车祸的时候身上带着身份证,看到名字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我是在急诊科工作,你被送来的那晚上我刚好值班。”

或许是因为开了个不错的头,陈医生的话开始变得流畅起来。

“抢救结束之后你一直昏迷不醒,医院联系学校知道了你的情况,我就想着或许可以照顾你一下。”

医生的语气很诚恳,笑容甚至显得有些腼腆和羞涩,肖鸟没听出来明显的撒谎迹象。

甚至听着听着,小鸟都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了。

这番咋一听上去似乎并不存在逻辑漏洞,一般人通常也不会用这种借口来撒谎,这样的谎言是很容易就会被识破的。

但小鸟还是近乎本能地觉得,对方说的这番有些奇怪。

是的,非常不巧,肖鸟没法依靠自己的记忆来判断这些话语的真伪。

她现在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别说是小时候认识的玩伴了,她连自己大学室友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毕竟对于小鸟来说,那可是快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她想得起来那才见了鬼了呢!

但医生不可能会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显然只是一个巧合。

而好心、善良的医生是自己小时候的朋友,在自己发生事故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恰好出现对自己施以援手。

这是另一个巧合。

真的有可能会同时出现这么多巧合么?

肖鸟沉吟片刻,向医生提问:“……那么,既然你已经认出我了,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呢?”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咄咄逼人,但陈晓玥似乎并没有生气。

“因为你当时还需要静养嘛……而且多少会觉得有点奇怪吧,我总不能突然直愣愣地跑过来问你还记不记得我。”

陈医生腼腆地对着小鸟说道,整个人的肢体动作看上去很是轻

松。

“……不过我确实在想,你会不会认出我来。”

说着,陈医生对着小鸟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一直没和你说,好久不见了。”

肖鸟想:如果这个人是在撒谎的话,那么她确实很懂得如何伪装自己。

她仔细回想适才的对话,但确实是没能找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肖鸟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着对方的面容,试图用那张脸唤起一点记忆之中的印象。

陈医生的皮肤看上去非常白皙,面容姣好,身高同自己相差不大,老实说,她的气质其实非常稳重成熟、契合急诊科医生所应有的职业素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医生的气场就会莫名其妙变得弱气很多。

而此时此刻,陈医生正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眸子中隐隐有着期待,就好像是真的希望肖鸟能认出她来——那样的眼神让人联想到湿漉漉的小狗。

“……抱歉,医生。”

肖鸟肉眼可见地变得犹豫起来——此时她心中其实尚有疑虑,但小鸟是真的对自己的记忆很不自信,她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坚决了。

无论如何,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神情中也带上了几分歉疚。

普通的朋友应该不会照顾得这么无微不至吧?难道我是忘记了自己玩得很好的朋友么……

小鸟有点混乱地思索着。

“对不起,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肖鸟干巴巴地开口 说道,“嗯,总之……感谢你这么照顾我……”

陈晓玥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失落,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大褂外侧的口袋就有东西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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