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要是外婆能来看我一下就好
了,肖鸟有点漫无边际地想着,她希望自己已经醒过来的消息能尽快被老人家知道,这样回家的时候她也能喝到新鲜熬煮的乌鸡汤。
只是外婆年纪已经很大了,老家离这边也很远,老年人年纪大了,赶过来一趟的话会很麻烦。
肖鸟还没醒多久,穿越到偏远落后异世界二十载有余,同外界存在一定信息差,况且也没个人来到她这个重伤患床前汇报情况,她连自个儿现在住哪家医院都还没个概念。
说起来,住院之后的手续到底是谁给我跑的啊?肖鸟有点不着边际地想着。
她是独自一个人到外地念书的,在这座城市里边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总不能是辅导员吧?她大学的辅导员叫什么来着……
正胡思乱想着,小鸟突然发现似乎有个人正朝着自己床边走过来,她把脑袋稍微往上抬了一下,发现来的是个医生。
肖鸟又把脑袋放回了枕头上,医生走到她的病床跟前停下脚步,很自然地伸出手把四周蓝色的帘子都给拉上了。
“……肖鸟是吧?”带着口罩的医生这样说道,声线清朗悦耳,“恢复得还好么?我来给你检查一下情况。”
可我不是刚刚才检查过么,肖鸟觉得有点奇怪。
但她也没有想太多,自己总归比不得对方专业,医生要检查的话,她乖乖配合就好了。
“嗯,好的,谢谢……”小鸟慢慢点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
她撇了一眼那人身上的铭牌,“……麻烦陈医生了。”
医生这会儿正在往手上戴乳胶手套,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即便隔着一层医疗口罩,肖鸟也依旧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年轻的陈医生朝着自己浅浅地笑了一下。
这位陈医生很温柔地对小鸟说道:“好,现在我来帮你检查一下,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直接告诉我。”
肖鸟有些迟钝地点点头,这就算是答应了下来了。
医生于是着手从她的头部开始检查,肖鸟不太懂这些,只感觉到脑袋被轻柔捧起来了一会儿,耳后和后脑勺的几个部位也被轻轻按压。
对方的动作足够温和,但肖鸟还是觉得脑袋被挪动之后有点犯晕,她下意识地闭眼,忍耐那种晕眩的感觉。
“很疼?”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传了过来,显得稍微有些沉闷。
小鸟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好,有点晕。
随后她被放回了床上,陈医生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露出下面因为伤病消瘦了一圈的身体。
肖鸟身上很多地方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刚出车祸那阵她外伤也挺严重的,之前还接了引流管,不过这会儿倒是已经撤了。
陈医生记得很清楚,刚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这人的模样还要惨上许多。
当时肖鸟整个人窝在病床上,几乎要被各种滴滴作响的设备给埋起来,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手腕削瘦得见骨,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尽是被沥青地划出来的血杠杠和青紫的淤痕。
——当时搞抢救的医生都在忙着救她的鸟命,所以这种程度的小伤根本就没谁去处理。
现在她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手臂上的擦伤基本都愈合了,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医生不动神色地查看,宽慰地发现小鸟打着点滴的那只手指尖是温暖的。
陈医生手脚很轻地把肖鸟身上的衣服解开一点,露出下方的纱布。
对方靠得有点近了,肖鸟闻到她袖口上一股被体温烫软了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
直到被拉开手臂的时候,小鸟才迟来地感觉到有些害臊,但医生口罩上方那双沉静的眼眸又让她觉得自己的这点羞涩很不合时宜。
肖鸟于是只好把视线移开看向别的地方,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陈医生用手指小心地掀开纱布的一角,查看创处恢复的情况,小鸟身上靠近伤口的部位更要热一些,能看到边缘处略微红肿,也许是感染了炎症。
医生在接近伤口、皮肤完好的地方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压,并再度温声询问。
“……有一点疼。”肖鸟用气音小声地回答。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说话太用力会很痛。
陈医生朝小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情况:“暂时不用管,如果疼痛加剧你再告诉护士。”
肖鸟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医生继续有条不紊地检查着,动作很熟练,肖鸟看不太懂,但觉得对方十分专业,比先前那个压瘪她氧气管的庸医靠谱五倍以上。
最开始她还很别扭,觉得自己躺在床上任由别人摆弄简直就像玩偶一样,但这位陈医生的动作实在是足够体贴:
需要移动肢体的时候会小声提醒,手也轻柔地扶在关节上,让人觉得受到了妥帖的对待,丁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肖鸟很快适应了被摆弄
,她开始觉得有些困了。
被布帘隔开的空间安静下来,空调和各种仪器在工作,输液的调流阀被医生调低了,吊瓶要等上一会儿才会往下滴水——其实是没有声音的,但是水滴落下的景象总是会给人听见滴答声的错觉。
最后,等到陈医生做完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重新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肖鸟对她并没有什么防备——医生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失落。
总之,现在她可以不必再顾及小鸟的视线,得以安静、平和地注视着对方的面容。
陈医生此刻脑海中到底在想什么,旁人其实是不得而知的。
只是所有的情绪突然开始混沌地、悄无声息地运作起来,混合出一种古怪而酸涩,勉强可以被称之为‘近乡情怯’的思绪。
陈医生把手放在肖鸟的肩膀上,轻轻摇晃了一下。
肖鸟还是没醒,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睡得死沉——这人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属于累了之后倒头就睡雷打不醒类型。
陈医生呼吸的声音加重了一些,她凑得更近了一些,柔顺的发丝垂落下来,在二人之间分割出一个窄小而堪称隐秘的昏暗空间。
肖鸟合拢的眼睑被医生的阴影所覆盖。
她已经进入到深度睡眠之中,所以也就没能听见空气中带着一丝颤抖的、微弱的呼唤。
“……老师。”
第三章 小鸟:你素?
陈晓玥把手中的黑色的X光片对准灯箱,眯起眼睛、仔细查看着其中臂骨的形状。
分辨健康的人体组织对于医生来说是基本功,即便并非专门的骨科医生,陈晓玥也依旧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是正常的骨骼,哪些是遭到压迫、正在发生病变的部分。
这并不需要多高的天赋和才能,只需要在工作中不断积累经验,时间长了之后,任谁都能练就一副‘火眼金睛’。
陈医生看上去还很年轻,但实际上已经诊断过数以万计不同情况的患者,她的临床经验异常丰富——尽管单纯从年龄来看,她这个岁数的医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经验的。
总而言之,这对于陈晓玥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她简单地扫视两眼便轻而易举地看出来:相片中的骨骼并没有任何畸形和病变的迹象,健康地可以摆在医学生的教材里当对照组。
看不出来有不对劲的地方,陈医生默默地想着,肌电图的结果要等下午才会出来……希望不要是神经方面的问题。
是了,她现在正看着,就是肖鸟身体左侧的X光片。
在几天前那次没有得到过主治医师允许的‘检查’当中,陈医生察觉到小鸟的左手动作似乎协调性相当差,不管做什么都慢半拍,对于外界刺激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肖鸟手臂的状况。
没过多久,陈医生就很困惑地察觉到:小鸟似乎很习惯于只用右手来完成所有动作,而左臂则像被遗忘了似的很少动弹,基本就起个摆设作用。
这人甚至还能不靠牙齿单手扒香蕉皮……那动作熟练地简直让人心疼。
最开始陈晓玥医生以为小鸟是左臂的什么地方受了伤,所以才会表现出这样的症状,但在详细询问的时候,对方却摇着头说自己没有问题、手也一点都不疼。
大概要等到下午肌电图的检查结果出来,她才会艰难地接受肖鸟‘啊我不小心忘了自己还有左手’的这个说法。
回想着先前同小鸟的对话,陈晓玥不由得地深深叹出一口气。
她关掉灯箱,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陈医生看完了?”骨外科的同事办公桌后边探出头来,“你好像上午也来看过一趟吧?这是你家那边的亲戚么?”
肖鸟和她不是同一个姓氏,单从外表来看的话、也没有任何血缘方面的关联。
同事问出这样的一句话,倒也不算太奇怪。
只是陈晓玥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咳嗽一声,含糊地解释到:“嗯……是家里边的人。”
同事是外科医生,见惯血腥场面,但通一点普适性的人情世故,适时流露出一点同情:“哦,那是该照顾一下,这么年轻父母就去世了,怪可怜的。”
“嗯。”陈医生点了点头。
她似乎急于结束这个话题,抬起手看了一眼表,转而对同事说道:“今天多谢了,我先回科室那边,之后请你喝咖啡。”
“小事,用不着,”同事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问她,“中午去食堂吃么?”
陈晓玥摇摇头,一边朝外走一边言简意赅地讲道:“不了,我从家里带了饭。”
带饭?
同事有点疑惑地朝着陈晓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们是同一批进的医院,所以这位同事对陈医生的情况有
一定了解,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只是在医院附近租了公寓自己一个人住。
这人为了省钱省事从来都是在食堂里解决三餐,对食物的基本要求就是能快速补充营养,解馋的外卖都很少点。
以前也从来没见过陈医生从家里带饭,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转了性?
同事有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这两天确实也没在食堂看到过她。
……原来陈医生居然会自个儿开火做饭的么?
——————
——
陈晓玥的公寓离医院并不是很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开车的话会更快。
午休的时间比较短,所以她得抓紧时间。
她踩着午休的点离开了医院,开着车风驰电掣地朝着公寓的方向赶。
在此之前,陈医生大概从来没这么积极地往家里跑过——这人每个月在租金上边花的钱显然相当不值,因为她基本上就只是在晚上回来睡一觉,其余时间公寓都是闲置着的。
假如科室很忙的话,陈晓玥还会干脆睡在医院休息室,连回家这趟都免了。
而现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就来到了公寓门口。
陈医生急匆匆地把钥匙塞进锁眼,转动柄的同时也推开门进去。
她忘记换鞋了,但显然并不在意这点,医生把钥匙揣进兜里,目标明确地走进厨房。
感谢现代科技——电蒸锅在她设定的时间启动了,内胆里装着的食材烹调完毕,这会儿已经跳转到了‘保温’的状态。
陈晓玥用小勺尝了一下熬煮出来的汤,是她熟悉的鲜甜滋味,已经很接近记忆中的味道了。
她为这个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说来这事也邪门,陈医生自个儿并不是多在意饮食质量的人,不挑嘴且没忌口,泡面也吃、快餐也吃,皮都放干了的三明治塞嘴里也能嚼得津津有味,属于相当好养活的类型。
结果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对大锅菜跟预制菜深恶痛绝,觉得这个没营养那个太多油,餐馆炒的菜叶子不知道有多少残留……非得搁家里自己做才放心。
而她这精心烹饪的营养餐也跟做贼似的不能过明路,带到医院之后,要先从保温桶转移到医院的盘子里边,再伪装成医院的伙食给人送过去。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阵仗,大概会以为她在投毒。
而这样鬼鬼祟祟暗度陈仓的行径,陈晓玥已经悄悄做了快一周了。
其实在最开始醒来那两天,肖鸟还只能吃一点流食,主要还是靠打点滴来维持生命。
后来她状况好转一些,能吃下东西,医生就开始在家里煲汤蒸菜,做些易于吞咽又十分营养的食物送到医院里面来。
今天似乎一切也很顺利,陈医生解决完午餐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肖鸟正在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汤。
那汤看上去并不怎么豪华,颜色清清亮亮,比起汤更像是水,只一个精瘦的肉饼沉在碗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但只要喝上一口就能品出来一股子奇特的鲜甜味,肉丸也剁得很细,是鲜甜不腥的好瘦肉。
肖鸟埋着头喝得很专心,似乎很喜欢这汤的味道。
陈医生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稍微有些雀跃,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忍得十分辛苦。
她不想打扰到小鸟吃饭,于是脚下一拐又从病房里转了出去,在走廊上瞎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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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反过来理解也可以说是人心情好的时候瞅啥都顺眼——譬如我们心情很好的陈医生。
她现在在医院走廊上小步走着,眼前就仿佛挂了五倍加厚柔光滤镜。
陈晓玥看看地板,觉得这砖铺得可好可整齐,看看过道里的盆栽,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花长这么好呢,再抬头看看灯……嗯,破灯都坏了八百年了还没修。
路过的护士长偶然间瞟见她,心里顿时有点发毛。
护士长想:这是急诊科的小陈吧?这孩子咋冲着盆假花傻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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