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反派女主盯上了 第213章

作者:小明同学

而这样异常的举止,自然是落到了肖鸟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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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的晚自修。

今天晚上肖鸟没有课,但在放学过后,她还是留在了办公室里边。

一直到晚自习的铃声打响过后,她才从桌前站起来,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收拾好带上。

“唔,肖老师你还没走?”有个同事把脑袋抬了起来,“今晚你巡逻?”

晚自修的时候学校是会安排教师在年级进行巡视的:有的时候是由校领导负责,有的时候也会安排教师。

当然了,今晚她并没有被安排巡逻任务。

“班上稍微有点事,”肖鸟好脾气地冲同事笑了笑,“我处理一下就准备走了。”

那位同事倒也没起疑,点了点头便又重新把脑袋给埋了回去。

肖鸟离开了办公室,在一年级所在的楼层溜达了半圈。

在走到陈小伢所在的教室时,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肖鸟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透过窗户观察小伢所在的位置——她是从教室后边绕过去的,因此屋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就站在窗边。

观察一会儿过后,肖鸟发现陈小伢的姿势有些奇怪。

脑袋埋得很低,几乎要趴到桌面上去,手倒是还捏着笔杆,但定睛一看就会发现,笔尖根本就是悬空着的,压根没挨到纸面上。

肖鸟:“……”这是睡着了。

在短暂的教师生涯中她已经见识过了不少学生睁眼睡觉乃至站立睡觉的绝技,陈小伢这样的委实不算什么。

肖鸟默不作声地打开了教室的后门,从后排往前,慢慢走到了陈小伢所在的座位边上。

她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随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瞧着伢崽子骤然惊醒时茫然无措的脸庞。

肖鸟并没有漏掉对方在看到自己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慌乱。

“陈小伢,”她说,“你出来一下。”

这里小鸟的语气其实很平淡,但效果异常吓人——大概没有哪个学生会不害怕被这样念全名。

陈小伢听了这话之后呆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地服从了肖鸟的命令,跟在她后边离开了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过道上。

陈小伢低着脑袋,心虚得不敢说话,只能一路盯着脚下的地砖,她想开口和肖鸟道歉,或者随便说些什么话——她有好几天都没跟这个人好好说过话了。

可是临到嘴边,她又不敢开口了,唯恐说得多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会被肖鸟察觉。

没办法,她只好低下头,尾巴似的跟在肖鸟后边。

走着走着,陈小伢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教学楼的范围。

陈小伢:“唉?”

“老……老师,”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就好像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我们这是去哪……”

肖鸟:“宵夜。”

陈小伢陷入到了混乱之中:“可,可是还有自习……”

肖鸟:“翘一晚上没事。”

这话说得像个带头翻墙的坏学生,陈小伢呆了一阵,随后便觉得心下一阵无奈。

两人是正大光明从校门口离开的,肖鸟借用自己教师的身份,顺手便把陈小伢给夹带了出去。

夜宵摊上的人并不多,肖鸟搬了小马扎过来,挨在她边上坐下。

“这几天没睡好?”

她说着,把视线落在了陈小伢眼底的青黑之上,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关怀,“是不是学习任务重了。”

“不,不是,”陈小伢紧张地打着磕巴,“学习还好,我能应付……”

“那怎么累成这样?”肖鸟不解。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落在陈小伢眼睛下方,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轻柔地来回摩挲。

“你不会好几晚都没睡吧,”肖鸟想了想,“在代写作业?”

眼底是人体的脆弱之处,即便只是

这样温柔的触碰,也让她的心尖都跟着颤了起来。

“真,真的没有,”陈小伢笨拙地组织着语言,“也许、也许是天气的缘故,这几天,忽冷忽热的……”

在那样的注视之下,她根本就没办法撒谎。

肖鸟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伢。

难道还真是季节的缘故,肖鸟想,这两天医生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但某种直觉却在告诉她:这孩子是有心事。

回程的时候下起了雨,她们匆匆跑到附近的一处建筑下方避雨。

雨势渐渐大了,肖鸟挽起濡湿的衣袖、伸手去接纤柔的雨丝,水滴沿着她的掌纹蜿蜒着流向手腕。

“应该是阵雨,”她说,“过会儿就会停的。”

陈小伢学着肖鸟的样子把手伸到屋檐外,雨水很冷,她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好了,别弄感冒了。”

肖鸟把她捉了回来,将女孩冰凉泛红的指尖纳入掌心。

大概是真的怕孩子着凉,她把小伢的手揣进了外衣口袋里边。

肖鸟的手很温暖,陈小伢注意到她的体温要比常人略高一些,很快就把衣兜和她冰冷的指尖捂得暖烘烘的。

就和梦里的一样。

“今晚回去早点休息,”肖鸟并没有看着她,只是压低声线叮嘱,“记得别熬夜。”

陈小伢:“嗯。”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和我说。”

“好。”

“小伢,”肖鸟把脸颊偏向她的方向,语气放得很和缓,“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万事有我。”

她察觉出陈小伢并不想把那件‘苦恼的事’告诉自己,但也没有非要探究到底的意思。

孩子总归是要独立的,人生的道路也需要靠她自己亲自去走,肖鸟并不打算越俎代庖。

只是,她会告诉对方,无论何时她都可以将烦恼向自己倾诉:自己总是在的,并且总是会成为她的后盾。

陈小伢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她乖顺地任由肖鸟牵着自己,手掌虚虚地拢着,但并不怎么用力。

她没有勇气握紧对方的手,但也不舍得从那份温暖中抽离开来。

默然许久,她才开口应了。

“……嗯。”

第一百零二章 我那赌狗的爹

这间屋子的天花板很低,是货真价实的简陋,集齐了逼仄、狭窄、光线昏暗等几乎所有可能存在的缺陷,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水泥棺材。

长期住这种地方,一个月大概能写三十封遗书。

而现在,这间屋子里本就不大的地方已经被铝罐与玻璃瓶填满,发酸的酒液一直滴到地板上、却根本没人去处理,脏得简直令人发指。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间连一个人单独居住都会觉得逼窘的房间,居然硬生生地塞进四张床铺,住了五个人。

陈正康此时正坐在其中一张行军床上,拼命地抽着烟。

他的手在颤抖,烟灰掉落到下铺的床单上烫出了一个小洞,可他却根本没注意到。

陈正康已经像这样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一夜,期间除了酗酒之外几乎粒米未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宛如疯魔的状态。

酒喝光了,他就逮着烟一个劲地抽,直把房间抽得烟雾缭绕宛如在熏腊肉。

陈正康不得不用这种带有成瘾性质的嗜好品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因为只要脑子清醒着,他就会翻来覆去地想自己半个月前在赌桌上输掉近四万块的事实。

一年前,他为了躲避债主的追讨,卷走家里所有的钱后便一路从河县逃到了这里,老鼠似的藏在城中村的犄角旮旯,生怕被讨债的人蹲到。

他战战兢兢地苟活着,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不敢和熟人联系,出门的时候也很怕走过拐角,生怕视野死角里会突然钻出一个彪形大汉把他按倒在地。

陈正康不得不害怕,他太清楚这些讨债人花样百出的手段,什么挨打、辱骂都是家常便饭,被砍掉手脚乃至丢掉性命,也是很常见的事。

总体来说,陈正康还是惜命的,否则也不会在得知了风声后便屁滚尿流地跑路,走之前还不忘刮走家里最后的一点积蓄。

至于陈小伢会不会被债主盯上、失去积蓄后会不会吃不上饭,他自然是完全没有考虑的。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女儿已经很长时间没住在家里。

总之,他跑路了,过着东躲西藏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直到两个月前,陈正康才从几个同乡口中得知,自己的债主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你不知道也正常,”那位老乡朝他摆手,“这事都不让提的,那小子之前卷钱跑去了外地,江城的顾家知道吧?听说回来之后就被清算了……”

陈正康是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接触到最高级别的人也就是在河县本地放贷的地头蛇,对江城顾

家什么的根本就没个概念——当然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现状。

债主死了,他他娘的不用还钱了!

陈正康登时就美了,人生有希望了,阳光变灿烂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完成了从欠钱老赖到我是大爷的心理过渡。

他先是狠狠地下馆子吃吃喝喝好一顿造,随后数了数兜里剩下的俩钱,心思又变得活络起来。

在躲避讨债人的时间里,陈正康是没什么正经工作可干的,就只能每天干些日结的工作,赚的钱基本就只够日常花销,甚至还欠了工友几十块。

他一分钱都没攒,虽然准备回河县去,却连车票都买不起。

要说和亲戚朋友借吧,他这失联了大半年的,对方难免会问起原因,实在是丢面子得很。

陈正康想:不行,我必须得想办法赚些钱,不能就这么一穷二白地回去。

按理来说,一张车票的钱,只要能在工地上找一份日结的工作、最多干上三天就能够凑齐费用。

这是最安全也最符合现状的办法,是所有正常人都能想到的路子。

但陈正康偏不这么干。

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只赌狗,这类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金钱观完全烂掉了。

任何普通人赚钱攒钱的方式在赌狗看来都是笑话,普通人拼死拼活省吃俭用每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赚的一个月工资,上桌只要五分钟就没。

长期受这种价值观腐蚀的人,怎么可能沉下心来去工作。

说来也巧,在陈正康东躲西藏靠着做日结勉强过活的那时间里,倒也认识了几个本地的街头混混,哥几个抽烟打牌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有那些人引路,陈正康很快就接触到了本地一位煤老板开的地下赌场。

那些混混很热情地邀请他进去玩两把,甚至扬言没钱也没关系,他们赌场里边就有放贷借钱的渠道,甚至前三天都不收利钱。

陈正康听得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被债主找上门,肯定当时就跟着那些人一起进去了。

所以,在确认老债主已经身亡,即便兜里就只剩下十几块钱、即便脑子里想的是尽快回家,他也义无反顾地钻进赌场里边,贷了一千块上桌。

陈正康想:就玩两把,小赚一笔回家,就算真的全输完了,一千块钱我也能靠搬砖赚回来。

就这样赢赢输输输,一千块不到半个小时就输没了。

普通人近两个月的工资就这么被丢进去打了水漂,连个响也没能听着。

他赌得头昏脑胀热血翻涌、哆嗦着手钻进厕所抽掉半包烟,然后咬咬牙又去贷了两千块出来。

这回他想的是:之前是手生了,这回我悠着点,肯定能赌回来。

陈正康是上午进的赌场,到晚上的时候,他身上便背负了近八千的债务。

到第五天,这个数字就已经变成了四万。

最后眼见着势头不妙,陈正康便想要中途逃跑,结果被赌场老板扣下来狠狠地打了一顿,一张脸血糊拉茬看不到眼白,死狗一样被丢在大马路上。

赌场老板放的是高利贷,他勒令陈正康在一周之内把利息交上来,否则到时候不但要利滚利翻倍,还得砍掉他的手作为抵押。

赌场倒也不怕陈正康跑路,像他这种毫无根基和门路的烂赌鬼,不管跑去哪最终都会被讨债人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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