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奈
小小的玛恩纳抬起头，看着对峙的大人，眼中懵懂。
战争，戒备，骑士，荣誉，对他来说，都是还无法明确理解的词语。
......
乌萨斯境内，第三集团军驻地。
参谋推开越野车的车门，急匆匆地赶往中央大营，身后安德烈吃力地推着一车他从大荒城拿到的军粮样品。样品里有午餐肉罐头、可乐，还有泡面。
他拉开幕布，直接把一张纸条递给一名军官：
“让陛下派出公共安全与秩序保卫部，去秘密调查一下这座冻原矿场。一定要记得秘密调查，防止他们伪造灾害清除矿场知情人。”
军官接过纸条，眼睛微动。
“用杀害感染者和叛徒来取乐，这听起来只是一件小事。有人捞他们？”
对乌萨斯士兵来说，这种行为，只是稍微严重一点的虐待宠物。矿场中的无非就是感染者和被沙皇肃清的叛徒，用残忍一点的方式杀害了，严重程度也就那样吧。
只有竞争对手准备用他们来弹劾驻军的负责人的时候，才会有点用。
感染者死了不就死了么，参谋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莫非是矿场驻军的集团军里面有了参谋的某个仇人，他准备用他们来争取第三集团军进军卡西米尔的机会？
参谋恨恨地锤了一下桌子：“他们差点让帝国失去了炎国这个盟友！我发誓，无论他们属于哪个集团军，他们杀的是不是感染者，他们都死定了！”
“抱歉，请让我打断一下。炎国与我们的盟友关系从何而来？”
“你看看我拿过来的军粮样品吧，这些就是炎国能供应给集团军的军粮。”
“哦，军粮，他们真打算给集团军当食堂啊？”
军官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份午餐肉罐头，看到上面标注的切尔文参考价格，表情立即严肃起来。再到他用小刀打开罐头，看见里面满满的午餐肉后，说不出来话了。
“想象一下，卡西米尔拿到这个价格的罐头后是什么样吧。”
“一个矿场的驻军而已，陛下不会在乎他们的。”
军官口风已经彻底改变了，“这种驻军中的败类，我一定会让陛下公审他们，或者把他们派去当攻打茨沃涅克的先锋军。我保证他们没一个能活下来。”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参谋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
“哦，对，说到先锋军，记得加上那位已经给帝国征战了一百七十年的纯血温迪戈，我们乌萨斯最出色的战地指挥官，那位博卓卡斯替大尉，还有他的盾卫。”
“这是自然的，帝国只要有战争，永远也少不了他。可惜他是一名异族人，只能在大尉上当到死，如果他是乌萨斯族的战士，他现在已经是将军了。”
“你说错了。如果他当了一百多年的将军，他早就死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安玛塔卢的爱（加更1）
1053年，泰拉各地都在闹乱子。
乌卡边境摩擦、雷姆必拓独立，维多利亚被一纸德拉克生存报告闹的暗潮四起，哥伦比亚被玻利瓦尔的民间爱国运动整的焦头烂额。
相比之下，炎国只是闹点国贼山匪，夷了两个豪门大户，总体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和平景象的。
大荒城核心城区。
袁从谦在保养刀剑。
大荒城这几日秋雨绵绵，快要入冬了，加上核心城区位置偏高，每日袁从谦起来都能在小布丁和玉剑上摸到一层水雾。
玉剑还好说，金属是经不起积水的，袁从谦只能仔细擦拭保养，再放回刀鞘。
将小布丁收刀入鞘，紧随其后的，另一把新的黑色的剑鞘，自主在袁从谦面前从坍缩空间中伸了出来。
坍缩空间的缝隙像是被刻意掩盖住，玻璃破碎般的缝隙中透出绚烂的星光。只需用手握住剑鞘，就能从坍缩空间中取出七星龙渊了。
袁从谦转了个方向，剑鞘收缩，也跟着从另一个方向伸出。回头望去，原本放在手边的清心白玉剑和小布丁已经被非线性空间转移走了。
袁从谦无语：“你还在这里跟两把刀剑吃上醋了？闹什么呢，回去回去。”
黑色的剑鞘不为所动，甚至还往外伸了一点。
可能在七星龙渊看来，袁从谦擦拭完了清心白玉剑和小布丁，接下来就该轮到它。
没办法，袁从谦只能把七星龙渊取出，将七颗白十字星的双眼全部闭合，开始上油。
手指触碰到七星龙渊时，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遥远西北的联系再次传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使用坍缩范式时都要清晰。
“与萨米的联系增强了，增强的契机……是吞食了大荒城的那块碎片的缘故么？”袁从谦反应过来，闭上双眼。
那是一双来噏自安玛塔卢的巨大角兽的眼睛。
祂的眼中带着慈爱与关注，与袁从谦对视了一瞬，溪流与光点环绕在祂的身边，汇聚成人形。人形被温和如海水般的光芒覆盖，看不清具体的面貌，只能看见她身上发育得有些饱满的女性特征、巨大的角，还有柔和的双眼。
祂在期待我做些什么，或者说，祂已经预知到了我未来做了些什么。这是袁从谦心底里下意识分析祂的双眼后得出的答案。
“我将祝福的融雪给予你，而你并不曾用过它。”
一道轻灵的少女声，回荡在袁从谦心中，“来自遥远日出的雪原之南的人，我数次疑虑过你是否真的属于人类，因为它们对你毫无影响。”
“我本想让融雪护佑你的周全，没想到融雪反而成为了你利用它们的助力，将它们化作你的武器……你是高文找到的新的帮手，还是过去与未来之王的同族？”
她这一大串的信息，袁从谦只知道其中一个名字，阿斯兰兽主高文。
安玛找他干什么？
不会跟一直想解决大荒城邪魔碎片的绩老弟一样，来找他求助了吧？
视角变换，来到一片雪原。
袁从谦眼前出现了乌压压的人群。
深绿色的未知萨米部族在雪原上祈祷，领头的雪祀朝着袁从谦的视角献上两块拼合地严丝合缝的古代石板，石板上刻写着拗口的卢恩符文一般的文字。
他们原本在不断念着听不懂的萨米语，忽然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他们感受到了袁从谦投下的注视，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不同的祭祀者乱作一团，迅速逃离这片祭祀的场地。密文板被摔碎，雪祀在推搡中被监禁看守。
“搞得我跟邪魔一样。”
袁从谦觉得，对方有点太紧张了。
安玛化作的麋鹿人形眨了眨眼，轻声道：“他们在占卜下一次迁徙目的地的吉凶，以避免可能遭遇的邪灵。本来应该由我来向他们回答，现在，他们开始慌乱与踌躇。”
“那你怎么不先回答？”
袁从谦挠头，意思是我还抢了你的麦克风？这名兽主能不能说点明白一点的话。
麋鹿人形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知道他的心思，视角再次变换，顺着温暖的雪原不断深入。追溯着宏伟到无法测量高度的巨树的根系，最终抵达了一片炙热的漫卷天空的沙漠。
两支军队正在沙漠中交战着。
左侧的君王穿戴着金色的盔甲，身后的长发犹如雄狮的鬃毛。他的十指戴着不同颜色的珠宝，殷红的披风与鬃毛在黄沙中狂舞。
右侧的君王则穿戴着梦魇可汗的甲胄，黑色兽毛的披肩下，猩红的光芒遍布他雄伟的身躯，火红的头发熊熊燃烧着。他用手握着一把被尖刺布满的长刀，高高指向天空。
他们的身后，是仿佛无穷无尽的各自的军队。阿斯兰的王者背后是萨尔贡的长生军，梦魇的王者背后则是梦魇之影，汇聚如山海。
两名君王注意到了不属于这里的视线。
梦魇大可汗微微抬头，毫不犹豫地朝着袁从谦攻击过来。他举向天空的荆棘长刀划出血色的满月，与七星龙渊碰撞到一起。
不知何时，袁从谦手中握住的七星龙渊已经张开了全部的七只眼睛，星云的色彩从剑身上溢出，跟面对大荒城邪魔碎片时一样。
“铛！！”剑与刀相互碰撞。
七星龙渊的剑身上生长出獠牙与利齿，将梦魇大可汗的长刀死死咬合住，直接在力量的爆发上压过可汗，将他缴械，让袁从谦拿到一把梦魇大可汗的长刀。
袁从谦再攻击时，刀刃却从梦魇可汗的身体中穿过，可汗也不再能触碰到他。
“大地之鞭哈兰杜汗，历法之王路加萨尔古斯。他们在这片原本不存在时间尺度的空间中，已经进行了1038年的战争，并且还将继续下去。”
可汗与阿斯兰先王的身影逐渐消散。
视野回归到安玛塔卢的身影。
安玛缓缓诉说着一片被尘封的历史。
“为了抵御邪灵的侵蚀，他们进行着永恒的战争，于是赋予时间永恒的意义，让邪灵因此不再蔓延出萨尔贡。于是高文的鬃毛被泪水沾湿，两位王者从历史上失踪。”
她的声音回荡在袁从谦的耳旁，“邪灵的影响无处不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机械、石子与土壤，无物不会遭受波及，被转换为邪灵的虚无。”
“而你的选择……也许至关重要。”
第一百八十六章 邪魔有几个师？
他没有贸然问冰原的邪魔有几个师，而是反问道：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做出选择？”
我的选择至关重要？袁从谦觉得，他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难道要他真的加入邪魔吗。
想要这么做，他早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先在京师解放七星龙渊，再偷袭代理人唤醒岁兽，用邪魔控制岁兽去征服别国。考虑到路途遥远，一个月泰拉就快沦陷了，用恐惧实体慢慢吃剩下的。
安玛的人形伸出手，让袁从谦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只只兽主的样子。
“我是萨米之地的圣灵，也就是人类口中的兽主。兽主与人类的历史共生，分居各地，有的选择融入人类的社会中，有的选择在暗处引导人类的发展。”
“荒野的兽主居住在叙拉古，芦苇荡的兽主游走各国，冰川的兽主定居龙门......兽主的愿望都不相同，我只希望这片大地能再无邪灵的困扰。兽主们在世代中注视着不同的人，而我将视线的焦点选定在了你身上......”
随着安玛的话语潺潺流淌。
“狼之主”扎罗、狮子高文、鸭爵、大帝等兽主的身影在袁从谦面前一一走过。
兽主不死不灭，拥有各异的权能，并且暗中掌握着足以对抗海嗣的前文明的技术。但他们就是不解决海嗣和邪魔，就是玩，因为泰拉人类就算灭亡了兽主也不会灭亡。
坦白说，鸭爵那一伙兽主，袁从谦是很想给它们上点强度的。
“原来是老朋友啊，那没事了。”
袁从谦笑了笑，对着安玛伸出手，想发动主动技能握手谈判，却握了个空，“你放心，我迟早反攻因非冰原，必打邪魔的脸！”
他无法触碰到安玛，安玛与他的距离似乎是恒定的。他怎么伸手，都无法让自己与安玛的距离更加接近，这种触碰不到对方的感觉相当怪异。
安玛的人形后退一步，轻笑一声：
“我与你只是借助萨米的枯枝进行的联系，我如今还在萨米的林叶下歇息，你要如何才能触碰到我？邪魔并非来自因非冰原，而是其中的一座星外的巨构......”
袁从谦一副要把邪魔团长拉出来打两拳的模样，反而让安玛有些不放心。
“只要那座被邪灵污染过的星外巨构还存在，邪灵就会源源不断出现，可泰拉并不是每一个百年都能出现哈兰杜汗和路加萨尔古斯这样能为时间赋予意义的人类。”
安玛劝道：“邪灵能够将万物之有，扭转成无，就连时间本身也难以逃离，失去意义。对抗邪魔不是人类个体的事，我只是询问你的意向......”
“别说了，我已经拿下两个危害人类千年的邪魔污染了，邪魔来一个我打一个！”
“......至少你的勇气，超越了我见过的人类。”安玛无语。
她又不是来搞人类的传销骗袁从谦去打邪魔的，本以为袁从谦会慎重考虑一番再做回答，她还要好好为袁从谦讲解一番人类与邪灵对抗的历史。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因成功躲避了邪魔的污染而产生畏惧，反而想要迎难而上，大有今晚就去打邪魔的架势。这应该是好事吧，人类战胜邪魔唯一的办法只有勇气，袁从谦看起来有点勇气过头。
至少他实战也能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安玛不擅长聊天，与袁从谦的对话早的出乎她的意料，随即开始收尾。
“你应该记下了那两份石板上的文字吧，你今后为遭遇的邪魔而困惑、踟蹰的话，不妨使用它，来向我请求联系。闭上眼睛，我随时会为你赠与一捧融雪。”
“只要有融雪，邪灵的威胁就不再困扰你，仅限那一次，能够转危为安......”
说完，安玛的身形开始嗌消散。
可袁从谦看起来并不想这么早的结束。
“你炎国话讲得挺好的。”
安玛轻轻摇了摇她头上巨大的鹿角：“在萨米天黑之时，总有幸运地得到一捧融雪的人。他们之中也有从炎国来的人。我的人形，也是根据你心中所想来呈现的。”
这至少说明袁从谦性取向是正常的。
袁从谦看向她手中的那把可汗的尖刺长刀，图穷匕见：“安玛，雪的圣灵，萨米的兽主。你说对抗邪灵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那你也不能让我白干活吧。”
安玛一愣，回答道：
“萨米会回应的你愿望。”
“没别的，我来都来了，这把一千多年前的可汗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