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奈
师爷看了,只觉得袁从谦搞的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禁军在这里驻扎呢。
“想来袁从谦就是住在这里了。”
师爷摸着胡须,招呼道:“都拿出点精神,摆出你们最威风的姿势出来,不怕死的就朝着石头那里用射一箭特殊箭矢。等成了外戚的护卫,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至于特殊的箭矢是什么?当然是在玉门会对敌人使用到的妙妙小工具。师爷又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只知道这些箭堆在库房地上,那就是无主之物啊。
师爷身边的青壮跳起来,侧身站在雪白色的驮兽身上,会挽雕弓如满月。
赫然就是一个具有异族风情的豪侠,斗篷随着夜风肆意狂舞着。
他拿出源石扩音器,高声呼喊着:“袁郎君,我等是从琅珆来的!听闻了你的名声,特来拜入你门下,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啊!......”
“咄!”一把长戟飞过师爷的耳旁。
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摸到了一滩鲜红色的血。
回头望去,那位拉起弓的豪侠已经不见踪影。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们来窃取神农缃玉的!(加更30)
驮兽受惊后,战况就乏善可陈了。
无人机提前将所有人的位置一一标注出来,王氏派遣的“百人夜袭骑兵部队”面对天武军只有一碰就碎的结局,他们甚至都撑不到袁从谦从大荒城核心城区上下来。
袁从谦瞅了瞅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的师爷。
“他们也许是来赎人的。”
师爷非常拼命地点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应该觉得自己是来给袁从谦雪中送炭的,而不是来给禁军送军功的,一分钟不到人就快给禁军杀完了!
天武军副指挥使说:
“他们是来窃取神农缃玉原株的。”
云监军想了想,补充道:
“他们还意图袭击神武军驻军和大荒城核心城区作物种质库,形同谋反,以及谋害大荒节度使,和三十六名拥有重要研究成果的天师府秘密研究成员。”
袁从谦礼节性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了。
他觉得,只出动这么点人手的王氏,背不起这种程度的黑锅。
原本王氏的结局是抄家,族中老幼和女眷只会失去自由和财产,不会失去生命。可如果加上副指挥使和监军说的这几条罪名......王氏即墨区的羽兽蛋都要被摇散黄。
看着脸上写着想要进步的甲士们。
袁从谦委婉道:“魏国公不是相信这些的人,朝廷群臣也不会相信的。”
他仿佛听见了一声难以听闻的啧声。
定睛望去,副指挥使自有气度,面若秋水湖面,云监军则笑意盈盈,温润如玉。周边的甲士也是,抛开他们拙劣的藏在身后的麻将牌不谈,都是大炎的守护神。
看起来没有人会发出这种不礼貌的声音。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云监军咳嗽一声,像是被袁从谦注视得有些尴尬,“节度使平日里也要多加小心,神农缃玉原本不展示出来才最好的,如今只能是你我多留意了。”
“劳烦各位了。”袁从谦放下了几瓶可乐。
陈氏山河可乐,应该不算是赂军吧。
“大荒今后人会越来越多,你们多辛苦。”
“应有之理......等等,这味道......”
云监军品了一口山河可乐,表情有点扭曲,很快恢复回来。
“口味有些特别,它的甜味像是在糖水里面加了两块奶油蛋糕后再加入糖浆......这就是西药局准备在大荒城属工业平台上批量生产的,嗯,轻工业食品?”
“毕竟是给乌萨斯人吃的,口味不同。”
“大炎人自己都吃不饱呢。”
云监军嘟囔了一句,轻轻摇头,“我们受官家的任命来戍卫大荒城,也不可能说阻止你发展大荒城。你当我等不存在便是。”
“这不行,驻扎在这里的街道护卫,必须过的比乌萨斯皇帝亲卫还要好。平日里生产出来的罐头都会优先给你们品尝,你们多写些心得,不要怕乌萨斯人吃好了。”
“节度使!对乌萨斯人何必如此......”
“因为乌萨斯人有钱,有西药,有现代化的工业设备。炎国当然能继续故步自封下去,新文化新文字不值一提,京师一场疫病死了上百人也无所谓,对吗。”
袁从谦看着懵然的师爷,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符虔明的时候。威严深重,庄严肃穆的传统古代封建的画面,与外国日新月异科技进步的画面,出现在了同一幕。
他们甚至都不理解,袁从谦为什么做可乐做罐头,要优先卖给乌萨斯人。
云监军对着袁从谦拱手:“我是宫中侍从,无从置喙节度使的决定。我只是疑虑节度使心中是否有定计,如今看来,已有谋略连绵等待着乌萨斯人了。”
什么谋略连绵。你们怎么就是不懂,什么叫乌萨斯赢一次,大炎赢两次呢?
......
“我儿子一天一夜没回来了!”
“张师爷带着一百多个人去了大荒城,也没回来啊!难不成又是被袁从谦给扣了,觉得一百个人不够,要我们继续给他充实门面?”
琅珆知府官署中,王馥的喊声愈来愈响。
至于官署原本的主人,程知府,则陪在王馥的脚下,跟他一起喝酒。
王馥的面皮一凊颤一颤,表情全都写在脸面上,丝毫看不出大族家主的气度。
不过考虑到王氏表现出来的德性,他王馥如此表现,反而是在预料之内了,与家族表现相当匹配。琅珆王氏有点野心,但不多,只能相信京师的太尉公早晚会来提携他们。
师爷们沉吟着,同样搞不清楚袁从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他想要用紫府山来敲诈勒索王氏,他也一直没有出价,想借王氏占据从龙功臣,他也没答应那个师爷。
程知府安慰道:“兄长,此事不必担心,我再派人去......”
“何必派人来见我?”
一道轻佻语气与绩有几分相似的声音在外传来。
披着京师寻常勋贵子弟爱穿的衣裳,明显能看出不是琅珆本地人的菲林,此时大摇大摆,带着一群人闯进了琅珆知府官署中,侵略性地扫视着。
不仅如此,更多的不认识的甲士正鱼贯涌入。门外已经是哀嚎遍野,乌压压的持枪甲士将外侧的空间完全包围,让出了一条通道。
“我上次被这么热情的接待,还是太尉公和上一代司岁台卿呢。不过好在我跟他在太尉公的府邸那里和好了,最后两人成为了朋友。”
“这里是知府官署!你安敢擅闯?”
程知府迅速变脸,扭转成正气凛然的模样,大喝道:“你可知道大炎律?”
“说话还挺搞笑的,我都懒得骂你。”
袁从谦对着程知府笑了笑,抬起手。
甲士顿时收到命令,给弩机上膛,将弩瞄准了官署中的人。
程知府拦在王馥面前,质问道:“我有何罪?竟然要被弩指着?如今即墨区正在举办商会,按照治安条例,擅闯官署,杖五十!莫非,法律在尔等眼中就是玩物吗?”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
因为他看见了一只大炎皇室的龙族,穿着红色的华袍,一手扶着腰,缓缓踱步进来。他看向程知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腐烂了的肉块。
第一百五十章 魏彦吾的任性(加更31)
程知府一身本事全在察言观色上。
除了当今真龙之外,这么年轻的火红色的龙族先民,就只有魏国公了。他见状,直接对着魏彦吾行了一个足以称之为谄媚的双膝着地的大礼,恭恭敬敬磕大头。
“琅珆知府程铭鄞,见过魏国公。”
魏彦吾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顿首礼,就算是面对天地君亲师,也只在部分庄重场合做,像是麟光美就任司岁台卿顿首谢恩。官员上早朝时趋拜失仪,哼哼唧唧的拜皇帝,惩罚只是扣一个月俸禄而已。
一直看得程知府额头不断冒出细小的汗珠,他才叹气。
“程铭鄞,尚蜀程山人。”
“......魏国公,对我的薄名也有所耳闻?”
“1039年通过户部会考,用三年升任户曹参军从事,再用三年升任地方衙门幕职官,最后用了八年同知琅珆。你钻营了这么久,疏忽了一次,就满盘皆输了。”
魏彦吾看着还不知道自己夷族命运的程知府,忽然感慨起来。
“怎么能说是疏忽呢?”袁从谦觉得魏彦吾老毛病又犯了,“魏国公啊,如果来大荒城的不是我,谁知道琅珆王氏还要逍遥多久?程知府又要祸害多久琅珆?”
“只是有所感慨。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呢。”
“只花了十五年,就从白身一路升任到正四品的知府,还不够吗?”
袁从谦反问道,“前户部侍郎璜仁肇,不知道熬了多久才当上了正三品的京官,一朝身死,一家璜氏树倒猢狲散。他难道不更值得感慨吗。”
跟贪欲永不停止、愈加膨胀的王氏符氏两家比起来,牢璜看起来贪的胆子反而小了很多,就算想分蛋糕,也是客客气气请袁从谦去的。被整的没法混了,才去找的山贼呢。
“且慢,魏国公,我不是很明白......”
程知府慌忙地抬起头,跪着爬了过来,被交叉的刀枪拦在魏国公身前。
他不敢回头看王馥,只能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无辜。
“璜仁肇死于山匪,我有所耳闻。二位如果想要讨论璜侍郎,我借予二位一间官署便是了,何须在我等外人面前讨论这些呢?我们何须知道这些呢?”
“程知府,我念你十五年不易,你也念我来琅珆一趟,互相体谅。”
魏彦吾背对着程知府,让人给他送来了一杯美酒,“王氏当夷族,但你连人都没娶过门呢。为了你在尚蜀的父母,你也当断则断吧,不要在最后还让你父母蒙羞了。”
“魏公!”他身边的人唤了一声。
这种程度,已经很出格了。
袁从谦心中暗叹,魏彦吾这是觉得程知府跟王氏沾染的时间不长,第一次来动手族诛,有点青涩,不打算殃及程知府的家人了啊。念在没几个月,也有道理。
跟后来直接让黑蓑影卫屠贫民窟感染者的心狠手辣的龙门话事人魏老二相比,现在的魏国公显得是这么纯良,他怕不是连王氏族人都要一个个审清楚谁没犯罪才肯判刑。
程知府看了看袁从谦,又看了看魏彦吾,知道大势已去。
他忽然怪笑起来:“十五年啊!哈哈,我的十五年......”
至于王馥,早就被这群甲士层层拘束了起来,只能用无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程知府捧起这杯还带着余温的美酒,看着其中摇曳的酒液:“魏国公要同情我,那反而才是折辱我了,我做官就是为了和大族媾和的。国公啊,那我的王氏的妻子呢?”
魏彦吾刚想说腰斩,看着程知府,他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也赐美酒。”
“好,魏国公,我信你。不过讲实话,我其实不指望你守信,因为我做官这么久,也不是靠守信用升任上来的,嘿嘿嘿......”
程知府将美酒一饮而尽,在王馥惊恐地目光中吐血不止,骨碌倒地。
“你袁从谦不过是被流放到大荒的外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话,在场的人都当没听见。
也没人会闲得无聊,去给死人讲讲他到底理解错了哪些事。
魏彦吾盯着他在地上抽搐,一直到再无动作,才缓缓开口:“给他那位夫人也赐一杯。之后,就说程知府暗中告发琅珆,在我来之前被王馥吊死在了官署。”
他身边的人忍不住了:“敢问魏公,国法何在?”
“因为一个卑微的知府和一个决定不了自己命的女人,就不存在的国法,有这样的事吗?莫非大炎律就是这么容易被决定存在与否的东西吗?”
魏彦吾闭上眼睛,表示就此定性。
“袁从谦,你觉得我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他跟那位喜欢遥控外戚与左将军打擂台的真龙,真是相似到了极点,让人感叹不愧是亲生的父子。一家人做不出两样事,尤其是在拷打袁从谦这方面。
袁从谦面对这道送命题,当然不会给出答案:“我支持魏国公。”
“那就是说,你觉得我做错了。”
魏彦吾笑着,指向王馥,“你知道我做错了,却要附和我。你这么做,是要被朝臣骂的。不过面对他,我们的想法应该是相同的,这点不会有异议。我特意把那个东西带过来了,你应该也想给他看吧。”
跟在他身后的影卫掏出一个匣子,里面赫然是被腌制好的符庭昭死不瞑目的头颅。凅看着符庭昭那熟悉的面孔,袁从谦给太尉赐药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
魏彦吾给了十五年草根的程知府一个体面,可他不打算给王氏一个体面。琅珆王氏,显然就要跟京师符氏一样夷族了,可惜王氏族人要等到冬季才会问斩。
袁从谦拍了拍王馥的头:
“马上你跟你儿子也能一起在里面了。惊不惊喜?”
“还没到呢,我还得查案。”
魏彦吾指正了袁从谦的说法,一边让人收敛程知府和他妻子的尸骨,一边让甲士拖着王馥走往官署外面的广场。王馥任由自己的四肢胡乱摆动,像是垃圾物理引擎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