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奈
“男儿战死沙场，死亦无憾。倘若我能镇守边关，这辈子都回不来，又怎么样？”
“那我还能吩咐皇帝的内侍篡改你的奏表。你听着，我给你想了几个霸气侧漏的句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或者，真龙，兵强马壮者为之！你猜猜，会怎么样？”
左宣辽听着袁从谦的威胁，恨不得拔剑砍死眼前讨人厌的猫男。
武举人共同的梦想，无非就是生前功，身后名。就因为袁从谦运气好出生在京师袁家，他就能把他的梦想当玩具玩，左宣辽顿时从颅内听见了自己“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梦想碎裂的声音。
“袁郎君也是武科的太学生？看着很面生啊。”
那个蓝色短发、一身深蓝色衣服的小蓝人探出身子，眼睛盯着袁从谦。
袁从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左宣辽：
“我，真龙与皇后的侄子！他，太尉府补太学生，武举人左宣辽！
今日起，我俩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相约共同制霸太学，鞭笞群生！”
左宣辽恨恨地别过头，装作不认识他。
“原来是袁郎君。”
小蓝人很有效地从袁从谦的话语中提取到了他想要的有效信息，正色起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襟领：“在下龙门陈氏，陈知俊，武举人，也在武科。家父陈讳光勖，任员外散骑常侍。”
“幸会，幸会。”
袁从谦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陈知俊的模样。
他确实与未来龙门近卫局大名鼎鼎的陈sir陈晖洁有几分相似，头发的颜色完全一致，头生犄角，大概也是与皇族相近的龙种。未来娶了魏彦吾寡妇胞妹的接盘侠，想来就是他了？
可惜龙门陈氏在京师实在太过名声不显，不然袁从谦多少也要把陈知俊加入到玄武门宫变中去。
“我对太学颇有了解，先二位一年就学。不嫌弃的话，我可为袁郎君引路。”
陈知俊的笑容与声音相当柔和，使人如沐春风，是绝对不会让人感到讨厌的那种人。
抛开他身上悬挂的名贵玉佩和佩剑不谈，在袁从谦看来，陈知俊在太学应该也是人气仅次于小鲜肉左宣辽的温柔体育生。武举人本就超过99%的同龄人，他在后世名声不显，恐怕也有娶了带娃寡妇的功劳。
即使，那个寡妇是魏彦吾的胞妹，炎国皇室。
袁从谦思忖之间，陈知俊已经甩着龙尾朝阶梯走去。
太学内有着一座山峰，是土木天师削山搬移而来。瀑布落水成潭，潭上飘着荷叶与源石灯，潭水再被几道溪流一路引到太学内，或成水路小溪，或再造假山盆栽，成一副高山流水之景，相当雅致。
山路小道过去，就豁然开朗。
三合土将山顶铺成了一个极为平坦的演武场，几栋给教职工居住的木屋零星分布着，只有面对承天门和皇宫的方向保留着山石，挂着一个“严禁攀登、违者开除”的牌匾。
毕竟只要拿着望远镜登高远望，真龙的私家生活就一览无余了。
左宣辽哼了一声，解下外裳，眨眼就淹没在木桩与武科学生中。
他们练的都是刀，只有左宣辽用的是剑。剑有双刃，一个用不好只会伤到自己，在今天的炎国只作为装饰性的礼仪用具存在、被官员、勋贵子弟佩戴在身上，在战斗中远不如刀弩实在。
陈知俊介绍道：
“此处便是太学武科的演武场。想跟着教头学的，就在演武场呆着，偶尔也会有天师和贵族来教学。大炎工部和京师天师府，有时也会来这里的空旷地方测试源石技艺、源石的应用和研究之类。”
“那倘若是不想学的呢？”
袁从谦好奇问。
陈知俊摇摇头：“不想学的，直接回家就行，武科是不点卯的。如果不想回家，要应付族亲，也能去一旁的宿舍楼睡到黄昏。与其说是太学武科，不如说是想方设法让你偷懒的地方。”
第八章 刀与源石技艺
教头站在演武台上，手握木棍，声音洪亮：“看看你们的假把式，看的老子想笑啊！别以为凭着会打架，揍了武举上的几个臭鱼烂虾瘦柴棍儿就了不起咯，你们上了战场，我打你们二十个人只要二十分钟！”
陈知俊对袁从谦抱拳，也褪下外衣，抱着长刀小跑去场中。
袁从谦身上只带着一把贵族子弟的礼仪剑，比他早上吃的驮兽肉小笼包的酥皮还要脆，真挥舞起来剑刃不知道要误伤到这里的哪一个人。京师袁氏以天师起家，不曾教授武艺，袁从谦只好在一旁看着。
那教头身材矮小，在一众平均一米八左右的武举人、武功勋贵的后代里甚至露不了头，约莫只有一米六左右。但他的肌肉十分精悍，脖颈肚肉肥大，上半身如正三角，却是肌肉锻炼得极好、纯度极高的标志。
蜂腰的倒三角，就只剩肌肉了。
台下有人趁乱呼喊：“为什么要二十分钟？”
教头哈哈一笑：“因为老子要花一分钟把你们的那个细皮嫩肉的耳朵一个个割下来！不能一刀下去连着你们鼻子上的肉和你们的眼球都一起给割下来咯！”
他跳下来，轻盈落地，指着刚进场的陈知俊道：“你这个细皮嫩肉的，挥刀看看。”
陈知俊拔出刀，双手握持，刚想朝着前方劈砍，就被教头踹倒：
“你下盘练的是你奶奶的功，一踢就倒？”
周围的武举人们顿时嬉笑起来。
陈知俊脸上一红一白，像是开了染坊。
能在大炎最中枢、最精英的武学院担任教头，他的本事显然也不是吹的。他只讲怎么挥刀，挥刀时如何保持下盘稳定，挥砍时如何留力气好变招，一直讲了一个时辰。
哪怕是袁从谦都觉得自己大有领悟。
下课休憩前，教头看着三三两两对着木人练刀的太学生，又叹了一口气：“我又在忙活啥呢，各个都是从移动城市来的公子哥儿，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杀起来还是枪兵来的靠谱。”
他扭头，看向走近的袁从谦：“听了一节课，感觉有意思不？”
袁从谦没想到他能注意到自己。
想了想，袁从谦回答：“大有裨益。”
“有个屁，你那手连刀都没握过，来这里练一个时辰你家长就得带着满手红血的你去找太学祭酒了！”
教头嗤了一声，对着袁从谦说话的语气比上课时柔和了一些，但不多：“你是第一次来？现在不是武举人进太学的时候啊。你是车队遭遇天灾、延误报道了么？”
“不是，是朝廷荫补的太学生员。”
“哦，荫补的？你爹上个月才在玉门立功？”
袁从谦略微思考：“去年立的。”
“那就不奇怪了，好歹只拖了一年。”
教头点点头，继续问道：
“细皮嫩肉的，肯定也没武功基础。你什么种族，会放法术吗？”
明日方舟划分普通人与术师的最显著的区别，就是能否释放自己的源石技艺，并且每个人的源石技艺都不尽相同，多种多样。有的能操控影子、钙、气旋，有的能在空气中产生爆炸、召唤巨人帮自己作战，非常不科幻。
在封建帝国大炎呆了一个月，袁从谦差点忘记明日方舟的世界观里其实是有法术的。
源石技艺啊。袁从谦心中感慨。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的源石技艺很强。
“菲林族。法术没测试过。”
“没测试过？刚好工部的民曹正带着两个太学生在测绘朱雀大街，你等等，老子去把他的设备搬过来。”教头嘿然一笑，跳下台子，身手腾挪抓到了两台白色的两人高的巨大仪器，像拎小鸟一样拎了过来。
砰！砰！
仪器与地面砸出了宛如工部民曹的爆鸣。
袁从谦让自己的目光从那民曹身上挪开：“这是？”
“叫什么源石技艺强校准法术测距仪，每天还要我把这东西搬来搬去，只能听个响。简单地说，如果你把手放到把手上去，能发射法术激流，就代表你拥有源石技艺，能释放法术，进天师府，不用来武科折腾。”
袁从谦听话地把手放了上去：
“然后呢？”
教头不会源石技艺，也不是很懂：“试试看能不能发射咯？”
袁从谦用右手握住带有几个键盘的把手，猜测这才是测距仪的本体，果然有了几分能与把手中的某个极其细小的物件产生联系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把手也成为了身体器官的一部分，能如臂指使。
“能放吗？”教官探过头。
袁从谦没有说话。
因为一阵冰冷刺骨的痛觉正在快速在他的右手臂上蔓延。
他已经被疼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袁从谦手心往下隐约可见的青色经脉，正肉眼可见的染上黑色的颗粒物。
黑色的固体颗粒宛如浓雾，带来阵阵比零下五十三度的严冬还要刺骨的寒冷。最终，这种冰冷感向着右手握住的把手流淌而去。
把手上的淡黄色显示屏不断跳动着数字。
袁从谦仿佛看见了自己手指甲上结出的黑色的冰花。
白色的光芒闪耀，一束法术飞弹被袁从谦释放出去，击中了黑色仪器的空旷内部。测距仪的把手如被握住尾巴的猫，不断发出着维多利亚语的警告音：“测距错误，测距错误，本次误差值为1000.47%，请尝试重新调零……”
“警告，测距仪已发生严重错误，请立即返修……”
“霍！真能放法术啊？”
教官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笑了起来：
“又是朝廷荫补的太学生，又有法术天赋，估计你很快就能转移到京师天师府上去学源石技艺了。要么是去天师府当天师，要么当秉烛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三代富贵有望，恭喜啊。”
袁从谦轻轻哈着气，松开把手。
冰冷的痛楚如潮水般褪去，再无踪迹。
源石技艺的类型并没有明确的遗传关系，兄弟姐妹之间的法术天赋也会截然不同。哪怕是以火焰类型的法术闻名各国的维多利亚的红龙王族·德拉克，不同德拉克之间的火也天差地别。
联想着自己释放源石技艺时的迹象，袁从谦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释放源石技艺时的状态，似乎有点眼熟。
第九章 非线性移动
袁从谦的右手像是在快速时间内连续举了一百次哑铃。
乳酸带来的酸痛感不可抑制地从右手小臂的各处肌肉传到神经中枢中，一时间，酥麻、酸痒、滚烫的感官轮流刺激，不由让他龇牙咧嘴起来。
教头看在眼里，只当是身子虚，放了一发法术飞弹就不行了。
毕竟在这矮胖子看来，袁从谦大概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的，全靠他爹拼着生命在玉门搏了一个好点的功劳，才能来这里当荫补太学生。
算是他家烧了高香，出了个有术师天赋的。
从今往后就算逆天改命阶级跃迁了。
所以，矮胖子只是拍了拍小菲林的肩膀。
袁从谦缓了一会儿，看着不断嘀嘀报错的仪器，呼出一口气，道：“仪器坏了。”
“垮了？”
教头眉头一皱，挤开袁从谦，凑到屏幕上来：“嗯……没有，机器一直都是这样的。上面还写着仪器正常运行中咧。放心咯，这玩意是维多利亚二十年前就在用的淘汰版本，工部早就在琢磨……”
袁从谦轻咦一声，不再言语。
那民曹终于摘掉了痛苦面具，快步跑过来：
“少说两句！”
“少说甚么？是说了就能研发国产测距仪出来了，还是不说才能研发出来啊？”
教头浑劲上来了。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很熟练地追着瘦瘦高高的民曹问拷打着。
一个瘦高，一个矮胖，倒也是经典的二人组了。
民曹有些受不了这矮胖子的骚扰，便不理他，当着袁从谦的面，在闪烁红光的屏幕上操作了半晌，道：“从弹道和法术痕迹来分析，小郎君的源石技艺对法杖的需求较高，威力一般，消耗较大，需要合适的法杖。”
“还有呢？源石技艺是操控什么的？”
这是教头问的。
民曹说：“走都没学会就想飞了？只有西边的萨卡兹蛮夷才会展现明显的源石技艺类别，郎君的法术目前只展现了快、弧线飞行和不易观察的特点，可能是冰吧。像小郎君这样的，能放出法术就不错了。”
我超，冰！
教头听得连连点头，指着袁从谦的法术弹道，与民曹讨论起来。
袁从谦在工部民曹身边，仔细地观察着一直报错到现在的仪器。如果他没有看错，仪器上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民曹按下按钮时才有一瞬的报错警告，怎么会有他源石技艺的弹道测绘呢？
教头说的所谓“正常运行中”的字眼，也毫无迹象。
“难道，我跟他们看见的仪器，不是同一个？”
袁从谦心中暗道不妙。
倘若矮胖子教头和瘦高工部民曹没有一起诈他，回头哈哈大笑他真的信了，这就是他与双方对现实世界的物质认知因某种因素产生了偏差的表现。明日方舟中当然有这种事，袁从谦在萨米肉鸽中就一直抢那个人的仪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