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咸鱼
“抱歉,我的语气重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衣夫人的状况而不安,我的疑惑不比你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眼下至少是已经把衣夫人找到了,她的安危有了保障,不是吗?”
“嗯......”
楚不涉伸手抱了抱衣以寒,清丽绝俗的女郎并未抵触,主动把柔嫩的脸蛋往他怀里靠过去,寻求一丝慰藉。
本以为找到了人,再迷乱的状况都能得到解决,结果反倒更加奇怪了。
可楚不涉的话是对的,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是母亲的安危,眼下至少把人给找回来了。
衣以寒与男人在林中站了一会儿,稍稍放空心神,这才结伴返回去马车那边。
返回的途中,楚不涉亦在思索黑衣女人的真实身份。
他感性上的私心,希望这人确实就是黎慈,谁不希望自己的亲长安然无恙呢?
但理性之上,他更倾向于这人是衣夫人,她的剑法与轻功骗不了人,分明与衣以寒是一脉相承的,这不是想模仿就能模仿得来的本事。
而黎慈出身军伍,修习的武功都以大开大合的战阵之术为主,不太可能修习出这种剑法。
战场极少用剑,剑在军伍中更多是仪仗、身份的象征之用。
*
回到由马车、篝火组成的临时营地。
晨分前的天色将亮未亮,幽暗的深蓝色天幕下,潮湿寒凉的风格外刺骨茶水,篝火驱寒驱湿是少不了的。
那位黑衣女子正在看着西征军的符牌,这些都是出发前就放在马车上的,当初就想着把这些符牌拿给吴量德。
跳动的昏黄火光映在黑衣女子的清瘦瓜子脸上,美得无可挑剔,一双丹凤美眸专注地凝视着符牌上的名字。
精致秀美的五官中,有着与衣以寒相似的神韵。
单拎黑衣女子一人出来,只觉得她如少女一般年轻,但与衣以寒放在一起比较,就能捕捉到她那丝丝的成熟风韵。
这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正常年纪来看,不管她是黎慈还是衣夫人,都比芈月曦的岁数要大上一轮,可现在看着却比掌门少妇还要风华雏嫩些许。
因为她自称是黎慈,楚不涉也以此来称呼她:
“晚辈是楚凉王的后人楚不涉,按照西征军的紧密关系,我该称呼姑娘......一声黎姨,这些符牌你可有印象?”
这位年轻的阿姨轻轻点头回应,但目光依然落在那些符牌上,仿佛沉浸在往昔的袍泽情义中,喃喃道:
“林奇文,荆州禹水乡人,在西域染上赌癖,连寄回家的钱都拿不出,还是袍泽们揍了他一顿后,一起凑给他的。
张厚,马术不行,骑马跑两下就吐,因为当不了骑兵,难混功勋,当年抱怨了许久......”
女人看一块符牌,便能说出一段往事,关键楚不涉还都从长辈晚年的谈吐中听过。
尽管有一些符牌,她没什么印象,只能摇头疑惑,可是大部分都能说出来。
鉴于此状况,刚被楚不涉安抚得差不多的衣以寒,当即又怀疑郁闷起来了。
“那黎姨你可还记得他们的相貌?”
女人的神色中闪过茫然,最终摇头:“大部分记不清,又似乎没有印象,但是记得楚凉王、副将军、军师老头几人......”
回忆暂且抛到脑后,女人看着楚不涉,打量起这位晚辈来,见他长得一表人才,神色欣慰感慨。
她一开始还反过来怀疑楚不涉的身份,狐疑他是不是假冒西征军的人来博取她的信任。
对于楚不涉等人的感激,女人固然是有的,但她对陌生人的戒备心颇重,敏感又提防。
直到白麝取出马车里的那些符牌,以及司清韵报出了自家的过往经历,女人这才彻底信任了一行人。
当下,她望向楚不涉与司清韵的目光,宛若注视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但偶尔也会疑惑,那位叫衣以寒的年轻姑娘,为何总用奇怪的幽怨眼神看她。
楚不涉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见到女人是这个状况,他竟然不知如何问起。
可他并非徒然迷茫,想到了功法一事,楚不涉借口帮女人看诊把脉,趁机确认她的经络状况。
西征军的经络“加点”,楚不涉清楚得很,只要她修炼有西征军的功法,经络不会骗人。
这一确认,有许多事情都清楚了,她确实就是衣夫人!
经络的状况与衣以寒几乎是一样的,这不是西征军成员该有的。
趁衣夫人休息,楚不涉拉上几人讨论此事,把自己的结果告知了出来。
“我确认了她的经络,是衣夫人无疑了,可她为何‘长生不老’,而且还把自己当成‘黎慈’,甚至能说出许多西征军的事情?”
“她的肌肤年轻水嫩,手掌也没有茧子,不像是易容术......”
司清韵只能给出这么点线索信息,这还是方才衣夫人抱她的时候,她切身感受到的。
“我观她神色,不像是说话。”
白麝淡淡地说道,她忽觉可惜。
当年她开始照看楚不涉,才逐渐与西征军有所接触,没有来得及跟返乡队那批人见面,否则她直接就能认出这位“黎慈”是不是当年的本尊。
芈月曦作为掌门人,见多识广,想到了魂蛊会带来的症状,有了一个猜测:
“魂蛊失去控制,会致使宿主失去记忆,意识错乱,我猜测衣夫人重返大周后,或许与黎慈有接触,在接触过程中从她那里了解到了许多西征军的事,在错乱意识中,将自己当成了黎慈。
若她不是坚信自己是黎慈,恐怕现在应该是一个失去记忆的疯癫之人。”
衣以寒轻轻点头,有点赞同芈月曦的猜测。
“母亲当年给天道会资助过,或许就是黎姨的,否则两人不会这么巧扯上关系。”
她依然记得母亲在“晚年”时,失去记忆的状况逐渐严重,她是剑侠出身,性格要强,自身的困境让她的脾气都变得易怒暴躁。
常常因自己的健忘,想不起某件事,生疏了某一剑的招式,进而沉默自怒。
而眼下的母亲,与楚不涉交谈对答如流,被天道会、凌云剑阁联合围攻,都能短时间内不落下风,运功自如。
只要忽略她以为自己是黎慈这一点,衣以寒觉得,母亲是不是突然返回大周后,找到了解开魂蛊的办法。
“所以,黎姨的去向,又成了一个谜题?衣夫人是接过了黎姨的衣钵,前来给吴量德他们家送去财货,那黎姨本人呢?”
楚不涉扶额头疼,只能之后再慢慢从衣夫人身上询问了。
她既然与黎慈接触过,那肯定知晓黎慈的某些打算,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现在准备去做什么,说不定衣夫人都知道一二。
芈月曦站在江湖武者的角度,对衣夫人的容貌更加感到惊叹。
衣夫人便是当年的衣皇后,天武女帝在篡位称帝前,还得在先帝面前喊衣皇后一声“姐姐”。
“衣夫人的容貌是返老还童了吗,她难道修炼到了玄境?可实力又没有压倒性的突出。”
楚不涉点头:“确实,衣夫人看着比你还年轻。”
芈少妇在此事上有点急,纠正道:“......是看着比我年幼。”
要是说衣夫人比她年轻,就显得她芈月曦不年轻了。
可要是说衣夫人比她年幼,听起来就是大家都粉嫩。
楚不涉搞不明白,芈月曦这种一等一的大美人,为何也会在这些说法上有纠结,但无所谓了。
“好了,都去休息一下吧,清韵陪我去衣夫人那里休息,看看可否等她醒来后,再问些什么。”
衣以寒其实是更想跟上去的那个,明明她才是亲女儿吧?
结果眼下楚不涉且不谈,司清韵仿佛才是母亲的亲闺女,自己这个正主却说不上半句话......
可自己要是跟上去,似乎会成为外人,让衣夫人难以跟楚不涉敞开胸怀交谈。
万般郁闷思绪,最终只能“哎”地叹息一声。
两波人分开到两辆马车上歇息,衣以寒只能抱抱白麝。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母子相拥,母女相认
衣夫人的睡眠很浅,只是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听见楚不涉与司清韵上来的声音,她缓缓坐起,主动拉着两个大孩子到自己的身边。
在确认了对方乃西征军后人的身份后,最初的丝丝猜疑荡然无存,只剩下无限的亲近。
司清韵不擅长面对别人的亲昵,楚不涉是第一个,面前的“黎慈”则是第二个,她有点手足无措。
怕回应得不够热情,伤了对方的一片真情,可要司清韵如一位活泼姑娘那般,喜目笑颜地回应,她又不会。
“清韵,你好像不太喜欢我的靠近,是吗?”
衣夫人感觉到了少女的茫然反应,轻声关切道。
司清韵不知道如何解释,难得朝楚不涉投来求助的着急目光,抿咬着唇瓣,看看衣夫人,又看看兄长。
楚不涉乐呵地帮忙解释:
“黎姨你误会了,别看清韵她一脸的高傲冷漠,实际上她只是不懂得回应你,就好像一个小姑娘得到了别人送的糖葫芦,怕感激得浅了,被人觉得敷衍。”
“是这样吗?”
衣夫人勾起一丝柔和的笑意,曾艳绝一代江湖的美人娇颜上绽放出夺目的魅力。
“嗯......”
司清韵不太喜欢楚不涉的糖葫芦比喻,这说得她有点幼稚,可眼下她无暇纠正,赶紧对长辈点头。
哪怕知道衣夫人是阴差阳错,才把自己当做“黎慈”,可她流露出来的关切后辈的情绪,却是真实的。
真的就像是黎慈本人在这里,激动又欣喜地看着两个故人之后。
“好了,黎姨,我们躺下再聊吧,你与天道会的人鏖战一番,消耗不少。”
楚不涉开声,衣夫人便让两位晚辈一左一右地躺在自己身边。
左边大大方方地搂着司清韵,右边也无男女之防地尝试搂着楚不涉,只是楚不涉的身子骨壮实,她搂不住,就“豪横”地让楚不涉侧过身子。
衣夫人的玉臂这才环搂住他的脖子。
如此爽快大方的性情,确实有点军伍做派,至少楚不涉认识的几位军娘都有相似的豪爽。
可多聊了一阵子,楚不涉发现衣夫人身上是两种性情交替变化的。
她时而是那位巾帼女杰“黎慈”,飒爽不讲究小节,但不经意间又会流露出高贵雍容的优雅气度,如一位高门大户里的绝色美妇。
“能碰见你们,真的是意外之喜,一晃多年,那些家伙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竟然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这回还救了我~!”
楚不涉被迫与衣夫人挨得很近,胸襟侧处的绵软透过衣裳面料传递过来,那妍姿艳质、月眉星眼的精致侧颜,更是近距离地呈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从脸庞到脖颈,肌肤细腻白皙,温润如玉,依稀还能见到浅浅的青络。
越是打量,越难以相信这是衣以寒的母亲。
他发现自己看走神了,赶紧别开视线,寻了个正事话题:
“黎姨,你与天道会是什么关系,那些人为何伏击你,还拉上了凌云剑阁的人。”
想到凌云剑阁曾是衣夫人的师门,楚不涉怀疑这是来灭口的,担心这迟来多年的清算。
不过当时天色昏暗,凌云剑阁的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芈月曦那边提及说,凌云剑阁是搭上了皇帝的线,多半是投名状。
本来是留了一位资历最深的老头,想要拷问出情报,可那位剑阁长老选择了自尽。
“当年我们回到故乡后,队伍就散开了,被抢夺封地的那两位王侯的手下追杀,我艰难集结同伴想要血战,可当时已经分得太开了。
官兵们可以一拥而起,各处击破,我能找回来的人只有寥寥数人,难以敌众。
再后来,我血战得奄奄一息,本应是死掉了的,但是天武女帝给我服下了一枚丹药。”
衣夫人说得断断续续的,她的神色亦有迷茫,显然脑海中没有浮现出太清晰的记忆片段。
或许只是没由来地感觉自己知晓这些事。
楚不涉将她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若无其事地问道:
“后来黎姨你就活过来了?”
“其实当时应该是没有救活的,我醒来时是在坟下,但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而后有许多年,意识都是恍恍惚惚的,有时记得清自己,有时则忘了自己是谁......”
听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芈月曦的猜测是正确的。
衣夫人果真是在接触中,听黎慈说了许多自己的事,而后就把自己当做黎慈了。
有许多不清晰的地方,则是一句“浑浑噩噩”盖过,楚不涉不敢在此追问太深,怕衣夫人再度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一旦动摇了对自己身份的肯定,恐怕她又得回到魂蛊发作的状态。
所谓哲学三问中的我是谁,就连清醒的人都道不明白,更别提中了魂蛊的衣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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