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八重神子也不以为意,只是说。
沈稚珪这时候居然也不好反驳:
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确实也挺喜欢做诛心之论。
虽然多数时候都不过是在说瞎话。
但八重神子这时候不也是在说瞎话吗?
所以他们两个确实有点八斤八两、臭味相投的意思。
于是沈稚珪就说:“但去须弥乃至于跟至冬谈判,也要不了多久吧?”
“你怎么就清楚中间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拖延了时间?”
“那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做什么神樱大祓不会让解决博士的良机溜走?”
“所以你来帮我做神樱大祓不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你先帮我把神之心带去须弥?”
两人顿时旁若无人地争吵了起来。
而从他们的口中听到这些言语的神里绫华顿时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虽然她绝对不会背叛将军大人,但此时此刻,从这两个人的口中听到关于神之心这种至关重要的物品的去向以及跟至冬的外交动态,她还是本能地想要捂住耳朵,因为这种事其实不应该被社奉行的人得知,更不必说她还是负责跟其他家族的人来往的礼仪的人,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消息,估计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可这时候,她又有一种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祭典的夜晚的感觉。
因为当时的少年也是像现在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她完全不存在一样。
所以这时候,她反有一种稍微怀念的感觉,于是不免用扇子捂住嘴,却露出了微笑。
而坐在一边的荧看到这两个自私鬼为了这种事情寸步不让,顿时就捂住了额头,一言不发,之后见这两个人的交流愈演愈烈,甚至有开全武行的架势,作为老实人的她不免摇头,然后站起来,说:“那个什么神樱大祓,我来帮忙,总可以吧?”
第七十二章:江流曲似九回肠(下)
其实沈稚珪也并不是有多抵触去做神樱大祓。
他只是不愿意被八重神子利用而已。
这也是他们这种人的通病,无论是八重神子还是沈稚珪都是如此,总是不肯吃亏,否则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够聪明、会低人一头一样,可荧这样的不计得失的老实人主动说她会帮忙的时候,沈稚珪就跟八重神子对视了一眼,随后居然就迅速敲定了计划的流程,当然流程中也并没有让荧抽身事外,只是让她负责最后的收尾阶段,随后两人便拿着这份计划直接去找雷电真跟雷电影,让她们也出一份力——
毕竟稻妻的高端战力就是这么匮乏。
而荧跟神里绫华显然也想不到这次见面会以这种方式收尾,见到那两个人在携手离去时还拿着计划中的那些细节扯皮的时候,荧不免有些抱歉地看向自己的好友,想要说什么,却见神里绫华摇了摇头:“其实这样也好,我跟那位沈先生,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次相见,不过是让我看得更清楚了而已。”
荧顿时只是跟派蒙对视了一眼:
荧未必真的就那么单纯,虽然此时此刻,她也看不懂自己这个新结交到的好友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她对沈稚珪有什么少女情愫吧,可荧也实在看不出来,但要说她对沈稚珪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其实也未必。
不然之前也不会在荧讲述那个少年的过往的时候眼瞳中有那样的神采。
可这时候神里绫华却像是看出了荧的心声,说:“我只是非常羡慕那位沈先生而已。”
“羡慕?”
荧本来想说神里绫华作为神里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要羡慕他那种人?
但一想到沈稚珪的那种任性逍遥、随缘放旷的为人处世的方式,以及神里绫华的事事拘谨、恪守礼仪的态度,荧就不免若有所思,以她这位朋友的生活方式来看,只怕日后终生都要捆绑在社奉行这条船上随波逐流,所以她对于那个如若大雁一般在天空中随意南北的少年大抵也是怀着某种奇怪的寄托吧?
或者说,那个少年表现出来的性格越是尖锐,她就越是向往,同时两人的距离也就越遥远,可若是沈稚珪跟她一般在世俗的礼仪牢笼中小心翼翼地行走,或者像是荧自己这样随和,她就未必会那么向往那个少年,更不会把那个少年当成某面镜子来审视她的内心。
虽然同样的事情,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似乎从来都不少见。
又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总是把自己捆绑在责任、荣誉以及职务上的人太多,所以才显得那个始终都任性妄为的少年的自由洒脱呢?
荧最终也只是默默地摇头,然后很快就把这些伤春悲秋的意绪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了出去,只是顺着派蒙跟神里绫华的言语继续坐在这家茶室中,讲述她们在路上的见闻,以及让神里绫华补充神樱大祓的细节,好为之后的帮忙做准备。
虽然真要说的话,无论是沈稚珪,还是荧,甚至是八重神子,都有独自完成神樱大祓的能力,眼下还有雷电影的加持,所以几人扫除地脉中的污秽其实也并没有费多少功夫,真要说的话,这些污秽也没有魔神残骸那么麻烦,沈稚珪连那种东西都能处理,这些地脉积累的污秽自然就不在话下。
所以几人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完成了清理,沈稚珪甚至还在最后跟雷电真共同让神樱树再度焕发生机起来。
站在那棵明明就是秋天居然又变得枝叶繁茂起来、甚至还有要开花的神樱树下,几人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沈稚珪说:“我先送她回去,荧你是准备跟神子一起去还是跟我一起去?”
“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为什么不是大家一起去?”
派蒙就问他。
沈稚珪顿时就跟雷电真对视了一眼,八重神子显然也清楚内在的情形,显然他只是不想跟神之心有过多的接触而已,甚至为此还一直避忌跟她有过多的来往,所以这时候她就伸手抱住了荧,自然而然地说:“荧当然是跟我一起去,我们这段时间配合得完美无缺,简直就是天生的搭档,再加上像我这样柔弱的文职人员要去到危险的须弥,肯定也需要像荧这样的人来保护。”
沈稚珪顿时就吐槽她说她说的天生搭档指的是天生的黑心资本家跟任劳任怨的社畜的组合吗?
不过荧没有意见,他当然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几人就各自分别,沈稚珪把雷电真送回稻妻城后也没有多做停留,就想要直接动用梦想一心,让雷电影通过她的“凶星之手眼”跟他进行配合,做到长距离的空中移动,可在他动身之前,雷电真拉住了他,那双和她的妹妹截然不同的、平和温润的眼瞳中此时尽是清明的神采:
“这次去须亖弥之后,你的旅途是将要继续前进到别的地方,依旧让自己像是风筝那样随着卷起的风暴飘向未知的世界,还是决定要让自己的丝线系在某个地方、某个人身上呢?又或者说,你的‘天命’,终究还是要让你的传说永久地飘荡在某一处的土地上,让它在永恒地刻印在时光的最深处,虽然我也清楚你其实光凭你的诗歌就能做到,可看你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想要以诗歌这样的方式刻下你的印记,而是想要以更加实际的方式来做到天命的传承,这样的话,你到底是要选在哪个地方呢?是璃月,还是稻妻?”
沈稚珪看着这个笑容明净的女子,想了想,却说:“但‘天命’只是我的某种手段而已,我并不以天命作为我的终极目标,当然能做到是最好,可若是有办法通过别的方式来实现我的理想,我自然也就不必通过天命的方式来实现。”
雷电真默默地看了他片刻,随后也只是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祝你旗开得胜。”
第七十三章:共来百越文身地(上)
雷电真未必是在要挟沈稚珪让他必须在稻妻跟璃月之间做出抉择,某种意义上她是真的好奇沈稚珪会如何选择,因为即便沈稚珪选择了在璃月定居她其实也并不在意,她相信沈稚珪迟早可以跨过遥远的时空,做到即便是在璃月也能像是跨过咫尺之间一般来到稻妻,当然她其实也清楚再那个少年的眼中多半还是璃月比较舒服一点,虽然他本人的理想乡其实是那种足不出户也能通过某种方式跟外界实现大量的信息交流的所在——
这样看来,其实他说不定更喜欢须弥?
雷电真这么想着,但最终还是伸手去抓住少年的脸,然后义无反顾地凑了过去。
不远处,站在院落中的雷电影看着那两个零距离接触的身影,一时间不免愕然不已:
姐姐什么时候这么……
虽然好像也不能说是大胆。
而且联想到当初明明是那个少年主动对那个璃月的玉衡星做这种事,但眼下却是她的姐姐在主动,雷电影就稍微有点为自己的姐姐不平衡,可看着那对影子在自己的眼前纠缠不已,某种奇怪的思绪却又不免在她的的内心升腾,让她难以将自己的视线挪开,甚至在这种时候,她感到自己明明已经被改造成人偶的身体里传来近似干渴的念头,就好像她也想要参与到其中一般。
不。
这也太过分了!
雷电影这么对自己说。
但她依旧还是无法将视线从那两人身上挪走。
而当两人分开的时候,沈稚珪摸向梦想一心,却发现这柄神器并没有传回相应的反馈,像是他们这段时日的默契在此刻尽皆消失了一般,沈稚珪还以为这柄神器有什么问题,就不免加大了意识的输入,但在泥牛入海般的反馈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不是武器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那个雷神就在不远处盯着他呢。
虽然沈稚珪觉得雷电影现在的做法是情有可原。
但这可是雷电真主动的!
你个姐控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问题丢到他头上吧?
但说到底,沈稚珪还是心里有愧,也没有多看雷电影,就只是准备腾空而起,想着是不是先去离岛找艘船去璃月好呢,还是这样直接就从稻妻飞到璃月好呢?
以他的现在的真气量来说,似乎有点吃力吧?
虽然他现在确实会游泳。
但能不湿身还是不湿身为好。
可就在他飞出了稻妻城的范围之后,沈稚珪却远远地察觉到一线雷光的接近,而这样的情形他在近段时日已经应付过不晓得多少次了,就明白正是雷电影在接近,心里不免就想着原本是在雷电真的面前她不好发作,所以等他到了稻妻城外、雷电真的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她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但她是不是忘了雷电真其实能通过梦想一心观察到他周遭的世界。
还是说雷电影已经急火攻心,所以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姐控到她这种程度也算是少见了吧?
沈稚珪下意识地取出画影剑想要招架,却见雷电影居然只是在他身前三尺处就止步,二人悬停在虚空之中,一时间静默无言,沈稚珪只是戒备地看向她,手中的画影剑随着真气的灌注锋芒越盛,而雷电影眼瞳中的雷光也变得愈发焦灼,二人之间大战的气息一触即发——
虽然沈稚珪有点狐疑:
按这个暴君的性格,难道不是连让他准备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挥舞着薙刀就冲了过来吗?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而就在这时候,雷电影居然叹了口气。
她的这个意外的女性化的举止让沈稚珪不免有些愕然:
尽管雷电影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可以说是暴露的打扮,但她的言行举止其实很少有这么女性化的、或者说多愁善感的一面,她一直以来都是以那种强硬的态度示人,少有的会流露出温和的一点的时候也几乎全都是在跟雷电真相亘处的时候,可就算是那时,她给人的感觉也是一个兵戈杀伐之气四溢的武人,可这种时候,她却让自己的那副强硬外壳破裂,流露出这样的柔弱的情感,让沈稚珪确实有点猝不及防。
“你……想做什么?”
“你跟姐姐的事,到底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沈稚珪下意识地选择了装傻。
“当然是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虽然沈稚珪觉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当然沈稚珪其实也不觉得自己跟流氓有什么区别,但雷电影这种理所当然地觉得亲了就应当结婚的态度让沈稚珪觉得自己是不是去到了什么碰了女孩子的手于是就要维护她的清白所以不结婚就无法收场的异世界,虽然真要是在那样的世界,肯定会有人整天想着去摸陌生漂亮女性的手就是了:
“这也太早了吧?”
他忍不住吐槽说:
“再说了,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反正沈稚珪也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有什么结婚的必要。
想来雷电真也未必会有兴趣加入他的社交圈。
或者说,雷电真估计会觉得能通过梦想一心观察到他的社交圈其实就很满意了。
当然真要说的话沈稚珪的社交圈其实就是那几个人。
“可若是你们不结婚的话,我……”
沈稚珪看她那副居然有些进退维谷的样子,一时间也有点好奇,就说:“再说了,我跟她结不结婚,其实跟你也没有多少关系吧?”
而且对于这个姐控来说他们不结婚其实不是更好吗?这样她不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的姐姐还没有被人抢走,她还依旧可以继续独占自己的姐姐,甚至这样下去沈稚珪也未必能跟她的姐姐结成家庭,现在也只不过是点到为止的关系,日后如果两人产生了矛盾不再像现在这么亲密,她不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要他们结束这段关系吗?为什么现在她反而要逼迫他们两个人尽快举办什么婚礼?
第七十四章:共来百越文身地(中)
但雷电影确实是在他们这段关系之中进退维谷。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对这个复活她的少年情有独钟,她也清楚这两个人有独特而紧密的联系,这两个人的情感会发展到现在的阶段简直是命中注定,而她自己也没想过要阻拦这两个人的结合,虽然她也不是没察觉到沈稚珪对她的若有若无的戒备——
不过,从源头上来说,沈稚珪也确实没有必要对她抱有好感。
毕竟在这个少年眼中,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天下无双的武艺一意孤行地不顾整体国民的意愿把他们卷入她满是个人私欲的计划的武人而已,虽然实际上,如果单论一意孤行,沈稚珪未必会在她之下,只是沈稚珪很少会在推行他的计划的时候涉及到无关的旁人,至于那些丧身在他剑下的海乱鬼,就算是从雷电影的角度来看,那些人也是罪有应得。
虽然那些人的出现,过错确实在她身上。
从一心净土中出来之后,在意识空间里跟雷电将军进行过数百年的决斗最终抢回身体的主导权之后,雷电影虽然将幕府事务的主导权让给了她的姐姐,阿真也说稻妻会变成这个样子,数百年前自顾自地撒手离开的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雷电影自己也不是没有思考过,也并不是不清楚,稻妻之所以衰落至斯,源头全都在她这个不负责任的继任神明身上,沈稚珪以她的名义发布的那篇“罪己诏”有一句话确实是对的: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王。”
如果她到现在还只是准备躲在阿真的身后,任由阿真背负起她本来的责任,那就证明她确实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在这种情况下,对面那个少年对她的戒备、抵触和疏远,其实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
毕竟从雷电真苏醒至今,她也只不过是把相应的责任推给了自己的姐姐,而雷电真也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幕府的主导权,尽管她们确实是这种不分彼此的关系,实际上雷电影也并不觉得她有必要区分自己跟雷电真的区别,可那是对于稻妻的整体来说,但在个人关系上,她跟雷电真是确确实实的两个独立的意志,两个自成一面的个体,所以沈稚珪也理所当然地亲近那个无论是在她自己还是在别人看来都是完美无瑕的姐姐,对铸成大错的她选择了疏远——
这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至少在之前不是。
可是随着沈稚珪和雷电真的日渐一日地亲近彼此、随着她自己跟沈稚珪在武学上的默契也在日渐一日地加深、随着她不断思考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和稻妻的定位、随着她的目光也跟自己的姐姐那样转向这个少年旅途、随着她也逐渐明晓自己的内心,她就不免觉得在他跟自己的姐姐日渐亲密的关系下无处容身,进退维谷。
她深爱自己的姐姐,觉得她自己跟姐姐是不分彼此、一心同体的姐妹,但事实却是,阿真跟沈稚珪的亲密关系势必会扩大阿真的内心世界,之后她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跟她自己也同样看重的亙稻妻一起完全占据阿真的内心世界的重心;她也对这个和阿真联手将她从一心净土中拉出来、又复活了阿真、让她得以重新审视自己追逐的永恒的虚妄、在武学上默契也日渐加深的少年抱有难以言说的感激,倒不如说,任何一个人做到了上述的事情,她都会对那个人感激到无以复加、无论他让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才对。
可这个少年却又不需要她的感激。
她也相信,即便没有梦想一心,沈稚珪也能安然度过他面临的难关。
她赋予梦想一心的权能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
她知晓沈稚珪对她的戒备、抵触和疏远从何而来,尽管两个人在武学上有着那样的默契,可在此之外,她跟沈稚珪就没有多少交流,自然她也就无法让沈稚珪得知她的想法,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回报这个少年、跟他开诚布公、说清楚三人之间的关系,可偏偏她实在无法偏转自己那副强硬的武人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少年,无论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她跟少年之间的那份默契。
又或者说,其实她也在抵触传递这样的想法吧?
所以明明他就是自己得到获得现在的幸福的“钥匙”,却始终都像是现在这样不远不近。
所以雷电影又非常多愁善感地叹了口气。
沈稚珪也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她说:“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想要更改自己的想法,若是没有足够的外力让自己认清现实,就只会让自己深陷在各自一厢情愿地构筑出来的自我的认知世界中,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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