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9章

所以最后沈稚珪只是遗憾地看向手中的长枪，心想时机果然还是把握得不太对。

而刻晴这时候心里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这才过去多久？甚至还没到半个月，他就已经能用枪给自己造成这种麻烦，自己一个不小心都得翻船，而且……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少年的那杆长枪的轨迹，发现彼时的长枪并没有受到任何雷元素的影响而减慢半分速度，这岂不是说他用枪的时候自己甚至都没办法按以前那样用雷元素来克制他？

难不成这货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天赋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自小就被众人当成天才中的天才的刻晴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第二十二章：仙人弟子（2）

但很快刻晴就意识到，沈稚珪的枪法仅仅在一天之内就变成这副模样，而之前几天还是那种样子，定然是有了什么奇怪的际遇，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闷头苦练就能练出来的，就问：“你白天去哪了？”

“去玉京台了。”

“你去玉京台干嘛？”

刻晴一脸的狐疑。

“之前跟香菱交过一次手，后来她说她的师父想要见我一面，我就上门去拜访了那位香菱的师父，也交了一次手……”

“这么说来，这几天你都在璃月港中到处惹是生非？”

刻晴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眼神一如新硎的刀剑，狠狠地扫过眼前这个少年。

“只是友好亲切的武学交流而已，那位萍姥姥还让我有问题可以再去找她请教呢。”

沈稚珪只是说。

刻晴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扬起纤细的眉毛，说：“这种说法，就算不是要让你当入室弟子的意思，最低也是想收你当个记名弟子。虽然我不太清楚那位萍姥姥的具体情况，但香菱的枪法不差，能教出香菱的，必然也是一方人物，你不妨明天就带上束脩去拜师好了。”

沈稚珪犹疑片刻，却说：“我没有要拜师的意思。”

“为什么？”

“只是不想被绑住了而已。”

刻晴听到他那么说，不免愣住了，她很快想到了他当初说的所谓要去找到那个诗意的世界，想到了他的吟游诗人的身份，想到他最终或许还是要离开璃月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大概真的只是因为盛夏的暴雨而逗留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于是她的语气莫名低落下来，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玉衡星大人？”

“至于你教给我的剑术，该教的你已经教完了吧？剩下的只能靠我自己悟出来而已，所以，到时候你想走的话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好……”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稚珪看到她这种样子，顿时就奇怪地说。

“难道你以后都会留在璃月港吗？”

“这个嘛，目前说不准。”

“所以我那么说有什么问题？”

沈稚珪顿时摇头：“应该没有……吧？”

“哼！”

刻晴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就转过头去，想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少年忽然开口，说：“只不过，虽然我不想拜她为师，但我想换一种方式跟那位萍姥姥合作，这种合作方式或许作为玉衡星大人的刻晴大小姐你也会有一点兴趣。”

“不要用那种乱七八糟的称呼来叫我！”

刻晴顿时就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又小声地说：

“而且明明就可以那么自然地叫出香菱的名字……”

“玉衡星大人？”

沈稚珪实在听不清楚，就问了一声。

“你要跟她合作什么？”

刻晴清了清喉咙，就重新把话题带回去。

“说起来，玉衡星大人你觉得我那一招怎么样？”

“哪一招？”

“就是最后那一招……”

沈稚珪用手中的长枪挥成一个完美的圆弧，说。

“如果你施展的时机可以再完美一点的话，说不定你就真的能打败我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我说的其实并不是胜负，而是那一招的实质，”沈稚珪将那杆长枪的中间握在手中，使得枪头可以近距离呈现在他的眼前，他伸出左手在那个近在咫尺的枪尖弹了一记，说，“你那个时候应该察觉到了吧，你的雷元素没有办法对当时的这杆长枪造成影响，或者，甚至于可以说，在这枪尖的所过之处，一切的元素力都近乎湮灭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刻晴仔细地想了想当时的情景，然后不置可否地说：“那又如何？”

“那么，如果雷元素可以被清理，那么，在璃月这片大地上魔神战争之后那些战败的魔神的残骸衍生出来的邪祟、妖魔以及怨灵，乃至于残骸本体以及遗留的怨恨呢？”

沈稚珪只是云淡风轻地说。

“不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刻晴下意识就说。

“我也没有说是现在就要去清理，”沈稚珪摇了摇头，说，“或者可以这么说，我只是提出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就像是我在筹备一个商业计划，需要你和那位萍姥姥对此进行投资，帮助我完成这个计划。只要我是真的可以彻底清理或者说净化魔神的残骸，完全消灭那些邪祟和妖魔，对于璃月来说，对于你们七星来说，也是善莫大焉吧？”

刻晴顿时认真地审视了少年一眼，沉思良久，最后说：“你真的具备那样的能力？”

“应该不会有错。”

“明天你带我去找那位萍姥姥，到时候我会亲自验证你所说的一切，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事，那么，我对你进行投资也不是不行，”但刻晴还是怀疑地看向少年，“可你现在最需要的，难道不是那位萍姥姥的教导吗？”

“其实是因为我在另一门武学的修炼上需要大量的石珀……”

沈稚珪顿时就说。

刻晴就沉默了片刻：

无论怎么看，这个少年的说法都像是那种满口荒唐的商业计划想要引诱别人投资最后把投资资金全都卷走的骗子才会说的话。

但不知为何，在少年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她偏偏想要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大概是这个少年确实是如他所说，天赋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所以就算现阶段做不到，日后也未必做不到吧？

又或者，其实就算他做不到也无所谓，因为只要给他投资的话，那么他就还会因为这笔投资而继续留在璃月港境内，偿还这笔债务……

刻晴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深入想下去，只是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总而言之，明天你带我去找那位萍姥姥，我会亲自验证你到底有没有那种能力，但要是你敢说谎，或者找一个不知所谓的人来骗我，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璃月七星。”

“怎么会呢？”

沈稚珪只是说。

“但愿如此！”

虽然她觉得少年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说法时机也未免太过于刻意了一点。

简直就是故意在她要死心的时候再给她一点希望一样。

第二十三章：仙人弟子（3）

当萍姥姥看到沈稚珪和刻晴联袂而来、在她眼前斩灭一缕魔神的残念、又提出那种合作形式的时候，纵使她有数千年的见识，这种时候也不免觉得有些惊异，她用那双此刻完全没有老人所应有的浑浊反而变得锐利明净的眼瞳去观察那个少年，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你早就听出来我的意思了吧，但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拜我为师，而是想要以这种奇怪的方式来做出交换，好从我这里学习枪法呢？”

沈稚珪想了想，也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就说：“璃月是一个非常注重契约的国度，可‘师徒’这个契约，在我看来，所涵盖的范围实在太广，所以我只是想要把这个契约变得简单一点，让我所要尽的义务更少一点，以便我之后能有更多的自由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老人只是摇了摇头：“但在璃月，没有哪个师父会让自己的弟子不自量力地去做清理魔神的残骸这种事……”

“但如果阁下接受这种合作方式的话，我也并不能说是阁下的弟子，而只是阁下的投资对象而已。”

老人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行事实在过于飘忽不定的少年。

她其实也清楚少年昨天的那一记杀招确实拥有那样的潜力，只要他可以成长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彻底清理那些战败的魔神残留在这片大地上的一切，但她想要收他为徒，意图也并不是要让他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当然如果他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弟子，有所成就并且也愿意那么做的话她也无话可说，但她不会强求，只是想让他在可以保护自己和其他无辜善良的人的前提下自由地选择而已。

但还没有等她开始考验这个少年的心性，他就直接做出这样的事出来。

虽然从这件事也可以观察到这个少年的心性。

或许有点锋芒过甚吧？

萍姥姥在心里说。

他大概就是那种绝不会乖乖听从他人的安排的人，总要找到自己可以选择的余地，所以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尽管他或许也可以从香菱的现状推测出她自己的性情和教学风格，但他还是选择直接掀开底牌，在他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中找到他可以主动施为的地方，即便选择顺从之后他得到的自由其实要比他现在主动做出选择带来的要多得多。

所以，尽管萍姥姥其实是有点不喜欢少年这种锋芒的，可对他主动提出要在有所成就后去清理魔神残骸这件事，她又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想过，于是在经过仔细权衡之后，她就说：“我可以答应传授你我的枪法。”

还没等沈稚珪表态，她的声音很快又响起来了：

“但是，”她认真地看向少年，继续说了下去，“我也明白你的天赋很好，可要将你的天赋兑现到足以完全清理魔神残骸的程度，中间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如果你选择成为了我的弟子，我也愿意等，更愿意在你兑现天赋的过程中帮你，可你偏偏做出了这种选择，所以，那个清理魔神残骸的条件先不论，先去清理降魔大圣身上的‘业障’，这个条件如何？”

沈稚珪想了想：“您要是愿意并且觉得我可以做到，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的投资人也不止一个。”

他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女。

而当刻晴听到萍姥姥提到“降魔大圣”这个名字时，就蹙起了纤细的眉毛，心里开始怀疑起这个老人的身份，毕竟那些仙人对于璃月七星而言也显得过于神秘了一点，萍姥姥这种人又是怎么知道夜叉以及那个夜叉被业障缠身的情报的？这一点若是萍姥姥不说，刻晴自己都不太清楚。

可很快，当沈稚珪那么说并且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又不免有点生气：

萍姥姥一个只认识你不到两天的人都不愿意你在完全兑现自己天赋之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我就愿意吗？

可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眼前二人的说辞，然后又说：“既然这样，我会让府里的人帮忙搜集石珀的。”

“石珀？”

萍姥姥听到两个人这么说，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

沈稚珪就解释了一句：“因为我要修习的另外一门武学需要大量的石珀。”

老人闻言，沉吟了片刻，才说：“我不清楚你说的另外一门武学是怎么回事，但眼下，你想要做到清理降魔大圣身上的业障，你的当务之急，除了你可以熟练地使用那一招之外，就是要大量增加你身上的那股性质和元素力相似的、你所谓的真气。”

沈稚珪当然也清楚增加真气的必要性。

但这不是那个武学禁书目录始终没有给他内功心法吗？

而练“来如雷霆收震怒”练出来的真气也纯粹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目前能让他变强的办法也只有修炼“南山晓雪玉嶙峋”这一招最简单。

或者说，他搞这些事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想要刻晴的投资而已。

所以他只能据实相告：“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慢慢修炼和提升。”

“那你的另外一门武学是……”

“是增加我的身体的强度的。”

萍姥姥虽然对他的武学很有兴趣，但既然沈稚珪现在还不想多说，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再度取出那杆长枪，说：“既然如此，那我所能做的，也只是让你可以更熟练地使出那一招罢了，来吧。”

沈稚珪顿时右手摸向身后，但又忽然发觉他今天只带了长剑出门，就不免觉得用剑和萍姥姥较量有点别扭，想问萍姥姥有没有备用的，但在这种时候旁边的刻晴却冷哼了一声，然后从她的神之眼空间里取出一杆长枪丢了过来，沈稚珪伸手接过，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便手持长枪，朝站定在那里的老人冲了过去。

站在旁边的刻晴只是观摩了片刻，就确认了一件事，这个叫萍姥姥的老人就算不是仙人，只怕也不遑多让，毕竟这份武学上的见识和计算的思路实在太过于高深莫测，若是没有足够长久的岁月的沉淀，绝对不能这么信手拈来地化解少年的攻势，还一直站在那里不动，思路始终领先那个少年五六步！

对于昨晚已经领略过少年的枪法的刻晴来说，她很清楚，如果换自己上去，下场只会更狼狈。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十四章：仙人弟子（4）

可就算暂时忽略萍姥姥的身份，站在一边观望的刻晴也越看越心惊：

一方面，她震惊于萍姥姥的那份天人般高深莫测的武学修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沈稚珪也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进步，他的一招一式在跟那个老人的战斗过程中不断变得完美，他在不断地去掉自己招式中多余的浪费，力求招式像那个老人那样简洁明了。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计算思路居然也开始逐渐追上那个老人了。

证据就在于，一开始萍姥姥只是在用普通人的速度来运枪压制他，到了现在，已经快要变成普通千岩军的速度了。

于是刻晴就可以看到，接下来两人招式交换时的思路简直天马行空到了一种快要让人吐血的程度，就像是前一刻天空划过了炽热的火流星，巨大的陨石即将砸向大地，所有人都能预见接下来该是何等石破天惊的一幕，但过后却又只是如同秋风吹皱一池清水一般微微泛起波澜，便再也没有声息。

如果说之前刻晴多少还会自诩天才，认为自己进步的速度暂时比不上沈稚珪只是因为自己白天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处理璃月的公务上，可此时此刻，她终于承认，那个少年的天赋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月夜被两个普通的丘丘人追得狼狈不堪呢？

想到跟他的初次相见时的狼狈模样，少女的嘴角不由得稍微翘起了一点，但很快，她又不甘地抿起嘴唇，握紧了手，深深地把指甲刺进了掌心中：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不甘心到底从何而来。

照理来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是初次相见时他的狼狈和自己的居高临下、还是再次相见时少年口中所描述的诗意的世界、抑或是现在少年表露出来的绝世天赋，无不是在揭晓这一事实。

但偶尔，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刻晴会想，如果那个少年口中所描述的诗意的世界，跟她理想中的那个可以亲自将璃月建设成那个样子的国度，并不是完全背道而驰，而是可以相互包容的呢？而少年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才会说他可以消灭这片大地上的魔神的残骸，从而在还给这片大地安宁之后，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建设那个理想中的国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