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沈稚珪就想。
“哇,吹笛的,你居然不否认你谎话连篇?”
“那你觉得我这个不否认,是谎言呢,还是实话呢?是谎言的话,怎么证明我就是如优菈队长所说的那样的人呢?是实话的人,你又怎么能通过这句实话判断我就是谎话连篇的人呢?”
沈稚珪就对那个小生物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额……”
派蒙顿时摸了摸自己的头,飘在那里想了很久,甚至还伸出手指掰了掰,试图理清楚这其中的逻辑,不过很快她就把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脑子给用到发热了,整个人在那里摇头晃脑,像是很快就要跌下去一般。
旁边的人听到沈稚珪这么说,只有温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优菈反倒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她本就清楚沈稚珪的本性,只觉得沈稚珪说这句话不过是转移话题而已。
第六章:谋划的绑架(下)
(用的字数比预计的多,懒得分章了)
所以优菈也没有深入去想沈稚珪的那句话,反倒是一边的温迪明明就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样子,但这时候却忽然问了一声:“你那个说法,是不是还有更简单一点的?”
“我这句话是谎话。”
沈稚珪就直接说。
温迪顿时就坐直起来,沉思了片刻,然后又瘫了回去,说:“你要是在须弥,估计能拿这个课题在因论派的室罗婆耽学院开个课,混到一笔学术经费。”
“不,这显然就是明论派的范畴吧?”
“你这个课题还跟占星术那种所谓的人类的命运有关?”
温迪就问。
“我是说,这本质上是个数学问题。”
至少沈稚珪记忆中从本质上解决悖论这样的即便是真命题但却无法被证明同时也无法被证伪的问题的人是个数学家,而那条定理也就是以那个数学家本人的名字来命名的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当然你要问沈稚珪这种连麦克斯韦方程组都快要忘光了的人能不能记住那个证明过程,那他只能说他毕竟不是专业学数学的——
虽然实际上在教令院中,数学到底算是因论派还是明论派的研究范畴沈稚珪也不太清楚,不过,在地球的历史上数学的进步确实是跟天体物理学的发展是互相成就的,毕竟若是牛顿不能使用微积分,他就无法在开普勒的行星三定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万有引力定律,解决行星的运动轨迹为何不是规整的圆形而是椭圆的问题,虽然微积分的发明者到底是牛顿还是莱布尼兹至今依然众说纷纭,而且提瓦特的星空貌似本质也不能说跟真正的天体物理学有关系,不过,沈稚珪也没有看到过和微积分有关的书籍在市面上出现过。
虽然微积分其实已经非常远离日常所需的数学知识了。
不过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的证明过程似乎也用不到微积分。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提到须弥教令院,这句话有这么复杂吗?”
派蒙挠着头,不解地说。
沈稚珪就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说:“那你说,‘我这句话是谎话’,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说实话?”
“谎话……不对,是实话……也不对……”
派蒙又陷入了脑子不够用的地步,然后又在空中跺了跺脚,说:“啊,好烦人啊!研究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沈稚珪看她的样子,就摇了摇头,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足够聪明的人,另一种则是不够聪明的人,你觉得你是哪种?”
“但你肯定是那种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人!”
派蒙就双手抱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少年,说。
沈稚珪就挑了挑眉毛,但还是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即便是如我这样只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也能看得出来,有用和无用,往往只是看有没有合适的时间和场所而已,譬如眼下,你说研究那个没用,但我至少能拿来体现你口中地我的自以为是的聪明。”
“这句话也太拐弯抹角了一点吧?”
温迪就提醒了他一句。
沈稚珪顿时就想了想,然后说:“夫地非不广且大耶?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厕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
这话地意思是说,地面不是非常宽广远大?但人眼下要用的地方不过是只是用来站住而已,那么,那除了站的地方之外都挖到黄泉之下,那么他的立足之地没有了别的土地的支撑,对人还有用吗?
这也就是庄子的无用之用。
伨“一句话都能被你扯出那么多有的没的……”
坐在一旁的优菈对沈稚珪能说出这种话也不意外,反正她最近从这个少年口中已经听过太多的奇谈怪论,倒不如说,她其实也不讨厌这种乱七八糟的言语,只是不太想看他去逗那个小生物而已。
她见少年跟温迪已经酒足饭饱,顿时就说:“你们今晚还去不去天使的馈赠表演?”
“去啊,为什么不去?”
沈稚珪刚想摇头,温迪顿时就跳了起来。
“你还没喝够啊?”
“这点充其量只是解渴而已。”
虽然沈稚珪也知道他是那种千杯不倒的人,此时的表现不过是在放纵自己的意识跟随形体的感官而已,就好像他永远可以迅速进入那个状态,之后摄入再多的酒精,也只是能暂时放大他的感官,却无法完全将他的意识彻底麻醉,又或者说,他只是偏好那种介于清醒和迷醉之间的状态,觉得那样的状态可以让他完全放松下来而已。
沈稚珪想了想,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只是付过钱,随后一行人就真的继续朝那个酒馆走过去,甚至本来就酒气熏人的温迪在路上居然还童心未泯地在街道上玩起了跳格子,而沈稚珪跟优菈只是沉默地走到一起,最后边的则是荧还有派蒙。
不过派蒙显然是个小话痨,也很快就忘了她跟沈稚珪的那点不快,这时候就好奇地介入他跟优菈之间,问:“说起来,优菈好像也很喜欢喝酒吧?”
优菈就点头。
“可吹笛的好像完全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沈稚珪就点头。
“为什么?”
“你问的到底是我为什么讨厌那种饮料呢,还是问我为什么可以跟温迪还有她这样的酒鬼当朋友呢?”
沈稚珪就问。
“嘿嘿,我只是比较好奇。”
派蒙只是说。
沈稚珪就沉吟了片刻,然后摇头,说:“我只是不喜欢那种脑子变得迟钝的感觉,我倾向于让自己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至于他们,我也管不了,也许他们各自在平日的生活中积累了许多的压力,所以迫切需要一个渠道来疏散呢,虽然有些人很幸运,比如你身后的那个旅行者,能有像你这样的知心朋友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一些心里话,而另一些人,比如走在你旁边的那位,她就没有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些话的朋友,所以只能选择通过灌醉自己来纾解自己的心理压力,毕竟像她那种人,绝对会过得非常压抑,蒙德人用满是偏见的目光看待她,而她又满心想要消除这种偏见,甚至还想要恢复她的家族过往的荣光,想让人们回想起贵族之所以高贵不是因为血脉而是因为品格什么的……”
优菈顿时就抬脚给了他一下。
不过被沈稚珪躲过去了。
派蒙看他们的样子,顿时就转头去和荧对视,然后又转过头来,说:“可你就不觉得压抑吗?”
“为什么我要觉得压抑?”
“你这种说话方式真的会有什么人愿意当你的朋友吗?”
沈稚珪挑了挑眉毛:“那又如何?反正我又不像她那样,被什么家族的荣光和责任、寥寥几个好友的亲近关系被牢牢地困在这个城市里,我又不觉得别人对我抱有偏见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不会想要去消除别人对我的偏见,反正只要他们别来惹我就行了。”
“说得好听,要是他们连接触你都不想接触,东西也不卖给你呢?”
“离开蒙德不就好了。”
沈稚珪就只是说。
虽然这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确实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选择。
但对于优菈来说,这却是一个千难万难的决定。
“但说不定你只是舍不得你在之前的目标上投入的一切而已,你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西风骑士团的游击小队的队长,认为你已经可以逐渐取得蒙德人的一部分人的认可,所以你觉得自己的方向没有走错,只要走下去,你就迟早能完成你的梦想,”沈稚珪却毫不留情地说,“但真要说的话,你的那个家族里的那些废物真的值得你留恋吗?而你已经成为了游击小队的队长,但蒙德人对你的态度还是那样,继续在西风骑士团做下去,难道你还能取代琴成为西风骑士团的团长吗?更不必说,她现在还是代理的,头上还有一个法尔迦呢。”
而这时,沈稚珪似乎又变成了那种心不在焉的神采,话里话外,都是那种散漫的意思:
“所以,你只是可惜自己之前做的种种努力,不舍得那些努力化为乌有,所以就任由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而已。”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换了一条路,就会比现在幸福吗?”
优菈顿时就冷眼去看他。
沈稚珪顿时就摇头:“这种事当然说不准了,不过,既然你那么在意过往,想必你是一个恋旧的人,所以,说不定你只是觉得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份情感你已经在过往品尝过了,于是就想要留在蒙德一直重温旧梦而已——”
虽然这话说得她有点像是雷电影。
不过,她对明天还是满怀希望的吧?
希望她的美梦终会实现,希望她自己能够得到承认,希望可以偿还家族过去所犯下的罪孽,让背负这个姓氏的她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阳光下。
可要沈稚珪说,这样的美梦,只怕做到最后会更让她失望也说不定。
因为能偿还那份罪孽的伟绩往往会伴随巨大的牺牲,而到时候她一起牺牲了还好,但如果她还能活下去,反倒会被更深的偏见缠绕,被认为她才是造成这些牺牲的灾星,而正常的办法她又绝对比不过琴,在人望上会始终都被琴压一头,自然也就无从主导西风骑士团,更不必说用政绩来偿还了,虽然在她做到西风骑士团的团长的位置其实就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就是了。
所以沈稚珪大概是有点可怜她的。
即便优菈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可怜。
反正对她来说,即便她一辈子都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但只要有安柏和琴这些人的支持,她就能在这条看不到前途的路上向前走下去吧?
虽然要沈稚珪来说,她的家族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纯粹是因为当初的清算不够彻底,不然她的家族里的那些废物也不会对历史有错误的认知,从而一直都想要恢复人上人的地位,其实,劳伦斯家族里的那些腐朽的礼仪居然还能继续保留下来就已经让沈稚珪感慨万分:
当初的蒙德人到底是有多宽容才会留下他们家族继续这样做的经济基础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能被蒙德人记仇记到现在也绝对不算冤枉就是了。
虽然如果真要彻底清算,优菈也不会存在,就算那条血脉延续下来,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优菈就是了。
而派蒙听到沈稚珪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评述优菈的家世和亲人,顿时就吓得立刻往后跟荧贴在一起,虽然她贪吃又没什么脑子,但边界感还是有的,而不是像某人那样总是可以轻易刺入别人的心灵深处,肆意翻搅他人灵魂深处的死水,所以这时候只能敬而远之。
可优菈这时候听到他的话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抬头看向天空的那轮银月,轻声地说:“那你觉得,我变成什么样会比较好呢?”
沈稚珪想了想,却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这样的假设没有多少意义。
也许不会整天都用记仇之类的借口来掩盖冲突的她会更开朗一点吧,在外人面前也可以像在她跟安柏相处的那样不用顾忌什么,也不用背负其实跟她本人没有多少关系的罪孽,但如果她这时候能坚守自己的善良,平日里也只是用记仇来遮掩自己的忍让,没有被家族中的其他人的言辞所蛊惑,而是出淤泥而不染,那么,这样的优菈,又何必需要改变什么呢?
“我还以为你这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呢。”
优菈忽然站定了,转过头来,对沈稚珪说。
沈稚珪心说那是你孤陋寡闻,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对阿晴念《绝色》了。
“不过,谢谢。”
她微笑地对沈稚珪轻声地说。
此时在几人正在穿过某处冷落的街巷,清清冷冷的月光照下,将这个高挑的女子的身形显得如同一株在风中摇曳的青莲一般,她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缭乱的短发,顿时传来一阵幽微的清香,加上那张艳丽的脸上的笑颜,更让沈稚珪心里莫名一动……
但这时候,一阵暴烈的气息倏忽从远处接近,又倏忽远离,等沈稚珪回过神来的时候,温迪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第七章:我怀郁塞何由开(上)
沈稚珪一脸微妙地看向那个戴着奇怪的斗笠的身影,看他将和他差不多身形的温迪挟在腰间,顿时就心说这些愚人众终于发现了这个整天不干正事醉生梦死的吟游诗人就是巴巴托斯的事实吗?于是眼下这个第六席见谋取稻妻的雷电影的神之心无望,就转过头来想要谋夺温迪的神之心冲业绩?
他有这个需求吗?
但接下来那个站在高处的身影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甩过来一记元素力凝聚而成的雷电,沈稚珪轻描淡写地拔出身后的梦想一心格开了,随后那个人影却说:“请到城外一叙,否则我不会留下此人的性命。”
然后他就直接走了。
居然也没有想过在场的人中某个旅行者的实力也不低。
虽然她在西风教堂门外面对女士带来的两个讨债人打出了被活捉的战绩。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女士的气场太强,而她那时候或许也没有完全掌控元素体系。
而优菈见状,顿时就喊了一声:“站住!”
但那人显然没有停留。
而作为西风骑士团的游击小队队长,优菈显然也没有可能放任一个正经的蒙德市民在自己眼下被外人劫走,于是就立刻冲了上去,而向来热心肠的荧顿时也大叫了一声“温迪”,也跟着冲了上去,搞得沈稚珪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直接不管看看那个不干正事的酒鬼是不是真的有意交出自己的神之心——
但既然优菈和荧都冲上去了,沈稚珪也实在不好不管,就缀在那人的身后,而那个戴着斗笠的人影见状,顿时就加快了速度,他显然也清楚沈稚珪的速度远不是正常的神之眼的持有者佂所能比及的,于是就用上了自己的最快速度,而他的这一加速,顿时就让他跟沈稚珪跟优菈和荧的距离拉开了一大截,于是最终,抵达他的目的地的时候,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虽然这三个人里作为纯正的人类的人只有沈稚珪。
当然沈稚珪现在也不好说自己还能不能被称为纯正的人类就是了。
但对比对面一个元素精灵变成的神明,一个被神明制造出来的人偶,沈稚珪觉得自己作为人类的纯度还是挺可以的。
但显然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
他们停在了一处封闭的石室深处,显然散兵早有预谋,故意选这种密闭的地方作为谈判的场所,他略微抬高了一下自己的斗笠,瞥了一眼被少年握在手中的梦想一心,然后抬高了声调:“沈稚珪,对吧?”
沈稚珪看了看此时安分地被他挟在腰间的温迪,叹了口气,也只能点头。
“放心,”散兵看他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在担忧,就装模作样地说,“活人远比死人有用,所以我还不至于要杀了他,只是,如果你不肯乖乖束手就擒的话,这个人的下场就不太好了,你觉得呢?”
沈稚珪见温迪居然还是在装死,也就只好说:“你说活人远比死人有用,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利用我去做点什么事?”
“不是一点,”散兵居然还整暇以待地说,“你跟雷神巴尔泽布的关系很好吧?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的佩剑赠送给你,既然你们的关系都已经那么好了,那么,拿你来跟她交换神之心,她也会答应吧?所以活着的他能让你乖乖束手就擒,活着的你自然也能让她答应交换,所以,我会留下你们的性命。”
他说到最后,话音一顿:“你也不必感谢我的仁慈,迟早我会跟她清算一切,到时候她给我带来的所有痛苦都将一并归还到她的身上,我要她亲眼看着你们这些她所珍视的人和事……”
沈稚珪懒得听他废话,就故意说:“这么说,你的目的是神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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