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18章

作者:星隐月明

所以他就不免问了一声:“既然阁下说我的精神已经开始了磨损,那么有办法阻止这种磨损吗?”

钟离点了点头,说:“我从一些古籍上看到……”

沈稚珪差点就想当着他的面翻白眼了。

这推脱到古籍上找借口的理由怎么那么眼熟?

“如果沈少侠你想要减少磨损,那就要找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事物的热忱和喜爱,就我的看法是,你要去体会世间百味,去聆听至情之声,无论如何,至少也应该找到你所喜欢并且可以长久地坚持下去的乐趣,即便是赏花遛鸟,只要你能找到其中的乐趣,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时间以及那个招式对你的磨损,同时也能更快地恢复沈少侠的精神,沈少侠以为如何?”

沈稚珪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的爱好是玩电子游戏。

穿越前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某款经常集结部队的RTS游戏。

提瓦特现在这个条件显然也没有办法找到那种游戏的替代品。

所以你要问沈稚珪有什么健康的爱好,估计也没有多少,更不必说他本来是那种喜静不喜动的性格,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练剑练得如痴如醉,但那是因为他能在练剑上面找到飞速进步的体验,而这种体验这段时间他已经很少有了——

反而是武学越来越多让他的消耗越来越多导致他在剑术上的进步越来越慢。

所以钟离这么问,沈稚珪也不好说自己有什么乐趣可言。

或许从本质上自己就是个无趣的人?

当然被认为是无趣其实沈稚珪也无所谓就是了。

只不过……

虽然沈稚珪对自己的外挂,也就是那个武学禁书目录系统一贯持怀疑态度,毕竟系统给他的武学无论怎么看都怎么坑爹,但多少还是能让他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所以有时候沈稚珪也会畅想这个系统最终会给他一本类似《长生诀》什么的可以让他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死的武学,在这种情况下,钟离所谓的磨损,他就不得不小心一点,虽然也有可能系统会给配套的武学,但就这个系统到现在都还没给他内功心法的尿性,也不值得他去相信!

所以眼下找个乐趣和爱好倒也不是不行。

但他实在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方向。

虽然像钟离大爷这样整天赏花遛鸟也不是不行,但他摸了摸自个的腰包,心想钟离大爷就算自己不付钱也能找到公子或者往生堂那样的冤大头为他付账,可他自己的那点稿费虽然还没用光,甚至刻晴可能还会支援一点,但怎么看都比不过钟离大爷的这种底气,而且他自己在武学上还有一点追求,就不免联想到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或者说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又想到了自己连记谱法都学了,眼下不应该好好利用起来吗?

虽然在这个世界抄歌的想法似乎一开始就被辛焱给否了。

不过他又不是一定要找辛焱合作。

她看不上自己,自己不会亲自表演吗?

说起来,《梁祝》的调子是……

然后沈稚珪就发现自己音乐的底子其实也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好。

他最多就只能唱个《东风破》或者《青花瓷》什么的。

“沈少侠似乎已经有想法了……”

钟离看到少年一时间突然变幻莫测起来的神采,顿时就说。

沈稚珪就回过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想了想,就问钟离,说:“那么,在钟离先生看来,最有用的是什么呢?”

“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我也不好多说,”钟离摇了摇头,说,“说不定对我来说是可以安心宁神的音乐,对沈少侠来说确实呕哑嘲哳的噪音呢,所以这种事情沈少侠不应该问我,而是要问你自己,如果沈少侠一时间找不到,我倒也可以帮忙,只是,对于沈少侠来说,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沈稚珪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一时间某种恶趣味又再度涌上心头,于是他就说:“我想要的,只是一种境界罢了。”

“境界?”

“在我的旅途到达尽头之前,但愿我的灵魂里,臻于万事具备的境界,留下的我的躯壳,在那变化又变化的潮流上,随漂泊的众生浮游而去。”[1]

少年的声音中带有某种特别的韵律,像是一个看破世事的哲人在吟唱来自远方的歌谣,于是旁人都不免停下脚步,聆听他的吟诵。

注[1]:泰戈尔《流萤集》。

第四十五章:剑与枪

“《山河社稷剑诀》第一式 玉垒浮云变古今 已发放”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沈稚珪的视界中,系统忽然跳出来了一条提示。

而钟离在沉默之后,也只是点头,说:“人生在世,皆有其尽头,当我抵达那个尽头的时候,我也希望我可以觉得和自己相关的所有事情都圆满地解决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在那种状态下结束自己的旅途。”

虽然这种话从沈稚珪这种看上去还未成年的人口中说出多少也让钟离感到些许怪异。

但大概是此时此刻少年的状态透出太过浓冽的“死气”,所以少年自己也不免多想吧。

但两人之间又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沈稚珪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也没有真的要去听云堇唱戏的意思,就想要跟钟离道别,而钟离只是想了想,就问了沈稚珪的住址,沈稚珪迟疑片刻,还是报上了刻晴家的住址,钟离显然也知道那个璃月港中赫赫有名的世家的宅邸,听到少年如今的住址是在那里,眼神也难免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沈少侠是更喜欢剑还是更喜欢枪?”

嗯?

钟离问过之后又摇了摇头,说:“算了,左右也不过是石头罢了。”

什么算了?

石头?

沈稚珪不明所以,但那个男人也没有要说明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离开了,想来是真的要去和裕茶馆听那位云先生唱戏,沈稚珪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想了想,就转头跑到了万民堂,去赴一个他都要记不得的约定了。

而香菱看到他回来也很惊讶,顿时就心直口快地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快餐我已经做出来了,最近推出这些菜单的时候非常受欢迎。”

“哦。”

沈稚珪倒也不奇怪。

KFC能受欢迎也不是没理由的。

只是这种菜单本质上是因为规模化的养殖使得成本可以降低,就像欧洲美食荒漠的英国的名菜在炸鱼和炸土豆条最开始就是因为在港口也颇受工人喜欢才流行起来,受欢迎的原因一部分就是价格成本和油炸食物的味道,从这个角度来说,在璃月港推出炸鱼和炸土豆条其实前途比较好一点吧?

不过想来KFC那种做法或许并不符合香菱的心意。

因为那里面其实并没有多少厨师的灵魂,只是机械化的流程制作而已。

沈稚珪一看她端上来的炸鸡和汉堡就知道,她的处理想必比原本他吃的外卖的手法要细腻许多,炸鸡的口感也非常高级,虽然沈稚珪也吃得非常开心,甚至香菱也搞出来了类似可乐的替代品,估计是掺杂进了冰雾花之类的材料制作出来的清爽的果汁,虽然还是没有可乐那种口感,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样?”

香菱眼神透亮地看向少年,非常期待他的评价。

在这种情况下, 沈稚珪顿时就只能说:

“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

这也并不是一种夸张。

甚至沈稚珪都觉得自己的精神恢复的速度都要加快了少许。

他想到老子说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的情况或许在他这里是完全反过来才是。

“嘿嘿。”

香菱顿时就有点傻傻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又好奇地看向少年,说:“说起来,我最近听说大师父你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沈稚珪看到她的样子,顿时就腹诽萍姥姥对瑶瑶似乎就没有隐瞒过她是仙人的身份,但她对香菱貌似就一直都没有坦白,但如果她不说,沈稚珪也不好直接戳破,就只是说:“如果萍姥姥没有告诉你,那我也就没有立场说出来。”

“诶?可我好歹算是你的师姐!”

香菱顿时就说。

“我并没有拜师。”

沈稚珪也只是随口一说。

“但大师父不是说她教给了你枪法……”

沈稚珪点了点头:“可这也不能说明你就是我的师姐。”

香菱看了看少年脸上那副颜色过于苍白而此时又显得云淡风轻于是愈发像个死人一样的神采,顿时就感到无趣了起来,然后又说:“不过看你的样子那么辛苦,这次就算我请你了。”

沈稚珪本来想推脱一下的,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很快就要离开璃月港,短时间内估计也不会跟香菱有什么交集,所以这种时候就不必搞这种事,不过临到头来,他不免想到自己给钟离当了一回冤大头,虽然琉璃亭的价格跟万民堂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但眼下有人给自己当冤大头不是正好可以回点本?

所以沈稚珪就没有拒绝。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给钟离当冤大头并不是没有回报了。

虽然很可能钟离的那份回报纯粹只是那两门武学的回报而已。

至于他帮忙在琉璃亭付账这回事,估计钟离自己都不会记得。

第二天,沈稚珪久违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这倒不是因为他懒,虽然实际上他也确实懒,但最近他的精神状态就是会让他变得格外嗜睡,外加上从条件艰苦的荒郊野外回到刻晴家堪称富丽堂皇的府邸中,条件变得这么好,他会嗜睡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刻晴家的侍女叫醒他并且端来也不清楚到底应该被称为早饭还是午饭的饭菜之后,却又告知他说有人送来两件物品,指名道姓地说是要给他的,于是就端过来两个木盒,沈稚珪开启之后,发现是两件兵器,只不过,这两件兵器的质地都不是寻常的金属,而是玉石一般的材质。

“仓促制成,尚未取名,君可自取。区区礼物,不成敬意。钟离”

盒子中还下了这样的字条。

沈稚珪仔细端详了片刻,只觉得这两件兵器的颜色绿到让他发慌,但大概真的如钟离所说的那样,这两件兵器是他仓促之下制作而成的,所以并不像他印象中的“磐岩结绿”或者“和璞鸢”那样有各种繁复的装饰,兵器的样式非常古朴,反倒让沈稚珪觉得满意:

“那么,就叫画影,还有沥泉好了。”

第四十六章:联合(上)

沈稚珪当然也清楚手中的兵器价值几何,说是神器也不为过,毕竟在原本的游戏里,璃月系列的五星武器的故事里不少也确实是由钟离动手制作而成的,虽然真假难辨就是了,而既然是用玉石制作出来的神兵,沈稚珪就不免联想到了上古时代的那些人,虽然在《越绝书》里说以玉为兵的人是黄帝,但他也不想用轩辕剑这个名号,就退而取其次,用了颛顼的佩剑的名字:

画影。

毕竟这个名字也颇有诗意。

枪的名字自然也就是岳武穆的沥泉枪,这个纯粹就是沈稚珪的致敬而已。

但总而言之,在用过午餐以及赏鉴过钟离送来的两件兵器之后,沈稚珪在习惯性地练了剑之后,又拿出昨夜刻晴交给他的石珀,开始修习起“南山晓雪玉嶙峋”,但大概是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好的缘故,所以虽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形体在不断变强,但很快他就无法继续修习下去,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形体变强之后精神恢复的状态也稍微有点提升,但这种像是被人卡等级的体验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于是他就不免想要另辟蹊径,然后又想到了昨天貌似得到了一门新的武学,只不过当时大略浏览过一遍之后没有看懂,就暂且丢到了一边,现在有空,不妨再看一次?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完全看不懂那招“玉垒浮云变古今”。

这TM是人能看懂的吗?

而且这与其说是那种晦涩难懂的鬼画符一般的天书,更不如说是一门艰深的如同数学一般的学问,所有步骤所有定义和证明都清晰明了地写出来了,貌似只要顺理成章地读下去似乎也并不能说有多难,但沈稚珪愣是读了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始终都无法成功地建立起一个完整的体系的认知,更不必说完全理解这门武学了。

“毕竟是七神之一的认可……”

沈稚珪这时候也只能用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并不是天赋不够的事实了。

……

另一边,凝光在沈稚珪拒绝传授他的武学或者说暂且搁置过后,也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交易隐瞒,而是选择了直接告知给同为璃月七星之一的刻晴,刻晴一开始听到这种事也很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凝光的用意,甚至于可以说,凝光这种做法才是对沈稚珪对璃月两边最好的处理方式,只是她听到沈稚珪拒绝之后一时间也有点奇怪:

那个少年也不像是会对自己的传承很看重的样子。

虽然无论怎么看他的武学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就像是他那个人一样,全身上下都透出来一种神秘而诡异的色彩。

“所以你想说什么?”

刻晴就说。

“玉衡星,我不清楚你跟那位沈少侠的关系到底进展到了哪种程度,但我听说,那位沈少侠不日就要去绝云间跟那些仙人拜师学艺,而你不是向来都反对那些仙人插手璃月港的事务吗?如果到时候沈少侠跟那些仙人拜师学艺出来之后偏向那些仙人,甚至那些仙人想要直接让他组建一个有别于千岩军的部队自成一脉地去清理魔神残骸,虽然我相信沈少侠的为人,但到时候璃月多出来这一股独立的势力就不能等闲视之,若是到了那时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

刻晴心说什么先发制人,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也不想过问他的事了!

但不知不觉中,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已经不再那么无足轻重,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抽身事外,纯粹以过往的那种关系来看待他,所以眼下就只好深呼吸,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情绪:“那你说要怎么办?”

“但那位沈少侠现在不是寄居在你的家中吗?”

“只是因为我当时救下了他而已。”

“所以,你为什么不利用这件事让他的立场偏向我们呢?”

刻晴顿时冷冷地看向凝光:“我不是那种人,同样的,他也不是那种人。”

刻晴的话虽然听起来让人有些云里雾里,但凝光这种从白手起家做到七星之一的人不可能听不懂,刻晴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刻晴自己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而那个少年也不是会为了恩情就轻易偏转自己的立场的人,他会选择什么样的立场必然是因为高于人情的理由,而不是因为朋友之间的情谊就轻易转变了方向。

“这么说来,我们应该感到放松吗?”

但凝光显然也不是没有收集到他们那一夜长谈的情报。

毕竟那个少年的长篇大论又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一点。

所以凝光很清楚,那个少年并不觉得人治的璃月会比神治的璃月好到哪里去。

“我倒不觉得我们是一边的。”

刻晴却依旧只是冷冷地看向她,说。

凝光不以为意,只是说:“但在那位沈少侠的眼中,你和我,只怕都是差不多的吧?区别只在于,我是那种既当裁判又下场当运动员的无耻之徒,而玉衡星你则是利用家世和人脉登上高位的无能之辈,当然或许是因为沈少侠为你所救,所以他并不觉得你无能,然而他也并不认同你那种急躁的做法吧?”

唯独在这种时候,刻晴面对凝光的那副坚硬冷漠的外表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动摇:

虽然在她看来,沈稚珪跟她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二人就算有分歧,其实也不应当出现那么大的分歧才是,可那一夜的在月光下的对话像是完全在二人之间制造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或者说,直接揭示了两人从一开始就难以弥合的分歧,在那个少年散漫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道路和方向,她也很难辨别当下二人之间到底谁才是对的,虽然说以往的她本来就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但在少年的言语中,那不过是因为有岩王帝君在为她的所作所为兜底罢了,而一旦璃月真的失去了岩王帝君这个顶梁柱,按她所说的离开了璃月,等到那时候的璃月人未必就会买她这个玉衡星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