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虽然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本来也不是能用常理来判断的人物。
相较于他身上缠绕的种种稀奇古怪的注视和目光,对于年龄上的质疑,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种吧?
尽管优菈在心里泛起这般的涟漪,但优菈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的光彩也依旧清澈明净,她注视这个和她仅有咫尺之遥的少年,或许是希望他能给她自己一个答案,也能给她一个希望,甚至是给她一个新的锚点,让她在否认那些乱七八糟的锁链之后,还能继续安心下来——
可这时候,她却只是听到那个少年莫名其妙地低声说了一句:“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在走出一座牢笼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走进另一座牢笼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已。”
“可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这个世界,这方天地,不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吗?”
优菈居然也能异常条理清晰地做出回应。
沈稚珪甚至反驳不了这句话。
因为某种意义上,优菈所说的确实也是对的,因为在这样的世界里,也乵许他确实能在某种程度做到无拘无束的自由,但关于他原来的世界跟提瓦特之间的巍峨的壁垒也依旧在屹立不倒,甚至在他可以预见的未来都看不到打破的希望,他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个巨大的牢笼中继续生活,所以这么说的话,优菈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脱过什么牢笼。
虽然沈稚珪的那句“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只不过是觉得她怀着这样的想法,也只不过是把跟他的情感当成另一条锁链来束缚她自己而已,而她为了这条锁链能否认前一条锁链,或许有朝一日,也能为了下一条锁链否认这一条锁链呢?
虽然这种想法纯粹是庸人自扰。
毕竟他真要下定决心,其实也有的是办法将眼前这个旧贵族的大小姐永远绑在他身边,让这个高挑娇艳的身影永远都无法逃离他的视线。
可他真的可以下这样的决心吗?
虽然他确实早就已经直接在这位面前表露他的那些庸俗的想法,而这位也应该早就已经得知了,却还是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了上来,可他也不确定,因为或许纯粹只是这个旧贵族的大小姐一时间鬼迷心窍,所以就这样做了而已,谁也不敢保证她日后不会厌烦跟那些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吧?
甚至沈稚珪自己对于别人完全“入侵”他的私人空间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尽管实际上他其实早就已经体验过那样的生活,跟另外五个人共同生活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每天都要彼此忍受那些“儿子们”的种种稀奇古怪的生活习惯,可说到底,那只不过是因为当年他必须要遵守那样的规则才会跟那些人结成那样的关系。
“可如果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己再迟疑,就更不像话了吧?”
所以沈稚珪最终也义无反顾地贴了过去。
而在感到另一个人多的温度和自己互相温暖彼此的嘴唇的时候,优菈顿时就瞪大了双眼。
第六章:天若有情天亦老(下)
璃月港最近依旧风平浪静。
虽然事实上,对于璃月这个有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坐镇的国度来说,尽管荒郊野外确实可能会遇到某些危险,但在璃月港,有凝光大人和其余的璃月七星在,又兼千岩军驻守其中,这个港口能成为提瓦特数一数二的繁华城市自然也是因为这数千年来虽然确实有过不少小风波,但也终究还是可以安然度过。
所以今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
原本百闻看到人来人往的场景以及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只是在心里这么说,但在远远地看到某人的时候,百闻就觉得忽然有乌云自远方的地平线飘了过来,像是没过多久,这片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就会被墨色的乌云遮蔽,然后将风雨带到这个本该风平浪静的城市中。
某人在百闻心目中的形象确实一直都是这样。
虽然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某人还帮她解过围。
不过那时候,某人惨白着那张脸,像是很快就会不久于人世的样子,所以百闻那时候还对他还隐隐抱有一种怜悯的心态,可现在看到这人居然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最近似乎一直都在到处搞风搞雨,虽然他在其他国家做出来什么事情百闻也不太关心,更不太了解,但就凭他当初居然敢跟凝光大人对决还敢战而胜之的那段过往,百闻就对这个人的印象就剩下要如何诅咒他去死了——
虽然在他可以打败那种状态的凝光,就证明他估计也不可能会在凝光之前败亡。
更不必说,他之前还揪出了璃月境内的愚人众,为此似乎也在璃月中搞到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声望,虽然看这人的样子也根本不在乎就是了,所以看到他以及那位近似跟他亦步亦趋的、打扮像是蒙德那边的大小姐的女性走到近处,百闻本来只是想要避开他们,但想到凝光大人的吩咐,她最终还是不免捏着鼻子忍受自己内心油然而生的厌恶,朝他们走了过去,喊住了他:
“喂!”
某人装作没有听到。
反倒是那位蒙德的贵族打扮的大小姐转过头来看她。
于是百闻就直接站到某人的身边,又喊了一声:
“喂!”
这时候那人才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两眼看向天空中的某处,像是那里写着什么台词一般,之后他就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不叫喂。”
百闻顿时想要说点什么,却看到他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绝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
百闻顿时傻眼了,却还是看到他继续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还是TM的公平!”
“蜻蜓县长……”
“你什么时候有了蜻蜓县长这种乱七八糟的外号了?”
百闻最终还是反应了过来,亊立刻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只是说。
沈稚珪就左顾右盼,随后也实在找不到玩这种没人能听得懂的梗的乐趣,就只是说:“那么,这位天权星大人的秘书小姐,你来找我干什么?”
虽然百闻觉得沈稚珪那个“天权星大人的秘书小姐”这种称呼怪怪的,她甚至觉得沈稚珪其实只是记住了她的身份,而不是记住了她的名字,所以才会用那种说法,当然真要说的话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被沈稚珪这种人记住的必要,虽然那种可能性也还是让她心里觉得有被看低了的样子,但她表面上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天权星大人说如果你回来了之后,可以先去找她。”
“为什么?”
“她想要知道你最近的行踪和所作所为,好可以调整相对应的外交政策。”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好像没有跟她报告的必要吧?”
沈稚珪心说他又不是那人的下属。
真要说的话,他难道不是刻晴的派系的人吗?
虽然实际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这种派系都存疑就是了。
百闻听到他那么说,顿时眉毛就竖起来了:“你作为璃月的……”
但一说到这里,百闻就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人好像并不是璃月的公民吧?
虽然无论怎么看,这人能长久地居住在那位玉衡星的家里就非常奇怪。
更不必说他好像还跟凝光大人以及那位甘雨小姐保持良好的私交。
虽然百闻其实并不愿意承认他跟凝光大人的私交,她根本不觉得眼前这个一直在吃那位玉衡星家的软饭还跟别人眉来眼去的落魄吟游诗人有跟凝光大人成为私人的朋友的资格,尽管她确实亲眼所见这个人以那种邪门的武学打败了掌控一整个群玉阁的凝光大人,但就算他的武学境界再高,也改变不了他本人就是一个人渣的事实!
虽然凝光大人一直都要求她们这些耳目将对这个人的关注提升到最高等级。
所以百闻在迟疑片刻之后,很快就拿出了新的说辞:“你既然走在璃月的国度中,就有义务配合凝光大人的工作,否则,我就让人把你驱逐出去!”
她这话一出,无论是沈稚珪本人,还是优菈都不免有点侧目而视的意思,虽然百闻其实心底也清楚跟眼前这人为敌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毕竟以他当初在凝光大人的对决中所表现出来的高机动性以及他跟那位玉衡星大人和甘雨小姐的私交,驱逐他的命令也没可能会通过,更不会传达到千岩军的手中,甚至就算是传达下去了,千岩军能不能找到他并且真正驱逐他还是未知数,但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表示她强硬的态度:“所以,请你优先配合凝光大人的工作,前去觐见凝光大人!”
“虽然我其实很好奇你到底能不能做到你宣称的那样,不过,”沈稚珪摇了摇头,实在懒得跟她计较,他也明白凝光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想要找他了解须弥跟至冬境内的变故,再不济,从他口中了解那两个国度最近的动向也是应有之义,所以跟那位天权星大人的见面似乎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他也只是看向群玉阁的方向,心不在焉地说,“先去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第七章:莫因诗卷愁成谶(上)
见到沈稚珪居然肯服软——当然无论沈稚珪和优菈都不觉得他说的话是在服软就是了,但百闻见状,顿时就显得稍微有点得意了起来,于是就想着要让沈稚珪去觐见凝光大人的过程中吃点苦头给他一点程序上的刁难好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再对凝光大人这么无礼,随后便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脸上换上了一副虽然看起来就像公事公办、不近人情但内里却隐隐有点傲慢的神态,说:
“那么,跟我走吧。”
“为什么我要跟你走?”
沈稚珪的眼神还是锁定了现在依旧飘在璃月港上空的群玉阁,所以没有看到百闻的神态,虽然以他现在的感官,就算不用眼睛,其实也能“看见”,但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差不多都放在了那座飘飘凌云的空中楼阁上,自然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天权星大人的秘书小姐的心态转变,就只是说。
虽然有时候沈稚珪也清楚,“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在乎这个秘书对他产生的偏见。
“你不是要去见凝光大人吗?”
“去见她也不需要跟你走,”沈稚珪收回视线,只是摇了摇头,就只是转过头看向优菈,想了想,说,“你……”
“我先去找烟绯。”
沈稚珪听到她那么说,顿时也就点了点头。
“你之后也要从那位玉衡星的家里搬出来了吧?”
优菈却忽然说。
“这个嘛……”
虽然沈稚珪觉得继续住下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显然以他现在的人际关系再继续住在刻晴家里,显然会让那位玉衡星的风评出现什么问题,虽然沈稚珪觉得如果钟离还是要将考验进行到底的话,在所谓“帝君遇刺”这样的政治风波中,他跟刻晴的那点小八卦估计也无关紧要,但这样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
所以他也就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百闻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顿时就将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然后狐疑地将目光定格在那个少年身上:
听这两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个人其实已经跟这位来自蒙德的贵族大小姐在私定终身了,所以现在他就准备跟那位玉衡星划清界限,从她家里搬出去了吗?
哼!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百闻顿时就非常果断地在心里骂了一声。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人以前不是在战胜凝光大人之后就嚷嚷着什么“璃月港中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宣称他已经不是昨日之我,所以不想遵从世俗的道德礼法,所以一直都是同时在私底下跟玉衡星大人以及那位申鹤小姐甚至是甘雨小姐拉拉扯扯的吗?虽然她们这些跟甘雨一起在月海亭工作的秘书都在劝说甘雨珍爱生命远离人渣,但这个新鲜出炉的人渣最近一直居无定所,到处在提瓦特的各个国度中游走,显然也没有时间跟甘雨相处,所以百闻就觉得他们之间的那点若有若无的情愫很快就会消失,这个小白脸要么是在遥远的国度中停留,要么就是直接葬身在异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在甘雨的生命中出现。
更不会让凝光大人对他投以那么高的关注度。
可现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闻的眼光愈发狐疑,但她实在搞不懂这人的思路,也不明白他最近的武学又进步到了何种层次,虽然按照她的常识,一般人的武学进境就算再快,也会有一个上限,而那种上限若不是拥有仙人那般悠久的生命,单凭这短短的时光的积累是绝对不足以触及的,所以她也只能断定眼前这个人或许是更熟悉了他的那种能在顷刻之间就让那只鸟儿从活生生的状态变为飞灰的力量而已,而若仅仅只是如此,要是利用璃月的体制,也未必不能压制,所以她暂且抛下了多余的心思,只是想让沈稚珪踏入凝光大人的用摩拉和权力编织的大网之中,就只是说:
“那你就去试试看能不能继续用先前的口令吧!”
她正想着反正那条从玉京台通往群玉阁的通道的口令已经换了,虽然沈稚珪真要想用,大可以直接问刻晴大人跟甘雨小姐,不过若是事先吩咐,也未必不能给他制造一点麻烦,虽然她势必要事先去请示凝光大人,可凝光大人应该也乐见其成才是。
虽然到时候很可能会被告状。
然后估计也只会被凝光大人装模作样地责备。
因为想来凝光大人也想要给这个肆无忌惮的人渣一点教训,好可以顺利掌控他作为凝光大人手中的剑吧?
百闻想到之后沈稚珪被刁难之后跑来找自己的样子顿时就变得更加得意了,于是不免稍微眯起了双眼,回过神来,她却发现就那么一小会儿,沈稚珪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于他本人的气息还停留在原地,但无论她如何转动视线,都无法从周遭的人影中辨别乭出那个人来!
就好像是他凭空跳转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他人呢?”
百闻不由得朝那个陌生的疑似来自蒙德的贵族大小姐发问。
“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吧?”
优菈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说。
“到地方了?”
“你们那位天权星大人的群玉阁。”
优菈倒也不是对璃月一无所知,甚至因为她的好友烟绯本来也因为法律的事情要跟那位天权星来往争论,所以她其实也对那位在璃月七星中地位和存在感都格外突出的、甚至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场所的天权星很熟悉,所以她自然也清楚群玉阁这种名讳。
虽然璃月七星中存在感最强的其实也就是天权星跟玉衡星,剩下的那几个似乎都没有什么声名的样子。
“你说他现在已经去到那里了?”
百闻听到优菈那么说,顿时愣了良久,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又问。
从理性上来说,她清楚这绝对不可能,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世间内飞跃那么远的距离直接就到那里了?就算是那位玉衡星大人想要凝聚雷楔,也不可能一直都不间断地施展那种招式将轨迹练成笔直的长线通往那里!
但这个人身为他的旅行的同伴,对他的能力应该在更清楚不过,她也没有必要骗自己才对。
所以,那个人,真的就直接去到群玉阁了?
所以他才说不需要跟自己一起去?
百闻站在原地开始怀疑人生。
第八章:莫因诗卷愁成谶(中)
现在的沈稚珪当然也不需要再走什么通道才能登上群玉阁,虽然这种事情他其实很早就已经能做到的,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再见这位天权星大人的必要,所以也就懒得登上这座空中楼阁,当然沈稚珪也懒得调戏群玉阁的那些护卫,自然也就不是先出现在楼阁之外的那处平台再经由某些人的引导才能入内,而是直接就没入了楼阁的房间中,和那个位高权重的、白发赤瞳的、一身华贵的旗袍的、看不出来具体年纪的天权星四目相对:
“听说你有事要找我?”
对于沈稚珪的突然出现,原本在一边帮凝光处理事务的秘书顿时就如临大敌,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就差下一刻直接大声喊出来有刺客让外边的护卫进来缉拿沈稚珪了。
但凝光只是伸手淡淡地往下一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镇定好她们的思绪,想要这些人清楚,外边的那些护卫说到底不过只是摆设而已,能够掌控这座楼阁的人从来都只有凝光她自己,如果她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对方要是真的想刺杀她,她估计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但就算凝光知晓自己确实早就已经不是这人的对手,但对于沈稚珪又进步到这种程度的武学修为还是觉得万分惊艳,所以那双犹若红宝石一般的眼瞳中也不免异彩连连:
她很清楚,对方在跟她对决的时候要是拥有现在这种神出鬼没的速度,只在顷刻之间,就足以分出胜负,而不必像之前那样还要来回试探才能找到彼此的极限,才能让他找到自己的破绽一锤定音决定胜负。
而沈稚珪越是表现得这般一日千里,她就越是觉得沈稚珪确实比摩拉要更接近她心目中的那个对于“无限”的定义,所以这时候也只是微笑地对他说:“许久不见,沈稚珪阁下表现得愈发神出鬼没了,不知在经过这么多的游历之后,阁下的武学,已经进步到了何种层次呢?”
“你想要再称量一次?”
沈稚珪就直接问。
凝光听到沈稚珪这么问,略微沉吟了片刻,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之前在那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都无法干脆利落地战而胜之,还要反过来被这个少年找到破绽击败,那么现在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的少年显然就不是能通过她的双手就能称量的层次,但她到底还是心存好奇,就说:“尽管这样问好像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问,现在的你跟那位降魔大圣相较,到底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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