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凝光心想。
她在少年离开望舒客栈之后也接到了淮安的消息，情报中略微提及到了少年的近况，所以她也不是不清楚少年在短短一个月内仿若一日千里的武学进境，但无论怎么看，才来到璃月港几天，他就宣称自己可以解决缠绕在那位降魔大圣身上数千年之久而无人可以解决——甚至可以说连帝君都无能为力的——业障，他真的不是在说大话吗？
但想到少年给她写的那首词，凝光就不忍心少年因为欺骗甘雨和刻晴而落得一个悲惨至极的下场，就说：“或许他只是在说大话但一直找不到辩解的机会而已？”
但甘雨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摇头：“不太可能……”
虽然她也没给出合理的解释。
于是凝光愈发疑惑起来，想了想，就问：“玉衡星当时是什么态度？”
“她说她也要跟过去。”
凝光只觉得那个少年此行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虽然她跟刻晴的关系向来不好，两人都看不惯对方的行事风格，所以向来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清楚刻晴的性格，那个少女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之后要是被发现少年是在说大话，而少女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她就问甘雨：“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我去帮你送行好了。”
想到那份诗才因为这种荒谬的事而被埋没，凝光也不免想要做点什么来挽救。
“如果真的能挽救的话……”
她心想。
到时候，就安排他来当私人秘书好了。
第二十七章：暴露
到了第二天，沈稚珪和刻晴准时出现在了玉京台的那个地方，并且这时候身后背着一柄剑、一杆枪还有一个包裹，想到之后几天又要风餐露宿，沈稚珪的心情就有点不太好，虽然天气好的时候其实还挺惬意的，可以随便找棵树倚在上边，但晚上要是下雨就格外难受了——
虽然这个世界其实也有帐篷这种东西。
但沈稚珪向来就习惯简简单单地上路，他宁愿在下雨的时候拿着小雨伞撑过去，也不愿意在身后背一大堆的物品。
所以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格外羡慕刻晴这种拥有神之眼空间的人。
所以他对可以从某很会说话真君那里学会“外景”的机关制造之术还是颇有一点期待的。
不过，还是等回来再说好了。
他只是在等待中漫无边际地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然后就看到，那个少女模样的羊角半仙并不是独自一人出现的，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一身黄白相间的旗袍开衩到了大腿根于是颀长且粗细恰到好处的腿部露出大片雪白莹润的光泽的、身材姣好的、曲线玲珑的、一头雪白的头发垂落到腰际的、赤色的眼瞳的漂亮的成年女性。
沈稚珪一看到那人的出现，顿时不由得瞥了一眼旁边的刻晴，而刻晴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就瞪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
其实沈稚珪并没有要比较两个人的意思。
他只是在心虚而已。
毕竟他绝对不想在刻晴面前暴露那首《青玉案》的作者就是自己。
虽然说起来，通过凝光的认可得到的那招“南山晓雪玉嶙峋”的修炼资源他也是在向刻晴寻求投资。
这么说起来就好像有点奇怪的感觉……
“天权星不是一向喜欢在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群玉阁中指点江山吗？今天怎么会有如此雅兴下来？”
这时候，他听到刻晴说。
“我身为璃月七星之一，听到自己的同事还有得力下属要去为守护璃月的安宁数千年的降魔大圣进行治疗，自然也要送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敬意，至于玉衡星愿不愿意接受，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凝光只是滴水不漏地说，然后那双赤色的眼瞳朝少年看过来，“这一位，就是宣称可以解决业障的人吗？”
甘雨点头，给她做了介绍。
沈稚珪顿时松了口气。
心想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估计凝光早就把自己给忘了吧？
“不是我不相信阁下的说辞，只是，阁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呢？”
“此番远游就是为了验证此事，所以凝光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甘雨就说。
“那么，万一这位阁下做不到呢？”
“我会监督他继续精进武艺的。”
刻晴就说。
而听到那个少女这么回应，凝光顿时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是认定了这个少年一定可以做到那种事，眼下他做不到，只是因为他觉得的武艺没有进步到可以做到的程度吗？到底这个少年做了什么，能让这个向来性格急躁的少女怀有如此的信任？
“那万一他以后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呢？”
刻晴的脸上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恨不得如此的明亮神采，她心直口快地说：
“那我会让他重新签订那份契约，让他一辈子都要为我工作的！”
凝光就看到那个少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有点迟疑的神色，于是她就说：“为了一句无法实现的大话，倒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什么意思？”
刻晴顿时扬起眉毛，看向这个跟她向来不和的同僚，说。
“我只是觉得，这位阁下好像并不愿意一辈子为你工作，”凝光只是玩味地说，然后又转头看向少年，“说起来，我们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吧，只不过，阁下如此风采过人，为何我的记忆中没有留存对阁下的半点印象呢？”
沈稚珪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说这样的话，猝不及防之下甚至脑子都空白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只是说：“想来只是凝光大人贵人多忘事罢了。”
“但我可是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
沈稚珪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更不必说旁边的刻晴脸上的狐疑越来越重，就说：“或许只是因为当时的我穷困潦倒，失魂落魄，所以入不得凝光大人的法眼？”
“这倒也算是一个解释，”凝光点了点头，说，“但不论如何，这是你我的正式相见吧？忘了说了，你送给我的那首诗我很喜欢，也很满意。”
“诗？”
刻晴的视线变得越发尖锐。
“凝光大人喜欢就好。”
沈稚珪只是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刻晴顿时一步步逼近少年，厉声作色。
“玉衡星还不知道吗？这位沈稚珪阁下，就是当初在《蒸汽鸟报》上发表《青玉案》的作者，笔名是‘辛弃疾’的那一个。”
完了。
沈稚珪一时间心里万念俱灰。
于是就对刻晴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刻晴想到了那首用词习惯和语法非常符合璃月人的审美的、注定可以流传千古的名篇是出自眼前这个少年的手笔顿时就瞪大了双眼，但随后一想到那首词是以献给凝光的名义，当时最开始读到的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里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她不断比较那两首诗词，却发现无论如何，少年写给自己的那首《绝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比不上那首《青玉案》，一股没来由的怒火顿时就填塞了她整个人的意识，她正要开口质问，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毕竟写什么诗献给什么人是他的自由吧？
当初好像还是自己说不要让他在发表的时候提到自己的。
但那股怒火越来越旺盛，甚至都要化成实质从她的双瞳中射出，直接烧死眼前这个三心二意的少年。
于是她就一字一句地对少年发出直指灵魂深处的质问：“她说你不想为我工作一辈子？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你想要为她工作，是吗？”
第二十八章：供需
沈稚珪实在搞不懂刻晴这种非此即彼的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暴露了，沈稚珪也就只好说：“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做生意又不会，只能写写诗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但你的商业计划不是做天衣无缝吗？连我和甘雨都被骗到了，甚至还有你的梦中情人来送行呢！”
刻晴显然不懂沈稚珪说的梗，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就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
“如果阁下对做生意有兴趣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些经验可以分享给阁下，只要阁下愿意继续为我写诗，如何？”
凝光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有趣，顿时就看了一眼刻晴，就对那个少年说。
我不都已经说了不会帮别人打工了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沈稚珪随口就说。
顿时，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情不自禁地把视线都凝聚在少年身上。
虽然刻晴其实很早就清楚沈稚珪的捷才，毕竟在那个月夜，他被自己救下之后就那样的诗句就脱口而出，可近段时日少年一直都表现出一副绝世武学奇才的样子，也没有再作新诗，所以她以为大概是他本人觉得当武人比当诗人有前途，于是最近一直在武学上用心，可现在听到他依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这样的诗句，就想到，他的那份诗才大概就像是他的武学天赋那样，也是满得快要溢出来吧？
虽然刻晴实在想问清楚他说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凝光真的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实际上，如果刻晴真要那么问的话，沈稚珪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虽然真要说的话其实刻晴也是。
毕竟哪个不是大富大贵出身的男性不会梦想有一个漂亮的富婆来包养自己？
当然数量其实也不必限制得那么严格。
甚至有些人连物种都不要求是人类。
但有一点必须要强调的是，沈稚珪的所谓“诗才”，全都是抄来的。
你要真让他去作诗，估计他自己写出来的连张宗昌的那些都不如。
而凝光听到少年那么说，顿时就饶有兴致地把玩手中的烟杆，视线来回在少年和刻晴之间打转，心想如果他真的不想打工，那为什么又说他可以解决业障呢，想必他对于刻晴也是有所求的，所以她沉吟片刻，就直接开口，说：“那么，作为消除业障的条件，玉衡星给你的报酬是什么？”
果然不愧是天权星吗？
沈稚珪想。
当然他实际上根本不懂璃月七星各自负责的事务就是了。
但凝光抓住问题的眼光确实非常敏锐，直接就找到了突破口。
虽然沈稚珪一时间不太懂对方为何对自己这么执念深重的样子。
只是为了跟刻晴斗气？
不过左右也就是个消息而已，沈稚珪也没有好隐瞒的，就说：“玉衡星大人会提供给我一定数量的石珀。”
“我可以在之后给你双倍！”
凝光毫不犹豫地说。
刻晴站在一边咬了咬牙。
但她清楚凝光确实有那么说的资格。
但沈稚珪却摇了摇头。
“三倍！”
“不是数量的问题，”沈稚珪听到凝光还在加价，就说，“我并不是出于个人喜好才向玉衡星提这个条件的，而是因为我个人在武学上的需求，就好像我想要翻过眼前的楼层，但找不到梯子，而玉衡星提供的石珀恰好可以搭建成那副梯子，梯子搭好了之后，石珀对于我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凝光大人不必如此。”
“看来是我后人一步了。”
凝光听到少年这么解释，顿时也只能点了点头，说。
然后沈稚珪不免问了一句：“说起来，凝光大人应该是不相信我可以解决业障的吧？”
雍容华贵的白发赤瞳的旗袍女子顿时就瞥了一眼这个俊秀的少年，然后说：“确实如此。”
“那为什么……”
“阁下曾经想过要做生意，那么在阁下看来，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供需关系吧？”
沈稚珪想了想，就说。
虽然他的马哲基本上早就还给老师了，涉及到的市场经济理论差不多都快忘光了。
凝光听到少年的这个回应，一时间也不免眼前一亮，只觉得这四个字的描述实在有点精到，沉思片刻，就说：“你说的其实也差不多，所以当一件商品供远大于求，即便是售价低于成本，商家也不得不降价，因为卖不出去他们连那部分成本都收不回来；可当一件商品供不应求，那么商家为了有利可图，就会不断提升报价，因为‘物以稀为贵’，我不清楚阁下说服玉衡星和甘雨的具体过程，但即便阁下真的做不到，以阁下在武学上的天赋和作诗的才华，投资阁下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既然如此，我何乐而不为呢？更不必说，阁下如果真的做到了，那阁下的这份能力堪称独一无二，再怎么投资都不为过。”
在场的人听到凝光说出这番话后都不免沉默了。
“阁下有什么想说的吗？”
凝光却忽然又问沈稚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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