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钱，怎么不刻我的名 第72章

　　龙裔特殊的身体结构让他们的情绪很难通过面部表情传达，但此刻在空气中毕张的鳞片已经足够了。他伸出手来，一根长度接近两米的金合欢木魔杖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是‘金色启明’！”爱丽惊恐地叫了起来，“它果然在你的手上！它当然会在你的手上！”

　　女仆扑上去试图再度杀死这个男孩，然而原地留给她的只有一团银色的雾气。而在更远处的位置，随着爱德华的再度现身，一个发光的强酸球已然在那法杖的顶端凝聚成形。

　　“现在不是了，”面目狰狞的黑龙裔语气森然，“它现在和我一样，是‘错误’。直面它吧！”

第236章 打断施法

　　当一团直径不足半米的浓酸球轰然炸开的时候，里面飞溅而出的强酸却可以将半条小巷都几乎淹没。那可悲的背叛者只来得及发出一连串的哭喊声，便被烧蚀成了一团无法言明的渣滓。

　　但更多的敌人却随着一面防护屏障的撑开而活了下来，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伤到。

　　“杀了他！”那女人躲在后面，却语气凶狠地发号施令。

　　“你应该感谢我，孩子，”一个蓄着长须，手持法杖却身披甲胄的男人走了出来，“如果没有我，你的父母现在连尸骨都剩不下了。”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你最好还是死在这里，方便你的亲属把你重新埋回墓地——顺便，这次不要再爬起来了。”

　　“你虽然是个活人，但和不死生物也没什么两样，只会伤害最亲近的——”

　　“伤害你自己吧！”

　　一道水桶粗细的闪电束比那声音还要更快抵达，但却依旧被那披甲的施法者挡了下来。

　　“小砾，我认为你说的有问题，你应该……哦，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随着两个声音的响起，几个身影出现在了巷子的入口处，其中差不多有一半都是龙裔。

　　“小沼，这是怎么回事？”

　　“啊，看来来人了，”对面的施法者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他的女主人走去，“我们不应该继续停留在这里了，离开吧。”

　　说话间，一阵旋风便已在这些凶手的脚下生升起，如果这个法术被完全施展，恐怕他们真的能如此轻易地离开。

　　然而就在那施法者几乎要升空起来的时候，一声能够让人恨不得把耳膜捅穿的噪音却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施法。

　　“怎么回——”施法者立刻察觉到了这声噪音中藏着的魔力，“吟游诗人？”

　　“只有我们让你走的时候，你们才能离开！”黛西靠在巷子口的墙壁上，手中抱着她的琴，“火是你们放的吧？大晚上的看孩子都不得消停，你们就该死！”

　　“还不止于此，”毒翼身上还穿着睡衣，看起来众人决定行动起来看看情况的时候，她已经提前睡下了，“他们还杀了人，沼喉哥哥，那些人是？”

　　“我的父母，”高大的黑龙裔在这一刻叹息了一声，自行解除了伪装，“看来我的确是个错误，瞧瞧我都做了什么……”

　　“那不重要，”贝拉从后面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你是个……孩子，但你还只是个孩子不是吗？”

　　“埃达丝在上啊，”德鲁伊深深吸了口气，当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一把完全由火焰组成的长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随便女神垂不垂怜了，你们该死。”

　　“看来我们‘惹祸上身’了啊，”那个用飞刀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我说巫师，咱们到底能不能跑？”

　　“拦住他们！给我重新争取点时间！”那施法者瞪了他一眼，在一阵短促的吟唱后，释放出了一枚火球填满双方之间的空隙，“顶上去！”

　　“先带我走！只是咱们两个人的话应该不需要拖这么长时间吧？”那女人着了慌，她没有想到倾樽城的上城区竟然也会有“见义勇为”的家伙，这里可全都是贵族！

　　“夫人，但是……”“这是命令！我付你钱不是为了让我跟他们共患难的！”

　　“好吧——”施法者刚要再度施展法术，寒冷刺骨的冻雨和冰雹却再度将他还没来得及成形的法术当场打断。而不仅仅如此，这些落地或尚未落地的冰霜迅速转化成了一片连绵的水汽云雾，将周围完全遮蔽了起来，几步外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但却可以听到那些顶上去的雇佣兵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而比同伴的惨叫更加毛骨悚然的，则是那一声声不可能由类人生物发出的咆哮——那又是什么东西？

　　施法者还打算再度尝试施法，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翠绿色的长剑从雾中突出，在护盾术上砍出了耀眼的火花。

　　“精灵？”法师觉得那剑上隐晦的魔力波动有些熟悉，反手轰出一片雷鸣，“滚开，我不打算和你们这群尖耳朵较劲！”

　　雷鸣波推开了剑的主人和周围的云雾水汽，但那剑刃突然化作了一片盾牌，将法师的法术影响拦住了大半，而紧随其后的，被击退的少女从雾中跃出，朝着施法者再度携剑冲锋而来。

　　“此即为真相之战，亦为与邪恶之战。”安格丽塔的声音如果换在其他时候，必将会引起那女人的无限妒忌，但现在，她只顾的上自己的性命了。

　　守志长诗之上亮起了一片朦朦的翠绿色光芒，下一秒，那披甲的施法者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东西锁定了存在，仓促之下只来得及举起盾牌，试图用物理的防御来抵挡物理的攻击。

　　然而安格丽塔的长剑却滑过了他手中盾牌的侧面，突出的护手精准地击中施法者的侧颈，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缭绕着致命电光的手掌便已然贴上了他的胸口！

　　“啊啊啊啊！”

　　是电爪！他为什么要穿着这身盔甲！他还在防止盔甲和盾牌阻碍施法这件事上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但现在这些全都成了他死亡的原因！

　　施法者在致命的电击中再难保持正常的思绪，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安格丽塔收回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中的长剑已然割断了他的喉咙。

　　她的面前只剩下了那个胖女人。

　　“别、别杀我，姑娘！”女人浑身颤抖着向后退去，她脸上的肉都在因此跳动，“我是波佩诺斯家族未来的家主、波佩王国即将登基的继承人！我可以给你很多好处、放我离开可以吗？”

　　“在你经过审判之后，”安格丽塔上前一剑柄将其撂倒，“现在老实别动，不然的话我就只能用‘雷斯劳弗办法’把你处决了。”

　　少女陡然听到耳后传来一道危险的风声，但现在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不过那致命的飞刀终究还是没能伤到她，而是打在了一块披风上，披风内层缝着的大量绳条立刻搅乱了暗器的飞行轨迹，让它连突破披风都做不到，就被抖落在了地上。

　　“那你也应该尝试着用‘雷斯劳弗办法’小心点儿袭击，”姗姗来迟的雇佣兵顺理成章地从安格丽塔手中接过守志长诗，指向还未散去的雾中，“整个伊纳萨斯，擅长用飞刀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能告诉我答案吗？”

第237章 创造性

　　“你是……雷斯劳弗？！”

　　云雾渐渐散去，失去了隐蔽的飞刀手也再度显露出了身形，其他的雇佣兵也是一样，只不过有些小小的差别。

　　飞刀手依旧是站着的活人，而其他的，仅有一个还能剩下完整的尸体，毕竟龙裔们驱使的魔法和元素可是非常狂暴的。

　　“果然，伦道夫，”雷斯劳弗似乎没有任何意外，“我听说你跟九月佣兵团去了帝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维尔维提被打败了，我才不要跟着他在帝国的山里继续打游击，”伦道夫哼了一声，毫无礼貌地打量着安格丽塔，像是在看一坨金子，“啊，看来你找到的肥差，不好意思，差点被我搅黄了，改天请你喝酒当赔礼如何？”

　　说着，见势不妙的飞刀手立刻迈开步子，试图从雷斯劳弗的身边蹭过去，然而男人却横跨了一步，正正好好地挡在他的面前。

　　“嘿！你——”伦道夫试图避开他，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尽管伦道夫可以轻而易举地拔出飞刀或者匕首，但在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后，不是任何人都有这种勇气的。

　　“我让你走的时候，你才可以走。”

　　“但我没有伤到你的小金鹅——你知道，会下金蛋的那种。”

　　“我同时接了两单委托，”雷斯劳弗伸手按住伦道夫的脑袋，让他转身看过去，已经恢复成原本孩子模样的爱德华正拖着那过长的法杖朝他们走来，“那是另一个。我本来以为委托完成了，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些售后。”

　　“……我（伊纳萨斯粗口）。”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来说，但现在我没空管你，”爱德华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径直朝那个始作俑者走了过去，“波佩诺斯家族，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一个国王死去，我们早就应该都知道了。”

　　“就、就是为了不让你们知道，”不等女人开口，伦道夫便抢先坦白，“波佩的老国王死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但他们把尸体晾在了寝宫里，我去看的时候已经被苍蝇和蛆差不多啃完了，但他们还依旧在忙着互相杀来杀去！”

　　“王权的争夺就是这样残酷，小崽子，”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但快意的神色，“好好学着吧，但你已经没有机会尝试了！你M死了！”

　　只有家族内部的人才能参与到这场疯狂的谋杀盛宴中，爱德华或许有机会在其母亲登上王座后继位，将王国接到枫泉家族这里来，但现在他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你也没有了，”爱德华用法杖戳了戳这个人的脸，“也许你喜欢脑袋被强酸淋一遍的滋味？或者我们应该从里面开始？”

　　“沼喉，不要！”闪砾试图阻止他，“我们不需要这么残忍，你的父母还有机会……”

　　“已经没有了，那些飞刀是安哥拉教会特制的，被它们杀死的人无法被复活，”爱德华打断了她，“还有，我不是什么沼喉，我是爱德华，一个出生的唯一作用就是伤害他人的小骗子。”

　　“没有必要，你……”

　　“但至少现在，我可以伤害正确的人。”

　　“你不能！”感受到法杖正在充能的女人惊慌了起来，“波佩诺斯家族的人不能被外人杀死！你这个可悲的小杂种，如果你敢杀了我，我和我的家族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要面对的是一整个王国！”

　　“不好意思，我想你的发音是，‘帝国’？”安格丽塔上去给了她一拳，让那本来就有些凸出的眼睛彻底肿胀了出来，“接受你的命运，这是你应得的！”

　　“巴蒂小姐，不要动手，”爱德华阻止了安格丽塔的下一步动作，“她杀了我的父母，理应由我来处置她。”

　　“好吧，”安格丽塔勉强地走到一旁，“你说得对，但……别太过火，小弟弟，你最好还是不要——”

　　“雷斯劳弗先生，”爱德华转头看向了雇佣兵，“方才您提到了售后，可不可以让无关人员退场，然后给我一些建议呢？”

　　完了。

　　几个龙裔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安格丽塔等人已经开始推搡她们离开这条小巷，顺便应付那些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卫兵们。而雷斯劳弗则夸张地挑起了眉毛，低头看向爱德华。

　　“你确定？这像是‘醺醉杀戮’，如果你沉溺其中的话，你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酒鬼。”

　　“我比你聪明得多，雷斯劳弗先生，这是我能够学会天赋以外的魔法，而你只是个战士的原因。我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停下。”

　　“好吧，你说是就是，”雷斯劳弗耸耸肩，“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停下？”

　　“当波佩诺斯都成为错误为止。”

　　女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能够感觉到……这恐怕不是一时兴起的誓言。

　　“我要他们每个人都后悔自己的出生。”

　　“哦，那可真是项大工程，”伦道夫在旁边插话，“听起来你需要些协助，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付得起价钱，这种都是小事——你说对吧，雷斯劳弗？”

　　还没有搞清楚事情严重性的飞刀手试图向他的同行寻求帮助，然而雷斯劳弗的大手却让他无法抬头。“雷斯劳弗、雷斯劳弗？”

　　“嘘、嘘嘘嘘，”另一只手托住了飞刀手的下巴，“永远不要扼杀一个孩子的创造性。而且……”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伦道夫的脑袋在旋转了二百七十度后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滚到地上。

　　“我一直觉得，所谓的‘死刀手’伦道夫被严重夸大了。飞刀没有那么难用，尤其是，被安哥拉赐福过的飞刀。”

　　“好了孩子，”雷斯劳弗看了眼身上的血渍和污秽，将无头的尸体放平在地上，“现在我们的模板已经不会动了，我很乐意在接下来给你提供一些指导。不过，你知道，就像你说的那样。”

　　“你比我聪明得多，你会魔法而我不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我的基础上多一些……创造性。”

第238章 氏族与家族

　　很少有一具尸体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但当爱德华走出巷子的时候，他的身后的确就是这样的景象。

　　只不过这些就不需要其他的同伴来亲眼目睹了。

　　“好些了？还是完全没有，”雷斯劳弗站在这个孩子的身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如果你确信这不够的话，我认识个组织可以训练你，虽然时间可能有点长，但胜在能尽可能帮助你成功。”

　　“不需要，”爱德华收起法杖，将父母的尸体托付给等在外面的烬冕等人，“我等不了那么久。”

　　“抱歉烬姐，看来法鳞又只有四友了，或者一直都是。我不是龙裔，我也不配和你们站在一起。麻烦将他们带回枫泉家族吧，我该离开了。”

　　“离开？你要自己去找他们报仇？那可是波佩王国的王室！你要面对一整个王国！”烬冕一爪子拍在了爱德华的脸上，“你是疯了才打算一个人去做这种事！”

　　“我倒是不介意先给自己招揽下一个委托，”雷斯劳弗抱着肩膀，“但你知道，委托嘛。”

　　“谢谢，但我没有能再给你的东西了，”爱德华摇头，“而且我不打算假手他人，这笔债，我必须亲自讨回来。”

　　“雷斯劳弗先生算是他人，但我们难道也算吗？”霜骸给了闪砾和毒翼一个眼色，让她们将又要发脾气的烬冕拦住，“沼喉，你之前一直都伪装得很好，你看起来就像是个真正的龙裔一样，你一定在这方面做过很多功课，对吗？”

　　“我……从八岁那年之后我意识到，或许比起人类我更喜欢鳞片和爪牙，”爱德华自嘲地说着，“但恐怕我配不上这些。”

　　“那你知道龙裔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霜骸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问。

　　“氏族？我已经失去它了，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

　　“如果出生就是过错的话，龙裔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错误的种族之一，就连魔裔都不能与之相比——毕竟他们可是真的流着邪魔的血，”霜骸说话的时候，周围散发着阵阵寒气，安抚着爱德华躁动的心，“但所以呢？我们还是活了下来，哪怕其他种族都畏惧我们、警惕我们，我们也依旧在荒野中建立了一块块聚落，生活在一起直到今天。”

　　“是氏族给了我们这一切，氏族不会抛弃任何一个成员，无论他有着怎样的过往。除非……你先抛弃它，抛弃你在氏族中的身份和责任，抛弃你应躬行的义务。”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爱德华·枫泉，或者说，埃斯利德·沼喉？”

　　爱德华呆呆地看着霜骸，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的心智还处于一个相对容易诱导的阶段，哪怕他有着卓绝的奥术天赋。

　　“我……但我还不知道这些……”

　　“你是法鳞五友中的一员，看看我们，”霜骸的手指点过自己和其他三名龙裔，“你觉得我们还要过多久，才能再找到一个黑龙术士弥补你的位置？你打算让我们在这期间怎么办？而且就算抛开烬姐、我、闪砾不谈，我们又要谁来继续教小翼法术？你以为你可以突然出现在某人的生命中，然后轻轻松松就消失不见吗？”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也许是我们真的认错了人，那会是我们生命中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也是你的错误。”

　　“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不、我不想！”爱德华立刻喊了起来，“但我不想把你们也拖下水，那同样是个错误！你们应该是行侠仗义的好人，但我要去复仇，要去杀人！波佩诺斯家族的每一个成员！”

　　“如果你这样想，那说明你还不算一个真正的龙裔，”烬冕在这个时候终于摆脱了她的两个妹妹，冲到爱德华的面前，“告诉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氏……族？”

　　“如果有成员的家人被谋害了，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维护氏族的荣誉？唯有报仇、报仇！”

　　“但那不符合通常意义上的善恶，而你们——”

　　“要是龙裔想要符合其他种族的善恶观，或许他们早就应该自己灭绝。”爱德华所熟悉的声音自远而近，他抬头看去，来者却是他曾经怀疑过的人，奥托·枫泉。

　　“这里发生的事我在路上刚刚听人讲完，”奥托以沉重的语气先向两位长辈的遗体告别，然后才看向爱德华，“腓力一路上居然都没发现你和这些龙裔勾兑的事情，不过我倒也不在乎这些。我来除了处理后续事务外只想问你一句话。”

　　“大哥……”“不要叫我，是爷爷让我问的。”

　　祖父？爱德华顿时愣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的，已经闹到他老人家知道了，所以他让我问问你，出去玩了这么久，还记不记得枫泉家族的格言是什么？腓力说他在追捕你的时候可能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