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但雷斯劳弗对这个没什么反应：“那么你还打算继续吗？”
“不了，”爱德华晃晃脑袋，“因为我发现我太高估这位兄长了，他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先生您当然能理解，我指的并不是他的道德底线过高。”
“但如此一来，我也就暂时失去了复仇的目标，”爱德华将属于他的那根魔杖收了起来，“所以我想的是跟你们回到倾樽城，看看到底问题出在谁的身上——您不会拒绝这种搭顺风车的，是吗？”
“你目前可以用的身份，是一个盗了枫泉家族天才儿童墓葬的贼，”雷斯劳弗提醒道，他对对方“最好最天才”之类的自称并没有什么疑问，他所展现出来的魔法天赋是多少蹩脚学徒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峰，“出于对我目前委托的负责，把你交出去是个更有诱惑力的选择。”
“你现在还有反抗我的余地吗？”
“……说实话，还有，”爱德华试图后退，但他明白这是毫无意义的，因此干脆就戳在了原地，梗起脖子，“我还能释放一次或者两次魔法飞弹，召唤出魔杖后我还可以及时恢复一些魔力，放个黑暗术或者迷踪步什么的逃跑——但我猜无论是攻击还是逃跑其实都没办法阻止你把我抓回去，对吧？”
“你可以试试，”雷斯劳弗用一种让爱德华心惊胆颤的、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我体力也差不多见底了，说不定你能逃掉呢？”
“我才十二岁半！你不能这么对我！”爱德华跳脚喊着，“拜托，杀了我会让你有什么成就感吗？！”
“我没打算杀你，但把你抓回去肯定能得到不少赏金，”雇佣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记得我的那些同伴吧？德鲁伊、吟游诗人、再加个矮人，三个人凑一起拿不出十枚帝国金币。虽然我委托的定金不少，但总架不住吃饭的嘴多——贝拉又不肯把荒野里的那些野兽骗过来杀。”
“这……我应该可以帮忙，”爱德华想了想，忽然弯腰挽起裤腿，从脚踝上解下了一道光看就知价格不菲的金灿灿脚环，递给雷斯劳弗，“这是我母亲给我的，虽然是不是纯金，但多少值点钱，象征意义也更大一些。你可以把这个给腓力，就说是从我这撬出来的。”
“要是我说我只偷了这个肯定没人相信，但您来开这个口就不一样了。至于他给您的回报，不管多少吧，我想把它算作是我出的钱，我雇佣了您，这样可以吗？”爱德华看着那枚寄托了至亲情感的物件，眼泪似乎在眼圈里打转，“把我送回倾樽城吧，我的要求就只有这些。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你确定？”
“我很确定，先生，”爱德华点了点头，看着雷斯劳弗将那腿环收了起来，忽然出声问道，“这次……我应该没有误解您的意思吧？”
“当然，亲爱的雇主，”在鲜血之下，雷斯劳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自东伊纳萨斯的雇佣兵竭诚为你服务。或许也不够忠诚，但保证物有所值——看看周围就知道了。”
第180章 维特贵人
夜半时分，对于若弗雷镇几乎所有的平民，甚至对于绝大多数的贵族而言，都是在街头床头蒙头睡大觉的好时机，然而卢瓦卢家族的维特贵人却一向都不这么想。
这个因为主动避开了家族权力争斗，在这个靠近帝国的镇子上颐养天年的老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来上些，只有歌林奥托山脉附近的伊纳萨斯贵族才有机会品尝到的宵夜饮食。
“米饭布丁多加肉桂，再附上些石膏，酒要温……”维特·卢瓦卢是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此刻的他随意地侧卧在床上，吩咐楼下的厨师尽快做好今晚的佳肴。
这些都是从帝国那边传来的烹饪，其中不少原料也都是从帝国进口而来，甚至连维特此时的姿势，也是从商人口中打听到的，马格帕雷斯贵族们用餐的姿势。维特非常享受这样做的优越感，这让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是个帝国人，而非和那些在倾樽城争权夺利的晚辈一样，是个土生土长的“外国蛮子”。
唉，枫泉家族。这让维特不禁想到了那个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家族，枫泉的祖先据说是从帝国那边迁徙而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放弃那么优渥的环境，跑到伊纳萨斯来讨生活呢？这是让人想不通。
一杯温热的果酒被贵人的仆从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加了石膏和过量肉桂的米饭布丁。老年人的肠胃很难在这个时候消化大鱼大肉，因此被送来的菜品中并没有迷迭香烤羊排一类的餐食，取而代之的，则是小半碗被剁成肉糜、没有半点鱼刺的炖江鳕。
“嗯……哈，”维特且不着急吃喝，而是先支撑起半个身子，凑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面露陶醉之色，“帝国到底是帝国啊，你看看，这几样里面虽然没有半分魔法的成分，却就有如此香气，比倾樽城的饭菜单是闻着就有百倍食欲。”
“可怜啊，我那些侄孙辈的小家伙，空有那族长的位置，又能吃些什么呢？无非是，煮孔雀、烧鸡蛇翅之类的，啧啧啧，无趣，无趣的紧呐。”
服侍这位老贵族用餐的仆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对这已经重复了很多年的感慨置若罔闻。除了会因为厨子手艺不符合维特对帝国首都马格帕雷斯的想象，从而绞死厨子、责打仆人之外，这位代替卢瓦卢家族经营若弗雷镇的贵族已经平和到了近乎冷漠的地步。他对几乎所有除吃喝外的事务都兴趣缺缺，更别提能让他产生更加剧烈的情绪波动了。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例外。
“老爷！老爷！”一个穿着铠甲的守卫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一把推开服侍的贵族，冲到维特贵人的面前，“大事不好了！有一个留影子体被人为摧毁！”
“那就去找是谁干的啊，”维特不耐地挥了挥手中的餐叉，将一小块米饭布丁送进嘴里，“这种事情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我做的？”
“呃，不敢，”那名守卫长官连忙道，“事实上，我们已经赶到现场并找到了肇事者。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上门抓捕，但他们是……枫泉家族的贵宾。”
“枫泉家族？”维特依旧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去和他们交涉，最近不是有个倾樽城来的小家伙么？跟他说，让他照价赔偿不就得了——对，他们干了什么，要摧毁留影子体？”
那是若弗雷镇的守卫每队配备的魔法道具，巡逻期间的一切动静都可以被记录在内，待其归队后注入留影母体之中。那些守卫里有些魔法能力的可以删减掉其中的部分片段，维特一直知道，但从来没有管过。
但这次有些不一样，尽管留影子母体之间并不是不可拆分的一整套，但毕竟也是魔法道具，制作一个的价格不算便宜。
“这，”守卫讷讷半晌，“他们，把那个大叶帮给灭门了。”
“……啧，”维特怔了一下，旋即又往嘴里塞了团鱼肉，“强龙和地头蛇，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是那个大叶帮后面有迪厄家族撑腰罢了。”
“让我猜猜看，你的某个同僚跟那伙人有些勾当？不过留影子体放在身上就能生效，怎么会被摧毁？你们该不会是拿出来威胁人家了吧？”
“没有。”
“那让当时主事的那个队长来见我，你这是一问三不知啊。”
“他恐怕没法来见您，大人，”那看守终于还是没能把这事给掖过去，最终只得无奈地隐晦说出了他的所见，“在下刚才所说的‘灭门’，并不只包括大叶帮的帮派分子，还包括呃，今夜涉足其中的，和他们有关联的其他人员。”
“你在——噗！”那句子过于冗长，以至于维特险些被自己的手下糊弄了过去，然而当他明白过来之后，一口便将嘴里的酒水尽数喷了出来，“你再说一遍？！”
那服侍了他多年的仆人识趣地退出了房间——但很快他又不得不重新回来：“老爷，迪厄家族的人请求您的接见。”
双方究竟谈了什么几乎无人知晓，只是在那守卫和那名迪厄都离开后，贵人的仆从终于看到了老爷的脸上，浮现出了少有的凝重之色。
“没想到啊没想到，”看着面前那些已经冷了的宵夜，维特贵人再也无法重新升起食欲，“咱们小小的一个若弗雷镇，竟然引来了这样的关注……拉图尔王国，甚至还有龙裔？”
“你，刚才都听清楚了么？”维特忽然看向他的老仆。“都听清楚了，老爷。”仆人知道，维特没有杀人灭口的习惯，而且他的记性和听力都在衰退，当他这么问的时候，是真的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刚才他们提到，那伙人之所以被腓力·枫泉奉为贵宾，是因为什么？”
“因为其中有一个半精灵女性是帝国的贵族。”
“帝国贵族……嗯，嗯！”维特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快，吩咐所有人都动起来！在明天太阳落山以前，我要摆一桌宴席，请他们赴宴！”
“老爷，您这是——”
“这什么是！帝国贵族来伊纳萨斯，你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我有十万个问题要向她讨教——动作快！”
第181章 小镇上的宴会
“是！你终于把我弟弟的遗物还回来了，可是呢？你捅了个更大的篓子！”
腓力将那枚脚环收起来后，便开始挥舞着一封星夜送来的邀请函，对着重新恢复为龙裔模样的爱德华狂喷口水：“杀了一整个小队的看守！天啊，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雷斯劳弗发火，只能将恐惧和怒意泼洒在爱德华的身上。
“那个大叶帮和迪厄家族有关系，我当然知道这件事！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秘密！但你们竟然在明知道这个的情况下还杀了他们全部？你们是疯了吗？”
“如果这是个问句的话，您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安格丽塔坐在一旁，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手中的邀请函，“不过您不用那么担心，他们总不敢对您动手吧？”
“但他们是在给您添麻烦，”看向安格丽塔的时候，腓力不得不强行按捺下一切负面的情绪，“而且那个维特是个老狐狸，说不定会把消息传回倾樽城，卢瓦卢家族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
“给枫泉家族施加压力倒是其次，但这会给您造成不便啊。”
“我没什么不便的，”安格丽塔摇了摇头，将腓力的暗示堵了回去，“不管那个帮派贩卖的是什么，在帝国都是不允许流通的东西，我支持雷斯劳弗叔叔的做法，杀了他们也算是做件好事。”
“那些和帮派勾结的守卫更是该死。如果他们想要借着宴会来做文章的话，就让他们大胆来吧。”
腓力觉得这位贵族小姐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然而事实是安格丽塔根本不在乎这会不会给枫泉家族造成麻烦——反正她旅程的终点也不在倾樽城。
“比起他们后续的动作，我觉得咱们更应该在乎的，是这次‘鸿门’宴本身吧，”黛西不由得开口道，“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万一到时候人家摔杯为号，从桌子底下窜出来五百个刀斧手……”
类似的剧情在贵族中并非没有上演过，因此黛西这次倒不算是疯话，最多只是举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例子而已。
“这个反倒不用太担心，”事已至此，腓力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现在不是被绑架到了战车上，而是他本身就是这战车的一部分，现在再想撇清关系肯定是来不及了，“若弗雷镇只是个小镇，就算我们三个家族一起，也拿不出‘五百’这个规模的埋伏。尤其是……”
腓力畏惧地看了雷斯劳弗一眼。尤其是被这个男人在一夜之间屠杀了小一百口之后。
雷斯劳弗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目光，此刻的他换上了一套新衣，如果这里的人在见识过昨夜的景象后还没有被吓破胆的话，他不介意再来一遍。
尽管有着种种疑虑，但由于腓力既拿不出谈笑间让卢瓦卢和迪厄两大家族灰飞烟灭的智慧，又没有快刀乱麻、结兵抵抗的魄力，最终还是由安格丽塔做出了决定——当新一天的太阳向歌林奥托的山下坠落时，一行人准时出现在了那既是镇长住所，又是卢瓦卢家族驻地的庄园之中。
那位维特·卢瓦卢似乎是准备了一场真正可谓盛大的宴会，除了镇上最具影响力的三个家族和安格丽塔一行外，连其他的小家族甚至于镇上有头有脸的平民都被邀请而来，庄园中人声鼎沸，可谓热闹非常。
而更令安格丽塔在意的则是其他方面：这里的厨子和仆从的数量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镇上贵族应有的限度，席面上摆满了各种餐点，而周围的布置，则几乎完全仿照了帝国的风格。
“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欢迎接风，而不是兴师问罪……”黛西和冯达尔咬着耳朵，“还是说这些人其实下面都穿了穿了软甲带着刀？”
“你有点儿过度紧张了，”矮人无奈地道，“你是听了多少类似的故事才会有这种被迫害的……妄想？你仔细看这些人的行动，他们身下绝对没有任何甲胄，我也在明面上看不到任何武器——哦，除了那边。”
“他们是迪厄家族的人，对吗？”
雷斯劳弗转脸看去，正注意到几个全副武装的男女走进宴会，其中有好几个人都在不时地将目光瞥向这边，里面饱含着隐忍。
那个当时在枫泉家族庄园门口的小贩也在，不过换了身行头。雷斯劳弗不喜欢这种被人暗戳戳盯着的感觉，因此不加隐晦地瞪了回去，直到这些人再也不敢转头过来。
“维特，我需要个解释！”皮埃尔·迪厄是家族中唯一一个没有武装的人，此时的他怒气冲冲地穿过人群，走到维特·卢瓦卢的面前兴师问罪，“他们杀了镇上的守卫，你竟然要邀请杀人犯赴宴？！”
“你最好告诉我，你在菜里下了毒，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
“别那么阴险，皮埃尔，”维特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那帝国风情的服饰，“他们杀的都是些坏守卫，和不法之徒勾结的家伙。他们还杀了那些毒虫呢。就算退一万步说，也是功过相抵了。”
“拉图尔没有这种法律，迪厄家族也不会接受——”
“这里也不是拉图尔的领地，皮埃尔——当然也不是倾樽城的，”维特狡猾地一笑，“至于迪厄家族接不接受，和若弗雷镇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那些和毒虫勾结的守卫里有你们的人？那些毒虫本身就是你们的人？还是说。二者兼而有之？”
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迪厄家族没有狡辩的余地，即便是军事贵族，也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在恨恨地瞪了维特一眼后转身走到一边。
暂时压过了迪厄家族嚣张气焰的维特非常开心，当他见到那位汇报中的半精灵少女正朝他走来的时候，老贵族意气风发地快步上前，面对着安格丽塔伸出的手微微躬身，意图亲吻她的手背。
“尊敬的小姐，感谢你能够——”
安格丽塔在翻过歌林奥托山脉后第二次抽回了她的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第182章 席间的策反
“抱歉，从来没有人跟我提到过，吻手礼是仅对已婚女士用的……”
年岁不小了的维特尴尬地站在原地，在听过腓力略显幸灾乐祸的解释后，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腓力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长相不说英俊潇洒，至少也算符合贵族印象——他都这个岁数了！要不是对面是一位半精灵，他可以当对方的祖父！
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情，他日后还怎么和那些同样向往帝国的老友们吹嘘自己是“帝国通”？笑死人了！
“一般会跨过歌林奥托山脉经商的，的确都是已婚的女性，这也不全都是您的错……”安格丽塔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尽可能标准地以一位伯爵之女的地位，向对方行礼，“我是安提奇伯爵的三女，巴蒂·安提奇，代表父亲向卢瓦卢家族送来问候，同时也谨代表我个人，祝您健康长寿。”
安提奇伯爵，考虑到安提奇这个姓氏的来源，帝国境内不知道有多少个“安提奇伯爵”，而三女则更是一个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概念：是仅算女性成员，还是男女都算？是仅算嫡系，还是加上支系？这些都是根本无法考证的东西。哪怕安格丽塔自报家门，其实也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维特却因为这小小的客套话而笑得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这可是一位真正的贵族，伯爵之女！东西中三个伊纳萨斯除了国王之外，最大的贵族也就是“伯爵”这个头衔了！
哪怕他心知肚明，伊纳萨斯的伯爵权力要比帝国伯爵的权力大得多，但名头就是名头啊！
他立刻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很快便引着安格丽塔在宴会之间介绍起各个家族，聊尽东道之责。这部分他进行得很快，因为在他看来，这次宴会的重头戏其实不是这些上不了桌的活人，而是那一张张桌子上面的……菜肴。
随着天色渐晚，庄园的庭院里递次亮起了一盏盏魔法驱动的灯光，这些灯光并非是单纯的白色或者昏黄，而是经过了维特的精心布置，使之可以更好地呈现出宴会上每一道餐食的色泽，以给“安提奇小姐”更好的印象。
其实就连维特自己都很难说，在亲眼见到安格丽塔之前，他对对方究竟能不能指导自己是否心存疑虑，但在仅仅是一个见面礼便出了纰漏后，这位老贵族立刻便心悦诚服地将自己在饮食上一切的造诣都展现了出来，希望得到安格丽塔的教导。
对于这个，安格丽塔可太熟悉了——只不过这种熟悉和她想要的熟悉相距甚远。
“你在米饭布丁里加了石膏？”安格丽塔看着面前那一份加了致死剂量肉桂的米饭布丁无语凝噎，“至少在帝国中部，我们都没有加石膏的习惯，而且你这个肉桂也放得太多了——附近是出产它吗？”
看着维特脸上的讪笑，安格丽塔知道了答案：“还有这份烧鹅……你们为什么要往它的喙上涂金粉？这这这、这毫无意义！而且一点儿都不好看！”
“另外这份玫瑰糖——”安格丽塔不得不尽可能地挑选出在盘子底部的一块，因为只有那上面，才没有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的浓郁酸甜口酱汁，“它本身的味道完全都被掩盖住了！”
“其实我觉得菠萝披萨也不错，甜口的西红柿炒鸡蛋和豆腐脑也——你们接着聊，拜拜！”吟游诗人从那盘子里选出了一块只淋上了三分之一酱汁的玫瑰糖，放入口中后觉得味道还挺新奇。但当她看到安格丽塔的脸色后，立刻识趣地溜到了一边，准备再尝尝这个世界其他的饮食。
虽然维特在对帝国饮食的模仿上做得不好，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食物难以下咽，恰恰相反，其中不少即便放在黛西过去的生活中，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吟游诗人在其中发现了大量的香料，以及少量的魔力波动，她猜测这就是这些饮食如此美味的原因之一。
但就像安格丽塔的看法那样，在这些调剂的掩盖之下，无论何种食物吃起来都没有了它原本应该具备的风味，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
雷斯劳弗随手从桌上扯下一块羊腿骨，放在嘴边不顾礼节地撕扯着，对他来说只要是肉类，那不论如何都不会太差，而不远处的德鲁伊则恰恰相反，贝拉穿梭于席间，在自己的盘子里盛满了各种帝国境内难得一见的水果和蔬菜，而且完全不要调料——素的好像她的本体是只兔子或者别的什么食草动物。
“真是臭味相投。”一个声音忽然从雷斯劳弗的身边响了起来，雇佣兵抬头看去，却见是那个开始的时候，和维特唧唧歪歪的迪厄家族成员。
“你难道不觉得吗？脑子里只有吃的人能有多大出息，”见雷斯劳弗不理他，只是继续对付那块几乎啃完了的羊腿，皮埃尔又靠近了一步，意有所指地道，“你看起来像是东边人，怎么跑到帝国去，接下了护送那丫头片子的任务？”
“当然是帝国金币更好用咯，”雷斯劳弗撇了撇嘴，“你要是肯出钱，我也能把你送去帝国。”
“……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我不怀疑你的能力，”皮埃尔耐住性子，“我去看了那巷子里的现场，堪称炼狱。而你竟然几乎没有受什么伤。”
“你可以选择去找其他的贵族老爷们扯皮，而不是在这里自讨没趣。”
“那里面有迪厄家族的人，而迪厄家族有仇必报。”
“那就太好了，”听到这个，雷斯劳弗顿时就来了兴趣，“我听说你们家族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我很愿意帮忙，把这个数字压到十八。”
皮埃尔·迪厄的脑袋中顿时走马灯般地闪过那巷子里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我想你误会了——但同时，迪厄家族也喜欢合作，尤其是喜欢和你这种愿意为钱付出一切的人合作。”
“你觉得帝国金币更好？没问题，你说一个数，我们背后有拉图尔的国王陛下支持，保证可以让你满意。”
“你想要什么？”雷斯劳弗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男人。
“很简单，放弃你这一次的委托，剩下的除了金币之外，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皮埃尔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那个女人不过来自于帝国的一个伯爵家族而已，迪厄能拿出来的薪酬肯定更多，“或者如果你想赚更多钱的话，也可以亲自动手——你觉得一个贵族头衔怎么样？”
第183章 维特的食材
“一个贵族头衔，”雷斯劳弗被皮埃尔逗得笑了起来，“你是觉得我做不到，所以需要你来施舍这个？还是让我们来谈谈钱的问题吧。”
“首先，你至少需要承担我本应得到的尾款，这个没什么可疑问的吧？那就是六百枚帝国金币。”
“你这是在讹诈！”皮埃尔立刻抗议。在如今的帝国，帝国金币的价值都水涨船高，更别说是伊纳萨斯了。“她不过是个伯爵的女儿，绝无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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