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这是相当之低的姿态了，几乎可以说是屈辱，但在如同血战般的炼狱景象面前，他的话显得是如此的真诚。
雷斯劳弗的视线越过这个人的头顶，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隐身于黑暗中的人影——对方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低声下气。
“你是什么东西？”
“我当年一手建立起了大叶帮，兄弟们抬举，叫我声头儿，”男人没有注意到雷斯劳弗的真实视线，依旧一脚踏在门框上一动不动，“兄弟怎么称呼？”
“雷斯劳弗，”都卜勒并不在乎自己的真名被知晓，事实上，让这个名字使所有听到的人恐惧才是他所期望的，“你幕后的老板是谁？”
大叶帮的头领讶异地挑了挑眉梢：“我知道了，是布莱克那个老鬼骗了你，对吗？我白手起家，并没有什么老板。”
“迪厄？”
“你不要胡乱猜测！”男人立刻肃然道，“迪厄家族是整个西伊纳萨斯都享有盛名的军事贵族，我这种混混怎么可能攀上那样的高枝？”
“那就是了。”雷斯劳弗点点头，在明知对方藏有后手的情况下悍然动了起来，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把砍刀朝着男人的头顶精准踢去！
如此近的距离，男人根本来不及抵挡，哪怕他本身也曾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但在那刀光即将射入他的右眼时，他还是及时作出了反应——抱头蹲下。
而那通常来讲，应该顺势飞入屋中的刀刃却反常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只布满了老茧的粗糙大手从阴影中伸出，不避锋刃地将其牢牢攥在了手中。
一阵金属破碎的声音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灰绿色的大手竟是将砍刀生生揉碎，紧随其后的，一张巨大而丑陋的巨人面孔，笨拙地探出了房间，用那暴躁而贪婪的目光看向雷斯劳弗。
他看起来像是被卡在了门口，然而随着另一只手向上托起门框，“哗啦”一声巨响，那看起来并不脆弱的墙体竟是被其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支撑他巨大的身躯从房屋中踏步而出！
“食人魔！”爱德华失声尖叫起来，“你们怎么敢在城市中养这种东西？！你们难道就不怕他吃了你们吗？”
“我们并不害怕，”男人讥讽地笑了两声，起身拍了拍衣服，这会让他暂时感觉不到身上的冷汗，“事实上这位‘欧格’先生是我们最重要的伙伴和客户之一。”
食人魔听到了男人的介绍，充斥着混乱的面孔上离开了憨傻的笑容：“吃……好吃……”
“一会儿你就可以放纵了，欧格，”男人背起双手，带着胜利的笑容看向雷斯劳弗，“只要你能杀了他们两个。”
他话音刚落，那体型巨大的怪物便如同抢食般一头撞向了雷斯劳弗！
“好……吃！”大多数食人魔就算掰着两双手也数不到十，这只也毫不例外地继承了他们族类那传奇般的愚蠢。对于不少故事中的主角来说，食人魔那欠缺的智力是击败他们的关键，而雷斯劳弗则无法借用这样的经验——当面对如同小山一样的食人魔时，他带着吼声呃，正面与其战斗在了一起。
“……唔嗯？”食人魔全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男人，竟然有着和他差不多的力气！而且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力量居然开始落入了下风！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欧格”不可思议地全力应付着雷斯劳弗的进攻，但双方反应之间的差距却比力量要大得多。转眼之间，食人魔的眼眶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而当他挥舞着水桶粗的手臂反击时，却摸不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把那个人拿下再说！”大叶帮的头目心惊胆战地看着这样的战斗，心下越发的不安让其连忙指挥其他幸存的手下，“把那个龙裔拿下！”
“你们不能这样！”看到十余人朝着自己围拢而来，龙裔被吓得鳞片都白了，“刚才叫你们去杀他怎么就没这个勇——气？！”
一泼强酸再度被他喷吐了出去，但仅仅这些如同戏法般的魔力显然不足以逼退如此数量的敌人，爱德华不得不一边打出数发火焰或寒冰的戏法来制造出些许障碍，尽可能地阻挡那些越逼越近的打手。而就在他即将被摁倒在地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街道的转角响了起来，而更快的，则是一道道从提灯中发出来的灯光。那明亮几乎要晃瞎爱德华的眼睛。
“都不许动！这里是若弗雷镇的守卫！我们接到举报，这里发生了恶性殴斗案件——统统都给停手！”
第177章 拉偏架
“弟兄们，停手！”
爱德华愕然地看向那些在即将抓住自己的前一刻收手的帮派成员们，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更加惊愕的目光看向后方那气定神闲的大叶帮头目。
而比这些似乎排演了不知道多少遍还要更神奇的是，那头叫做“欧格”的食人魔竟然也尝试着退开。然而他面对的却是雷斯劳弗，雇佣兵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以至于食人魔也不得不顺着本能和局势继续战斗，否则迎接他的将只有死亡。
“我叫你们停手！都是聋子吗？！”
一个大腹便便、长官打扮的看守愤怒且厌憎地看着场上仅存不多的混乱，向后招一招手，立刻就有一名守卫将手中提灯放下，抄起双手剑冲着爱德华飞奔而来，一剑柄敲在了龙裔的头上。
“让你们停手！”
“那你们拦他们俩去啊？打我干什么！”爱德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砸得摸门不着，不由得抗议喊了起来，“我没动——”
“还敢顶嘴！”“嗷！”
几个守卫看了看那搏斗在一起的一人一食人魔，不由得默契地点了点头，再度一剑柄敲在了爱德华的脑袋上。
“让你的同伙停手！”
事到如今，爱德华还哪里能不知道对方的立场？但此时的他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硬挺着一声不吭，任由那沉重的剑柄和护手夹杂着拳头，不断落在他的身上。
这些守卫肯定有某种可以记录情况的魔法道具，爱德华在倾樽城的时候见过。他们刚才特地咬字了“同伙”而非“同伴”，一旦他真的开口，到时候那个枫泉家的腓力连捞人都不容易。
到时候要怎么办呢？那个从帝国来的半精灵贵族肯定不会容许自己的护卫在若弗雷这种地方蹲号子，而自己本就是他们眼中的“贼”，他会成为被牺牲的那个祭品——他是在自救。
但他也只能救到这种程度了。
爱德华的脑子在对抗着钝击带来的晕眩飞速运转的同时，雷斯劳弗却已然找到了食人魔的破绽，一拳轰在了“欧格”的下巴上，打得一块比人类大得多的牙齿从后者的嘴里迸了出来。
食人魔眼见不妙，连忙向后退去，终于是没有再给雷斯劳弗继续缠斗的机会。只见那个大叶帮的头领快速朝着他打了几个手势，食人魔立刻抱着膝盖蹲到了地上，一边摇晃一边发出阵阵呜咽声。
通常来说这都是他假装的，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是真的被打疼了。
“你特么的——东边人，是吗？”守卫的长官骂骂咧咧地带人冲了过来，各举兵器将雷斯劳弗团团围住，看到了雇佣兵那眸子的颜色后，他立刻便有了决断，“帝国对于伊纳萨斯的蛮子印象，就是因为你这种人！见到了我们这些守卫不但不停手，反而还敢行凶？嗯？！”
“看看你把我们镇上的良好公民打成了什么样子？再看看这一地……你这个恶魔、刽子手！”
这名长官随手指向地面，然而在看清楚了那里究竟都有些什么后，他的语气顿时怂了三分，不自主地朝其他守卫的后面退去：“我劝你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良好公民？”爱德华此刻已经被一个守卫将双手拷在了背后，但依然忍不住愤声抗议，“那是个食人魔！你们的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着？你们应该逮捕他才对！”
爱德华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个大叶帮和这些看守之间一定有什么勾当，但他必须要说出来，不然那个在他看来有些冒失的雷斯劳弗先生可能会干出些“蠢事”来。
“食人魔？”挺着啤酒肚的长官顿时笑出声来，他好整以暇地看向那边的大叶帮头领，“好吧，这个小伙子看起来的确壮了点儿，或许他有些兽人的血统也说不定？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欧格，尊敬的大人，”大叶帮的头领恭敬非常地应道，他走上前去，毫无顾忌地给那守卫长官递了根卷烟——不过里面具体卷的是不是烟草就没人知道了，“这三更半夜地劳动列位实在不好意思……小小的赔礼，不成谢意、不成谢意。”
这个即将取代那些老兵，成为镇上最大团伙首领之人的奉承让看守的长官倍感欣慰，而那切切实实落在手中的“烟卷”更是让他几乎可以忘掉地面上的那些尸体。他不无得意地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看向愤愤不平的爱德华。“听到了么？那不是什么‘食人魔’，他的名字叫‘欧格’。”
“我听不出来这里面——该死。”爱德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在伊纳萨斯语中，食人魔和欧格是一个发音！
“你会把你家养的狗起名叫‘狗’、猫起名叫‘猫’么？蠢货，”那长官居然还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法术，只见他的大拇指上凭空迸出一道火苗，轻而易举地点燃了指尖的烟卷，“还有你，赶紧放下武器投降，难道你还敢拒捕不成？”
几把大剑和短矛的前端立刻朝着雷斯劳弗又逼近了些，几乎要顶上他的脖子。“这是若弗雷的地界，我的地界！你就是条巨龙，也得给我像只猫一样！”
“长官，他有个魔法武器，是一条吊坠！”大叶帮的头领连忙提醒道，“先让他交出来，别伤了弟兄们。”
“那就至少给我点空间吧，”雷斯劳弗越过众人看向那长官，“我会把吊坠摘下来的，但它很重要，别弄坏了，好吗？”
“我向你保证。”那守卫长官冷笑一声，他当然会保证，因为那马上会成为他的东西。随着他挥了挥手，一件件武器稍稍退后了一些。
雷斯劳弗依旧在他们的威胁范围之内，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立刻被戳成筛子。若是换成其他人，甚至是其他寻常老兵，都不敢有任何反抗。但是都卜勒，从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拿着其他士兵两倍甚至更多的薪酬时起，他们就和“寻常”没有了关系。
仅仅是这些看守退后两步的同时，雷斯劳弗便抬起了手来，那从未被他再度带到脖子上的吊坠立刻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之上再度化作短剑，随着他主人的动作，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包围！
第178章 “猫”，但是是狗
“杀了他！”
大叶帮的那个头领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并且脱口而出，但守卫们显然完全没有设想过竟然有人敢反抗他们的“执法”，仅仅是两个眨眼的功夫，一名守卫便已是捂着胸口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他手中的双手大剑，则落在了雷斯劳弗的手里！
“停下！停下！”守卫长官惊恐地望着这一幕，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放弃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尽可能地嘬住嘴里的“烟卷”，从那虚幻的愉悦中谋得一丝放松，“你触犯了若弗雷镇的律法！你——”
“我凌驾于律法之上！”
都卜勒夹杂在狂笑中的宣称划破了整个小镇的夜空：“来吧！你们想要的就在这里，只要你们能取走它！”
两根短矛一左一右地夹击而至，但手握双手大剑的雷斯劳弗和徒手或者仅有短剑傍身的他可谓判若两人，雇佣兵向后让开一步，当那两把短矛齐齐落空并交叉在一起时转而向前，仅是一剑，便将那木柄齐齐折断。
而失去了武器的这两名看守，下场也可想而知——雷斯劳弗的剑并不仅仅为斩除威胁而挥动。
剩下的看守中倒也不乏使用双手大剑的人，但同样的制式武器，在不同的人手中却是天差地别的威力。自山脉中跋涉而来，一直到镇上压抑着的某种情绪终于在这一晚得以释放，当雷斯劳弗重新掌握他最熟悉的武器后，这样的情绪正抵高潮！
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战意也同样抵达抵达了顶峰！
“吼——”食人魔这一刻再也装不下去了，他随手抄起了什么东西，吼叫着朝雷斯劳弗冲来，然而不过是错身之间，那臃肿而庞大的身躯便轰然砸落地面，随着污浊的暗红色在地上铺染新的一层，这个怪物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你还真以为能打过我！”
雷斯劳弗反手将剑扛于背上，挡下了身后的一击，旋而整个人都旋转了起来，那比绞肉的刀片更恐怖的剑锋立刻便刷新了倒在其下亡魂的数量。而随着它脱手而出，最后一名转身试图逃跑的看守竟也被钉杀在了这血流成河的巷子里。
那是除了几个“重要人物”之外，最后一个死去的生物。
“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
看着雷斯劳弗再度从地上拎起一把大剑，那体态笨拙的守卫长官终于丢掉了他在恐惧中过肺了大半的烟卷。“我才是这里的老大！我就是律法！你要是胆敢杀我，我上司也会杀了你的！”
“那些叶子给了你太多虚假的安全感，小猫咪，”靴子每迈一步，都会在和血泊接触的时候产生一连串滑稽的噪音，但此时的雷斯劳弗没有任何人敢因为这个嘲笑他，“不如这样，如果你像‘猫’一样叫一声，我就放过你，如何？”
死亡的压力近在咫尺，再多的幻觉也在此刻烟消云散。长官浑身抖若筛糠地趴在了地上。讨好地开口：
“……喵？”
大剑瞬间带走了他的头颅：“不好意思，我说的‘凯特’是我养的一条狗，你叫错了——顺便一提，有够难听的。”
“那么你呢，鹰钩鼻？”雷斯劳弗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向此时正揽着爱德华，用一把匕首将其挟持为人质的大叶帮首领，“你是准备学他重新叫一遍，还是要继续傻站着？”
“退后！”那走投无路的男人厉声呵斥，同时将匕首往爱德华的脖子上靠得更紧了点，“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你从这个位置切开他的喉咙，顶多只能让他重伤，”雷斯劳弗冷笑，“往侧边挪一点，对，就是这样……从这里动手，立刻就死。”
“你何不现在动手杀了他呢？我跟他压根就不熟，你为什么会觉得这能威胁到我，蠢货？”
“那你何不冲上来，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大叶帮——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首领了，他几乎已经是最后一个帮派幸存者，他敏锐地察觉到雷斯劳弗似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全无顾忌。
“我想让你死得更快一点。”雷斯劳弗眯起眼睛，掂了掂手中的大剑，“这个小镇上的制式武器，如果你用他做挡箭牌，一剑可能会砍在他的蜥蜴骨头或者鳞片上，力量削减从而只能伤到你。当然我们都同意你还是会死在我手上，但我不想那么麻烦。”
“你不想他死、对不对？”男人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点点胜局，哪怕他心知肚明这并不能让他活下去，“退后！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雇佣兵哼了一声，突然向前走去。
“你退后——！”男人生拉硬拽着爱德华，试图将他拖进他那昏暗的小屋里。他们都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凭借着自己对自己地盘的熟悉程度，或许能扳回一城。
这个龙裔是个变数，得先把他……
那深深眼眶里的眼睛突然瞪大，男人非常确认自己已经动了匕首，然而他却没有切割到任何东西！
他另一只手的挟持也突然变空，那原本高大的人质体型突然缩小了下去，变成了仅有一米三四左右的样子，而随着一声响亮，那原本扣在其手上的手铐也随着“犯人”的变小而脱落到了地上，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串短促而响亮的哨音！
“魔法！击溃我的敌人！”
数道魔法飞弹在如此之短的距离间腾空而起，瞬间洞穿了男人的大脑、心脏，甚至还有下体！在如此致命的打击之下，任何活人都很难幸存下来。
“——呼，”在做完这一切后，体型突然发生了巨大改变的爱德华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雷斯劳弗好奇接近，“你就是一定要把我的底牌逼出来，对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雷斯劳弗将他拉了起来，此刻的“龙裔”既不高大、也没有龙头、更没有黑色的鳞片和其他龙裔应有的特征，他看起来完完全全就像是个十二三岁、皮肤略黑的一个小男孩，“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看起来不像是某种变形术。”
而且就算是变形术……为什么是个小男孩？
第179章 真正的爱德华
“这话您应该反过来问，先生，”爱德华皱着眉头，他刚才的任性举动已然付出了代价——身上的衣服完全被血液给浸湿了，“您应该问，‘为什么是龙裔？’”
这才是他的真正样子。
“突然之间看东西矮了好多，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爱德华晕晕乎乎地伸出手去想要和雷斯劳弗握手，“如果您完全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话，那刚才您为什么要让他的匕首从我喉头挪开、让我有机会解除我的变形？”
雷斯劳弗：“嗯？”
“那……那您刚才突然向前，一定是想给对方以心理压力，迫使他开始移动并将注意力放在您身上吧！”
“……啊？”
这回雷斯劳弗是真的惊了：这个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小家伙，刚才竟然想了那么多？！
“好吧、好吧……”爱德华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扬起了那张还尚显稚气的小脸，“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爱德华·亨利·谢莫韦特·方伯罗。枫泉家族成员、腓力的弟弟，今年十二岁半。”
“中间那两个名字不用管，那是我两位教父的名字，您继续叫我爱德华就行。”
“好吧……爱德华，”雷斯劳弗觉得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用到脑子，“所以说，你是枫泉家族的成员。那为什么腓力会……”
“为什么他会追杀我，是吗？”爱德华叹了口气，“就如您所知道的那样，我从家族的坟地里出来，然后被守墓人撞见了。”
“而我之所以会在那个鬼地方，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直到我被锁在棺材里，我才意识到那蓄谋想要杀我的家伙在毒药剂量的把控上不甚精准。但因为我只是个小孩，所以迫不得已，我只能变形成另一副模样，好免得被活埋致死。”
“等等，如果我的记忆还没有出错的话，腓力，或者说你哥哥追你的原因好像是因为你偷了一把什么法杖……”
“您是指这个？”爱德华张开手，一把长近两米、由金合欢木打造而成的法杖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可不是我偷的，它本来就是我的，而且随我一起下葬。那既然我没死，当然就要把它带走咯。”
“至于我那个哥哥，我猜他想的是：反正整把法杖已经被带出来了，总不能再被埋回去。而家族又失去了他们最好最天才的小术士，以及下一任家主指定继承人，所以它正好可以作为人情送礼，成为他登上族长宝座的阶梯。”
爱德华用孩子特有的音调一口气说完，最后煞有介事地摇头做了总结：“反正我觉得是他是挺悬的，他斗不过我其他的兄长和姐姐们。”
“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变回原形？”雷斯劳弗很快就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啊当然，他们终于有机会坐上族长的位置了，你必须是个死人。”
“正是如此，”爱德华点了点头，“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一切都是腓力做得，而他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我可能是他那还活着的小弟弟，才如此锲而不舍地追到了这里。在你们出现拯救我和他之前，我其实早就看准了那里是地精的猎场，想要把他们统统坑死在那里。”
“也算是为我自己报仇了，对吗？”
弑亲可不是什么能放得上台面的东西，即便是对方先动的手。因此爱德华缩了缩脖子，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和一个普通的十二岁小孩一样弱小无助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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