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钱,怎么不刻我的名 第18章

作者:品托阿

  雷斯劳弗静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化豺,周围的幻影们也一同观赏着那丑陋而滑稽的表演,在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之中,一缕缕半透明的丝线从每一个幻影的心脏处流淌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缠绕于雷斯劳弗的右手之上。

  一个伤口,一个曾经由三头连枷造成的伤口正在愈合,最终凝结成一颗紫黑色的痣状圆点,那些丝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汇聚成一股后径直扎进了里面。

  掌控,掌控感,在这不知名的空间中除了化豺之外的所有幻影在这一瞬间都好像能被雷斯劳弗随意指使一般。他的脑袋中,仿佛有一扇大门被豁然推开,那冰蓝色的眸子变得幽远而深邃,当化豺愤恨地向他回以瞪视的时候,怪物全身都如堕冰窟,像是看到了真正的深渊。

  “这不可能,你……”

  “你不是什么深渊的使者,”雷斯劳弗慢慢开口,当他吐出音节的时候,周围的所有幻影竟然开始了整齐划一的附和,“你不过是一条豺狗而已。”

  “你不是想要让它们来杀了我吗?很好,来听听它们真正的想法,如何?”

  雷斯劳弗微微抬起右手,那种掌控感消散不见,从雷斯劳弗第一次见到它们时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幻影们忽然开始了躁动,一个又一个飘渺的声音低沉地响了起来。

  “切碎。”“切碎。”“切碎。”

  一个又一个幻影在雷斯劳弗身边消失,化豺惊恐地不断闪转腾挪着,但无论从哪边突围,都永远有大量的幻影封死了它的去路,它不得不承认,它开始后悔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惊动这些幻影了!

  在物质世界死亡的霎那,注意到这个男人手上有着深渊诅咒的它欣喜若狂,立刻便躲入了其中静待时机,而当雷斯劳弗开始寻求外界帮助的时候,怪物更是翘首以待!它那至高的主宰最擅长于操纵和迷惑,它或多或少也拥有了一些这方面的能力——比如通过凝实让人入睡,或者进入梦境中操控受害者。

  化豺认为这是绝佳的时机,它可以篡夺这具身体,区区一介凡人的意志将被湮灭,而它则将再度活跃在世界上!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为什么要听他的指使?难道我们不才是同类吗?!”幻影的围杀无穷无尽,这些不知何物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神智,只是下意识地撕扯、吞噬,然而这样的低效攻势才最是绝望,化豺的幻影哭嚎着,似乎想要重新唤起这些存在的哪怕一丁点“自我意识”,就像之前它驱使、引诱它们来围攻雷斯劳弗的时候那样。

  但这样的奇迹,注定不可能发生。因为雷斯劳弗根本就没有操控它们,这些幻影的每一个动作,全凭它们自己的意志。

  “同类?你真的觉得你和它们很像吗?”雷斯劳弗静静地看着在幻影的海洋中挣扎沉浮,却终究不能避免溺亡的化豺幻影,“你才和它们相处了几天?”

  “而起你居然指望着它们能够在这里杀死我?”雷斯劳弗依旧没有移动,他还没有找到在这个空间里活动的方式,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这里的主宰,“它们可都是我杀死的,每一个。”

  “连活着时候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居然指望它们死后可以办到?”

  化豺的幻影已经不能再回答他了,当雷斯劳弗挥动右手,将幻影们分开时,中心那作为餐食的化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和半个脖子,但它仍然算是“活着”,只是生不如死而已。

  “求求你……做做好事吧……”怪物乞求着,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一次你生前没有的机会,同一个问题,”雷斯劳弗的眸子紧盯着它,“告诉我,你的主人,你们的计划——不要提什么恶魔领主,你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我真的……不知道,”化豺呜咽着,“我只知道它给我们的化名是‘乐趣’,是包括我和那头豺狼人头领在内几个的直接领导者。但我们从未见过它的真面目,它每次给我们传达消息,都是靠着一封看完就会自燃的书信……”

  “前些天,最新给我们的任务是,要我混进城中……所以我们袭击了一架马车,正当我们准备让那个大家伙重新上路的时候,你碰到了我们的鬣狗——”

  近乎八成数量的幻影蜂拥而上,将化豺眨眼间便吞噬殆尽,雷斯劳弗没法改变这些幻影的行动方式,但至少可以缩短这个进程。化豺的幻影彻底消散在了这片空间之中,随着雷斯劳弗的指令,其他的幻影也纷纷敛去了踪迹。

  他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但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他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在以前,他想要见到这些幻影并不困难,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睡下都可以实现,但现在,他非常清醒,而且睁着双眼。

  “约纳塔!让我出去!解除这该死的幻境!”雇佣兵不得不再度高声大喊,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这徒劳的举动只会增长他心中越发旺盛的杀意,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

  当雷斯劳弗的躁动已经到达了顶点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崩灭殆尽,耳畔“轰隆”一声巨响,当雷斯劳弗再度恢复视野的时候,他已然重新回到了那伯爵的宅邸,某个光头法师正将那张满是褶皱的脸蛋凑到他的眼前。

  “感谢瑟拉克,你回来了,”约纳塔皱眉看向雷斯劳弗的右手,上面的伤势已然消失不见,但却留下了一颗古怪的黑痣,“仪式似乎成功了,你身上的诅咒已然消褪,但我不确定——”

  法师话音未落,雷斯劳弗沙包大的拳头便已经伴随着佣兵的怒吼急速飞驰到了他的眼前。

  “给我滚开!”

第56章 脱离战火

  雇佣兵突然的发难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当欣木伯爵开始呼喊卫兵的时候,约纳塔大师已经满脸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鼻梁歪到了一边,左边的那只眼眶乌青,嘴唇也破了个口子,不断地渗着鲜血。

  “雷斯劳弗先生!你是疯了吗?!”欣木伯爵紧张地大喊,“还是说你被深渊给腐蚀了?!”

  此言一出,几个进来的卫兵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地握着长矛,看着那席地坐在一个魔法阵中心的男人,一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的样子。

  “都散开!少在这添乱!”

  被雷斯劳弗一拳打得连上下左右都快分不清了的法师终于回过了神来,呵斥那些没什么用的守卫第二次退出会客室:“该死的,你是怎么——啊!”

  学徒汤姆森连忙递上来一瓶治疗药水,约纳塔一口气将其喝干,又缓了半晌才喘过气来。法师看向刚刚狠狠给了他一拳的雇佣兵,眼中除了黑斑和金星之外,却没有多少的愤怒,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惊讶:

  “我在你挥拳的一瞬间就发动了防护魔法,你是怎么——”

  雷斯劳弗站起身来,抬起自己已经行动无碍的右手端详——刚刚法师正是用自己的光头反抗的这只手。在虎口偏里的位置,一个直径只有五分之一公分左右的黑痣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他并没有再感受到和幻境中一样的丝线,那些幻影也似乎只是幻影而已。

  “是它。”约纳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单词。

  但是,为什么?法师觉得不可理喻,他的仪式并没有出什么问题,毒素和诅咒顺利地便被祛除干净,但雷斯劳弗却没有及时醒过来,正当他准备上前查看的时候,这蛮子睁眼就给了他一拳。

  但这和他现在看到的东西相比都不值得一提了:按道理来说,就算雷斯劳弗突然动手,也应该只会砸在约纳塔下意识召唤出的护盾术上才对,但当这拳头砸在了法术上的时候,那魔力构成的护盾竟然在一瞬间就被瓦解了!

  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再敢对我的脑子动手动脚,我就用这只手把你的挖出来,”雷斯劳弗面色不善地警告对方,“你这仪式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把我拉进了一个幻境里面!”

  “嗯,我猜你指的是,‘梦境’?”约纳塔忽略掉了前半句。

  “放屁的梦境!”眼看着雇佣兵又举起了拳头,黑袍法师下意识地便举起了双手,安静地听完了雷斯劳弗的讲述。

  和深渊有关的事情,显然不是能够藏着掖着的秘密,何况那化豺的幻影还透露出了和欣木城有关的消息。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这说不通啊。”听完雷斯劳弗的复述后,就连在神秘上浸淫了一辈子的约纳塔都陷入了困惑之中,别说是那位伯爵大人了。

  “听起来这分明就是你的梦境,在仪式中,因为深度入眠而做梦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你在梦中的遭遇——甚至还能反映在我们的物质世界中?这说不通……不,这能说通,但这怎么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呢?难道说你其实是某位神明的选民?”

  法师挠着他那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掉光了头发的头顶:“这不对劲……哦对了对了,哦还是不对……嗨呀!这光靠在这里瞎琢磨根本没有用!”

  “你别想再在我身上做实验,不然今天我说什么都要再给你来上一拳。”雷斯劳弗看着眼神越发疯狂的法师,立刻退出了脚下的仪式法阵,同时挥拳警告。

  “不、现在太危险了,结果完全不可预知,”约纳塔连忙摆手,“你可以离开了,但我希望你能在欣木城多留几天,我要通过这把连枷和那具化豺尸体上的残留痕迹来反推你所说的整个过程,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我会尽快得出一个答案!”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现象!”

  “收起你的不可思议吧,为了你的脑子还能待在你自己的头顶,”雷斯劳弗咕哝了一句,转头看向已经傻眼了的伯爵,“大人,我没有欺瞒你们的必要,欣木城的确有可能存在的风险,您需要重视起来。”

  通常情况下,这些贵族都会将下面传上来的消息当作耳旁风,但这位欣木伯爵的眼睛却立刻亮了起来:“放心!你放心,我都记着呢!那个潜伏进来的叫‘乐趣’是吧?我立刻就让人开始调查,一刻都不会耽误!”

  “至于雷斯劳弗先生您,希望阁下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在欣木城里停留一阵子——这不是囚禁,仅仅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世界,相信以您的觉悟肯定能够理解这个决定,对吗?”

  雷斯劳弗刚打算张口,这个不会用法术窥探人内心的伯爵立刻就将约纳塔之前缴纳的金币一股脑地推到了雷斯劳弗面前:“请收下这些,这是对您义举的报偿!接下来几天就如我之前所说,您一行的开销都由我这里负担!”

  欣木伯爵的态度让雷斯劳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金币就是金币,哪怕是新币也是一样,既然对方愿意给钱,他也乐得免费在一座大城市中多休息几天,相信安格丽塔也会喜欢这个决定。

  至于贝拉……只希望那个德鲁伊不要因此而发疯。

  “约纳塔,立刻和我一起起草一份文件,它需要被立刻送到皇帝陛下御前和大公的桌案上!”殷勤地送走了“仗义”的雇佣兵后,欣木伯爵立刻一扫之前的颓靡,精神百倍地坐在了书桌前,像一个英明的决策者一样奋笔疾书了起来。

  “这是个机会,约纳塔大师!您一定也看到了!”伯爵兴奋地边写边道,“我们不是一直苦于没有充足的理由避开两派之间的战争吗?欣木城的资源和富饶无法让他们忽略我们的存在,但现在,他们有不得不避开我们的理由了!”

  “我们的城市遭到了邪恶力量的觊觎,我们必须要求双方停止战火,来到欣木城共同应对更大的灾难。而在这期间,所有欣木城的人员都不得离开城市,以防止深渊的腐化蔓延,我们应控制那些各地在欣木城的眼线,他们必须也在危机解除前被我们全面监视,所有异动者都将被视同恶魔的信徒!欣木城正遭受史无前例的恶魔大军入侵!”

  黑袍法师不解地看向过度亢奋的伯爵:“抱歉,这似乎过于夸大了,难道您是打算……以这次为契机,说服双方恢复和平?”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不可能和平的,”欣木伯爵冷笑,“但我们很快就可以了。”

  “想要欣木城的支持、木料、金币甚至人丁吗?来吧,只要你愿意接受在凡人战争中的失败,只为将力量奉献给更光荣的事业!”

第57章 德鲁伊进城

  正如欣木伯爵不想和德鲁伊扯上关系一样,这座城市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对贝拉避之不及,生怕被旁人认为自己和这些禁止他们砍伐树木的疯子扯上关系,连带着的,安格丽塔也难逃被冷落的命运,当两人找到一处落脚地的时候,别说她喜欢的梨子酒和玫瑰糖了,就连最寻常的一顿饭都不得不靠更多的金币才能弄到。

  “看来你们德鲁伊在欣木城里真的很不受欢迎。”安格丽塔丧气地将贝拉的那一份餐食递过去,“你们当初到底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贝拉的脸上倒是看不到什么尴尬的神色,相反,她对于这个似乎还很骄傲:“那可不是我们闹出来的动静,明明就是这些‘城里人’先动的手——林子里的树精告状都告到我们那边去了!”

  树精是和树木甚至整片树林都有着互利共生关系的精类生物,它们,或者可以说“她们”——因为树精大多都以女性的面貌示人——可以进入树木内部,或者在一片树林中任意两棵树之间传送转移,但其本质却会被困在固定的某一棵树上。

  树木生长繁茂,树精也就永葆青春;树木受到伤害,树精也会感受痛苦;而最糟糕的是,树木一旦被摧毁,树精也会陷入彻底的疯狂。

  这些妖精通常不会惹出很大的麻烦,甚至会主动避开人群,就连和树木相伴的精灵们都不是每一个都和它们交流。但一旦这些家伙被癫狂所左右,能够在树精手中落得个痛快的死亡都是好事情。

  更常见一些的做法,是树精会对盯上的目标——最开始通常是砍伐它们所栖息树木的生物——施以诅咒,将破坏者也与一颗树木绑在一起,将其转化成另一个树精,或者干脆变成那颗树木的一部分。

  前者也将不得不感受到树精面对树林被砍伐时的绝望,后者则要在一切物质和精神都被树木榨干之后,还要等上不知多少岁月,才能等到后日同行们解脱的一斧。或者干脆和树木一同消亡。

  “鲁佛他们当时收到了树精的投诉,立刻便赶赴那些林地准备交涉,但你猜那些伐木工是怎么做的?”

  “他们不听德鲁伊的劝告,最后发生了冲突?”安格丽塔猜测道,“我听说他们的薪酬都是按送回去的木材数算的,你们不让他们砍树等于……”

  “我不关心他们怎么生活,”贝拉打断了安格丽塔,她耸了耸肩膀,“而且如果他们真像你说的那么硬气就好了。事实上据鲁佛说,那些伐木者甚至表现得非常好说话,立刻就收拾东西离开了那里。”

  “然后他们趁着德鲁伊们离开,又重新反了回去,而且在一夜之间砍光了一小半树木,放火烧掉了剩下的!”

  贝拉猛地一拍桌子,因愤怒而提高的音量让酒馆中几乎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了这边。其中几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人甚至放下了酒杯,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德鲁伊可不怕这个:“都看什么!尤其是你们几个!你们是当时的合谋者对吧?说不定就是行凶的人!你那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我?你们在那时有没有听见树精在悲鸣?有没有感受到林地在分崩离析?没有!你们只顾着自己!你们甚至宁愿抛弃自己的利益,也要毁灭别人的家园!”

  “你准备拿起什么?一把斧头,一把屠杀树精的斧头吗?现在你打算在这里再用它砍了我?好啊,那就来吧!来啊!”

  当看到其中一个男人弯腰,从椅子后抓起一柄笨重的伐木斧的时候,贝拉更加激动了,那架势安格丽塔简直拉都拉不住。最开始的时候,当她见到其他酒馆中的客人纷纷起身走向那男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想要制止这场纷争的人,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人比起想要劝架,倒更像是要向贝拉施压。

  他们并不说什么,只是簇拥着男人沉默向前,没有人试图收走他的斧头,也没有人试图阻挡他的道路,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贝拉却依然不打算退缩,安格丽塔看到她抬手拢了拢脑后的红发,眼角抽搐着,随时准备要爆发。

  “巴迪·安提奇”叹息了一声,埋头随便挑了两叉食物吞进嘴里,起身站在了贝拉的身边。

  也许她现在可能连这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都打不过,但她总不能眼看着自己朋友被这么多人欺负。

  只不过当那个提着斧子的男人走到堪堪可以攻击到德鲁伊的距离时,他却出乎安格丽塔意料地停了下来,男人将斧子双手捧起,给贝拉看其中的一个侧面。

  “帕米”,这上面是这么写的,歪歪扭扭,看起来那个用笔的人更像是反手攥着一把刀子。

  贝拉挑了挑眉,看向这个男人,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这是我的儿子,我将他的名字刻在这把斧头上,准备等日后传给他,”男人慢吞吞地说道,“你说的那件事我知道,我在场,我做了。那个时候,帕米他三岁。”

  “今年,他还是三岁。”

  “你知道为什么吗?年轻的姑娘?那个时候你可能也不大,那些德鲁伊里应该没有你。”

  “磨坊屠杀,”贝拉沉默了片刻,慢慢吐出了一个事件的名字。

  那时她的确不在,但这不是个好借口,她虽然暂时离开了静溪结社,但她依然属于那里。就像这把斧子上的“帕米”一样。

  “那是个普普通通的冬天,时令还早得很,野兽还远远没有到需要骚扰村庄的时候,”男人嗓音沙哑,“但那天,狼群来了,声势浩大,有组织有纪律,民兵根本抵挡不住它们。更糟糕的是,还有好多鹿、熊和野猪。”

  “可怜的帕米,他当时和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妻子躲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做。但一头巨熊拍垮了他们身后的墙壁,整片屋顶都砸了下来。”

  后续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伐木工的表现充分说明了,没有更好的可能性。

  无数双眼睛投向了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德鲁伊,后者抿了抿嘴唇,但很快便恢复了坦然的态度,毫不畏惧地回应着那些视线。

  “是你们干的,对不对?”老伐木工的眼珠紧紧地盯住了德鲁伊,“你用不着狡辩,我知道是你们干的,所有人都知道。”

第58章 伐木工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伐木工攥着伐木斧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你们想替那些连话都不会说的树报仇吗?冲我来!想替那些讨人厌的妖精出气吗?冲我来啊!”

  “为什么我现在还好好的活在这里,甚至在那天过后,我依旧能进林子里面砍树,而我的帕米,我的小帕米!却要永远地留在三岁!”

  “冷静、冷静……”安格丽塔真的很怕这个男人会一斧头砸下来,她的一只手抬起做阻拦状,另一只手则摸向了她的那把战锤,但很快,那些忽然向前拥来的酒客们让她明白,想要平息众怒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如果她的手指真敢触碰到自己的武器,恐怕下一秒,就会有不知从哪出来的刀子,刺进她的身体。

  “巴迪,让开,”贝拉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这事和他没关系,他是个真正的外来者。”

  一道道锁定了安格丽塔的目光收了回去,她从容貌到装束再到口音都说明了这一点,如果她能够识趣地不掺和进来,没有人会把她怎么样。

  “而至于你……”贝拉看向那个男人,“首先,我要说一点,你们从最开始就想错了的一点。”

  “我们不会做这种事情。磨坊屠杀毫无疑问是一场悲剧,你的遭遇也让人同情,也许你们早就已经认定了‘罪魁祸首’,但我依旧要说这句话:那不是我们做的。”

  “那你要怎么解释那些——”

  “那些野生动物吗?”贝拉的脸上,一抹鄙夷转瞬即逝,“你知不知道,那年的它们为什么会比以前更早地出来骚扰村庄?或者我更简单地考考你,它们在‘出来’之前,一般会在哪里活动?”

  “当然是在林——”

  伐木工那方才因为愤怒、委屈和仇恨而涨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里透黑了起来。

  “是我们,所以,其实是我们,是我……”

  “这,就是自然,”德鲁伊点了点头,“你们并没有给它们活路,所以它们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