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明卿
“赫赫，那位祥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保不准小妹最后还得被反过来设计绑死在祥子身边了呢。”
“怎么感觉渝你好像还更希望自己的妹妹能翻车的样子啊。”
清川渝想到了上次和湘一起在档案墙前时，自己特意多看了几眼那几张被清川湘摆放在了最中间的照片，在清川湘自己的备注中，那几个人都有一个“共性”让清川渝很是在意。
她们都有着让清川湘难以应对的感觉，背后藏着让湘感到了好奇的未知情绪。
在过去，湘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让她感到头疼的人，也因此让清川湘对这几个人有了极强的主动接触的意愿。
也许，给清川湘上上强度，就是让她能够逐步理解感情的关键呢。
清川渝笑了笑，表情无比的期待。
当然，能看到一直从容不迫的小妹翻车的样子也同样很让人愉悦就是了——
第五十五章 睦头人
“没有摔到哪里吧？”
事发突然，虽然知道是情急之下的决定，但是与清川湘互相抱住，还摔在了一起，以目前这样一种侧躺的亲密姿势互相对视还是让祥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清川湘率先出声，边松开了抱住祥子的双手，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似乎在发呆的祥子。
“我没事。”祥子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回过劲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环顾了下四周担心被人看见这糟糕的一幕，随后也是立刻站起身来，看似是恢复了以往常态，但实际上双颊始终还在微微发热，难以消解下来。
清川湘也跟着慢慢起身，摔这一下也算是强行让她清醒了一些，然后把自己一个多小时内生出的一堆地上的空瓶给拾掇起来，丢在了原本装饮料的袋子里——刚开的就是最后一盒牛奶冻了。
“湘你先走吧，我在这里打扫下卫生。”起身后祥子就拿起了先前大河前辈放在一边的吸尘器，装着在调试吸尘器的样子。
吸尘器不就那么两三个按钮吗。清川湘想着，但也没拆穿祥子，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感觉尴尬挺正常的吧，尤其祥子本来还是大小姐，估计都没太多和外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的经验。
就连这少数的经验应该还都是跟自己的。
清川湘发出了嗯嗯的声音，不再说更多的话去刺激祥子了，老实乖巧地提着垃圾先走了。
“哟，小妹，刚刚干啥了，动静闹那么大？”
一走到收银台前，自家老姐就满脸恶趣味地凑了上来。明明姐妹俩有着长得差不多的脸，怎么姐姐就感觉这么不正经呢。
清川湘嫌弃地推开了渝，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完美的姐友妹恭。把那一袋的瓶罐盒子都丢到了收银台下一个专门放这些的箱子里。
“啧啧，你这看起来都不像是摔了，而是在摔跤。快去换了这身衣服，一身的灰脏兮兮的。”
经过刚刚的一阵折腾，清川湘还穿着的是极容易显脏的白色衬衣，那一层层灰蒙蒙的尘埃着实是显眼。
“老姐你这还有我丢这的衣服吗？我今天没带衣服过来。”
“没有了。”
“唔，那我去换放VA-11那边的制服好了，反正开着空调，长袖衬衣也不会太热。”说罢清川湘就打开从连通着隔壁咖啡店后台的门过去了。
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啊。清川渝的好奇心不停地抓挠着自己，虽然知道不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她刚刚真的很期待能看见小妹娇羞之类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清川湘还没回来呢，祥子已经打扫好休息区——大部分地方已经被大河打扫过了，只剩下先前清川湘霸占的地方没有清理。吸尘器也已经放回了员工室。
面对祥子，清川渝就不大敢那么放肆的跳脸了，只好先打量了一下祥子的表情，结果很可惜从祥子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唉，两位大能的攻防战，自己连对战的结果都看不出来啊。
“小湘她去换衣服去了，应该待会就回来。”清川渝主动地搭话解释着。
祥子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向清川渝说了一声自己先去工作了便转身又离开了。
不对劲不对劲。祥子到底还是略逊一筹，露出了点破绽。
祥子这副对清川湘完全就是刻意冷淡处理的感觉啊，像是在强迫自己不去注意清川湘的事情一样，换做之前祥子偶尔还会问问自己湘平时的样子呢，现在突然抱以回避的态度，表演过度、反而显得有鬼了。
看来果然还是自家小妹更厉害一些啊。清川渝摇了摇头感叹了一下，也没再继续八卦这事情了，忙活工作上的事情去了。
不过这账本才刚刚打开呢，书屋门口上挂着的风铃便被推开的门撞响了，引得清川渝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只见得在风铃一片片清脆的叮当作响中，一个穿着纯白、素雅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裙，带着极为适配炎炎夏日气质、形似草帽的巨大宽檐帽，从帽檐下披散下来的是直接放下的淡绿色的长直发，金色的淡漠双瞳，无表情的小巧脸蛋，双手一起握着一个小手提包放在身前——清川渝听在月之森的出云说过，要想膝盖不撞到放在身前的包，就不得不限制自己的步幅与速度，是培养大小姐优雅礼仪姿态的方式。
真好看啊，清川渝不由地在心里赞叹着，而且不只是好看，配合上这位女孩无口系常见的有些耷拉的眉眼及毫无任何的表情，真的就像是一个精雕细琢过后的完美人偶一样。
这位淡绿色长发的女孩小步地走到了收银台前，看着台后的清川渝，却一时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清川渝正感觉奇怪呢，想要询问有什么事，女孩却又开口了，就好像刚刚是有些不适应和别人说话一样：
“请问、祥子是在这里吗。”
声音很轻，和本人看上去一样，她说话的语调也相当的平淡，没有什么起伏，有些给人一种弱弱的感觉，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保护欲。
这位好像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有些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找祥子是为了什么事，清川渝没有直接告诉对方，而是打算先问清楚，不过很快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睦？”清川渝身后的门被推开了，走出来的正是已经换上了那身“酒保战衣”的清川湘，明明只是换掉脏衣服，湘甚至还把这套制服的领带都给戴好了。
听到这个名字清川渝也是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在档案墙上看见过，是和湘一个乐队的成员。不过比起其他的成员，睦在档案墙上的位置相对没有那么的靠中间，对睦记录的条目也是最少的，所以清川渝的印象没有那么深。
这位人偶一般的小姑娘正是若叶睦，看见清川湘在这里，睦也是困惑地歪歪小脑袋，开口就是一句：“湘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曾经同为一个乐队的成员，理应也算是很熟悉的人，睦没有任何的寒暄、客套话语，直接就是一句语气生硬的询问。
清川湘倒是不在意对方如此直接的话语，虽然湘一向看不穿睦的内心在想些什么，但也正因如此湘在乐队时花在睦身上的观察时间可以说就是最长的，因此相反，对睦的行为模式、作风已经是了如指掌了。湘很清楚睦说话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客套可言的。
不过睦的这个问题……让清川湘产生了些不太舒服的感受，睦的问题绝对不是单纯的好奇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清川湘回以笑容，下意识地就调动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开始全力观察睦的动作表情，“小睦是来找祥子有什么事吗？”
第五十六章 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嗯。”睦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一言。
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不过动作上有了极细微的变化，比起之前睦的小脑袋要更加低上一些角度，本就有些耷拉的眼睛也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但是这么轻微的动作，很难说这是因为心理上的变化牵动的身体无意识行动，还是说只是小睦身体单纯的自然呼吸律动。
清川湘真的已经是在拿显微镜在看睦了，只是这么一小会清川湘就开始眨眼睛了。
和小睦单独的对话绝对不能持续太久，不然要么自己陷入两眼一抹黑，得靠肉身探雷区的方式只靠对话来摸索，要么就自己的眼睛先报废在这里。
还是先把祥子叫来吧，想要边承担对话的主要发起人，边这样高强度的观察太累了，让祥子和小睦对话，自己在一边偷偷观察会好很多。
“姐，这位是之前乐队的朋友若叶睦，我先带她去找一下祥子哦。”
“去吧去吧。”
清川湘又看了眼小睦，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明明是在跟别人介绍睦，小睦她本人倒是完全没反应的样子：
“小睦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祥子去。”
清川湘带头在前面走去，刻意放慢了脚步去配合睦的小步子，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小睦像个跟着妈妈的小鸭子一样，一言不发，但就是很乖巧的哒哒跟着走。
清川湘突然有点想试试如果带着睦在书屋里绕圈，小睦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如果发现了的话会出现明显的表情动作吗？
这个想法越想越诱人，感觉还真可以尝试一下啊？
算算今天是星期几，按照以往的规律今天有哪些工作，大概能推测出祥子现在要做的工作应该是在清点新进书籍的单子，而新书都是会先放在书店的一个角落里待整理的，只要避开那个角落，就能一直带睦在书屋里慢慢溜达。
借口也很好想，清川书屋也不算小，说自己不知道祥子具体在哪里，书屋这种地方也不方便直接喊叫祥子的名字来找人。
想到这里，清川湘已经开始付诸行动，抬起落下的双脚不动声色之间便已调整了前进的方向，但是才仅仅走出几步路，睦就立刻停了下来。
清川湘自然也是立刻就注意到了睦没有继续跟随自己，也跟着停下，装作不解的问：
“怎么了吗？突然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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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了清川湘。虽然在看见书店的名字时，睦确实联想到了这位同乐队、并且和自己一样时吉他手的队员。
可是祥子她在逐渐的坏掉……已经不想再见到过去乐队的人了，为什么找的工作的地方还会是在清川湘家的店里呢？
睦看着眼前的清川湘，不由得让她联想起来了幕布一般的水镜。
睦一直以来都有着很敏锐的直觉，她一直看着一切，祥子的倔强、离开亲手组建乐队的内疚、但是又无可奈何的尊严；素世对身边人如妈妈般的关爱、总是在调节乐队里大家的氛围，是能让自己感到自由轻松的人……
自然，睦也一直将清川湘看在眼里。
清川湘是最为复杂的，她如同无形透明、流动而不断变化的水流，将身边的一切尽数吸收后，又反射出经水幕折射开来的、似是而非的光影，以让自己融入了周围。
就像一个人全身都裹上镜子之后，她就会出现仿佛隐身了一般的视觉错觉，这就是对现在的清川湘最形象的描述了。
现在是这样，过去CRYCHIC时也是这样。睦始终只能看见清川湘身外无缝包裹起来的“水”，却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真正的样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如此想，睦便也就如此发问了：“湘在这里做什么？”
水幕泛起了涟漪，使得伪装而出的光影也出现了细微的扭曲，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反问道：
“小睦是来找祥子有什么事吗？”
听到了清川湘的回答时，睦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说出了过于直白的话语，但湘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并因此回避了问题。
清川湘一如既往的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睦清楚自己表达内心想法时，总是不善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还总是引起别人的生气，可是清川湘从来不会。
如果说在乐队时，自己是祥子的半身、两人知根知底互相信任，素世给自己带来了自己少有体会过的被细心关爱的温暖，那清川湘给自己的感受，就是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糟糕表达能力的轻松。
“我带你去找祥子吧。”
自己跟了上去，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祥子会选择在这里打工，但是待会直接问祥子就好了吧。
睦走的很慢，不过清川湘也走的很慢，所以没关系，自己可以不用着急的追赶。可是走着走着，睦越发感觉身前清川湘身上的水幕越发厚重了起来，湘好像在偏离最开始想走的方向。
睦停了下来，相信着自己的直觉，湘的伪装加重了，是不想让自己见到祥子吗？
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小黄瓜只能努力套用自己的想法去思考如果自己不想让别人见到现在的祥子会是什么原因。
清川湘似乎发现自己停了下来，虽然湘的表情依旧温和热情、似是在不解自己为什么停了下来。
但是睦知道她在窥探着自己，在那越发蔓延开的水流之中，有冰冷的探寻目光穿了出来。
“怎么了吗？突然停了下来。”水幕下传来的声音并不会失真，反而显得越发温柔，让人会对清川湘生出亲切感。
睦有点羡慕清川湘如此会说话的能力。
“我是祥子的半身。”
水幕遮盖下的人影正回头看着自己，听到睦有些不明所以但实际上是很直白的语句后，没有更多的反应，不过原本涌出的水流收回去了不少。
“这样吗，我知道了。”
清川湘依旧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回是正确的路线了，自己看见了祥子，祥子似乎对于自己的到来也有些没有意料到：
“睦，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了中午再来吗，现在我这边还要工作。
“抱歉，睦，你能先在这边找个地方坐会吗，看看书之类的，我这离休息时间还要两个小时左右。”
祥子，比之前要更加放松一些了。睦看着祥子穿着工作制服，似乎没有了先前一直萦绕在祥子身边的巨大重担，这样想到。
是湘的缘故吗？
“睦，不如你也可以去隔壁的咖啡店点杯芒果汁等我，那边是小湘的店。湘，就把我这周免费饮料的员工福利给睦用吧，可以吗？”
“嗯哼，没问题。”清川湘欣然答应，睦发现在和祥子说话时，湘身上的水幕似乎也减去了不少，自己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了湘全身的轮廓。
睦思索着什么时候祥子和湘的关系这么好了，回过神来时，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着清川湘走到了隔壁的咖啡店中，被引导着在一张小桌前坐下。
“小睦应该还是要芒果汁对吧？”清川湘笑着询问自己——在来到这边这家店后，湘似乎自在了许多，原本的厚重水幕变成了以一个大致的人形流动的外衣一般，似乎好像离看见水幕下的身影只差一点点，但无论如何这最后的水流都在尽职尽责地遮掩住了湘的一切。
睦看着清川湘，心里好奇着，祥子和湘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湘不想让自己见到祥子，她也成为了祥子半身一样的存在吗？可那样的话为什么在祥子的面前依旧还有着伪装呢？
睦张了张口，如果是清川湘的话，直接问出来应该也没问题吧？
“湘，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
啊，碎掉了。
原本不断流动的水幕先是猛地躁动起来宛若沸腾，随后又快速平静下来，然后凝固。失去了流动性的水源逐渐破碎、剥落。
露出了清川湘的脸，盘起的珍珠灰头发，精致讲究的衬衣马甲加领带，有些僵住了的笑容依旧十分迷人，还有那双仿佛藏着比水幕还要汹涌百倍的大海一般的碧蓝眼眸——
这一次，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第五十七章 失态
一瞬间，清川湘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动作就如果锈了的机器一样卡顿了一下，亲切的笑容也不再有温度。
她依旧像水一样，一潭没有活物、停止了流动，纯粹的无机质的死水。睦的脑海中联想到了这样的景象。
但也只是一瞬间，清川湘又立刻恢复了先前有些随性、但是又恪守调饮师礼仪的模样，微微行礼：
“好的，一杯芒果汁，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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