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姜槐望着她的眸子,许清乖巧的闭上了眼睛,眼睫轻颤。
牧谣安静的坐在凉亭里,望着在屋檐下亲吻的两人,看着他们的唇齿触碰,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屋檐下的水珠如同断线珍珠一般滚落。
数不清的失落和酸涩从她的心底涌现,她忽然后悔把那个储物戒指交给姜槐了,果然她还是很讨厌他,分明你手上拿着能够拿捏他的最大筹码,可偏偏只是因为他短暂的对你温柔了一小会儿,你便乖乖将其拱手相送了。
安慰好了许清,许清终于从姜槐怀里起身,姜槐祭出灵舟,踏上灵舟的甲板,他望向地下的许清,朝着她轻轻挥手。
他的目光再落到了牧谣身上,牧谣只是静默的坐在凉亭里,甚至都未曾看他,冷冷淡淡的侧脸被雨幕渐渐模糊。
灵舟御空而起,姜槐打开灵舟上的全速行驶阵法,护罩顷刻便笼罩了整座灵舟,隔绝了雨幕,他回到灵舟的房间里,看着手中那个储物戒指。
戒指打开,里面只有两件东西。
一个是那株碧落藤。
姜槐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望向窗外阴沉的天。
在打开这个戒指以前,他便隐隐约约有所预感,可他却又忍不住的想,会不会是牧谣正以为他预感到了这一点,所以给他个空的储物戒指恶作剧一下,狠狠羞辱他的自作多情,在角落里笑开了花……可看到这株碧落藤的那一刹,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还是把牧谣想的太坏。
稚嫩的少女像是一面镜子,似乎你对她温柔的时候,她便对你温柔,你对她冷淡的时候,她便开始对你发狂。
还有一件东西,是一个留影石。
姜槐愣神了一下,片刻以后,他打开了那个留影石,那个房间的画面是许清这里的客房,因为房间的格局和许清的房间类似,似乎是牧谣昨夜悄然录制的。
视频里的少女坐在床上,雪腻长腿起初是紧紧并拢着的,可随着她的膝盖抬起,白嫩小脚踩在床面,双腿也随着缓缓分开,裙摆被她撩到了腰际。
“你会悄悄看完呢?还是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把整块留影石毁掉呢?”
画面里的牧谣,眸子里透出生涩的妩媚。
姜槐蹭的一下把留影石关掉,脑袋里下一秒的意识就是销毁,但当拳头快要落下去的瞬间,他又小小的犹豫了一下。
不如先看一眼再毁掉?反正她也不知道。
果然,在身旁无人的时候,他就从正人君子姜槐变成了被恶魔姜小槐所支配的存在,姜槐再一次打开了那个留影石,但下一瞬间,先前的画面却转换了。
这一回是牧谣无辜的坐在桌前,淡然开口,“我设置了阵法哦,第二次打开的时候,第一段的内容就会被销毁,虽然不知道第一段你看了多少,但是……错过那一次机会以后就看不到了哦。”
画面开始重复,意思是牧谣就录制了这么一段,姜槐脸一黑。
他仿佛能想象到此刻牧谣笑的胸脯发颤的嘴脸。
灵舟还要行驶两天才能抵达西域,姜槐在灵舟上独自一人生活了两天,无聊的时候就把呼呼大睡的夜凝剑灵吵醒,喊出来解闷。
小剑灵每日在夜凝剑内温养神魂,夜凝剑本身就是一把绝品灵剑,每日吸纳天地灵气,也算是姜槐身处绝境时刻的底牌之一,虽然未必能杀敌,但让夜凝御剑带着他跑。
姜槐顺便向夜凝剑灵了解了一些妖族的知识。
妖族在万年以前,都还是以妖族真身的方式生活与修行,但妖族并不受到天道垂青,以妖族真身修行极难,且能够吸纳入体的灵气也尤其稀少,直到那位名为万妖皇的存在出现。他一统了整个妖族,并在九境巅峰以后,触碰到了一丝天道权柄,以毕生修为颁布了一条天道法令,至此妖族所有子民,肉身都化作了最为天道所亲近的人族,只保留了部分妖族特征,从此妖族再不像先前那般修行困难,也渐渐开启灵智,寻常无法修行的妖族子民,寿元也一下子增添了好多好多。
但妖族仍旧是被天道嫌弃的种族,西域在五域之中,也属于最不被亲近的一域,整个西域地势凶险,常年大旱亦或是暴雨,每逢几十年便有一次瘟疫横行。
并非所有妖族都可以踏上修行之路,绝大多数妖族倒更类似于普通人族,不过要比人族力气稍微大些。能够修行的妖族是极少部分,这极少部分的妖族统御着整个族群,千年前最为鼎盛的妖族族群,还是虎族与熊族,而这些年,那两大族群都渐渐没落,根据姜槐前些时日收集到的情报,如今的妖族,大多是狐族与蛇族说了算,其余的族群更像是他们的附庸,各自依附着他们生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槐好奇的翻开他前段时间从紫韵阁买的妖族编年史,找到了虎族与熊族没落的原因,他们族群的没落,其实用一个字就能解释。
蠢。
这两个族群天性好战,族群整日内斗导致大量伤亡不说,又因为傲慢与蛮横,两族相争不死不休,让其它族群渐渐有了可乘之机,最终占据上风的狐族与蛇族,显然拥有更多的灵智,或许这份智慧对于阴险狡诈的人族来说,算不得多,可对于妖族这群鲁莽之辈而言,已是绰绰有余。
蛇族与狐族内的制度并不相通,蛇族是男女平等,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都有修行的机会与可能,狐族却是完完全全的女尊世界,因为近乎九成九的公狐狸,天生的气海堵塞,无法修行,母狐狸们掌握了绝对的力量权,当世的狐族便是一位女帝。
姜槐以前倒是在一些紫韵阁的画册上见过狐族,狐族还保留着尾巴与兽耳,其余地方倒已然和人族没什么两样,想想倒是还挺可爱的。
蛇族则大多都像白梨一样,幼年期的时候是分舌,待到修为足够,也可演变出人的舌头来,而白梨拥有的蛇族皇族血脉,不会让她身有鳞片,至于非皇族血脉的蛇族,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蛇鳞。
这两天姜槐翻阅了不少书,妖族编年史,行走西域注意事项,各种西域灵药图鉴,各个妖族传统他都看了一遍,毕竟身为异乡人,总归还是要入乡随俗一些。
灵舟即将抵达蛇族皇城上空,姜槐望了一眼房间里的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底再默念了一遍。
出门在外,万事低调,装逼打脸死的早,招蜂引蝶坟头草。
367 瘟疫
降下灵舟,走出房间的那一刹,炽热火辣的日光,一瞬便落满了姜槐全身,晒的他精神恍惚。姜槐抬头,满目光线落入他眼瞳,刺的他快睁不开眼。
面前就是蛇族的皇城,姜槐来到城门外,城门外有蛇族修士把守,令姜槐感到诧异的,是城门外还扎着许许多多个简陋的帐篷,帐篷里传来一阵阵哀嚎声,空气中弥漫着略微发腥的臭气,他先是愣神了一下,刚想朝着城门的关卡走去,却已有两名蛇族修士朝他而来,手中利剑寒光毕露。
“来者何人?”
妖族之间,自然都能感受到同类气息,而姜槐一个纯粹的人族,自然在出现的一刹那便被纳入了警惕范畴,姜槐倒是不慌不忙的取出了一块玉牌,玉牌上纂刻着一个瑾字。
这是上回白瑾留给他的玉牌,也成为了他前往妖族的通行证,见此玉牌的一刹,两名蛇族修士收起手中利剑,姜槐轻声开口,“我前来蛇族拜访故人,还请前辈放行。”
“你在此地等候片刻,待我传音过后,会有人来领你去往皇城。”
姜槐轻轻点头,也先随着二人去往城门边缘,他举目望去,城门外本就是一片极大的平原,平原之上的帐篷有近千座,空气中弥漫着的腥气令人近乎作呕,他迟疑片刻,轻声问询道,“为何城门外扎着如此多的帐篷?”
“瘟疫。”蛇族修士沉声回答。
“可否让我前去一观?”
“瘟疫传染极强,你身无修为,注意。”
“无妨。”姜槐轻轻摇头,面前这两位蛇族修士,一眼望去也不过筑基修为,便能就扎守在这里,他的霸皇决五重,已然能避免绝大多数的瘟疫毒源,姜槐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一处帐篷前,帐篷的门帘后,有个身材纤瘦的小女孩在望着他。
姜槐朝着她轻轻伸出手,“我给你瞧瞧病。”
女孩从门帘后怯怯的伸出手,纤细手臂上有大片大片的溃烂,伴随着她沉重的咳嗽声,她的肩膀重重颤抖起来,姜槐的手搭在她的脉上,妖族的脉象与人族是相近的,片刻后他便感知了个七七八八,这类疫种在人族之中倒也有所记载,只是看上去更严重些。
姜槐身上倒是常备一些基础的药材,顷刻间他便取出几种,挑选了以后各自摘下一片叶子,取出了个小炉子,炼制出一炉丹药,一炉拢共三十颗,他取出一颗,凑到女孩唇边,柔声说,“甜的。”
把每一颗炼好的丹药外面裹上一层糖衣,是姜槐无聊的特殊追求。
女孩怯怯接过丹药,只是还未吃下去,她身后的一个妇人忽然伸出手,一下子就女孩抱到怀里,眸子满是警惕的看着他的脸孔,“外族人?你想做什么?”
姜槐并未因为她眸子里的警惕而慌乱,取出那块白瑾给他的玉牌,轻声说,“我是白瑾前辈的朋友,前来蛇族拜访故人,我自身也是一名药师,刚观察了您孩子的脉象,炼了一味药,药效很温和,即便无法治愈,也绝不会为她留下任何损伤,您不信的话,我可以先吃一颗。”
姜槐当着她面咽下一颗丹药,眼眸里的温柔让妇人渐渐放下警惕,她柔声哄着怀里的女孩吃下丹药,女孩将其乖乖咽下,片刻后身子涌动,喉头一阵颤动过后,吐出一滩黑血。
黑血便是病源,而丹药中的疗伤药材,开始缓缓治愈少女的肌肤,速度算不上极快,但少女溃烂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结痂,脱落。
姜槐再度将手搭在女孩手腕,她的脉象虽仍旧有些虚弱,却也算恢复了正常,她身后的女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姜槐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一颗丹药递给他,接着便起身去了下一个帐篷。
他倒并未直接施药,而是又跳着看了几十个帐篷,确认了基本都是同一种脉象以后,姜槐回到了城门边上,开始绘制起了丹阵。
出门在外,光是灵石票也并不方便,所以姜槐还专门在路过紫韵商会的事后,兑了两百万灵石在身上,极品灵石为炽火阵提供最基础的丹火,剩余的灵石则为丹阵每一个步骤提供灵气,姜槐取出身上带的那些药材,瘟疫是简单的瘟疫,许多药材都能派上作用,他的炼药完美绝不浪费,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的丹药炼制完毕。
而原本该来迎接他前往皇城的人,此刻就在一旁耐心等候,直到姜槐将六百颗丹药取出,交代守门的修士,派人分发给染了瘟疫的蛇族人,一人一颗,不必多吃。
这时他才随着前来迎接他的侍女,走进皇城。
蛇族的皇城很气派,修建的恢弘盛大,却又处处都透着一阵古朴的气息,但街道上却并无行人,姜槐轻声问询后才得知了原因,瘟疫以气息传染,故此妖帝白瑾下令皇城非必要不外出。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姜槐才渐渐从侍女口中了解到本次瘟疫的严重,这等低阶的瘟疫,对于修士而然自然没有任何影响,可若是身无修为的普通妖族,体质好些的壮年染上也是大病一场,若是体质差些,染上便凶多吉少了,倒也并非没有药材能治,但西域缺少炼药师,妖帝白瑾已从南域那边请来了好多位药师,但这次的瘟疫近乎遍布了整个蛇族,药材仍旧有些不够。
先前成为那些蛇族人,便是暂且还分不到药材,只要先在城外居住着,等待下一批的药材送来以后,确认痊愈了才可以再回到皇城。
当姜槐穿越过皇城内大片区域,进入到皇宫以后,终于在皇宫的后院树林里,见到了白瑾,此刻的白瑾一身灰色长袍,银色发丝束在脑后,而她的面前正摆着上百个丹炉,不少蛇族修士正在炼丹炉旁守着,炼制出一颗颗漆黑的丹药。
先前白瑾还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心事,但当眸子望向姜槐的时候,还是主动变得柔软了些,姜槐即刻回答,“准备去一趟繁花秘境,还未开启,便想着先来见见白梨。”
“她还在始祖秘境中接受祖血洗礼,还要几天才会出来。”
姜槐轻轻点头,来到白瑾身边,“这是在炼制治疗瘟疫的药?”
白瑾轻轻点头,声音微微低沉,“妖族一向不擅炼丹之术,本次瘟疫近乎遍布了蛇族全境,即便是每个城池都在加紧炼药,可仍旧难以根治。”
姜槐有些不解,“西域地大物博,应该最不缺草药才是。”
“炼药的消耗太大,有些药材在南域没有,必须从南域采购。”
姜槐走近炼丹炉,捏起一颗黑色的药丸,捏碎后凑到鼻尖边上一嗅,顷刻间便知晓了成分,一时间无奈叹气一声,他轻轻摇头,轻声说,“用不着这般昂贵的灵药,有几味药材去掉也没关系。”
他开始着手修改起了药方,白瑾迟疑片刻过后,来到了他身旁,令面前的炼药师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姜槐开始一一指点起了炼药细节,看着源源不断的药材送过来,一颗颗翠绿的丹药滚落,姜槐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要论药理知识,他曾在东域接受过一位与济世真人同期的九境炼药仙尊传承,许许多多基础的灵药经过剂量的调配以后有许多妙处,但许多人不知,经他这一改良,对于购置药材的损耗,能直接减少七成。
“瘟疫怎么会闹的如此严重?”姜槐忍不住问道。
“大旱。”白瑾轻声回答。
“大旱持续多久了?”
“足足一年半。”
姜槐沉默不言,他能靠着改良丹方为此刻的蛇族做些贡献,对大旱却也只是无能为力,此刻面前炼丹的步骤已被妥善安排好,白瑾看了他一眼,便带着他去往了会客的寝宫。
白瑾取出放在玉盒中的茶叶,亲自为姜槐烹茶,姜槐受宠若惊,接过她手中的茶盏,听见白瑾轻声说,“阿梨要两三天后才会出来,繁花秘境在狐族地界,需要我为你引荐吗?”
姜槐轻轻摇头,“不必,有位前辈为我引荐过了,她与狐帝是旧识,让我到时拿着引荐信去找她就好。”
白瑾轻轻点头,“这几日你先在皇宫住下,睡在我的偏殿吧,晚些我会安排侍女领你过去。”
姜槐轻轻点头答应下来,桌上茶水香气弥漫,他与白瑾轻声聊起了近况,得知白梨在回到妖族以后,许许多多时间都待在始祖秘境里,接受始祖蛇祖的传承,如今她以是第六境修为,姜槐多少有些诧异,这修行速度要比他想象的快多了。
白梨要专心修行,姜槐便没让白瑾通知她,到时候恰好给她一个惊喜,在与白瑾的闲聊中,姜槐也对蛇族此刻有了更多了解。
蛇族此刻的蛇帝便是白瑾,因为她是蛇族内唯一一个九境,其余原本执掌蛇族的三位长老,不得不听从她的管束,但在白瑾的口中,显然那三位族长,心中仍旧是不情愿的。
蛇族的大旱已然持续了整整一年半,相较于东域的风调雨顺,整个西域似乎时常如此,要么是极其恶劣的大旱,要么便是连绵不断近乎整年的暴雨,有传闻说,这是因为当年万妖皇为蛇族颁布法令,触怒了天道,导致了西域被天道诅咒。
而在白瑾对姜槐的讲述中,事实确实如此。
她曾试过捏动发觉为整个西域降雨,这对身处第九境的她来说,降下几场勉强解渴的雨,本该并不算什么难事,可上一次她尝试过,在引动暴雨的同时,还会引动赤红雷劫,那是天道降下的惩罚,即便是九境的她,也无法轻易承受炽火雷劫的淬炼。
故此,她对这场大旱完全束手无策,蛇族皇城内对于水源,倒并未那般紧缺,可蛇族其余许多地方,此刻已然是尸横遍野。
368 大旱
在与白瑾交谈的间隙,门外的侍女走近,贴在白瑾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白瑾的眸子在一瞬透出一丝不悦,冷淡回答,“我在会客,让她们等待片刻。”
侍女应声而去,姜槐困惑的看向白瑾,听见她轻声回答,“是那三位蛇族长老要见我。”
“若是蛇族有什么事务,前辈先处理也没关系的……”
“她们能有什么事?她们就只有一件事,要我去求龙族,为蛇族勉强降下几片雨。”
看着姜槐眼眸里的不解,白瑾喝了一口茶,轻声为他解释道,“妖族与龙族的关系微妙,因为历年来,妖族都会向龙族上供,龙族是受天道赐福的种族,如若他们出手为蛇族降雨,并不会受到天道诅咒。前些年因为白梨抗拒了婚事,从西域逃了出去,触怒了龙族,龙族便不愿再在妖族大旱之时伸出援手。”
白瑾冷哼一声,“整个妖族每年向龙族的上供本就不计其数,越是向他们讨好,便越是卑微低贱,这不是白梨的问题,如今我回到蛇族,自然也不会再向从前那般妥协。”
姜槐望着白瑾眼眸,她的眸子尤其坚定,透出的那一丝冷冽,仿佛让空气都变得寒冷几分,姜槐轻轻点头,轻声说,“白姨先和她们商讨也没关系的。”
白瑾望了一眼侍女,侍女便前往门外,将那三位蛇族长老都迎了进来,三位蛇族长老都穿着裹身的黑袍,两男一女,两个男长老都只是沉默的坐在那,一言不发,表情冷冰,女长老则开始向白瑾讲述起了近段时间,蛇族各个城池,所传来的消息。
那些是在这场大旱之中,死于酷暑的蛇族人数目。
“如今蛇族内怨声载道,莫非这就是白帝您想看到的吗?”女长老的声音发颤,可态度上却仍旧看着无比恭敬,白瑾只是冷淡看她一眼,顷刻间气质便与先前和姜槐闲聊之时截然不同。
“那你要我如何做?去往龙族上门赔罪?你以为我未曾去过龙族?以龙族那些家伙傲慢的性格,那一回毁约过后,便再无重归于好的可能。”
“可上回龙族三太子才传信来所,若是长公主愿意低下头求饶认错,他不是不愿求他父皇,再给蛇族一个……”
女长老的话还未能说完,整个竹林内顷刻间如坠寒渊。
姜槐第一次意识真切感受到如此浓厚的杀气,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可白瑾分明就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曾说。
片刻过后,她才轻声开口,“做了那么多年长老,代为掌管了那么就蛇族事务,莫非你真的不懂?”
“他要的不只是白梨,而是整个蛇族的态度,若是将白梨送了过去,便意味着蛇族再一次服软,从今往后仍旧是龙族低贱的奴仆,可如今我已九境,不必再依附于龙族,这一次低了头,往后便再无翻身之日。”
“可历年来皆是如此,陛下,前月族内同胞死了六十万之数,上月死了八十万,这月还未见底,如今已是百万同胞身死荒野,除却大旱以外,如今还有瘟疫横行,若是有的选择,谁又愿意低贱的匍匐在龙族脚边?可现在摆在面前的分明是要么臣服,要么死……哪有第二条路可选?”
女长老说着说着,肩膀颤抖的愈发厉害,她的声音尖利,苍老的面颊此刻满是疲惫之色,眼眸里只剩下了恳求的意味。
白瑾低着头沉默,暂且无言。
这场诡异的沉默就这么持续了一炷香,也许两炷香的时间,姜槐屏住呼吸,作为外乡人,此刻他并没有参与到这场对话里的权利。
但他听清了蛇族内那些死亡的数字,也大概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心底却忽然有些说不清的不安。
白梨向来都是外表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却纤细敏感,她是否也知道如今的处境……心底是否会对同胞有所愧疚?这并非她的过错,可结果却要她来承受。
“大旱总会过去的,莫非还会持续永世不成?”白瑾抬起了头,“至于瘟疫,刚刚改良过了药方,新的药方可以省去近乎七成的药材消耗,药方有用,瘟疫想必不出三月,便能彻底结束。”
“陛下,您是真的不明白,还是避而不谈?瘟疫本就源自于这场大灾,若是大灾不结束,新的瘟疫迟早会再度来临,到时仍旧是烧不尽的无底洞。”
“多少年了。”白瑾望了一眼面前的女长老,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只是轻声诉说,“蛇族已经忘记了,该怎么有尊严的生活。我们需要想起来,即便那会带来阵痛。”
“说我独断也好,说我冷血也罢,我不会同意的,与其让我交出女儿,对着龙族卑躬屈膝的讨好,我更宁愿带着她离开蛇族,不再管蛇族的一切,对蛇族冷眼旁观。”
对话来到这里,此刻已是彻底崩盘,女长老的眼瞳里渐渐失去光亮,她望向远处炽热的日光,大抵是光线太过毒辣,刺的她眼眶淌下泪滴。
“我明白了,陛下。”她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的朝着门外走去,当她的修为气息外放的一刹那,姜槐才忽然意识到,此刻坐在这里的这位女长老,她自身也是八境初期修为。
八境修为,即便是在人族,也是尤其尊贵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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