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但听说，这次的照片也是为了登陆某家杂志的公益活动，收益将捐助用于东京的各家孤儿院。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记忆里的某个名叫丹羽的孩子。
最终，考虑良久，看着对方弯腰鞠躬时悄悄递来的[辛苦费]，林森决定给钱一个面子。
“就限一张吧。我个人不太喜欢被人拍照，见谅。”
“没问题没问题！”
于是飒爽的口红女人笑嘻嘻地指导两人在附近的小地标前摆好姿势，为自己的作品大张旗鼓起来。
“能麻烦稍给点笑容吗？一点就行。”
身边的伊藤小姐一点也不抗拒地靠在身后栏杆上，傻乎乎地试图挤出微笑。
同样不太擅长的林森则选择低头调整片刻。
散漫的目光扫过叠在边上的某沓传单，脑海中突然闪了乍现灵光。
“等下。”
顺其自然和水到渠成有时候也会显得突如其来。
于是最终，进行拍摄的摄影师撩一下挡住耳环的短发，用相机挡住自己的上半颊之时，倒映在长焦镜头中的景象与一开始的计划有了显著的变化。
略显年代感的彩色，渲染出阳光、街道和两个人。
短发的女孩脸上挂着自然的、深觉有趣的笑容，歪着脑袋，抬起的双手各探出食指，指向身边青年人的脑袋。
她身边那位青年人的双手举得更高一些。只是，他的脸却如玛格丽特的苹果般，被一张写着字的传单所遮挡。
[关西女孩和她的梦，你愿意驻足聆听吗？]
[大阪的青山，等待着。]
铜版纸上的文字，洋溢活力的青年人，繁华的街区，于盛世的东京城。
漂亮的构图，年轻好看的模特，城市的风采，时代的光华，在此刻于照片上交汇。
造就的结果是，半分钟后，怔然的摄影师还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相机，惊叹于自己刚才的作品。
反应过来后，这个留着短发的涂着口红的、耳垂下挂着大圆环的、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抬起头，望向远端并肩行走还未消失在视线中的那对身影，深吸一口气。
“他们，真的不是恋人吗？如果是真的话，总觉得有点可惜。”
“还有，是错觉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的杂志大赏，其他人，都变成来争第二的了。”
第二十一章 其实都可以很简单
逐渐适应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与这座城市时，林森有预想过人际方面的三两事。
毕竟记忆里的影视作品中，日本国民惯于以觥筹交错的方式达成关系的渐进。
只是——
此时此刻，噗呲起开橙味汽水瓶盖的林森瞧一眼对面坐着的两位，再盯上摆她们面前的玻璃瓶。
“所以我们三个里没喝酒的吗？”
“不喜欢。”
“过敏。”
好嘛。
于是滴酒不沾的仨新时代好青年面面相觑，在清嘈闷热居酒屋内的光影朦雾中有一种奇怪的格格不入。
好在碳酸也算能灼灼嗓子。
最终，还是青山夏至先挺直了腰杆。
豪迈地干了两筷子面前的那盘下酒菜，再咽口饮料咳出畅气，搞出了点青年同龄人间小聚的氛围。
“好新奇的体验。在自己平时打工的店面吃饭什么的...”
心思细腻且灵动的女孩偷瞄一眼边上还低着脑袋的伊藤，使过来一个眼色，开始努力寻找起话题。
“所以，小林你和伊藤，今天帮我...发了一个下午的传单？”
“是。咱们两穷哥们现在还在灵活就业状态，就当体验生活了。还指望大明星带我们挣钱呢。”
一句话让青山夏至呛了好几口。
“大明星是吧。”
女孩的身上总有那种神奇的活力。哪怕是最难过的时候，也能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些积极的情绪。
此时此刻，她就顺其自然大咧咧地笑起来。
“所以，效果怎么样？我到底有没有机会摆脱现在这样提薪吊胆的生活？”
“怎么说呢。”
硬要讲的话，今天大概是寄的。
街头传单本就属于最廉价的广告。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宣传方式的效果，不能说是举足轻重吧，也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不过林森搞这种操作，也本来就不指望立竿见影的效果，讲究一个随缘和相信过程。
小說群⑨五零壹八0㈨○⑨
老祖宗说，只要瞎猫够多，总能碰到死耗子。
“就是效率有些太低了。我们一共发出去二百四十张，只有十二个人盯着看完了铜版纸上的印刷内容，其他的都扔进垃圾桶了。”
伊藤小姐小声而精确地盘点着今日收获，再从包里拿出一张留存下来的传单递过去。
给看清楚传单上内容的青山夏至难得整了个小红脸。
“啊？这。”
浏览的手指定格在角落里[绝乜赞美少女民谣歌手]的羞耻定语上。
“这是什么？”
“铁打的事实。”
这个解释让青山小姐心头一暖，情不自禁地抄起了喝完的汽水瓶子，作势想用林先生的头骨响声表达自己美好名声遭到传扬的愉悦之情。
“整蛊我是吧。”
好在林森摆出贯来的严肃表情，总算让面前这位确信自己不是在弄什么奇怪的恶作剧。
期间还响着边上的伊藤轻声的吐槽声：
“这个人确实一直是这样的。动不动就什么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人，大概是有种喜欢玩坏别人自知之明的奇怪癖好。”
“错啦。只是哥们比较擅长发掘人的优点。”
林森的回答换来伊藤西果的一个白眼。
也得到青山夏至一个隐秘的计划通的小wink。
至此在两人的悄然行动下，三人组间淡淡的隔阂感彻底消弭。
足以不再板着身子正经，而是弯腰趴在桌上，对着摊开的笔记本，一起做着飞上枝头的那个看似难以实现的梦。
“下一步，举办免费街头演唱会...”
青山夏至读出后续的计划，“只是，就靠今天这种发传单一样的玩法，来吸引彼时的听众？总感觉，有点异想天开了。真的有人会被这种东西吸引吗？”
女孩又长泄一口气。
“再者，我真的能行吗？到时候会不会当场进行一个小丑的COS来着。”
“自信一点，或者说相信哥们的眼光。”
林森敲着桌面，“到那天，我和伊藤也会到场当托帮你炒氛围的。”
“然后变成三个小丑一起被围观是吧。”
“啧。”
显然，长久以来的失败与挫折已经快磨掉了对自我实力的认知。
急需一味猛药来治疗信心缺失的病症。
于是在从未聆听过某人嗓音的伊藤小姐好奇而期待的目光下，林森现场拟定了一个临时提案。
之后，当今晚的龙虎屋老板川原老大乐呵呵地准备递上账单，试图从暂作客人的自家员工的手中收回一部分发出的工资时，他就看见新投入麾下的这个小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对着淡季店内稀拉的食客高举双手。
“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
“？”
付账买单的事因此推迟。
然后，活久见的川原大河跑进厨房拉出了一脸懵逼的老弟，搬出小凳子坐在角落，把收银台当做舞台让给仓促紧张到牙齿都在打架的某位被推着背顶上去的女孩身上。
“这、这、这。”
赶鸭子上架的不知所措之后，青山小姐还是凭着扑街歌手的专业素养完成了调整。
她握住手中鲜而离身的吉他，深深地对着店里仅有的几位中年人和几对老年夫妇鞠躬。
“今天喝汽...啊不酒喝得很开心，想给大家唱两首歌助助兴。可能有点粗糙，大家请见谅...”
“哦！”
唯一作出反应的并非淡薄到身都未侧，只扭头投来目光的食客们，而是看自家员工热闹不嫌事大的居酒屋老板。
啪啪啪的清脆而唯一的掌声顿时响彻整间小店，让站在简陋木台前的女孩差点用脚趾给店铺扩建出两室一厅的地下室。
但丰富的扑街经验终于发挥了些许的用处。
“并不是最丢人和尴尬的经历...”
小声念叨一句，青山夏至的嘴角翘起释然的弧度。
再抬起头，寻得的是近角桌前的两人。
向来风轻云淡的青年男子对自己竖起大拇指。很难想象刚刚才干出了何等比当下自己更丢人的行为。
短发的女孩则用撑起平叠的双手托住下巴，黑色的眸子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普通的单纯的倾听的光。
环着黑色细绳的手就自然而然的上抬几分，触到了吉他的弦。
下一刻，颤抖的身体逐渐平稳下来。
也好。就当是，为朋友挤点图开心的声音吧。
当众歌唱时向来会如紧绷之弦一样战栗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最终，青山夏至深呼吸，拨动琴弦。
像无数个不眠困顿的夜晚躺在床上时那样，轻轻吟动了逐渐放松下来的声带：
“红染脸颊，似春临花绽开。”
“海面泛起，阵阵涟漪...”
将他给的词和他给的曲。
在最简陋的舞台上，对着最简约的观众，最简单地唱。
第二十二章 我是说，热浪要来了
“所以，后来呢，结果如何？”
“不是写在结尾了吗。心怀梦想的女孩，很开心自己能有这般弥足珍贵的体验。那天晚上，她嘴角一直有抚不平的弧度，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睡不着的夏夜，带着冲完澡的懒洋洋的湿气盘坐在榻床上，独自轻轻哼着歌的时光。”
“我不是指这个。”
“那你指的是哪方面，好奇宝宝女士。”
林森整理堆叠好没用上的稿纸。
隔着小台子的远远的房间彼端，是刚追完热乎稿件的某位榜一读者大姐。
春潮渐旱，盛夏将临。四月二十六的土曜之日，皮肤渐能感受到上升的温度。
昨日偏厚实一些的衣装在二十四小时内迅速成为旧季节的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