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寄了？”
“听语气估计是。”
求职不易，伊藤小姐叹气。
“这次竞争者的条件都和我差不多。有个三十岁的，还有两个是刚毕业的应届生。”
抿着嘴的女孩解释着，“如果要挑年轻的，会社肯定是更倾向于选择应届生。如果要选经验丰富的，也有更好的人选。”
绝了。
但也没办法。
在日本这种好签长合同的国家，青年失业几乎等同于会社对能力的否认。在这种情况下，再就业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林森有些好奇伊藤小姐被辞退的原因。
但揭人伤疤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林森最后也没有提起相关话题，只是陪着女孩去翻起了信箱。
还是穷惹的祸。
公寓房的租客装不起电话，投递简历审核的结果必须通过邮寄来得到。”
两个人一起翻了好几封，得到的全都是不通过的答案。
女孩的脸上因此几度浮现失落的神态。
独处时，她已经逐渐很少在林森面前隐藏表情。
保有不设防的态度。
林森也上前一步，站在女孩身侧，拍打着试图给予无言的力量。
这个动作似乎有那么点成效。
伊藤小姐很快调整过来。
她瞄过来一眼，给一个安心的表情，又翻找出下一封拆开。
[没什么的。]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坚强的表态只持续了很短的片刻。
这次，林森看到展开信纸的伊藤小姐的睁大了眸子，双手一抖。
有了？
刚想开口，却发现当下女孩的情绪荡烈得过了头。
表现出来的动作是如遭晴天霹雳的一颤。
更把林森吓到的是和晃荡两下差点跌到站不住的动作。
就是说，简历审核通过，会表现得这么激动吗？
“奶奶的...”
甚至喃喃出了这种话？
然后林森反应过来。
不对。
按照日本的语法，应该没有这种国骂。
所以真实的情况，应该是——
“奶奶的身体情况出了问题...”
哦，原来是奶奶的身体除了问题。还以为伊藤小姐真的心情荡烈到喃出国骂了。
“......”
“就是说这句表现的情况更严重了啊！”
吼出来的林森一把揪住软乎乎的少女，带着她跑起来的同时一把猛关上了信箱。
“你奶奶住哪家医院？！！”
第十三章 她的朋友很少
万幸，热锅蚂蚁式奔途的结果是，虚惊一场。
在综合医院住院部二楼的七号病房。
看起来人很精神且并无大碍，胖乎乎的老太太半躺在床上，安抚大松了一口气的孙女。
“其实只是和平常一样有些不舒服而已。隔壁的松田老是喜欢夸大其辞。”
但事实是，确认老人身体无误之后，却在门外被友情陪护的那位老邻居松田拉住。
半数落地念叨一顿。
“平时还是得多回来看看。老人身体不好，又老是担心麻烦孩子，身体难受也是自己撑着不和你们讲。”
“我家里平时忙，自己身体也不怎么样，只能说尽尽邻居的责任偶尔陪护一下，更多的还是得你们小辈来。”
于是短发的女孩只能低垂着头，又是致歉又是鞠躬道谢。
“以后会注意的，真的麻烦您时刻关照了。”
相比冷血的钢铁大都会，这般小城和乡村里的人情味显然更重一些。
等到赶过来的晚辈，热心邻居才回赶去吃自家的晚饭。
只剩两人跑到边上的小店里买几份热乎乎的晚餐，捧着穿过逐渐深沉的暮色，到老人的身边。
林森能察觉到病床前的伊藤西果那踌躇的表情。
“奶奶，要不我以后还是回乡下来待着...”
“不用。本来就是小问题。”
老人执拗地摆手，“你别听信松田她整天乱讲的那些话。这次也是的，一定是偷偷给小果子写信了吧？我都不想你老往这边跑的。”
“嗯。”
“她就是那样的。整天义愤填膺的样子，其实真的没那么严重。”
老人笑着夺过女孩递上来的勺子，再探手抢来饭盒。
“小果子也有自己的人生，老是让你放弃东京那边的生活往家跑也不太好的。”
然后就是惯例的长辈式几问。
千-寻㈨⒍○┅⑵陆⑵７○
“最近在东京怎么样？”
“一切都还安好吧？”
“有需要钱的地方吗？”
全都被伊藤西果以最大最确认的姿态完成回应。
“嗯。”
女孩双手抓着老人的手腕。
“都很好。奶奶，不用担心我。”
林森只是在一边听着，不做任何可能戳破现实，或打破这段孙女与奶奶互相寒暄的温馨场景之动作。
只可惜，此时此刻，存在就是最大的搅局。
毕竟是坐在床边，而不是在床底。
所以没一会，老人就主动偏转了话题。
朝这边投来暧昧的目光。
“说起来，这位...”
“小林森。”
在场三人都不太纠结繁文缛节，三个字的自我介绍就足以。
老太太不仅挺能聊，也很有一番识人功夫。
问声“伊藤最近受您关照了”，却被林森径直回了一句“我受的关照更多”之后，迅速摸清了那种耿直些的性格，再聊的语气就跳脱很多。
于是边上的伊藤小姐就睁着眼睛，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变成了局外人，直到两人的话题重新在自己身上酝酿蔓延。
“小果子有些时候行事总不管不顾的。没给您带来太多困扰吧？”
“这个肯定没有。”
“那就好。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总有些长不大的感觉，经常会有孩子气的行动。还请多包容一些。”
“不至于不至于。就我来看，伊藤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普通的夸赞之辞，也让身为长辈的老人的嘴角皱扬起来。
本来，这种身边人与自家长辈融洽相处的场面该是让人轻松的。
可老人的下一个问题却直接让女孩的身体瞬间一僵。
“既然这样，小林这边大概打算什么时候和伊藤结婚？”
“嗯...”
林森的语气词还没来得及哼出来，另一边的某个身影就已经快蹦了起来。
“奶奶！”
女孩瞬间扯住老人的袖子。
“他，不、不是...我男朋友。”
“诶？”
这下轮到老人惊愕了。
呆瞪着眼睛在女孩和林森之间环视半天。再盯向林森依然平静的脸。
然后。
林森看见微胖的老人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
是老人式大失所望。
qun950 180 909
“居然不是恋人吗。”
再呜呜假哭着抱住曲腿顶起来的被子。
“可恶...明明遇见个那么有眼缘的孩子。”
然后再扭头，向林森投来充满恳求的目光。
“要不，小林试试和小果子交往一下？她很可爱的，真哒。”
给女孩又整得一抖。
小說群玖五○①⑧09０九
终于绷不住地按住老人的肩膀，尽量不使力的前后晃动。
“所以能不能赶紧正经起来啊奶奶！”
好说歹说才帮助有些脱线的长辈恢复了病人的身份设定。
赶紧修复好崩坏掉的慈祥人设，再推着林森跑到房外。
“我奶奶一直是这样的...”
“没啥。我觉得老人家挺有意思的。”
赶来乡下这边时没有考虑回程票的问题。
天色已晚。
跑去主治医生那边确认老人随时可以出院的身体状况，才算最终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