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握住球拍的那一瞬间,林森身后仿佛出现了无数曾在这九尺小台上战斗的英灵们。
嘴比手硬一万倍の小区大爷,奥运把关人の三板琳,正手万人敌の大力王,初代目亚手の皓哥,里约不醒の绝凶虎,鞍山の破坏龙,不懂球の胖子教练,此刻都站在身后。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齪!”
然后就被打了个二十一比零。
输完小分输大分。
再下去没得输了。
最后只得心态爆炸,伏身脏兮兮的乒乓桌喘气:
“我说,搞那么厉害啊,丹羽。”
丢脸了丢脸了。
“可能是运气比较好吧。”
对面握着拍的高中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近乎有做错事的表情。
“只是平时比较喜欢打,也在以运动员为目标而努力。”
这句话给林森整得一愣。
“运动员?”
“嗯。”
高中生熟练抛起小球颠两下,再把拍子小心收装回套中。
“我有点笨。问过老师,说我目前的学习成绩是不够上大学的。”
孩子垂下视线,轻声叨道起来。
“我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有什么能养活自己的技能。曾经很迷茫,不知道成年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然后,丹羽结弦接过面色恢复肃穆的青年人递过来的乒乓球拍。
“仔细想想,我一团糟的人生里稍微做得好一点的,好像也就乒乓球了。”
“老师跟我说,两年后的那届奥运会,乒乓球会被收录成正式的竞技项目。现在好多体育学校都开放了乒乓项目的特招,我想试着把握一下那样的机会。”
“想走体育特招的升学路子?”
“嗯。”
高中生点着头。
“老师告诉我,对我这样的孩子,上大学是改变命运轨迹的唯一途径。之后,我可以拿到文凭去找份好工作,或者成为运动员,以国际大赛的奖金为目标而努力。我觉得,对我来说,第二个选项机会应该会更大一点。”
“。”
这次,林森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应和孩子的言论。
反而是叹口气,轻轻伸手按住孩子的肩膀,带着他往外门的方向漫步。
寂静的旧体育场中响起几声鸟雀打鸣。
风轻轻推动两人球台上的浮灰,慢慢掩埋手掌印和如散落点滴的擦打痕迹。
瘫坐门口守场的保安打个哈欠,揉揉眼睛继续趴在门亭内的小桌上酣睡,补着午觉。
“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上大学,这是没错的。”
至于走运动员的路子,升上国家队,去拿大赛奖金之类的,就不跟这孩子提了吧。
前世虽然没怎么了解过运动史。
但基本的还是有所见闻。
或许这个孩子有足够的天赋,未来真能获取为日本出战,为自己挣钱的资格。
可几年后,当小丹羽跨入年龄上的当打之年时,所要面对的,不仅是经济危机带来的运动员生涯动荡甚至毁灭的可能。
还有某些堪称恐怖的“奖金收割机”的对手们。
只因为,自几年后的一九九二起,有一个国家的乒乓球...
实在是有点小实力来着。
所以,这个立志打乒乓的孩子的前途,可谓是自定下梦想之时,就一片灰暗了。
“唉。”
“小林先生还在为刚才的比赛难过吗?”
“没有。”
在为你难过,小子。
第五十六章 当偶遇已成常规操作
但不管怎么说,孩子今天看起来还是挺开心的。
手上捧着实在推脱不了被迫收下的书籍和学用品,与林森约定了明早见面的时间。
“需要我再带你认一遍路吗?”
“不用了,记下来了。”
“得早起过来。不用垫肚子,我这会有东西的。”
“好。”
高中生的眼中闪烁着让人心情不由自主愉悦的色彩。
是逐沾醺橙的阳光照射在明镜般心灵上所映出的长虹。
抬头盯向这边,双手交汇捏住提包带,一个深深的鞠躬。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激,小林先生。”
“不要在意就好。我只是做普通人会做的事情而已。”
林森摆弄着面前之人的手,调整了一下手势,让这小子收起那有些软味的姿态,转变成单手提着书包。
“以后多这么拎。你看,飒气多了。老是用双手,总会招来今早那样的苍蝇。”
“知道了。”
“以后对待他们可以卑鄙一点。刚才我跟你讲的那些我上学时对付那种人的方法,真的非常有用。”
“我一定会记住的。”
挥手分别之后还在回味那个发着光地望过来的眼神。
目送逐渐拉长的影子几步一回头地消失在老街拐角,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就是哥们为什么偶尔助人为乐一把的原因之所在了啊。”
交换善意是种双向而美好的过程。
林森不会去做所谓不图回报,甚至热脸贴冷屁股的烂好人。
他只对懂得感恩和回报的那类人伸出援手。
否则,就成了可怜也可恨的讨好型人格了。
那可不符合混在浊世的独行侠的信条。
于是面对西下的夕阳,林森再把手藏进口袋,漫步哼起不冷不热的歌。
眺望起东京的天空。
在黄昏时分。
吃了文化不够的亏,心里有没办法像诗人那样用漂亮的言辞表达出来的感慨。
最后转化成一句生硬的赞美。
“这夕阳还挺好看。”
但还是觉得不够。
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让心情发散一些的话:
“感觉这种看起来文艺的忧郁的时段就缺把什么乐器来宣发一下心情。”
这下舒服了。
但也没开心多久,好心情就被瞬间横在面前的一把吉他打断。
当某种惊叹变成习以为常,便也就习以为常。
林森皱着眉头,侧过视线。
“所以,青山。为什么您老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扎着马尾的女孩脸上全是再偶遇的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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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装模作样耸个肩: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上天不愿小林桑的音乐才华被埋没,派我来给您送琴来了。”
“我有个锤子的音乐天赋。拿开拿开。”
强硬掰开几乎要递到手里的琴,却招致日渐熟络的同道者的不满。
“所以弹弹看嘛,又是没听过的新歌。这次总不能又是由万能的梦境生产的吧?”
“妈妈生的。”
“?”
二十四岁大女孩好像有些被糊弄的小生气。双手捧着琴就挡了过来。
然后,故作凶险的逼问姿态被青年人脸上的那份带抗拒的无奈逗得破了功。
“弹弹看弹弹看!讲真的,我都快成小林桑的歌迷了。”
“我一直强调我不是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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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严肃地摆正了脸色。
刚想趁着这次机会言辞拒绝对方的请求,找个由头开溜,手里却突然多了一罐冰凉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快乐水。
都给整笑了。
“哼。青山,我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改口。”
手腕上被挂上了一袋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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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几个意思?你以为加码加量就能实现你的阴谋吗?”
另一只手的拳头缝里塞进了好几根烤肠。
“严格来说,我只是个卖唱的。”
最后还是作出了一个违背原则的妥协。
全怪肚子里的馋虫。
居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站出来折磨无辜的胃先生,以此占据道德高地来绑架刚正不阿的主人!
罪大恶极。
一定是这样。
再没心理压力地接过吉他,最后还是给人说明两句。
“我也没说谎。这首曲子的弹法真是我妈教我的。”
属前世家母最爱的曲子。
轻轻刮蹭两下琴弦,再抬头只见好奇打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