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其中包含奇奇怪怪的分支。其中,有偷取财物的多年传承的老手艺,亦有直接洗稿式“致敬”国外文艺作品,钻本国法律空子的、几乎只有道德风险的新方式。
但其中还有最神秘和冷门的一个流派。
即,传说中的命运窃贼。
对于这类贼人,详细描述起来有些神神叨叨。
但亦可简而言之——即偷盗别人的运气,以非常小的成本,站在别人的失败上摘取成功。
形象的例子,便一如自称由纪子的女孩现在所做的。
站在青年人身后,指挥他不断投币进攻方才吞掉一位失败者大量游戏币的机器。
望着那依旧不出奖的画面,慢慢皱起眉头。
直到叮叮的中奖声响起,才骤然长舒一口气。
而后,望一眼出奖口叮铃铃落下的奖励币,再瞧一眼近乎干涸的另一个用来投币的篮子。
若有所思,捏起下巴,久久不语。
“有头绪了吗?”
林森站起身,走到孩子的身边,观察她的表情。
良久,才得到她一句闭眼后的轻语:
“看来,和我预料的一样,这个感觉...”
到最后,她睁开眼睛,给出笃定的答案:
“那个罗宾次郎,曾经一定是个赌徒。”
“这又是什么意识流推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怪盗其人
“我天生具有非常强烈的侧写力。大概是可以去从事侦探职业的天赋。”
由纪子发出近乎自吹自擂的声音:
“以前拜托过家里长辈一些在警视厅工作的朋友,给我讲解过许多大小案件。大概其中百分之七十左右,我能借助现场采集来的一些作案痕迹,侧写出最终落网的罪犯的某些心里和性格特征。”
“如此厉害?”
“五木先生当然可以选择性地去相信。”
“是吧。”
搞得跟真的一样。
林森不清楚其中的夸张成分到底有多少。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心志性格均未完全成熟的小孩,还是多少沾点吹牛本能的。
并且,比起更年幼的时候,还懂得顾虑讲话的真实感而稍微收着点,不至于一个滑铲就能把老虎肚子划开,也不至于还好我是体育生三天沉淀就康复致命伤。
由此,当然不清楚由纪子小姐话语知水分到底多大。
亦未因此去逆摸她的毛——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干脆陪着她玩下去。
甚至生起调笑的心思,尝试着逗逗对方:
“说起来,我之前也有过钱放在家里被偷了的经历。在分析那位最终大魔头罗宾次郎之前,要不要先帮忙抓一抓我这边的小妖。”
“在哪被偷的?”
“之前住的公寓。数额算不上太大,但也不小了。明明我隔壁甚至整层的楼基本上都是开窗不设防的状态,结果就我这个老实关窗的遭殃了。”
到这之后继续凭记忆描述一些细节——尽力还原事件全貌。
聆听的女孩则捏起下巴,眼神呆然,似乎陷入一种神游天外的长考。
约莫两分钟后——
“你的那笔钱是突然拿到手的吗?”
“算是。”
“在那之前,没有逢出门必关窗的习惯对吧?”
“...对。”
到这里稍微一愣,算是有点某个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精准找准切入点的女孩另眼相看一番。
下意识稍微严肃起面色,听她慢慢讲起来:
“那时候,有去警视厅立案吗?”
“有。”
“录笔供的警员没有询问你有关窗户的细节,你也没有去提对吧?”
“是。所以...后续去问过,不了了之。”
“当地警员的态度是不是不严肃?或者说麻木?”
“...确实。”
“比较大概率是熟悉楼层的半熟人作案,甚至是周期性的惯犯,流贼的可能性很小。”
由纪子推一推眼镜,“让我再猜猜...你当时的财政方面遇到一些麻烦了对吧?周围还有人搬家?”
“!”
这下真的有些无法淡定。
伸手敲敲女孩的肩膀:
“有点吓到我了。搞得跟当初是你附身小贼,出手偷的哥们一样。”
“只是些许侧写罢了。”女孩却见怪不怪地摇头,“再请你额外告知一下...当时,你还有没有沾染一些小的经济纠纷?”
“赌债算吗?”
林森想起刚穿越时的境遇,提到这个点。
却只从由纪子那边得到一个摇头的动作:
“可能不太沾得上边。还有其他的吗?小的,即时的,与个人而非某个组织的关联性比较大的。”
“好像,没有。”
“邻居,朋友,熟人呢?有被相关的事情困扰吗?”
“。”
短暂发愣之后,青年人突然瞪大眼睛,稍显惊疑,瞥向已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从而顺势翘起嘴角的眼镜妹。
“...有。”
那是几乎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事件——
三月刚重生时,领着伊藤小姐对抗了某个不讲理的公寓房东:
“就是说,确实那时有个住在隔壁的好朋友,和她的房东有一些小纠纷,还是我出面解决的。难道...”
“感觉五木先生自己有点摸到答案了。还要听我讲下去吗?”
“听听看。”
林森端正起脸色。
听女孩清清嗓子:
“侧写结果是,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为有经验的惯犯作案。只不过,你的这次,有一定的报复意味,因为一个熟练的贼是不会刻意去翻箱倒柜地破坏无关的家具的,这是技术不足的新人才会犯的错误。之所以那么去做,可能出于一种挑衅示威心态。”
“...还真是。”
“作案者因为一些人脉关系,至少对于公寓楼单层的情况很熟悉,且作案周期相对会较长,一般是在公寓住客进行变动的时刻。这种情况下,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被目击的概率会大幅降低到近乎没有。”
“我的另一个邻居...那时候刚好搬走。”
林森想起了那时同样租约到期的大野犬黑泽小姐。
看来,一切并不是当初认为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而是有人刻意落井下石——
“作案人基本上长期滞留当地。对于当地配置的警力情况比较了解。据我所知,品川区近十年来没有比较大得的治安力量调动。应该说,估摸着那个贼人甚至会知道哪期值班警员是比较摸鱼摆烂的。”
“......”
“而出于对东京漂的了解,作案人清楚这个群体并不具有非常强烈的追究欲望。因为,外来人具有不小的生存压力的同时,始终有故乡作为一个心理意义上的退路。使尽认知范围的手段,并不了了之以后,这类青年群体出于生活繁忙而认栽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真无敌了吧。”
林森挺起胸,一下子小小地有肃然起敬。
除开性格中有些抛不开幼稚部分外,身边这个女孩确实有着相对同龄人更细致的思维力,与分析技能。
于是本来几乎被放下的旧事一下子涌上来,近乎致人咬牙切齿。
脑海中浮现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头形象——
“看起来有相当的可能,就是那个人了...还记得他那句,来东京要饭的臭乡巴佬。本以为只是偏见...现在看来,原来是,口吐心声。”
“我倒是比较熟悉品川的几个警署支店...需要我帮忙深入调查处理这件事吗?还是说,笹川组的驸马爷,如今已有自己的手段?”
“驸马吗?不可思议。”
有句俗语叫顺水推舟。
当由纪子小姐表现了出手帮忙的倾向时,自然乐得装傻。
也清楚她的目的:
“如果默认我来办的话,五木先生就欠我一个小人情。”
女孩眯起眼睛贴过来,“还没想好是什么。不过,能保证,不会要求你太多。未来,看情况兑现吧。”
“我的人情,也有价值的吗?”
“对你这种挺有意思的人,我有点享受这种捏到把柄的感觉。对了,还有一个...你刚才提到某个邻居朋友的时候,用了《她》对吧?你的妻子知道这个《她》吗?”
“...还是看看远处的罗宾次郎吧。”
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在女孩暴露这种近乎恐怖的细节分析能力的情况下,再和她把家常聊下去,估摸着只会像狼人杀里聊裂开的玩家一样,越说越爆。
还是保留一部分隐私原本的味道吧。
这样,才知道相处的关系是朋友。
如此决心之后,便不再对个人事项多讲,只惹得女孩捂住嘴。
“看起来,有些怕了我了?”
“不可谓不是。发现由纪子小姐有点实力,只能避战缩壳了呀。”
如此讲着,却敏锐捕捉到女孩脸上那份自得的表情。
便灵机一动,在她的讶然中,今日第二次抚上她的脑袋。
——归根结底,年龄上是个孩子。
再怎么炫技,心底里还是渴求认可之类的奖励,针对自己这种,为她所认可的人。
并不是随便猜测——实际上,从相处中能感觉到,聪明的女孩并不遮掩地很明显的表现出这样的需求。
也就遵从她的暗示,当即行动起来,给予满足。
于是眼镜下的那双眸子微眯起来。
只享受片刻,便像主动伸手轻轻扳下青年人的手掌。
“你的行为再次验证了我之前说的话...五木先生,很懂得把握边界。看来,以后和你待在一起时,可以慢慢开始脱得更多...”
“?”
“指没用的心灵外壳。”
满足地调整一下状态,她一转到对两人而言更关键的话题:
“所以,该继续对那位命运窃贼罗宾次郎的侧写了。”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热身来了状态,这次女孩思考得相当深入,也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