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没错。接下来直到专辑录制完成且进行生产和外封装的时间内，这一叠叠崭新漂亮的卡片，请一定每张都留下你更为美丽的字迹，与您动听的名字，我亲爱的歌姬同学。”
“...啊？”
望着某人依旧鼓鼓囊囊不见缩小的背包，和还在不断往外搬运的卡叠，青山夏至的眼神逐渐转为震惊。
乃至，惊恐：
“等、等下！太、太多了，会受不了的！”
“别，别再来了！这么大的量...”
“承受不住的！真的会坏掉的！”
“停、停下，小林，不要！”
那副被震撼到惧怕的表情实在有些太过可爱。
以至于，最后那苦楚地抿嘴，拿着笔以坐牢姿态开始签名的身姿，在眼前仿佛存在了整整一天。
手一定会巨酸的，到后面说不定会连笔都握不住——想到这点，林森就会忍不住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但实在没想到的是，回旋镖居然来得如此之外——仅仅在大半天后的同一时间。
银座某区大型书店两层的一间大室中，坐到屋内台前的青年作家望一眼前方密密麻麻的座椅，以及座无虚席状况，额头上几乎要浮现出汗珠。
“还在进来人？不对，应该说是刚才演讲结束后被引导到外面排队的那些...外面的队伍还在增加？”
什么情况？
说好的销量不佳只是有个月莫名其妙走了狗屎运的扑街作家呢？
哪来这么多人的？
忍不住干咳两声，望向场下某处端正坐着的某位责任编辑。
她的腿上摊开一本小说。似乎是察觉到注视，抬起头，淡然的脸上没有一丝同情。甚至，能从揶揄眼神中瞧出幸灾乐祸的滋味。
来点安慰鼓励什么的不行嘛！
林森瞪过去，却被读懂眼神含义的对方翻个白眼，撇着嘴别开脑袋。
...好好好。
只得无奈正了脑袋，即刻变换成营业状态，以得体微笑接过迎面而来的第一个读者手中的两本书作。
听得人家激动中蕴着赞赏的发言：
“很喜欢老师故事中的那冲温馨的感觉，这么好的作家还有谁不会喜欢的了！”
“谢谢，很感激您的支持。”
送别这位，下一个亦很快跟着补上：
“能看到那么有趣的角色的创作者，真的很高兴。老师笔下的角色真的都很可爱！感谢五木老师的创作，真希望自己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创作能力啊...”
“我也是从爱好者而开始生起是不是自己也能试试的想法的。大可以勇敢去尝试，说不定能取得远超我的成就的。”
“老师真是帅气而温柔的人呢，真希望有您这样一位男友啊~”
“呵呵，呵呵。”
待这位一脸满足的女子离开之后，下一位更是近乎扑到桌前：
“一直以为那位总是因为低存在感规避幸福的藤野小姐是赤川老师在杂志故事上原创的人物，没想到原型更加有魅力...实在是很喜欢五木老师的故事！”
“谢谢。”
“一看就是没正经体验过婚姻生活的人才能产生的幻想！”
“这句可以收回去的哦。”
不得不说，签售果然是累人的工作——手上停不下来的同时，还得应付各式各样读者的奇怪问题。
可谓是费手又费脑。
实在是份苦差事。
怪不得，许多业内同行都有类似“不爱开签售会接近”的高冷人设。
亲身体验了的林森，此时甚至也想抛弃人设，加入这一行列。
“所以，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真正散场时，走上前的女子瞥一眼正夸张地龇牙咧嘴地甩着手的某人，“我可是见过真正冷清的签售会的。”
“如何个方法？”
“小房间内，为不浪费成本，拖完签售会预定时间的作家在桌上发表废话连篇的演讲。台下是空荡荡的座位，和零散坐着的三教九流的人士。有人昏昏欲睡打着哈切，有人则大喇喇翻着其他作者的作品。”
大概有相关的见识，抱着胸的女子描述得相当生动：
“大概只有一两个出神地听讲，好像是仅有的忠诚读者。结果，在结束后开开心心递上来一本根本不出自你手的作品。就在这份尴尬中，作家的前途与信心便随着这种活动一起收场。”
到这里，她再叹一口气。
“也就是说，这大概也是出版社很少给没成绩的作家开签售活动的原因。细算下来，没有赢家。”
林森的目光却盯在她趁着谈话递上来的东西上：
“干嘛？你也要签一个？”
“我也是读者之一。”
笹川理芽此时的表情理直气壮，“你亦从来没给我留下过五木这个名字。”
“小林森不是更好？”
“并不。小林森是贪婪、邪恶、不知廉耻的代名词。而五木，则是文学世界里的白月光。”
“还分挺清。”
就忍不住笑起来，大笔一挥留下全场写得最认真的笔名。
却在即将抬笔合帽时被纤细的手指按住手腕：
“等下。落款后面要加字。”
“啊？”
“致理芽。写这个内容。”
“。”
要求还挺多，这女人。
便低头，又补上她所要求的内容。
只是，盯着那端正严肃的理芽二字，却又生起几分捉弄的心思。
忍不住，在后面补上一颗漂亮的爱心。
然后书便被一双漂亮的手捏住，抽出，合上。
下一刻，脸色泛红的女子一脸嫌弃的表情，用这本书砸向某人抬起来格挡脑袋的胳膊：
“究竟是何等龌龊之人，才会擅自添加如此令人作呕之内容。”
“不可理喻！”
“丑态毕露！”
“人神共愤！”
这女人表达害羞的方式总是这般扭扭捏捏。
不过，看事后表现，这擅自的行为倒也不亏就是。
那几本写了笔名的书被好好装进火烈鸟的随身小包中，拉紧拉链。
她显然是开心的。
只可惜，意外地并未持续太久，就化作某种眯眼的警惕。
在步行离开活动所在书店的路上：
“刚刚，见你和几位女读者谈笑得很起劲。”
“啊？有吗？我感觉已经够敷衍了吧。”
“敷衍？脸上，显然是那种轻浮而油腻的笑容。”
“阁下应该挺适合去英国广播公司就职。这加滤镜的水平已至臻化劲。”
“破罐子破摔不否认笑的事实了吗？”
“意思，人家读者抱着热情来对我笑脸相迎，我还要冷着脸给人家难看吗？”
“也就是说，对待笑脸的方式，就永远是以同等热情回应吗？”
“不然呢？”
林森自然地反问。
但下一秒，他就被扑到街边建筑墙壁上。
然后，一枚小巧的瑞士军刀戳在脸上。
“所以...”
抵着他的女人眯起眼睛，指一指边上的某条隐蔽的小巷：
“如果是风俗业的女子，对欲壑难填君笑脸相迎，你，亦将热切地给予回复...”
“是如此，吗？”
第九十八章 诚实与奖励
林森望一眼身侧的巷口建筑前挂着的路牌。
按照混迹东京四余月所积攒的常识，能很轻松从其上的牌号推断出，此时正身处池袋的北口，或者说，西口北。
对于不熟悉者，这大概只是个普通的地方。
可经常王道征途的家伙们会提到，此地乃是全东京都有名的欢乐街，可谓不输银座新宿的同业们。
以男性为客群的陪酒屋，乃至以女性为客群的牛郎俱乐部，甚至泾渭分明开在路之两侧，遥遥相望。
而在冈本业务茁壮发展的当下年代，在街边旅馆中，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场扼杀数以亿计生灵的战争——
惨烈，惨烈。
与此同时，特殊产业的发达也带来些显而易见的后果。雅库扎组织于此盘根错节，治安显然有所恶化。
以至于，若是有胆大的好事者，便可每晚深夜时来此转悠，如追更东京往事连续剧般，观赏你来我往甚至日更的十八般街头械斗，一睹东京极道人们不断整出的抽象狠活。
“但不得不说的是，治安恶化也造成了奇怪的现象。如今寸土寸金的东京，只有这的房价始终不见涨，甚至还有降价出售试图脱手资产去别地投资的。”
这般如实描述着，林森伸手轻轻拍抚上抵着自己的女人的肩膀：
“所以说，要是实在不在乎并且想捡漏，在这搞套房产倒是不亏的选择。毕竟，涨不起来也跌不下去，挺适合居住和保值来着。”
正儿八经的描述语气，显然使某人的眼中开始闪烁起几分寒光。
“消息灵通君了解得倒是听清楚。看起来，早有预谋了？”
她开始把玩起手中的军刀，用逐渐熟练的手法单手推出刀刃：
“需要身为妻子的我陪你一起看看房吗？最好，选一家近水楼台之所，更方便每日去那风俗之地饮酒摘月。”
“我不喝酒。”林森即答。
“也就是说，除了喝酒之外，全都不否认？”笹川理芽发出啧声。
然而，女子脸上逐渐浮现的厉色，却在下一刻被当即打断——
身前的青年人笑嘻嘻伸臂，一手环过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捉住她捏着武器的纤指。
于是尖喙的火烈鸟瞬间像被裹上了塑料嘴套抱起，呜呜啊啊被又一次轻巧地取走了唯一的防身武器。
被迫整个埋进身前人怀中，又来个结结实实的贴身拥抱。
“有点基本的判断力吧，嘴硬笨蛋。”
抚到脑后的手指柔和地替她梳起自然微卷的头发，还绕起一束健康而滑腻的发丝，轻轻把玩，“边上就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女人，是脑子出了问题，整天想着去追求奇奇怪怪的从业者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