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甚至，早预料般抬头，眼中倒映出她的动作。
对着她开心而放松地翘着嘴角。
此时此刻大概是种没皮没脸的厚颜无耻的反应。因此，后续的拳脚相加又忍不住地持续了好一会。
直到疲累感稍微席卷上身一些，火烈鸟才停止了动作。
几番调整呼吸，咬起下唇，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行为。
只是低头，俯视起他抬头迎上的面容上，恢复严肃的表情。
“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从头到尾考虑过，等着我和你有个结果的...她的心情吗？”
看起来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的是。
她居然在意着某个不在场的女孩。明明，之前的某个晚上，她还拼尽全力地要向对方宣战——
显然，冲动情绪消散之后，她在纠结和痛苦中沉沦的本心依然明净——
纯良，知理的人啊，最后还是选择让自己受伤。
“所以，这大概是你为什么在我眼中熠熠着的原因，笹川理芽。”
“？”
“毕竟，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你的第一反应，是在乎，伊藤她那边的处境和感受。”
凝起的正经的语气，和直白的揭示之语，使女人悄然一怔。
却很快板起脸来，狠狠瞪过来一眼。
然后，她别过脸去，向远方的海面：
“没你想的那般良善。只是，因为混账君终于暴露出来的糟恶本性而生起相关的同情罢了。”
如此陈述，她抱起胸来，“无法想象一个会试图在这种事情上展现自己道貌岸然般端水的博爱丑态的人，心底会是何等贪婪和黑暗。”
“贪婪这个词倒是不错的形容。”林森叹气，站起身来。
靠近不看着她的某人，伸手向她的肩膀。
此时此刻，她的嘴中还有没念叨完的话：
“果然，早就该像观察在阳光下显形的万物一样，洞悉这般的本性...呃！”
却被扳住肩膀的动作打断，然后被扭身正对过来。
目光相及的那一刻，一切都安静下来。
“其实我一直都这样子，也早该提前意识到这种心思的。我潜意识中糟糕的贪念，一定会让我最终无法放由那，装在如此可爱皮囊中的有趣的灵魂，在心灵的距离上远我而去。”
“...所以，你选择再去伤害另一人？”短暂的沉默之后，女人因遭到夸奖而有些羞怒的嗓音强撑起几分咬牙切齿，“糟蹋我这愚昧不知悔改的心还不足够，亦要再挥刀向一个连夏季的衣服都帮你考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的女孩？就为了对我的所谓迟到的感觉？还是说，利令智昏的施舍般的弥补？”
“绝不是什么弥补的心态。不过，你的说法，确实是必须认下的，也会让我感到尴尬和心酸的谴责。”
忍不住为这种真实的现状苦笑起来。
却话锋一转，毫不逃避地对上她的眈眈注视：
“但，却也更加体会到，你在这些天承受的相关痛苦和纠结，一定是远超现在的我的。”
“......”
“一定不知道怎么办吧。无比绝望地想要做些赌上一切的改变，却好像做什么都没用了...结果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样子，让你的最后一博都变成了笑话一般。”
“......”
“可最后，你居然选择把那些情绪全都忍耐了下来，藏回心里去...其实都有征兆的，也许你心里正在大呼，但我却像个盲人一样视之不见。想到这里，就觉得无论你因此如何憎恨我都可以。”
讲到这里，却忍不住笑起来，为某种感受到的温柔所浸没：
“然而，直到刚才还是那样子。你甚至连揍我都没真正用力，将石头擦着我的肩膀扔...说真的，哪怕是其他陌生人，在听闻这一切后，也会被你的这颗心所温暖吧。更何况身处其中且迟迟发觉些什么的我...”
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到这里，一切后续的表达已在不言中。
此时此刻，在这个向来内敛的女人面前，以沉默代替，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吧。
就不由得松开手——或者说，顺着她轻微的挣扎，半推半就地这么做。
等着她站在身前，低头调整情绪。
再仰起头，像是要重新审视看待什么一样望过来。
“凭着因这些日子捏着鼻子勉为其难的共处，而产生的，对无耻君的糟糕内心了解。”
她依旧是瞪视的认真表情，“你，绝不会考虑和等着你的那个女孩分手的事情。所以，刚才的意思...如此这般，对吗？”
“是。我活该受谴责的心思是，我喜欢你，以及她。”
林森点着头补充，“如果，我今天的行为最后招致了灾难，比如，你与伊藤她，因此看清我糟糕的本性，憎恨嫌恶我，甚至离我而去，我都不会有怨言，会沉默着接受一切的痛苦。”
“...这么做值得吗？”笹川理芽眯起眼睛，“或者说，往恶意方向去揣测，贪心君本质上对两段感情都不在乎，所以失去了也无所谓？”
“......”
[绝对很在乎]的发言在此刻似乎都无法表达出态度来。
就不自主扭头望向海边。
已临近晚上十点，是东京都海水涨潮至最高点的时间。
向海的方向走上两步，水已漫到脚边。
就突然想起某个短发的女孩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然后，身体不自主被驱使着行动，迈步向海边奔跑起来。
涨潮期的水位没过腰、胸口，再是脑袋。
青年人的身影就在震惊的愣神中消失在海水中。
一分钟，两分钟——
直到某个纤瘦的身影反应过来，发疯般跟着冲进水里，一只手才和探出携着笑容的脑袋一起将她拉下水。
“你会游泳吗？”
潮声会遮掩一切轻柔的响动，于是青年人只能大喊出来，“如果不会，就抓紧我！”
“...你疯了吗！”火烈鸟用手臂死死钳住某人的上半身，“你想证明什么？你以为你很会表态吗？”
“我只是突然想锻炼一下潜泳技能了而已！不过...你说的没错，确实是疯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恶心！糟糕！刚愎自用！”
闹腾的结果是，出门好好穿着的衣服，之后得很花些功夫来清洗海迹。
以及，不久后，路边停着的老爷车上多了两只浑身黏着湿布料的落汤鸡。
还有就是，气急败坏的某个女人使来的拳头终于用上了力。
虽然，这般力道在手臂肌肉的保护下，也可以折算成按摩捶打就是。
笹川理芽也认清了这一点——很快，她收起拳头，表情忿忿地启动车子，拧开来时还嫌弃的电台，试图用音乐声暂时切断两人间的交流，施些冷战的手段。
好一会，才缓和下来心情，重新扭掉车载音响里播送的声音，再扭头瞪过来。
目光灼灼。
湿着头发的她的这种带着锋芒的眼神很有一种让人心动的英气——真是位美丽的女子。
“我今后到底该如何自处呢？在所有人面前。”她发出总结的吟声，“疯癫君还是没有给一个答案。”
“因为我其实也弄不清楚。”林森耸耸肩，“不过，现在，好在一点。以后，我也得探索思考同样的问题了。算是，没再把你丢在一边，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了。”
“所以，我还得为蠢货君本质上毫无用处的行为而领情且感激？”
“那就是我所无法干扰和影响的属于你自己的部分了。”
林森长长舒一口气，“该说的都说开了，关于我们之间。之后，无论你想怎么做，做什么决定，我一定会接受和积极应对的...这是我的承诺。”
“......”
“......”
互相的沉默之后，女编辑转身，牵下边上主驾驶的安全带。
“你，何来的余裕，去伤害...另、另一个，爱你的女孩呢？”
“她亲口告诉过我一些想法。”
这句话让笹川理芽的手一顿：
“...这就是你领了旨意肆意妄为的理由？”
“当然不是。我会拼尽全力，用不愿辜负你的这种态度去对待她的。”
“真是令人感到嫌恶的说法。你是古代的帝王吗？”
“只是只贪得无厌地追逐眼中最美好的存在的饕餮罢了。”
“已经不满足帝王，转而自比神话之兽了？”
“只是觉得这种东西在某人眼里会比较丑，更方便你借此对我加深坏印象一些。”
“啧。”
故作不屑的声音中，女编辑拉下手刹。
只是，发车前，握住方向盘时，却突然想起什么。
再轻咳两声；
“不是故意的。”
“啊？”
“那颗石子，不是故意擦着你肩膀扔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她迟迟地、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好久之前的某个行为，“明明是想，狠狠砸在笨蛋君的脑袋上的。只不过，是瞄歪了罢了。”
“......”
“我的意思是，不要，多想。”
“原来如此啊...”
“你...”
“我明白了。”
这女人啊。
她，知道自己这么可爱吗？
第九十一章 人身魅力
今日清晨，林森没能像往常一般被早餐香气唤醒。
在迷迷糊糊的疑惑中慢慢清醒，才一拍脑袋意识到一件事情——伊藤小姐这几日并不在身边。
不得不说，确认关系之后的这些日子里，有些被养懒了。散着浅浅香气的早午餐总会提前端放到桌上，甚至每天换下来的衣服都不时被拿去洗净晒起。
突然那种从快被惯坏的环境中脱离出来，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应。
“所以，感觉到不满了吗？”
客厅中坐在餐桌旁的女人有预见性地如此发言。
她的身边摆着杯盘，是朴实简易的面包牛奶。
显然是之前有从短发女孩口中听闻到她是如何照顾人的只言片语。显然，此时望过来，是试图从表情中一窥失去贴心照料的某人的心思。
林森却只回以一个没好气的瞥眼，顺手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塞进嘴里坐下：
“还看呢？想瞧出养尊处优的废物得不到照顾时，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成？”
“确实有点那种寻热闹的心态。毕竟，古语有云，由奢入俭难。还以为能从恣睢君脸上看到对我这番招待的怨气。”
“我从来不觉得每天被细致照料什么是应当的。至少，每天心里的自我建设常有做。”
这句话使笹川理芽撑起下巴：
“内容如何呢？”她淡淡问出声，“感恩？感谢？”
“有相近的情绪。不过，更重要的，是提醒自己，没人是天生活该享受别人的善待的。”
不可避免的人性经常会招致类似的桥段——比如，一直被无微不至关照的情况下，突然缺失那么一两次关怀，反而去生出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