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但持有清醒理智的人会立刻驱散这种错误的念头。
亦常会去打乱之前那些日常惯例,作为某种预防。
就像,之前会跑去伊藤小姐手里夺回她想悄悄帮着洗掉的衣服那般。
即使日常中时刻承受那种善待和爱,也不等同于可以将这种模式当做一种默认,去搁置在心底。
两世多年的单身生活,使林森相信一件事情——生活,需要经营。不论独处,或是和谁谁共同生活,都如此。
当然可以什么都不去管。
比如,单身时不理家务,东西丢得到处都是,堆积的外卖盒子连多动一脚扔到屋子外面去都不肯。
又比如,两人共住时,把所有家务事都甩给所谓“擅长”的那个去处理。
然而,处在这种被懒惰惯性推着走的生活中,是不会感觉到“在生活”这个实质的。
只有定期处理单身住宅中的卫生状况,或者主动帮同居的另外那方分担家务,才会有那种热切而实质的日常感。
否则,会有那种完全无法察觉到时间流逝的厮混感附着全身上下,挥之不去。
林森不太喜欢那样的感觉——前世刚打职业四处碰壁时,有段最灰暗的时间就是那般蹉跎过去的。那种境况下,只感觉失去锚定的岁月流逝得飞快。一眨眼,小半年的人生瞬间没掉。
那段有些阴影的经历过去后,就开始注重起一些某种程度上能“拖慢时间”生活技巧。
有个习惯就是如此养成——每天的任意时刻,花个几秒几十秒想想,可以怎么给某个日常片段着上新的颜色。
“所以,教你个小妙招,笹川理芽。”
咽下嘴中那片有些干硬的面包,林森端起自己的盘子,一个翻转将所有吐司片扣在火烈鸟面前的盘子上。
然后,在她惊讶过后起身想要算账的动作中,端起她的盘子塞进边上新购置的微波炉中:
“以后,早餐吃面包的话,有时候可以放微波炉里热一会。只需要三十秒,就能完全变成另一种滋味。”
事实映证了青年人的话——片刻后随着叮声出炉的面包片瞬间爆出让人忍不住眯起眼来的麦香,瞬间引动食欲。
至少,某个自小不善自理的女人瞬间为自己所筹备的早餐之新形态勾动。
迅速拈起一片,嚼得哼哼起来。
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享受的轻哼转化为刻意的轻咳遮掩,顺便瞥过来一眼。
林森很配合地装作充耳不闻刚才的有趣场面,稍给了些面子。
却又忍不住叹息:
“我的问题吧。没教过某个什么都不会的家务笨蛋早餐的诀窍。”
“半吊子君装模作样摆着绝世高手的姿态,也不过是堪堪五十步笑百步的余裕而已。”
“比你好就行了呀。”
“比下有余竟是人生的全部追求了?”
“当然不是。从来有限的余裕,只需足以勾搭出某个笨蛋的好心情即可。不得不说,你眯起眼睛的时候,才更有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可爱。”
“......”
有那么一刻,咬着新一片面包的女子怔在座位上,眨巴着眼睛为听到的话不知所措。
直到脸颊泛起红晕时,才气急败坏地扯下面包,展露那种嫌恶到极致的表情来遮掩刚才的失态:
“所以我刚才是被下三流的俗气情话污染了耳朵么?”
“给我也来一片吧。别一个人在那吭吭猛吃了。”
“生硬转移话题的行为只会使下作的姿态更加彰然。”
嘴上嫌弃,手上还是将盘子推过来。
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女人再凝起眼神,突然起身,盯过来,向大腿位置。
显然是惊悚的直勾勾的动作。
以至于,被她吓了一跳地立刻侧身:
“你干嘛?”
“果然。”
她又眯起眼睛——目光完全别于刚才同一动作的憨傻可爱,而是一种近乎审判的锐利,“我说怎么舌头开始分泌糖分,原来此时的指挥中心自大脑下移了。”
“...你哪里来的变态啊,笹川理芽?这么光明正大去盯着别人早上自然的生理现象吗?”
“透过现象看本质是懂得哲学之人的基本技能之一。”
“哲学人更该知道的是不该给两件不相关的事情强加因果吧!”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哲人女士并不接受任何的学术辩驳。
沉浸入自己的歪曲理论之中,她的面部历经几次复杂的变化,最后坐回位置上,捏住下巴。
“果然,我的外表不存在魅力?哪怕饥不择食君近期处在这种境况下,昨晚在海里时,都没感知到多余的动作。”
“就不能是哥们素质高自制力好吗?”
“无耻君居然认为自己身上存在这种东西吗?看起来需用重新建立对你的评价体系了。”
但之后几秒,能瞧见火烈鸟的脸上闪过几分奇怪的失落和自卑。
“所以,魑魅君着眼的兴趣点是什么?颈部以下,以及腰部以下?她...在这两方面确实是那种潜藏天赋型的。”
“哇。”
又开始提及伊藤小姐了?
聊天内容的转进有些太快了。
几乎是瞬间牵引到奇怪的方面——
“what-can-i-say?其实你也不差?”
“......”
“你先扯的话题吧!不要一声不响地拿起电话拨通啊!能不能请您体谅一下警视厅的接线员女士呢?”
不过,确实是有些不对劲的。
这女人近期思虑到奇怪方面的频率,实在是有些多了。
为了追根溯源,林森决定,在心中进行一番侦探式的推理。
顺着想下去,答案就诞生在三秒之后——
“伊藤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
“好快的答!”
“还请心怀叵测君稍微调整一下自己恶心的思考回路。”笹川理芽抱起胸,“为了给自己那难以遮掩住满身欲念之丑态的现象寻找合理说法,已经要预先给其他人泼脏水来归咎了吗?”
“明明是你这笨蛋一直往类似方面引吧!天天纠结什么你的身体魅力不足,我寻思夸夸你安慰一下,结果还要被污蔑为下作。”
“污蔑吗?”
女人一撇嘴,“所以,此时此刻,清白君的睡裤里其实是藏着一根用来梦中杀人的防身武器吗?”
“...好好好。”
沉默之后,突然有些被她整乐了:
“既然你不承认日常生理现象的存在,那就按你的逻辑来套吧。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反过来证明你挺有魅力了?两个结论,总有一个要被推翻吧?”
“两件既定事实之间并不存在冲突点吧。”
“怎么就不冲突了?”
“我不具备魅力,与欲壑难填君的丑态百出,是可以共存的事情。毕竟,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也只不过是对我这释放一些污人耳朵的话语,而不愿付诸...啊!”
言之凿凿到一半时,笹川理芽突然没能控制住语气。
因为,没来得及说完,她便踉跄着几步稳不住身形,被按住左腕压在墙上。
此时此刻,她的右手正微微颤抖着,捏住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来防身的军刀,抵过来在腰间——却连握紧的力道都无法维持。
只呼吸急促的别过脑袋,脸颊泛红浑身发热,被动聆听着来自耳边的低语:
“不要把我想得太高尚。天天被这么个好看的女人翻来覆去逗弄,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听明白了吗,小林理芽?”
“!,....”
“对小林这个称呼反应这么大吗?看起来以后可以经常这么叫你?”
“......”
沉默中,手下探抓住她还在装模作样堪堪捏着军刀的手,几乎不遭受任何抵抗地就掰开手指,将最后的武器拿在手中。
然后——
火烈鸟突然被翻了面,调整姿势趴到墙上。
紧接着,猛然瞪大眼睛,伸手捂住嘴巴阻止某些声音的外溢。
因为——
此时此刻,两人的距离近乎紧贴。只有彼此衣服是简单的阻挡屏障。
而在这般情形下,她被身后人凭着身体紧紧压在墙上——
“虽然是不太好的办法,但鉴于某个笨蛋非要嘴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伏在她耳边,以冷静的正经语气,念出了适时得出来的结论:
“你的身材很不错,是绝对很有魅力的类型。有感受到这点吗?”
“...你...”
“不过,还需要证明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哪怕这种情况下,我也是很有控制力的那种人。搞清楚了吗,小林理芽?还是说...实际上你挺喜欢这种得证的过程?”
“......”
伏在身前墙上的某只火烈鸟的呼吸频率和力度渐渐蕴上了几分奇妙的意味——或许已隐约暗示了什么。
但此时此刻,到这一步其实已差不多了——毕竟,这个笨蛋向来喜欢纠结和事后回顾,并且自顾自得一些奇怪的结论。
若是在目前的时间点进入某个特别的情境,说不准她事后又要有些奇怪的自怨自艾。
不如,在干脆利落表态完毕之后,将有所准备的权利交还给她。
某个敏感的笨蛋,是一定能感受到这般尊重的意味的。
于是,下一刻,就干净利落地松懈开来,从某种近乎近乎要镶嵌的状态脱离,重新将她扭过来,伸手捏捏她发红的脸蛋。
再转身,最后抓几片吐司咬进嘴里,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直直进了浴室。
能咋办呢?
洗个澡呗。
但在扯下睡衣的过程中,耳边却捕捉到了轻微到几乎不可能的敲门声。
几乎差点当成什么其他杂音——但仔细分辨之后,还是能接收到它的存在。
就没好气扭头,朝门外喊一声:
“干嘛?”
这之后,许久也不见回应。
十几二十秒。
仿佛刚才的喊话是真的听错声音的自作多情一样。
直到起身打算拧开淋浴开关时,才终于等到细弱蚊蝇的声音:
“会...难受吗?”
“当然吧。”
“现在,你是在,自己...”
“别搞了呀。光天化日,家里有你,你真把我当变态了,小林理芽?”
“......”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