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来。”
在周围几人的欢呼声中,他当起散发蚊香的义父。
先给了在场年纪最小的两个大学生:
“小木曾。”
“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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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说起来,咱俩同姓。”
“是的是的...没带打火机,待会还得跟前辈借个火。”
“这个,小林...”
“我不抽烟。”
“好的。”
逐个轮过。然后,这个自称高桥的上班族望过来,也对着东野递过来一根。
“东野桑...”
几乎就要伸手去接。只是,下一秒,东野却止住手上动作。
“家妻不喜欢烟味,在戒。”
“哦哦哦。”
讲到这个话题,上班族高桥突然笑起来,“东野桑很在乎家庭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喜悦和骄傲,“说起来,也打算,过两年攒点钱,就回去老家结婚。东京这地方,还是不适合我们。”
婚姻吗?
已是亲历者的东野就望一眼这个男人身后的那个同样点起一根烟的慵懒女人。
听到断断续续的进一步闲聊。
听到带着莫名自豪的声音:
“我们都是初恋。也希望,能走到最后吧!”
初恋吗?
东野一时间有些惊讶,就望一眼那个慵懒的女人,看着她百无聊赖地吞吐香烟。
却在烟头燃尽时,不如身边其他烟友一般随手一扔。
而是,转身,走好几步,塞去十余米外的垃圾桶中。
有那么一刻,一些文字从脑海中自然地浮现:
[见过斯斯文文的女生,在外偷人的。也见过大大咧咧抽烟喝酒的姑娘,坚守爱情的。]
...
[很多时候,也许,温柔都是装出来的.而人品和骨子里那份善良,却是装不出来的...]
“哈。”
莫名其妙,就又想些奇怪的话。
东野忍不住摇摇头。
听身边名为小林森的青年人,起个话头。
“夜晚越来越短了。”
“就是说,夏天要来了嘛。”
“是的。”
“说起来,大家最近过得都怎么样?”
不知谁提起的话题让聚集在一起的男子们笑起来。
“谈不上来。辛苦吧,快乐吧,都有。总之,怎么都是过呗。”
过下去吧...
东野听到了这句。
抬起头,是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
明天,会更好吗?
不知道。
但是...
确实。
“虽然辛苦,但还是过下去吧。”
这就是人生啊。
第十七章 命运的眷留
“奥德赛,起源于古希腊单词Odyssey。讲的是,有关古希腊掌管要饭的国王奥德修斯在漫漫十年间,一路流浪归家的故事。”
今夜的东京板桥,有雨。
“在如今,这个很有历史韵味的词,被赋予了特别的通用含义。主要,用来指代一段艰苦而漫长的跋涉或历程。”
归家的巷路,很窄。
还有淅沥的雨滴打在柏油的地面,溅起水花浸湿着裤腿。
举着伞的林森就望一眼身边的女歌者。
似是有些累了。她的脸上虽还带着几分活力,却也显得疲惫。
又大概是今晚用嗓过度,她唯一发出的呼吸声被大雨覆埋,整个人呈现出难得的静态。
不说话。
雨中,就只有林森自己的声音回荡:
“刚才,店外中场休息,和东野闲聊的时候,他就提到这个词。当时,他感慨说,一年前仗着得奖,信心满满怀揣期待来东京时,虽不明前途却意气风发,一如当时攻克特洛伊后纵享胜利果实的奥德修斯。”
边上略过一根根贴着纸的电线杆。其中一根前,写有机动车出没步行人注意的警示。
“但,蹉跎一年后的现在,他总怀疑,之后,也许也要像奥德赛之旅那般,在十年时间内历经艰难,看淡人情冷暖。”
宅楼间的巷路很窄。靠左是栋栋独宅,为石底铁栏的矮墙所围。生锈的拉杆上爬着藤蔓植物,湿润的空气便混合进铁锈和青草般的味道。
“那个时候,他知道了你的故事。他就和我感慨。说,是不是,命运都不太愿意眷留,我们这样甚至和别人站不到同一起跑线上的乡下孩子。”
又路过一个写着二楼事故多发地的牌子。
迎面走来两个结伴的少年。染着奇色的头发,穿着花花绿绿的尼龙质衣服,化着烟熏妆,一脸厌世的表情,是很能给人强化刻板印象的不良打扮。
仗着对身体素质的自信,对大雨不闪不避,行走雨夜中。
“那个时候,他还问我说,青山桑打算再坚持多久。”
又路过一个打扮内敛的女人。将要擦肩而过时,她刻意地放低伞,遮住自己的脸。
“青山,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这个提问让青山夏至扭头望过来。
下意识想要开口,却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然噤声,只猛猛摇头表示不知,想要得一个答案。
“我说,也许,大概,她自己也不清楚。”
林森侧过两步,眯着眼睛闪过一辆大开着近光灯与示廓灯的轿车。
“不过,从古至今以来,但凡心中还有一丝不愿放弃的念头,就会自发的,不断在旅途中寻找能让自己坚持下去的东西。在奥德赛中,那是风神的口袋,塞壬的歌声,还有海中的木筏。”
讲到这里,林森耸耸肩:
“但,奥德赛之所以经典且脍炙人口的地方就在于,某个阶段能让你坚持下去的东西,有可能在下一刻,就变成新的磨砺。”
“用来避免风浪的口袋被打开后,其中满装的逆风将船吹得倒退,回到了出发的风神岛。而后,必须顶着从未经历过的逆风从头再来。”
“塞壬的甜美歌声本是漫漫大海上新的风向标,却只能远听而不能享受。”
“木筏更是最后孤独旅途上唯一的牵挂。可是,就连这么一艘安身立命的小艇,也损毁在了终点之前。”
“好像这种艰难的旅途总是越走越孤独的。在真正抵达彼岸之前,好像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失败,都在失去。你的上一根救命稻草,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地刺进你的身体。”
“我这么和东野说的时候,他显得很难受。因为,现在的他,也并不能确定,他投入很多期待,很多精力与心血的作品,究竟能不能成功。甚至,可能,最终比他的上一本还要差。”
讲到这里,林森停下脚步,撑着伞转向身边不知何时已矗在原地的女孩。
她表现得突然被某种情绪裹挟。又或者,这种心绪本来就在心里积压,只是在此时此刻被勾出来。
林森从她的脸上看到几分委屈和难受。
却并不回以相同的情绪,只是笑起来。
上前两步,又隔着伞,相识以来第二次的,轻轻和这个大女孩来了个浅浅的正面拥抱:
“但其实也没什么。整理情绪,正面命运的背刺,找下一个足以坚持下去的理由,就好了。只要心里还存有任何的期待和向往,就是鼓起勇气去这么做的理由。”
这句话,也似乎击溃了死关着某些情绪的大门。
于是林森听到,自今晚六点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孩发出一种哽住的声音。
“可是...”
耳边响起今日前从未听过的嗓音。
浑浊、干枯。
无力、沙沙沥沥,不复往日清澈。
只归结于一个原因——
嗓子哑了。
并且,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的是,这种哑声,发生在小小演唱会即将抵达气氛最高点的中后程。
“明明,最后几首压轴的,都是最喜欢的最好听的歌。”
身前被抱住的的女孩有点强忍住眼泪的意味。伸出手穿过来,有些用力地抓上后背:
“而且,准备宣传了那么久,一个月...”
到最后,她用上大力想要呼出声,却只能发出连雨声都盖不过去的嘶鸣:
“怎么会这样子!真的...太倒霉了!明明,一开始都很好的,一点点的,也都到位了,为什么,会毁在这种事情上!”
“也没有很差吧。”
结束拥抱,林森用空余的手扳住青山夏至的肩膀。
她确实快哭了。
最不能接受的,其实不是失败,而是连最好的自己都无法展示。
林森能体会这种心情。
一如职业赛场上,没有因为尽力后实力不济输掉,而是明明有机会能赢,结果不知为何犯了超级超级巨大巨大低级的失误,丢到了可以到手的胜利。
情节严重的,可能成为选手本人一生的疼痛与意难平。
但其实,也许在旁人看来,就算失败,这段旅途也并非没有意义。
比起纠结这个,其实作为观众,更希望,这段失败会是传奇故事的某一个过程。
而不是某个定论。
所以,林森说:
“你看,青山。最后,你也尽力地用吉他独奏的方式补完了那几首歌。而且,到最后,大家也都为你鼓掌了。”
“可是啊...”
女孩咬住下唇,却很快被林森拍着肩膀,打断发言。
“我知道的。明明有机会做得更好,结果甚至连自己之前努力的成果都没能完全展现出来。这样,那些掌声听起来就更像是安慰。为这个难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