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几乎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惊叹。
也使某人忍不住用双手撩开长衬衣，半放进黑色紧身长裤的口袋，明明板着平静的脸色，姿态却如一副卖关子成功之嘚瑟样。
“事实上，我是藏得更深的黄雀。当时我所处的情况是，我，发现了，一个男生发现那个女生作弊这件事。并且，能确认，我身后再没有藏得更深的猎户。”
更进一步的讲述让青山姑娘骤然松了口气：
“怪不得可以弃权...不用自己做这种决定，而是近似看热闹的感觉，还真挺好。所以，那个男生揭发了那个女孩子吗？”
“嗯...这么讲吧。考试结束后，那个女孩主动找上那个男生，面色恳切地谈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似乎去旁边的宾馆，开了一间房。以陌生人的身份。”
“.......”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紧接着——
“诶！！！”
青山小姐的双颊迅速泛红，发出几乎要吸引到路人侧目的惊呼声。然后，反应过来，按住嘴，把惊叹咽回去一些。
却还是，大受震撼。
“这，这，这...这不是！”
“确实如你所想。如果我的判断没出错的话，可以不礼貌地臆测一下，此乃，一场以身体为代价换取保守秘密行为的交易。”
笹川理芽如此总结，然后，目光中又闪过几分浅浅的计谋得逞的意味。
嘴角浮现出一如某燕国刺客给某国主君展示本国地图时的笑容。
突然抬头，凝望身侧的男人，沉下清冷的嗓音。
“所以，也就因此有了一个问题，该请目前我们之中唯一的一位男性回答。自认聪慧君，如果那个撞破作弊的人是你，面对那个乡下女孩的恳求和主动提出的交易条件，你，会答应帮她保密吗？”
“啥？”
霎时间，林森感觉自己被突施的一式回马枪贯穿。然后，被串着高高举起，当场架在了道德烤刑架上，狠狠灼烧。
被阴惨了！
更糟的，还不止于此。
左侧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整个合起的手掌用力，蹂躏着手臂上的肉。
“是啊！是啊！小林你会怎么做呢？”
不知是不是将自己代入某个乡下女孩的身份，此时的夏至姑娘脸上竟有几分悲怆：
“是，为了能在未来得到一丝阳光的照耀，背井离乡的女孩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那么，小林要怎么办呢？强硬揭发？还是，接受交易，替我保守秘密...”
“就变成替你保守秘密了吗？你的戏未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呢青山夏至？”
刚发出吐槽，右肩一被一只手掌轻轻搭上。
随之响起的，是平冽的嗓声：
“或者，还能附加一种可更换的情况。那个舞弊者的身份，是一位富家出身的女孩。为了不使名誉受损，先是决定给你一笔钱封口。遭到严词拒绝后，主动提出可以当你的女友，帮助你跨越阶级。”
“你他喵的也戏来了是吧笹川理芽？且不说你胡编乱造出的离谱身份假定和奇葩的行为模式，这个场景和你有一分钱关系吗？这也要掺一脚的吗？戏多可以去话剧团报名参加面试，不用搞这种东西呀！”
事实证明，林森话少，只是平日里不愿说，而非不善言辞。
总而言之，一顿爽喷。
不过，林森向来是有头有尾有问有答的那位。
针对夏至姑娘最开始那个还算合理而非纯纯戏来的问题，还是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如果是我，在那种情况下，我会拒绝她的请求。”
“......”
“你他喵在那偷笑什么啊笹川理芽？带完节奏在一边缩壳是吧，太恶心了。”
再狠狠回应一波某个不知为何幸灾乐祸起来的女人，林森叹气，将目光头像面前傻傻眨着眼睛的青山小姐。
“不、不留情面吗？”
她表现得像在什么竞争中输掉了一般，完全的呆头呆脑，让林森哭笑不得。
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顿晃悠，总算给女孩从剧本中拎出来。
“不要再代入了呀。我问你，青山你，在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作弊了吗？”
“当然没有！”
这次反应得挺快。
像是不愿被质疑人格，青山姑娘下意识挺起身板，“虽然感觉分数应该会在入学线附近徘徊...但是，作弊，总归是不应该的！”
“这不就完了。”
林森就一拍扎着马尾的女孩的肩膀，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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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恢复常规，平静开口：
“我在这件事上的原则，和青山你差不多。这意味着，我们是一路人。而如果我面前真有那样一个舞弊者，且不提身份，她首先就和我，以及青山你，不是同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走不到同一条道上去，也没利益纠缠，对这类事情就抗拒且从心呗。”
然后，青年人摊开双手。
继续补充道：
“所以，拒绝什么破交易是肯定的。我可不想和不相关的人扯上关系。至于要不要进一步揭发她...看心情吧。一般的话，懒得多事去理，让她自己患得患失，活该为我会不会保守秘密而担忧去。而如果当时突然厌烦她这种不珍惜身体与尊严的行事模式，又或者，感觉考试没考好，竞争很激烈，能搞掉一个对手是一个，我可能会费事再去举报她一下。”
林森觉得，自己表达的态度很明显。
首先，不是一路人，连扯上关系都嫌弃。
到具体的处事层面，面对这种里外不是人的模糊局面，就给自己安一个混沌善良和中立善良之间横跳的身份，随即丢个骰子决定。
人生总归是有随机性的。人，也是。处世模式，有时甚至会随着心情有所改变。面对一些事情，在保有一些基本原则的程度上，在合理的范围内，做哪种选择都是没毛病的。
所谓随心所欲不逾矩，便是如此。古思想家的总结，总是精粹。
林森并不知道身边两人是否接受了这种带点哲思味道的理论。但，看表情，至少没有反对他的这个说法和做法。
甚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完成了错误代入的夏至姑娘还有些小尴尬。
“也是。选择作弊的话，那个女孩首先就有些没守住底线。心疼她出身乡土，机会不多，该是分开看待的另一码事的。”
“这么讲吧。如果发现青山你也参加了那一场考试，我必举报她。这样，哥们算是帮你除掉一个竞争对手。”
有时候，青山小姐真是傻气到可称好哄的那种女孩。
林森只一番随口的胡话，让她一下子乐呵起来。
也煞有其事给了回应：
“我的话，应该也一样。如果和小林你一起参加入学考试，我也会站出来揭发这种作弊的家伙的！”
“我们两兄弟，再别说了。”
“再别说了！我们两兄弟！嘿嘿~”
瞬间营造出一种，一种不知哪来的笨蛋间同仇敌忾共进退的憨批感。
以至于边上唯一还维持住一点体面的女编辑嘴角猛抽，差点就往边上移开两步划开界限了。
好在，就算她不这么做，分别的时刻也快来临——
不知不觉间，霞色黯淡，三人也站在地铁站门前。
清冷的火烈鸟就先一步站到两人身前，摆出告别之姿态。
“就此要分道扬镳了。”
“真的很高兴能认识笹川编辑！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接近，其实真的是很好也很有意思的人！”
“希望以后，能和青山有更深的友谊。”
两位性格大相庭径的女子因为品格的相近而互相认可，真是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林森本可以悠然地当个旁观者的。
只是，在临分别前，女编辑却突然当着青山小姐的面将目光投了过来。
放低突然地轻柔而温和起来的嗓音：
“另外，明天中午，别忘了来我这边一趟。我...等你。”
“？”
哇。
突来的戏瘾上身，不止又打了林森一个措手不及，还让边上的女孩也一惊。
于是，目送甩下一句话就迅速转身离开的笹川理芽几秒，青山小姐便有些狐疑地望林森过来：
“笹川她...那边？”
“出版社编辑部啦。”
“哦、哦...这样。”
“今天来得及吗？赶回去以后，我们得交流着把关于我那个故事剧本的配曲鼓捣一些出来。”
“嗯，是！得赶紧回家了。”
林森只能庆幸，生了一副不薄的脸皮。
接得住戏这件事，太关键了。
能避免触发，很多奇怪的麻烦事。
就赶紧拉上青山小姐，取出钱包，往地铁售票点去。
听她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交流：
“笹川编辑，真是个特别的人啊。特别，讲话处世，好有独特的气质。”
“哥们的朋友质量都不会太低的。这个，你就放心吧。”
“哇，这也能想办法吹一下自己吗小林？”
“我这是夸你，人类高质量女性的青山小姐。”
“喂！”
青山小姐，被突来的直球夸奖搞得同时有些害羞和置气。
以至于，之后乘地铁的十余分钟，都低头借着灯光，研究着手中的乐理书，没怎么和林森再聊下去。
“咣当，咣当...”
为夜晚拉开序幕的地铁颠簸声中，麻木黑白的人流簇拥下，看书的女孩蜷站在厢角的扶手边。
青年人则自然站在她身前，挡护着她，仰起头百无聊赖地研究起地铁把手的排列布造。
近乎黑白的背景画面中，两道身影却仿佛添上了颜色。
第十一章 一起等到天空变白
然后，林森对女孩说：
“聊起音乐之前，我们先来讨论‘活着’。”
是夜，青山小姐家的窗拉上了帘，挡住扰人的城市灯火。
周围地上堆满空白的线稿纸和铅笔。还有磁带，与用得泛旧的录音机。
只有头顶黯淡的白灯洒下来霜似的光。映在彼此身上，化作活泼的色彩。
怀抱着吉他的女孩就轻轻笑出声来。
“小林总喜欢谈高深的东西。”
“这是个很朴实的话题吧。之所以显得阳春白雪，不过是大多人，不愿意去谈论。”
活着是个神奇的词汇。
人，鲜会在如意、协调、快乐、幸福、一帆风顺时在意它。
唯有在无奈、妥协、悔恨、嫉妒、求之不得时，才能知觉它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