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甚至，弯腰到了台下才捞到球...等等？
下一刻，高速旋转的球慢悠悠地飞到面前，却让这个经验不算浅的大学生一瞬间心一凉。
哪个方向？
不知道！
下一秒，旋转的球砸在台上，迅速弹出一个反常识的又矮又弯的弧度，在瞪大眼睛几乎作不出反应的大学生球手的注视下，啪啪掉到地上，弹得又刁又抖。
势在必得的一分，竟然——
他一时间有些宕机。
但看清后半程的旁观者却并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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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有个短发的大女孩发出讶然而喜悦的呼声，更有个青年人冲到她身边，难得开心到不再平静，握住她的手腕，抬起，一起挥舞起来。
“xu~xin！”
林森确实有些失态，以至于，下意识喊出后世某位著名乒乓解说最爱的口头禅。
也没法不如此激动。
主动退台，大跨步接球相持，台底悄悄加个旋！
后世，某位号称乒乓人民艺术家的选手的绝活！
居然，在这个古老的小球时代，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意外复现！
实在是，惊人的创造力！
好容易平复下来，才发觉下意识找了个人庆祝。
望一眼身侧，女孩微红着脸，盯着被紧紧握住的手腕。
却好像没再在意，盯过来，共鸣于他的喜悦之情，对着他浅浅的笑。
偕喜，大概是一种很值得享受的快乐。
但当下，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林森慢慢地放下举起的女孩的手，轻轻松开。
望向迎面走来的某位乒乓教练。
与林森一通见证方才那一小局后半段的发挥，他的脸上也有小小的震撼之色。
却很快调整过来，对着林森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再侧着视线瞥一眼在刚才的对局中脱力，正坐在地上暂停休息的某位高中生。
重新转过身来，脸上是看破不说破的笑意。
“我说，小林桑。怪不得，费那么多口舌和我探讨长篇大幅的‘奇’与‘正’理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的啊？”
第八十三章 ...这她喵女孩？
今天，林森起得很早，远超平常。
窗外是还未和凌晨告别的灰天。藏在地平线下的太阳堪堪提前给长空画布透上浅浅的底色。
开门时，意外扑面而来一波生硬的空气，呼呼地往唯一的单衣里钻。
以至于差点打个寒颤。只好伸手随手从衣架上取下件格子衬衣，披在身上。
始料未及，大概是夏之前最后一波带着湿凉味道的冷潮。
四季的周转一如人生的跌宕。命定的未来方向也许是无法改变的底调，却总有调皮的音符奏出转折。
或许终其一生也没法改变什么，又也许，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林森很庆幸他参与这某种转折。
在未升温的清晨漫步，绕过繁华的商街，穿越回转的巷路，转去某间藏在欣欣向荣中的破败建筑。
铁门前旁的花坛石沿上，早坐着瘦弱的孩子。低头抿嘴，对膝腿上摊展的理科书籍犯难。
边上则是杂装着乒乓用品和书籍的旧背包。
用铅笔在遍布残残点点黑迹的旧纸上涂画。停顿许久，高中生才勉强得出一个不知对错的答案。
难以自检，只好先在书上题目处记下，再用橡皮擦净重复使用的草稿纸上的笔记。
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丹羽结弦再发现，身边的风流似乎被挡阻，还有隐约的温度。
余光察觉到一个坐在身边等待的身影。
孩子即刻囫囵把文具和纸张塞夹进书里，再夹着它起身。
“小林前辈。”
“吃早饭了吗？”
“是。昨晚拜托院长留了一些吃的。早上热了吃掉。”
林森的印象里，小丹羽的文化课算不上好，尤其数学。
孩子总有喜恶和擅长。有人天生对数字和几何图形犯困头晕，久而久之，对着题目努力思考都是一种痛苦。
这点孩子自己可能不太确认，但负责任的老师却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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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橘星子老师私底下曾有些委婉地和林森评价过丹羽结弦的学习天赋：
[虽然已经比较尽力，可能，没什么竞争力。文科方面虽然过了平均线，但可能达不到好学府的标准。理科的话...]
再就不必多说。
而这，也是那位橘老师期望丹羽往运动特招方向尝试的理由。
毕竟，如果算上体育能力的加分，一些有体育指标的院校也许会放宽文化要求，纳招入校。
而“大学文凭”一物，无论于在当下乃至未来，在日本国民普遍认知中，都有不轻的分量。
也许就是撬动命运齿轮的那根棍子。
小丹羽或许看不了那么远，但似乎，孩子能从林森和橘女士的态度中窥得一二。
有那种，自觉的，不让文化拖后腿的意识。
也许不是什么很优秀的品质，但林森扪心自问，自己在这个年纪，做不到这点。
他能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以前小时候心中那个理想的形象。
大概，也是对有关其的事情上心和伸出援手的理由。
就搭搂上孩子的肩膀，在小丹羽瞪大眼睛的表情中搂近。
肋贴着肋。
“要赶试训的话，不能吃太多。今天就不带你去加餐了。”
余光发现高中生竟红起了脸，不由失笑。
怪。总感觉，和个小女孩一样害羞。
说起来，好像好久没见这孩子理发了。鬓发渐渐过了耳垂，平添几分娇柔气。
或许，过几日可以拎着去打理打理。但当下，最重要的，是赶去板桥区的一家乒乓青训俱乐部。
隶属乒乓品牌蝴蝶旗下，在东京的本土乒乓联赛里算是小有名气。
一切与之相关的缘分来自一封推荐信，出自前几日的某位荻村教练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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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但是。我确实有点被小林你的说法讲得动了心。”
彼时的中年人领着林森到一家游戏厅。
八零年代的日本，正是街机辉煌岁月的一部分。游戏厅更推出深谙人性的“街机脱衣纸牌麻将”项目，广受欢迎，不止刚成年的小年轻，连老了油了的中年人都上瘾得火热。
虽然在林森看来，那种看久了闪的人眼瞎的旧世代屏幕上那画风粗糙的像素贴图美女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却不妨碍带他来这的中年教练对着这究极低配街机版本雀魂麻将搞得热火朝天。
玩得老眼昏花心满意足，才拉着旁观的林森又去柏青哥店挥霍完最后的零花钱。
“其实，往大了讲。人生，也同时需要奇与正啊！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就该来这种地方看一看自己的运势，你讲对不对嘛！”
嗜赌大概是这个国家的天性。不止民众，连执掌政府的战犯们也天天把赌国运的口号喊在嘴上。
林森只能庆幸，身边的几位好像对这种东西都不太感兴趣。
但无论如何，抛开这种爱好，荻村教练确实是个不太难的人。
潇洒完身上带来的闲钱后，再痛痛快快去附近一家便宜的拍档吃了林森一顿，就找家书文店，拟了一封介绍信，要林森带着小丹羽去参加青训。
“这信是不是简单了点？”
“无妨无妨。虽然鄙人没什么大名头，但有个好哥哥。他在国际乒联，也算讨了份谋生的小工作，以至于在业内有点威望。放心去就好。”
“敢问...”
“大概，内幕消息，明年就升任国联主席了。”
“嘶。原来是那位荻村吗？怪不得听您的名讳耳熟。”
好家伙。
也得益于荻村教练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十二冠王大哥，到达目的地以后，很顺利地就带着小丹羽见到了基地的负责人。
乒乓人之间的交流总简单直接。
随便在场内拉个对手试试。几板下来，虽然艰难，但还是凭借年龄带来的身体素质优势，乃至更高一层的技术，讲不上轻松也称不上艰难地赢下了这个看起来小上一两岁的少年球手。
虽然不专业的基本功让那位面如硬石的总教练眉头直皱，却还是点头认可了孩子的潜力，乃至荻村教练的面子。
先挑好的讲：
“算是有点自我风格。打球，比较有灵性和思路。没经历过系统训练？”
“是。”
面对林森肯定的回答，点点头，再往坏的说，继续了一言一答的对话：
“相对青训，年纪有些大了。而在这个年龄范畴中，身体条件，有些差。基本功，也不太行。”
“教练你说的是。确实有劣势。不过，虽然入行晚，还是希望能发掘出提高的机会和潜力。”
“我明白。我们这边呢，很简单。成绩说话。虽然进门了，但是如果实力不够，还是要认成王败寇的理的。”
“这我明白。如果最后确实吃力，我们会接受淘汰的结果。”
“这样吧，一个月，试用期。劳烦去前台填个报名表。然后，把手续办齐。”
“好的。”
就牵起陌生环境中有些生怯的小丹羽，跑去要到表格，递到孩子手里，等着信息一点一点填完被递过来。
顺手粗略扫过，检查一眼。
姓名，丹羽结弦。
年龄，17
性别，女
家庭住址，孤儿院的位置。
嗯，没什么大问题，去递给教练吧。
没怎么专注的青年人就拉着高中生站起，准备再进球馆。
却在迈开两步之后突然一愣，察觉到什么不对。
等下...
再将一提拉手中的白纸，瞪大眼睛。
姓名，丹羽结弦，是的。
年龄，17，没错。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