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东京
不知为何，林森有了一种感觉。
好像，要抓紧什么时间，做些什么一样。
是，我吗？
嗯...
大概，因为——
春已深，年将半。
人生苦短，一去不返。
第七十六章 将衣装理成大人模样
临近正午。
家中的短发丽人身着很简谱的装扮。
宽大的衬衣和松垮的喇叭裤，只在腰间匆匆束上长的条带，作为稍微的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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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下年代很为常惯的风格。自由，散漫。
某种程度上乃至于不得体，但如果是在家待客的话，就再合适不过。
倒是她似笑非笑盯着的那位，在她的视角，稍微有些正经过了头。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总感觉你应该很少这样穿。”
看得出来这位姓相田的女子是个很精致的人。她煞有其事从柜中取出维护很好的整套杯具，取出其中一枚，盛上现磨的咖啡。
摆在来访的青年人的面前。
“对我自己的话，做什么事情穿什么衣服。”
男子身上穿着紧身的西装，略休闲的款式使气质在正式和朋友叙旧式的两种风格间反复试探横跳。
他坐在桌前，捏起下巴。
“至于现在，也算是一种态度。正经拜访生人的时候，穿上休闲T恤在随便披在外面一件，总归不太礼貌。”
“小林没把我当朋友？”
“这个的话，应该可以说是当然。毕竟到现在为止确实没见过几面。”
“太诚实的话讨不到女孩子喜欢的哦。”
相田就伸手轻轻拍一拍面前这个穿什么都合身的衣架子的肩膀，再背起手。
“所以，突然联系我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还以为能接到署名你和伊藤的喜帖。”
“这件事情我们共同澄清过好几次了吧。好像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有？”
“哎呀！遇见两个在镜头上这么搭的人，是这样的。”
“要不言归正传？”
摄影师相田用弯起的左手撑住腰，右手搭上身边的凳子，“那么，有求于人的小林先生，该讲讲你来的目的了。”
好像确实是个不怎么讲究的女人。打扮中性，性格洒脱，遇见访客则直接约见在自己家中。
虽然是某种程度上的大明星，却没什么大牌的范儿。
想到这里，林森也没有再把燕国地图继续铺下去。
从包中取出几张为手绘扫描的打印海报，摆在桌上。
又不知从哪翻出一张烫金的名片。
“东京时尚娱乐圈子里最响当当的人物摄影师，相田彻子。拜访之前的调查中，有被你的名头狠狠来了波震撼。”
“啊呀，居然被发现了吗。”
“算是偶然。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大概一直不怎么关注这类领域。大概，只局限于家喻户晓的电视荧幕。”
“挺好。”
相田就笑起来，“我追求的向来就是你们身上的这种朴素的生活感。就算摆拍，也是尽量找非专业的模特。”
“如今打破你这种在我们身边安逸潜伏的心态，也是哥们的过错。”
“我挺喜欢小林的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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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田彻子几乎靠坐上了桌子，甩着双腿，“你的身上总少些装模作样。在咱这个国家，真算挺难得。有点像我某几个外国朋友。所以，我可以帮你什么，三面之缘的小林先生？”
“相田小姐看起来比我还更直白些。”
“千面待千人，是一位摄影师社交的诀窍。”
相田还是笑嘻嘻的游刃有余。她很擅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是位拿捏社会交际的好手。
面对这类人，林森很清楚自己该做的。
直抒胸臆，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将需求摆在对方面前，然后听懂她的态度，即可。
所以，也就没有遮遮掩掩：
“我有一个朋友。上次，算是和你提过...”
林森开始慢慢讲起一个普通的故事。
很简洁，就一遍。
只比上次见面时的三言两语稍微详细几分。
有关，从北到南，从西到东。
抱着吉他的姑娘，和困在城市里的那些春夏秋冬。
几乎称得上寥寥数语就能清晰。
大概因为困顿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复杂，只是一复一日简皎的几乎让人绝望的重复。
不在意者便不在意，愿意聆听者也自然能有联想和感慨。
然后，林森看见相田彻子捏起下巴，有若有所思的表情。
又俯视盯一眼林森的表情，这次脸上不在有那种刻意的放松神态。
再沉吟一声。
“大概明白了。小林经过调查，发现我是算是融得进某个圈子的成员，希望搭上我这根线，正正经经的宣传一下这个孩子是吧。”
女摄影师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面相，倒也讲得出孩子这个称呼。
不过，谈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一直很平静。
继续自己的叙述：
“我确实有些交际。唱片公司、电视台，经纪公司与大经纪人，还有电视台节目的制作人之类。但是呢——”
她拖长声音，“不用说，小林应该知道的吧。”
“当然。对相田小姐而言，这种出手，不合适。目前，我和相田小姐之间的人情重量，匹配不上相田小姐与那些人之间。”
林森替她回答。
于是相田彻子的脸上出现一种[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畅快]的奇妙表情。
“还是得补充一句。没有，看不起我们目前友谊的意思哦。只是，第一，我们的友情还没有那么深刻。第二点，在这个前提上，我觉得小林，包括你的那位朋友，并没有还得起我这种人情的能力。”
“上次同意在我们的照片中加入有关我说的青山姑娘的元素，就是最大的限度。”
“对咯。”
相田彻子从桌上下来，撒着拖鞋去取来几枚巧克力糖。
“我自己，也是有些经验的。自由职业者这个范畴，不论摄影，音乐，文学艺术，很多时候，是很吃出身的。”
女子很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我能有现在这个程度，有一些天赋和挺多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最重要的是，我父亲是大学的教授，母亲的娘家也小有一点背景。所以，家庭能给我一种去做此类职业的底气。我也因为出身能接触到更多的资源还有机会。”
林森就抬头，望一眼她的背影：
“也就是说，相田小姐，并不看好青山姑娘目前的境遇。觉得她既没有什么能作支撑的背景，也缺乏机会。”
“不可谓不是。”
相田弥生转身，剥开包装将手中巧克力塞进嘴里。
“没猜错的话，很辛苦吧，那个孩子。”
“是。白天打工攒钱，用来为自己的梦想买单。忙的时候，睡眠都是问题。”
“确实是个如我当初所想的励志的故事。”
相田彻子脸上短暂地浮现笑容，最后却还是轻轻叹气不置可否。
“不过，面对事实。那个孩子为自己理想事业所作的奋进，是没有底气的。我同情她的努力与压力，也共情她的故事，也许会出于好心给一些援助，但我和她毕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朋友。甚至说，牵线的小林你...对吧？”
“这我明白。”
再重新叉起腰，相田彻子微不可查地用余光瞄一眼腕上的表。
难得摆出严肃的表情，最后斟酌了一下承诺的起手。
“接触虽然不多，但我对小林的印象很不错。你朋友的这个忙，我应该还是愿意帮的。就是，只能尽一部分的力。如果有相关的一些摄影创意，会考虑通过你联系她。朋友圈子里有一些机会，比如一些都市纪录片，一些综艺，一些招新机会，我会替你留意。前提是，她能坚持到这个时机到来。这样...可以吗？”
“感谢。这样的心意已经很表达友好与尊重了。有感受到。”
“出于目前友谊的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那个，要再来杯咖啡吗？”
“其实的话，感觉对我不需要这种比较隐晦的逐客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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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言外之意，林森就端起剩下一半的咖啡，仰头一饮而尽，平静地站起身，
“直接跟哥们说，我该走了，就可以。”
“习惯了啦。平日里，很少和小林这么特别的家伙打交道。”
颇感有趣的表情出现在短发丽人的脸上。
她又笑嘻嘻起来，盯着面前这很是不一样的年轻人，没有遮掩自己某种程度上的小小欣赏。
“小林身上有那种很难说清楚的酷酷的气质。总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伤害你一样。”
“可以更直白的评价称不谙世事的精神小伙的傲慢？感觉挺合适。”
“不一样。”
相田彻子眯起眼睛，摇着头。
能讲出这种自嘲，说明这个男人，确实已经到了不在意的境界。
怎么说呢？
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真是，特别。
于是别样的心思又在心头盘旋，开始自然而然地指挥起口舌，发出一些八卦而又撮合的言语。
“所以，总觉得你和小伊藤真的很搭。你们这种，可是艺术文学乃至影视史上经典的配对啊。没头脑，和不高兴。”
“关于你对伊藤是个笨蛋的评价，我会非常如实地向她传达的。”
“等等等等！不行不行！小林真的是个坏比，想破坏我和伊藤的美妙友谊吗？”
“大概有喜欢陈述事实的习惯。”
“给我学会圆滑一点啦！”
最后，女子放弃了所有的社交技巧，没好气地推着青年人出了门，“爬爬爬。马上赶应酬的。今天挤出这份时间来给你的。很给面子了吧？”
“感受到分量了。”
最后，青年人站在门口，郑重地总结与道别。
“感谢抽出时间。还有，感激你回应我的请求，相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