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小天使
对于琥珀所用的那种能量，荧可再熟悉不过，也因此她才基本没了什么紧张感。
“总之，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琥珀双眼微眯，伸手将门推开，门后依旧是一条通道，大约十米的长度后便是一处平台。
此时平台上还有着几台不知用途的机械，那只是一个脑袋就有两人高的正机之神便位于平台的中心，他此时的躯体只有上半，随着几人的靠近苏醒过来。
“这种威压的感觉……确实是神明级。”派蒙瞪大眼睛观察着眼前的正机之神，虽然纳西妲先前说过眼前的散兵确实触及到了神明的领域，可听和亲眼所见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将原本‘机械人偶’的身躯其概念极致化的躯体，又有来自神之心源源不断的能量输送……”纳西妲观察着眼前正机之神的构成，“不知教令院和贤者在其中贡献了多少力量。”
“单单从技术的角度上讲，的确值得嘉奖，说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也不为过。”纳西妲稍稍低下头言语着，身上完全看不到什么慌乱。
“每个诞生于世的神明，每一颗神之心上，都应该镌刻着‘纷争’二字吧。”荧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正机之神中传出，正机之神面向纳西妲，话语中隐隐有着些许的兴奋，“这种力量的鼓动，以及心底为此而产生的雀跃——你难道感受不到么？”
“纳西妲可不会与你有什么相同的感受。”琥珀空挥了几下长剑，用以找回些许的手感，她缓步慢慢靠近眼前的正机之神。
“你知道……你可是在打断神明间的对话吗？渺小之物，给我有点——”
“铮——！”琥珀无心继续与眼前之人废话，她猛地挥剑，汹涌的虚数能量化作一道仿佛有着冲天之势的刃芒，散兵急忙汇聚能量做出抵挡，如此才将刃芒偏离，使其直击一边的经过多道强化的墙壁，在上面斩出一条巨大的沟壑。
“——既然如此，便让我再打断一次吧。”琥珀淡然地持剑站立，似乎刚刚那一击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好……好强！”派蒙的言语间满是惊诧，而荧亦有着类似的想法，她到现在已经取回四种元素力，自觉实力应当和原本的散兵不相上下——打眼前这伪神的话不一定能胜，但至少能过过招。
可琥珀先前的那一击，虽被仓促之下的散兵偏离，可也能看出散兵略有些吃力，而这样的攻击琥珀还能做出多少次？荧看着琥珀的表现，总觉的这对于她来说可能就只是一次普通的挥砍。
“你……你岂敢——！”散兵的言语上尽是怒火，但他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失去判断力，他驱动那四只钢铁手臂猛地拍向几人站立的平台，平台在这一击下被硬生生击碎。
琥珀见状挥手散去长剑，一手抓住荧的后领，另一只手抓住纳西妲的后领，她直直向下坠落，最终只是一个稍稍附身便再次站稳，而这至少足足三十米高度的坠落对她来说似乎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呼……”琥珀深呼吸平复身体状态，将两人放回地面上，挥手唤起一阵风吹散了弥漫在周围的烟尘，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比起先前要大得多的地方，倒是正适合作为接下来打斗的场地。
随着烟尘散去，正机之神的全貌也展露在几人眼前，只见原本只存在头颅、手臂与躯干的器械与下身完成组装，那原本与上方平台一体的圆盘化作如法轮般的物件漂浮在正机之神身后，那紫色的巨大圆环垂在正机之神的头顶。
几人与这台巨大的钢铁巨兽相比，就宛如人类与老鼠相比那般，这带来的压迫感是难以想象的，可那些随着琥珀迈步走到几人身前被打散，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那般站定。
“待会打起来可就不好说能不能分神关注纳西妲了，所以——保护纳西妲安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荧。”琥珀再次汇聚出一把长剑，向荧叮嘱着，荧闻言点了点头。
“琥珀——”纳西妲出声提醒道，“如果可以的话，散兵这幅伪神之躯，还请尽量保证其完整性。”
“嗯，我会注意的。”琥珀点了点头，哪怕纳西妲不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正机之神上所凝聚的技术是很有价值的，若是将其回收研究，十分有利于须弥往后开发出新的武装。
“现在……就让我重现魔神战争的一角，为我的诞生而正名！”正机之神稍稍附身，明明其体型极其巨大，但动作却难以想象的迅捷，只是一瞬间他便来到琥珀身前，在脚上汇聚起汹涌的雷电，猛地踏了下去。
面对这一击琥珀不闪不避，她架起那与正机之神相比显得连牙签都不如的长剑，可就是这把长剑，却在一瞬的金光爆闪后硬生生将正机之神的这一击偏离。
“还没完呢！”正机之神附身，又是接连的两拳落下，但是这两拳依旧被琥珀抵挡、偏转，明明在体型上正机之神如一座山峰，可此时的琥珀反而更像那座山，她甚至没有移动哪怕半步。
“别高兴的太早！”正机之神的言语中弥漫上些许愠怒，眼见直接的硬碰硬对琥珀无效，他挥手召来汹涌的龙卷，而另一只手抬起汇聚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砸向琥珀，同时亦有冰的涡旋与落雷一同攻向琥珀。
面对这一击，琥珀总算是动了，她稍稍附身，一瞬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躲过了落雷与涡旋的攻击，而后置于腰侧的长剑被她猛地挥出，巨大的刃芒将火球一分为二，亦将龙卷硬生生切散。
眼见如此，正机之神的四只钢铁巨手聚拢在了一起，难以想象的庞大雷元素汇聚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紫光，激射向琥珀，面对这一击琥珀自然不打算硬接，这可是直接由雷神之心供能的万钧雷霆，真的接下她难保不会受伤。
琥珀稍稍附俯身猛地跃起用以躲避，而正机之神似是瞄准了这个时机，倾力一拳攻向琥珀，琥珀挥剑迎了上去，在一声爆响后琥珀被击飞，她如猫一般卸掉了身上的力，看起来没受到什么伤害，而正机之神亦接连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极具冲击力的战斗落入将纳西妲带到边缘保护的荧的眼中，两人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形容心中的惊骇，从琥珀到奈菲再到赤王神使，眼前之人身上的面纱一层接着一层，而现在她所展现出的战斗力……
“难怪布耶尔会选择躲在一介凡人身后——你的实力很强，但不要以为现在这些便是我的极限！”随着言语一同到来的是更加汹涌的雷电，落雷如雨点一样无差别打击着这片区域，而正机之神悬浮至半空，如海浩瀚的雷元素在他手中汇聚着，如一颗不断增长的紫色太阳。
眼见如此，琥珀便也不打算继续藏拙，她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暗金色的能量流与汹涌的电弧缠绕上她的身体，将那些扫射向琥珀的落雷抵挡下来，而那几近漆黑的暗金色甲胄随着能量流的凝实着装在琥珀的身躯之上。
只是一瞬，她的身高硬生生拔高到五米之高，手中原本的暗金色长剑亦化作一把巨大的双手巨剑，琥珀双手紧握剑柄，微微下蹲蓄力，剑尖直指正机之神胸口的核心。
“这种力量——！”荧对这种力量很是熟悉，这是与达达利亚相似的技艺，那名为魔王武装的技艺！
而身为执行官的散兵自然察觉到了这力量其本质，他咬咬牙，竭力将紫色的太阳抛向琥珀，那汹涌的能量带着似乎要将一切都撕碎、湮灭的气势，可这随着琥珀的突刺被终结。
琥珀化作一支漆黑的箭矢，以一往无前之势迎上了散兵的攻击，如一颗自地面冲向天空的星星般穿透了紫色太阳，将其提前引爆在了半空，那剧烈的光亮刺的荧有些睁不开眼睛，而等到光亮散去，出现在荧眼前的是胸前核心处被刺出一个大洞的正机之神。
那些悬浮在正机之神身边的部件纷纷坠落在地，连带着正机之神也再次分离为了上下两部分，砸在了地面上，解除了魔王武装的琥珀稍稍有些气喘，可状态依旧算得上稳定。
这场战斗，无疑是散兵的完败。
见到一切尘埃落定，纳西妲缓步来到了琥珀身旁，若不是她的权能并不偏向于战斗，且当下掌握的还不够深，她也想为琥珀帮上一些忙——好在现在结果是好的，也没有人受什么伤。
“纳西妲，这个给你。”琥珀摊开手，将先前穿透核心之时顺便拿走的雷神之心放在纳西妲手心。
破碎声自正机之神头部响起，从中显现出来的是散兵，这还是自开打以来几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散兵，只见许多管道连接在他的后背，如操控木偶的人偶线一般。
“神之心——把神之心还给我！”恐惧与不甘的情绪混杂在散兵的眼中与言语中，这还是荧第一次见到散兵展露出这种模样，只见他竭力的向纳西妲的方向伸出手，“那是我的东西！我绝不能……绝不能再回去！”
可现实不会因为散兵的不甘便改变，纳西妲将雷神之心紧握在手中，用以链接散兵与正机之神的管道随着散兵的动作被撕扯着，它并没能坚持多久，随着它崩的断掉，散兵坠向了地面。
浓厚的烟尘随着散兵坠落四散开来，纳西妲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叹了口气后收回了视线，她将手中的雷神之心举起，胸前也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
“现在……有了两颗神之心的力量，应当就能解读大慈树王留下的最后的记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结束了吗？
金色的罐装知识被纳西妲捧在手心，而她身体中的草神之心与一旁的雷神之心传递着些许的共鸣，在纳西妲将大慈树王最后的记忆展开之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包围了几人。
“——好刺眼！”派蒙缓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其余几人都比她恢复的快一点，可此时却没有人开口，无论是琥珀还是荧和纳西妲，她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些许凝重之色。
这里应当是大慈树王的记忆空间，那位神明逝去之前所留下的最后讯息，而记忆空间内的环境常常是记忆其性质的展现——可当下这周边的环境，只是糟糕二字竟完全不足以形容。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死域，这里处处都弥漫着轻度的死域气息。”琥珀深深叹了口气，“——原来，禁忌知识的污染已经来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哪怕心中知晓世界树被污染，可亲眼所见后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细细感知下，这里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几人的身体，若是待的久的话，精神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纳西妲显然是发觉了这一点，她的手心散发出嫩绿色的光芒，这光芒照耀在几人身上，一时间只觉得轻松不少。
“禁忌知识？那是什么东西？”荧的言语中满是疑惑，“听起来很糟糕。”
“嗯……确实，荧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琥珀思索片刻，她快速做出了规划，“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找到此地问题的根源，动起来吧，边走边给你们解释。”
“我会以我所知道的来给你们做出一些补充。”纳西妲看向远方，主动承担起了补充说明的任务。
这并没有花上太久，琥珀将自己所知的——从三神同盟时期到五百年前的须弥历史告知了荧，并说明了禁忌知识其性质与危害，近乎泄洪式的向荧灌输信息量。
这给了荧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需知在其余三国之时，问到类似的问题神明与一众知情人皆遮遮掩掩的，很多时候有关本地的历史也需要她在探险中一点点积累、整理。
像当下须弥这般，还没走多远就有人将一切告知的感觉……该以“酣畅淋漓”来形容吗？
而在谈话间，几人也来到了那悬浮在意识之海的意识之舟旁，有关这些琥珀不甚了解，还是纳西妲做出的解释，她经过观察确认意识之舟的航向出现了些问题，几人花了一番功夫将其修复后，意识之舟动了起来。
“不出问题的话，这样子就能把我们带去正确的航向了。”纳西妲看向行进的方向，那是梦境中太阳的方向，它悬在山的顶峰，有着红褐色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仿佛入秋的枫叶那般。
“呼……”琥珀深吸一口气，几人缓步从船舵来到了甲板上，从开始到现在大约近20分钟，但琥珀已经感觉到脑袋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眩晕感，这还是有纳西妲做出防护的情况下。
该说禁忌知识的污染确实难以想象，如果没有纳西妲的防护，琥珀不敢保证现在自己会不会已经有了明显的晕眩。
“快到目的地了，你们都还好吗？”纳西妲看了看琥珀又看了看荧和派蒙，派蒙表现的比较轻松，而荧的眩晕感稍明显一些。
“有点晕，但还好。”荧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状态恢复了过来，纳西妲闻言点了点头，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尽快找到问题的核心，将这一切结束会更好一些。
随着意识之舟穿过迷雾，一棵极其巨大、树冠几乎要触碰到天穹的巨树出现在眼前，而随着这棵树的出现，荧瞪大了眼睛。
“我来过这边！”荧深吸一口气，“就在刚进入须弥的时候，我因为闯入了学者的修习地昏倒了，在梦里面我就看到了这棵树！”
“如此的话……荧的意识居然连接到过大慈树王的意识吗？”纳西妲抿了抿嘴，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巨树，“这棵树，就是世界树，而大慈树王，除了是须弥的智慧之神外，同样也是世界树的意识。”
琥珀顺势进行了补充：“世界树便是支撑起提瓦特的根基，它冲破地面的分支便是那些‘银白古树’，而地脉本质上亦是世界树的延伸。”
“嗯……”荧沉吟片刻点头应下，此时意识之舟也驶到了终点，几人从甲板上走下，踏上了世界树的树根。
“啊……”在踏上树根的那一刻，纳西妲闭上了眼睛，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我有一种……被呼唤的感觉，有个意识在呼唤我。”
“那个意识会是大慈树王吗？”派蒙看着世界树诉说出了疑问，但对于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出解答，几人互相注视过后，默契的选择提高警惕，同时缓步走近世界树。
世界树的树干其靠下的核心部位散发着瑰丽的光芒，越是接近光芒就愈是强烈，但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无比的柔和，它照在身上只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连带着先前那些受到的污染都被驱散了。
而越是前进，纳西妲所感受到的呼唤便越是强烈，在越过一处障碍，来到距离世界树核心最近的稍高处时，展现在几人眼前的景象让几人愣神了片刻。
“我们……我们是来找大慈树王的……对吧？”最先出声的时派蒙，她的语气有些迟疑，又有着满溢的疑惑，可这并不能怪她，此时站在众人眼前的，是与纳西妲别无二致的存在。
似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到来，那身影转过了身，在见到纳西妲后她的眼睛瞪大了一下，而后是柔和的笑容。
“那是……我？”纳西妲错愕又难以置信，“和我……一模一样？”
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纳西妲心中涌向而出的是无比复杂的情绪，直觉在告诉她，眼前的无疑是大慈树王。
她快步来到大慈树王身前，像大慈树王诉说起自己的疑惑，而大慈树王也为纳西妲做出了回应：“是啊，我就是大慈树王，这幅样子……让你很惊讶么？”
大慈树王缓步向前，柔和的声音飘散在这处空间之中：“这里重现了当年世界树与大地的模样，但也终究是意识空间，而由于你我的本质相同，所以也显现出了完全相同的模样。”
“为什么……会本质相同呢？”纳西妲右手手心贴着心口，她能感觉到此时心脏跳的很快，难以平静。
“……不如，由我来解释这个问题吧，同时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琥珀深吸一口气，她来到纳西妲的身侧，看着眼前的大慈树王。
大慈树王闻言也看向了琥珀，面对琥珀的打断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展露出柔和的笑意，算是同意了琥珀的提议。
“……五百年前。”在片刻的沉默后，琥珀开了口，“尘世七神被天理召集，前去应对那向天空发起叛逆的无神之国——坎瑞亚。”
“……！”荧闻言稍稍展露惊骇之色，眼前这是怎么回事——琥珀对坎瑞亚也有所了解？
“而大慈树王在那时的任务与其余七神不同，身为世界树的意识，她留在了此处，负责在坎瑞亚引发的漆黑灾厄中保护世界树的安全。”
“你说的没错。”大慈树王依旧是那副柔和的笑容，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荧总觉得此时那笑容间多出了些许赞赏。
“漆黑之灾从世界之外而来，一时间席卷了尘世七国，与灾厄一同到来的，是数不尽的‘禁忌知识’。”琥珀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禁忌知识其可怕我已经深深见识过，先前的那些污染，还有如今遍布须弥的死域、魔鳞病，亦有那些发了疯的学者。”
“在那时，因为您有着千年前治理赤王所遗留的禁忌知识的经验，加之聚集了多方力量，由此做出了及时的应对——可百密一疏，当您将禁忌知识从提瓦特清除之时，却恍然发觉，世界树被‘污染’了。”
“世界树……被污染了？”出声的是纳西妲，她的眼睛颤动着，一时间不太敢接受这个令人脊背发凉的事实，“禁忌知识……它究竟是什么？”
“那是无法被这个世界容许之物，它从世界之外而来，而世界在不断的‘排异’它，因此产生了像是魔鳞病与死域这样不好的‘症状’，而若是放任禁忌知识不管，那么恐怕整个提瓦特都会分崩离析。”
“是啊，它从渊底而来，是连我也无法理解的知识。”大慈树王右手放在胸前，在琥珀进行简单的解释后，她为纳西妲做出了补充。
“那时候的我深知以我一人之力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便创造出了虚空，集合了全须弥子民的智慧，征用了他们的梦境——这样子大概有些自私吧。”大慈树王闭上双眼，沉默了片刻，“而多亏了须弥子民的智慧，禁忌知识的污染被几乎全部清除掉了。”
“可一阵头痛找上了我，与之一同到来的是一阵不好的预感，这时我才想起，我和世界树是连通的——世界树带给我存在与智慧，可禁忌知识也找上了我。”
“从一开始，我的存在就已经被禁忌知识污染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结束了
“……于是。”话到这里，琥珀稍稍有些不忍，“根除世界树污染的方法，便是让‘大慈树王’彻底消失，让她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
“彻……彻底消失？！”派蒙惊呼出声，“这……这怎么可以！”
“……”纳西妲闻言瞪大了眼睛，她从大慈树王的意识中读到过被禁忌知识污染的痛苦，而大慈树王就是在那样难以想象的痛苦下依旧做出了这一切，尽力为整个提瓦特清除世界树的污染。
而现在出现在她眼前大慈树王，并非真正的大慈树王，充其量是一个意识体，真正的大慈树王在五百年前便已逝去。
可……可只是逝去还不够吗？还要让这位神明完全消失吗？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她的存在，世界也不会留下她的痕迹，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这被一切所遗忘，难道不太过于残酷了吗？
纳西妲多么希望大慈树王此时摇头否定琥珀的话语，可面对这些，大慈树王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纳西妲，你找到了一个很厉害的贤者呢，这样的话……我也就真正安心了。”语毕，大慈树王将视线转向琥珀，问出了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问题，“那么，纳西妲的贤者，想要消除我的存在，该用什么方法呢？”
“……以新的树，代替旧的树，以新的智慧之神，代替旧的智慧之神，完成一个完美无缺的‘替换’。”琥珀深吸一口气，她定了定神，“纳西妲是您从世界树上折下的一根最为澄净的枝丫，于是纳西妲在本质上与您是相同的，她就像是您的‘轮回’，由此可以将您完全的‘替换’。”
“……呼。”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大慈树王展露出了从开始到现在最为轻松的笑容，这笑容发自内心，是如此的璀璨，但落在纳西妲的眼中，又是如此的残忍。
眼前这位神明——与自己同根同源的神明，其为须弥献上了一切，死在了五百年前。
而哪怕身死，她也牵挂着须弥，其残留的意识依旧为后人留下了解题的提示，即为那句“世界，遗忘我”。
可亲手将其消除，抹去她一切存在过的痕迹，这又实在过于残忍了不是吗？
“……等等，不对……不……这样不对！”纳西妲细长的耳朵都垂了下来，眉眼间满是难以言说的失落，“人们是那么的爱戴你，大家一直一直都在怀念你，我……我也一直想成为你！”
“怎么……怎么能就这样忘记你！”纳西妲奋力摇了摇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没有别的我可以做到的事情了吗？”
“你是智慧之神啊，布耶尔。”明明是要面对的是完完全全的消亡，但大慈树王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她的双眼中尽是柔和，“你应该知道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可是……这样太残酷了，我不想忘记你……”纳西妲的言语中漫上些许哭音，琥珀深吸一口气满是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为了须弥，为了整个提瓦特的稳固，大慈树王将要做出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她若是没有被彻底抹去，与她融为了一体的禁忌知识也无法被彻底清除。
“不要这么伤心了，布耶尔，作为智者，你现在应该享受找到答案的喜悦才对呀。”大慈树王微笑着，眼中没有哪怕半分的不甘，“这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答案，想要知道全貌的那句话……”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我们都栖息在智慧之树下，尝试阅读世界；从土中读，从雨中读，而后化身白鸟，攀上枝头，终于衔住了至关重要的那一片树叶。”些许白光自大慈树王身躯上升腾而起，宣告着这次会谈的结束，她缓步走上前，轻轻捧起纳西妲的脸颊，为纳西妲逝去眼角的泪水，将其拥入怀中。
“曾经，我是世上唯一能够做梦的个体，在我的梦里，所有人入夜后也都会进入梦乡；人们的脑海中飘出奇思异想，有些滚落地面，有些浮到天上，它将所有事物连接成一片万分夺目的网。”
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纳西妲双手紧握，紧咬着牙，恍惚中她只觉得自己体会到了大慈树王那层经历过的种种，五百年前，她折下一棵白枝，拥入怀中，而五百年后，她亦像五百年前拥抱白枝那般拥抱纳西妲。
可这次，纳西妲需要做的却是将她送别，将她——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半身、另一个自己从世界上彻底抹去。
“三千世界之中，又有小小世界，所有命运，皆在此间沸腾。”那大慈树王临别前最后的话语在纳西妲心间响彻，纳西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难耐的悲伤，握成拳的手松开，手心中散发出如新生之草的光芒，将大慈树王也拥入怀抱。
“我逐渐明白，这些不可被描述、而又恒久变化之物，才是世间最为深奥的东西，唯有它们，才能彻底驱逐那些疯狂；唯有梦，才能将意识、从最深沉的黑暗中唤醒。”大慈树王的身躯在纳西妲的怀抱中慢慢消散，色彩越来越淡，她轻轻闭上眼睛，嘴角上扬，就像是准备进入梦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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