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人永不掉SAN 第17章

作者:窗边蜘蛛

  水下的抖动更激烈了,隐约还能看到人类手指一样的鳌足在水下一起一冒。

  突然,失去意识的女孩身体开始剧烈地痉挛,腰部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从下托起,一坨半透明的乳白色圆球突兀地从女孩的腰部长出,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卵。

  此时礼拜堂内,教徒们的吟唱达到顶峰,声音越来越急促高昂。

  “哗!”的一声,少女信徒的身体重重跌落回水面,她似乎也恢复了知觉,眼睛慢慢睁开,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脸颊,身躯,好像在重新感受自己的身体一般。

  小祭望向刘易斯,如果刘易斯先生在场,弥撒的最后环节一般都交由他主持完成,刘易斯点了点头,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件长袍,将少女从巨釜中拉了出来。

  而少女腰后的那一坨葡萄卵泡此时也已从她身体上脱落,浮在水面。

  刘易斯取走最小的两颗放入盒子,其他的卵泡则任由他们在水中漂浮膨胀,一转眼的功夫,卵泡裂开了,一只只纽扣大小的怪蟹从里面爬了出来。

  它们破壳后齐齐划水,游向巨釜边缘,顺着釜身垂直爬下,待爬到那两个小孩浮雕前时,他们用鳌足撑开孩子的双眼和嘴巴从外面钻了进去。

  “啊啊啊!”孩子痛苦的嚎叫再次填满了整个礼拜堂。

  直到最后一只螃蟹消失,教徒们的吟唱也终于停下,四周黑暗下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小祭,把圣餐打捞上来送到死骨滩涂,液体保存好,也送过去,那是制作圣酒的材料。”

  小祭和他的两个助手熟练地抽干了巨釜中的液体,在釜底,赫然是那个老妪!

  此时她双目微微睁开,看起来想挪动胳膊,却使不出来一点力气,只能滑稽地扭动着身体,像一只残命的昆虫。

  几条铁链绑住她的躯干,把她拉了上来,旁边早已准备好了一个木桶,老妪就这么被丢了进去,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

  “我……是……谁……还……我……”

  老妪用没牙的嘴巴念叨着什么,但没等她继续说话,一个黑色的头套就罩在了她头上,头套上还画着一只独眼巨蟹的扭曲图案。

  见仪式彻底完成,刘易斯从口袋里掏出白色丝巾擦了擦手,转头看向少女。

  “莫伦迪夫人,感觉一切还好吗?从父神的寄礼中恢复过来了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刘易斯先生。”少女的声音沙哑低沉,富有磁性,仿佛换了个人。

  “三楼我准备了食物和热水,我们待会儿见。”

  “你呢?让我等多久?最好别超过20分钟,我向你发誓,这具身体的状态好极了,那种美妙程度你绝对想象不到。”

  “我非常确信,但我还有点正事要做。”

  “去另外两个礼拜堂观礼吗?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不,那里有其他小祭主持,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但我的蜡像却等不及要一双新眼睛了……”刘易斯拍了拍刚才存放螃蟹卵的小盒。

  仪式后,巨釜又被推回了石台之下,教徒们脱下长袍恢复了普通人的面目,那位叫做莫伦迪的女士躺在三楼的浴缸里,品尝着甜美的浆果。

  而刘易斯则来到了他的私人房间内,一具半成品蜡像正在等着他。

  打开盒子,乳白色的卵泡被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精准地放入了蜡像空洞的眼眶。

  “还……给……我……”随着蜡像开口,嘴部未成形的热蜡再次被扯成丝线。

  “嘘嘘……”刘易斯的戴戒指的右手按在蜡像头顶。

  “朵丽丝,美丽的女孩,请相信我的手艺,你的灵将安眠于此,你的肉是圣父的寄礼,而你卑微粗鄙的魂魄则会成为了父神再窥世界的微小信标,这便是你的荣幸。”

  搞定了一切,刘易斯拿出白色丝巾擦了擦手,该上去和寄礼风流一番了,还是说……去别的礼拜堂观礼?

  算了,小祭们熟悉弥撒的流程,该没什么问题,那个豆尼瓦尔虽然是第一次主持,但以他对神祇的深邃了解,再加上马库斯他们的协助,想必也出不了乱子。

  想到这里,刘易斯随手从花瓶里折了一朵玫瑰花插在衣服口袋里,迈步上了三楼。

  ……

  “心中恼恨诸葛亮,立逼孤王去过江,龙潭虎穴孤去闯……”

  救济所三楼的走廊上,换上祭祀青袍的刘永禄哼哼着《黄鹤楼》里的戏词儿,今天就是朔月弥撒夜,待会儿自己就要去主持仪式了。

  为啥要硬着头皮来主持弥撒,而不是学南郭先生来个临阵脱逃呢?

  此时刘永禄自己内心中也有这个疑问。回想了一下,这一切还得从那天他和地中海罗杰斯的会面讲起。

  刘永禄把情报档案递过去后,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最近一周掌握到的各方情报。

  坐在对面的地中海听的目瞪口呆,几个月前五名调查员先后死在艾克赛尔镇的事儿他还记忆犹新,最后还是他和另一个调查员过来收的尸。

  怎么着?五个人进来三天就全栽了。你一个人儿在这呆了一周愣成混成邪教团的中层了?

  地中海起初有些不信,但比对了一下刘永禄提供的情报和档案上的资料,他知道,对面这个语言系统极度混乱的家伙,应该没有撒谎。

  取得这种程度的战果按说可以见好就收了,毕竟上次总部足足派了五个人过来调查,就是认定这个案件的危险系数极高。

  “瑞奇调查员,那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我建议在我的马戏团里躲两天,两天后我们的演出一结束就离开这里,你看怎么样?”

  地中海也是好意,他怕刘永禄不好脱身,毕竟已经加入了教团,突然失踪对方肯定警觉,到时全镇盘查,以刘易斯在艾克赛尔经营了几十年的地下势力,十有八九能把刘永禄搜出来。

  “躲躲?我给个不见面?不能够啊,过两天就是他们的那个什么弥撒仪式,我必须主持。”

  地中海这话算踩了刘永禄的尾(yi三声)巴了,他这人有个毛病,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你越说他心里越梗梗(geng二声不服),非得证明一下自己不可。

  “弥撒仪式……你主持……”地中海也听懵了,他听说过有卧底邪教团体的调查员,但像眼前这位直接涉足核心产业的,还是头一位。

  地中海心系情报,苦口婆心就开始劝,什么弥撒仪式危险啊,什么容易暴露身份啊,反正就是他越劝,刘永禄就越来劲。

  “大哥,你嘛话也甭说了,我这一趟大老远干嘛来的?不就是冲着邪教来的嘛,现在大好的机会我能临阵脱逃?您就省点唾沫吧!”

  刘永禄交待清楚后带着小虎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罗杰斯那边也有点生气,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行,你厉害,那我倒要着看你怎么收场。

  回到救济所这边,刘永禄一边踱步一边琢磨,大话都放出去了,待会儿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个仪式呢……他余光往下一瞟就看见一个教徒拿着一个托盘进了某间病房。

  由于已经入夜,救济院里早没了不相关的人,所以冷清的走廊上那教徒格外显眼。

  刘永禄心思一动下楼走了过去,正巧那名邪教徒刚从病房里出来。

  “嘿!说你了,干嘛呢这是?”刘永禄叉着腰问道。

  “回小祭大人,给祭品送些必备的东西。”

  “送的嘛?”

  “血,少量毒芹,水银和舌头。”这人也是救济所内的一名得力信徒,但平时都是另外俩人在安排他做事,此时听刘永禄这么问他也有点纳闷,这位新小祭似乎对仪式不太了解啊。

  “哦,我知道,我就是考考你……”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把钥匙给我,我再进去看看,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你太年轻,怕你粗心大意。”

  也没等那信徒回话,刘永禄一把抢过钥匙就进去了。

  关好门,刘永禄打量着这间病房,不出他所料,这哪儿是什么病房啊,分明是牢房。

  抖包袱之前都得有垫话,今天先垫话预预热,明天就是正活儿,老少爷们们,希望看得开心,多多追读支持一下,感谢。

第24章 莽撞人

  房间不大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也是特制的,坚固并且加了隔音的海绵,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绑在床上,嘴上还挂着一个用以撑开嘴巴的金属漏斗,估计是刚才喂药用的。

  见刘永禄进来,那人扭动挣扎,看得出来他已经拼尽全力,但因为绑带和身下的金属床捆的过于结实,抖了两抖便没了动静,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刘永禄。

  “不用紧张,咱这神讲究一个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你现在虽然难受,待会儿就舒服了。”

  刘永禄也知道床上的人多半是个无辜者,但他也没傻到现在就松绑救人的程度,放跑了祭品待会儿自己也没法脱身。

  他又念叨了两声,直到确认那名教徒已经离开,他才回来扯掉了床上男人口中金属漏斗。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三分钟,谁也没说话,男人是有些虚弱说不出来话,刘永禄是出于谨慎不想先暴露身份。

  “我告诉你……”听这男人开口要说些什么,刘永禄也赶紧伏低了身子。

  “你和你的那个扭曲的畸形邪神都下地狱去吧!”男人也不知道从哪攒出了那么一股子力气,猛地吐出一口血沫子,喷了刘永禄一脸。

  他这一喷,倒把刘永禄喷乐了,他掀开袍角擦干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男人。

  这人看来是被动成为的祭品啊,刘永禄就怕这人是那种被洗脑洗成白痴的沙雕,都要让人献祭了,还兴高采烈地高呼我主万岁呢。

  真是那种人,自己救了也白救,反而会暴露身份。

  但即便如此刘永禄也没放松警惕,嬉皮笑脸地还拿话逗愣他:

  “哎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啊。”

  “当我主的祭品有嘛不好的,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辈子当祭品,下辈子就赚大钱,等你投了胎,天天吃龙虾都不用就饼,这祭品多少人想当还没门子呢。”

  他这叨叨着,给床上躺着的人也叨叨傻了,琢磨了一下,感觉刘永禄的意思应该是在给自己洗脑,遂继续破口大骂:

  “哼哼,你有本事把我放开,离近点,看我不咬下来你一块肉来。”

  “邪神的疯子信徒,我当初早该一把火把这病态的镇子彻底烧光。”

  这人脾气估计不好,虽然身体虚弱,嗓子也嘶哑了,但骂声还是不绝于耳,足足骂了两分钟,刘永禄感觉没嘛新鲜词儿了,才掏了掏耳朵摆手道:

  “歇会儿吧大哥,语言太贫瘠了,我听着都难受。那……嘛,我们最近搞了个仪式临终关怀服务,你叫嘛?有嘛想交待的可以和我说,我这边帮你传达一下。”

  刘永禄的目的还是先把对方的身份搞清楚,没想到绑在床上这人性子真挺刚烈,直接吼道:

  “不用你在这假好心!卡罗尔,记住了,老子的名字叫卡罗尔,在你的狗屎邪神面前最好叫清楚老子的名字,好让我在他脑袋上拉一泡……”

  “你等会儿,我捋捋……”

  刘永禄听到卡罗尔这名字的时候心头一动,这人的名字自己在档案上见过啊,就是几个月前死在艾克赛尔镇的一个调查员!他依稀记得这人作为调查员有两年调查经验,之前是个退伍军人。

  想到这刘永禄说身体向前倾,离绑在床上的卡罗尔又近了一点。

  同时他长袍内的小手一抖,总部和他联络的那个信封也似无意一般从袖口滑落,掉到了卡罗尔的身上。

  这是刘永禄的最后一层试探,如果卡罗尔真的是档案上那个“已死”的调查员,他肯定能认出总部的暗戳,如果不是那人,暗戳旁人也不认识,自己的身份不至于暴露。

  果然,床上男人瞥到了信封,眼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喜的火花。他压低声音问道:

  “是总部派你来救我的嘛?”

  “不是,我是来调查教团的,总部以为你早嗝屁了。”

  刘永禄找了把椅子坐下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可以顺道儿救你,档案上你不都死了嘛,怎么又活了?”

  “另外四个调查员确实是死了……死在了我的眼前。”彷佛触碰到了极端可怕的回忆,卡罗尔身体都在颤抖。

  “他们把我留下是想拷问出一些总部内的情报,毕竟我们的档案室内可是藏有不少和神祇有关的禁忌知识。

  我猜……关键时刻我还会沦为人质变成总部谈判的筹码。”

  “那嫩么今天又突然想起来拿你当祭品呢?”刘永禄看出了问题的蹊跷,既然这个调查员有价值,那今天怎么会选择牺牲他呢。

  “不知道,他们一直把我关在牢房里,最近几天拷问也停止了,还治好了我身体表面的外伤。”

  刘永禄到现在也没猜到,是马库斯和布伦特朗合起伙来要害自己。

  他俩最开始的想法是在仪式的材料上做做手脚,导致弥撒失败,从而打击刘永禄在刘易斯先生心中的地位。

  但随即他们就发现这个方法不行。

  因为他俩就是仪式的小祭助手啊!弥撒出了纰漏,小祭难辞其咎,到时他俩也有责任,得跟着一块儿死。

  所以想害刘永禄就不能从这个方向入手,得坐实他卧底的身份。卡罗尔假死,被他俩秘密囚禁在救济所的事儿,教团们的高层还不知道。

  新计划就是利用他做文章,在把卡罗尔推出来前,他俩故作惊讶地演一场戏,把刘永禄控制住再攀诬他卧底的身份,此时卡罗尔登场,人赃俱在。

  至于观礼的那群教团高层,他们才不关心这种小事呢,弥撒因为各种原因中止的情况也屡有发生。

  通常他们脱掉长袍就各回各家了,后续的问题都交由刘易斯先生负责。当然,那时他俩早就伪造好了卧底救人不成吞毒自尽的犯罪现场,死无对证看不出毛病。

  可以说这个计划虽不复杂,但如果能实施成功,效果定然不错。

  但这俩人只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刘永禄真是调查员,而且他还提前来救济所溜达了一会儿,恰巧见到了监牢内的卡罗尔。

  “你这边有几个人,外面有马车吗?有马车的话我们现在就走。你先放我下来,手里有枪吗?分我一把。”

  “大哥你先别急,这脾气也太暴了。”

  刘永禄频频挥手,他在救济所晃悠了一星期了,清楚这地方入夜之后的安保有多严密,俩人靠着一把小手枪杀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怎么办?待会儿就是邪教徒们的弥撒仪式,到时我们不仅要面对那群疯子,甚至还要直面扭曲恐怖的邪神。”

  “见嘛邪神?到时我主持仪式,顶多让这帮人听段堂会。”

  “堂会……是什么?你主持?你是教团内的祭祀!?”

  卡罗尔虽然还绑在床上呢,但还是激动地挣扎了两下,要不是他刚见过刘永禄信上的暗戳,绝不信有这种奇事发生。

  “大哥,你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