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哼哼~还是这个味道嘛，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过~”
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的克丽丝，正一脸期待地给面包涂着黄油。
艾泽保持表情不变的同时，伸出手，在面前的桌面上装作漫不经心地划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到三角形状。
这是艾泽和他部下之间通用的暗号，意为有人在监视。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让克丽丝开心的表情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但也就一瞬间。
0.5秒后，她便恢复了正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涂黄油，并且把面包放入了口中有模有样地嚼了起来：
“好吃~这个烟熏味真是太棒了！熏香肠真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嗯?艾泽你怎么不吃啊？”
因为被人监视，包含称呼在内，全部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稍微等会儿，我不喜欢太烫的面包。”
艾泽撑着脑袋，用叉子拨弄着盘中切成片的香肠。
其实是在继续通过暗语交流：
保持镇定，静观其变。
克丽丝不经意地点了点头，用完美无瑕的演技继续着表演，甚至还一脸享受地舔了舔手指上留下的黄油。
看起来甚至比平时还要正常一点。
要能一直这样，多好。
“……嗯?”
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远处嘈杂的人声中，混入了一些如鼓点的脚步声，似乎有某支队列，正在以不怎么整齐的步伐前进。
甚至伴随着分开人群的吵闹与叫嚷声——这都不需要用勇者感官，就已经能够听到了，而且来者不善。
大白天的，在重兵戒备的前线都市的市中心，搞大规模袭击?
艾泽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能这么大。
脚步声近在咫尺，艾泽用暗语示意克丽丝做好战斗准备后，自己也把手伸到了衣服下，抓住了随身携带的短剑剑柄。
薇尔莉安为自己打造的专武虽然不在，但这种连基本气息遮蔽都不会的家伙，应该也用不上那玩意儿。
集中注意力，感受着对方的动静。
在他们即将进入店铺的那一瞬间，起立，拔剑，转身。
然后——
“感谢神选勇者艾泽大人，昨日为我们带来的恩惠！慈悲的艾泽大人！强大的艾泽大人！”
“……哈?”
在艾泽懵逼的眼神中，进入店内的二十多名不速之客，并没有做出任何哪怕一点的敌对行为。
反而是在看到他脸的瞬间，就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开始了异常夸张与正式的磕头叩拜。
其中有几个人那骨瘦嶙峋的脸，在昨天送粮食的时候见过，艾泽还有印象。
“你——你们是纯白圣女的!?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昨天艾泽大人送来的救济，挽救了教派兄弟姐妹们的生命。可艾泽大人却走的如此匆忙，以至于我们连感谢的机会都没有。对于至高神界的使者来说，这实在太失礼了，今日特来道歉外加赔罪！”
为首的一位年纪略大的长者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咔咔咔的磕头跪拜，声浪之大甚至盖过了远处街道的嘈杂。
为什么说是远处呢？
因为近处的的早tm围过来看热闹了，把整个店都包围地水泄不通。
这可把艾泽整不会了，一时就傻在了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而这帮人的行为艺术才刚刚开始。
他们随即又转向了一旁同样懵逼的克丽丝：
“克里斯提娜·卡尔赛德小姐，帝国雄狮卡尔赛德侯爵之女，帝国皇家军事学院首席，勇者艾泽大人最忠实的仆从与助力！今日得见尊容，幸甚至哉！”
“仆从?”
克丽丝愣了一下。
随即傻笑着移开了视线：
“仆从，嘿嘿，这个听上去也不错啊，莫名地让人有种很兴奋的感觉，嘿嘿嘿~要不以后就这么叫吧~”
“这不是好话啊你给我正常点啊！跟骂你是走狗一个意思?”
“狗！！?嗯……其实也不是不行……”
“你——算了，到后面去！”
意识到让这帮人一唱一和下去，自己这傻徒弟搞不好真有被同化的风险，艾泽赶紧上前一步，把她拦在了自己身手。
随即用相当不友好的眼神，瞪着对方：
“所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人冲过来，总不至于真的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吧!?”
为首的老者抬起头——话说这帮家伙名义上不还是远征军么，有老人家也太离谱了——恭恭敬敬地说道：
“艾泽大人，是这样的，罗莎琳大人正在本地的教堂进行布道活动。如果可能的话，您是否能一道前往，好让更多的信徒，聆听您的教诲呢？”
“啧——”
艾泽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定是那女人，她得知了艾泽和克丽丝今天的安排，想把它搅黄来给自己添堵。
大概是昨天下午那名受影响的女仆，在照顾侯爵夫人时从她那里听说了消息，再通过信仰网路传给罗莎琳的吧。
失策了，真没想到这家伙能干出这种事情。
该怎么办？
周围原本不知情的围观群众们的议论，已经随着行为艺术的进行，而变得越发激烈。
“这帮人哪来的?穿得破破烂烂的不会是流民吧？卫兵怎么放进来的?”
“听口音也不像是这附近的人啊。”
“他们刚刚说啥？勇者艾泽?勇者艾泽是那个勇者艾泽吗？”
“那不然还能是哪个勇者艾泽?”
“勇者艾泽为什么会在这里啊……难不成，我们马上要进攻魔族了?我能回家了?”
“说不定哦，你看连领主家的女儿都在呢。”
……
……
……
艾泽欲哭无泪。
本来远征就已经很难阻止了，这下好，又添了一把柴火。
罗莎琳，她跟帝国以及皇子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从圣都到这里一路的操作，是真的怕演不死他啊。
真不是被无面者给替换了么？
算了，还是先想办法脱身吧。
不正常的狂热俨然有扩散的意味，继续这样下去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艾泽转身，对着克丽丝小声嘀咕道：
“后门暂时还没有人，你之前不是在这里洗过盘子么？带路直接跑，跑出去之后距离拉得越远越好不要停！”
蓝发的少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跑?但是我觉得……布道好像也不错啊？”
“你——算了！走！”
也管不得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艾泽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大子放在桌上，来不及让人找零了，直接拽起了克丽丝的手腕就向帘子之后跑去。
好在，这是个规模比较小的老店，后厨真的就是个简单的小厨房，很荣誉地就穿过一堆锅碗瓢盆，来到了后巷中。
在一片“艾泽大人，您要去哪里啊！?”的近乎悲鸣的哀嚎之中，不认识的路的艾泽凭借着方向感与不多大家记忆，毫不停留地向城墙的方向猛冲而去。
好歹这样能远离市中心。
也能远离教堂。
在拥挤的居民公寓中穿行了将近十分钟，确认既听不到动静，也感受不到气息后，艾泽终于是停了下来。
“呼，好歹是跑出来了，怎么整地跟tm恐怖片似的。喂，怎么样了?脑子还正常吗？”
“不，那个，我……”
被艾泽松开的克丽丝目光呆滞地靠在身旁的墙壁上，又慢慢地滑向了地面，好像一个坏掉的木偶。
然后，眼睛又突然恢复了神色，一下从地上掉了起来：
“呃，刚刚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就……怎么就会……会……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又做蠢事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离谱后，克丽丝满脸通红，以产生了残影和破风声的动作，接连不断地鞠着躬。
“但是，到底为什么呢？就那一刻，感觉好像有点飘飘然的……”
“……信仰网络。”
推测罗莎琳所具备的能力，一张跨越了地理的阻隔，由信徒的魔力与意识编织而成的无形蛛网。
作为可能的管理者的罗莎琳，则可以通过其进行双向信息传递，进而收集信息，或者干涉对象行为。
但目前看来，好像不止是这么简单。
毕竟克丽丝绝对不是信徒。
但离开了现场之后她能恢复过来，其他的围观群众应该也不用太担心就是了。
这意味着暂时不用改变计划，该怎么样怎么样就行。
时值夏天，跑出了一些汗的艾泽，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好了，那就继续行程吧，但可能需要改变一下计划，你……克丽丝?”
“……”
与刚刚的狂热正好相反，克丽丝抓着自己的上臂，陷入了突然的消沉之中。
艾泽凑上前：
“怎么了？”
“那个，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害怕。”
“可怕?”
“嗯，那群人连我都会崇拜，而且比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信徒都要狂热。该怎么说呢，就……那种氛围，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你倒是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再体量一下我的感受啊——被折腾地一肚子怨气的艾泽如是想着。
当然没有说出口。
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又顺了顺被扎成低马尾的蓝色长发。
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狂信徒就是这样的……不过也别担心，我会把这事给解决的，今天该干啥干啥，别被这些破事坏了心情。”
“嗯……”
克丽丝缓缓地点了点头。
但光是这表现就能知道，情绪没有恢复哪怕一点。
这也是信仰网络带来的影响之一?
不知道，但得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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