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在彻底昏迷前，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师姐消散前留下的话语：
“还算不差。”
第八十五章——冲师逆徒
鬼冥楼睁开双眼，暗红色的眼瞳中满是寂然和冷漠。
她瞥了眼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星熊，眼神稍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怎么不多看一会儿啊，你们师姐妹很久没见过了吧？”
那令鬼冥楼魂牵梦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女人毫不犹豫的转身，猛地往前一扑，整张脸埋进了自己师匠广阔无边的胸怀当中，双臂死死地搂住纤细柔软的腰肢不肯放松，在那让她身体发软的丰盈当中贪婪的吸着自己二十余年未曾享受的气息。
“好啦好啦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嘛。”
观月黎揉了揉鬼冥楼的脑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柔声说：“辛苦啦。”
一旁已经醒来的林舸瑞有些尴尬地瞅了两眼，赶紧溜了。
“有什么话，到家里再说，小星现在要赶紧带回去治呢。”
观月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星熊已经被小小贺的式神抬起来飞走了。
“……哼。”
观月黎听到怀里的闷哼声，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还说小星二十年没长进呢，你不是也二十年没改掉动不动就吃醋的毛病？”
鬼冥楼就是把脸埋在观月黎胸里，不说话。
“怎么，还要我把你抱回去啊？”
“嗯。”
这次回答的倒是简洁明了。
“好好好……”
观月黎笑着抄起鬼冥楼的腿弯，也不介意她身上的血迹和泥尘：“就给小楼你一点撒娇的权利好了，毕竟是我最可爱的徒弟嘛，对不对？”
鬼冥楼豁然抬起头：“比师妹还可爱？”
“小星是我最可爱的妹妹啊~”
“唔咕咕咕咕……”
观月黎哈哈大笑起来，抱着突然鲜活起来的鬼冥楼轻轻一跃，如仙人般飘摇离去了。
只有纵情的厮杀和在与观月黎独处是，鬼冥楼才会将自己情绪彻底解放出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着一件事，只有这一个人，对她来说是有意义的。
这是她的世界中，唯二拥有色彩的事物。
令人颤栗的血色，令人沉醉的樱色。
……
当到了庭院之后，鬼冥楼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观月黎，但依然紧贴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这个院子里有很多许久危险的熟悉气息，继续缠着观月黎会让观月黎的形象受损，她才不会松手。
“星熊小姐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需要主上您注入生命力，十分钟就能醒来。”
面容普通的女人踩着木屐缓步走到观月黎跟前，并没有对站在她身边的鬼冥楼感到惊讶，反而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状态：“还有……鬼冥楼，你似乎克服了燃命的副作用之一，虽然不会昏倒，但还是有不小隐患。”
鬼冥楼面无表情地看着青灯，似乎不令她的情。
青灯倒是罕见地笑了笑：“你还是老样子，不过……长大了不少。”
鬼冥楼继续面无表情。
青灯也不恼怒，转头对观月黎说：“鬼冥楼还需要主上您花点时间温养，早点开始，燃烧的寿命应该能补回来。”
“小事，我很熟练的。”观月黎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鬼冥楼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其实……这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跟星熊的对拼根本不用惨烈到需要用上燃命，只要在星熊虚弱的时候来上一发他化自在就好了，之所以玩这一出，还不是因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师匠连补回寿命都能做到——不过这也是小事，主要是在师匠治疗自己的时候能一直和她贴贴，这才是大事。
“哦哦！这位就是鬼冥楼大人吗？”
虽然已经在电视里看到过鬼冥楼的样子了，但小小贺并不想让这位看起来就脾气很差的女人知道自己在偷窥，哪怕自家主上也是共犯。
鬼冥楼低头看着小小贺，微微蹙眉。
“贺茂婧雨，第六代贺茂。”小小贺朝她伸出手，“请多指教啦。”
罕见的，一向不给人好脸色的鬼冥楼竟然伸出手回握，同时问道：“贺茂菜雪的女儿？”
“是的。”小小贺眨巴眨巴眼睛，“您认识母上大人吗？”
“嗯……”
鬼冥楼沉吟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回答：“她是个好女人。”
因为贺茂菜雪是观月黎的追随者当中，为数不多的既没有和观月黎发生关系，也不馋观月黎身子的女人，所以是个好女人。
反正在鬼冥楼眼里，除了自己以外，其它馋观月黎身子的都不是好女人。
小小贺没想到自己得到了这么一个回答，笑得开心又灿烂。
然后，就出现了鬼冥楼眼中的几个坏女人中，最坏的其中之一。
脸上疤痕交错，面容尽毁的赤发女子从天而降——真，从天而降。
“好久不见，鬼冥楼。”
成熟沙哑的熟女嗓音并没有带着暧昧的诱惑，反而炽烈如火。
“二十多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长进。”
鬼冥楼眼角一跳。
她讨厌别人用长辈的口吻来教训她，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观月黎能这么教训她，但这个女人总喜欢这样。
而且还是个十足的疯子和变态——因为觉得只有观月黎能看自己的脸，所以除了和观月黎独处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的脸给亲手刮烂。
其实鬼冥楼没深思过罗刹的用心，因为罗刹这样搞，观月黎只会跟她1v1，不会多人运动，如果鬼冥楼也领悟到这一层，恐怕……
咳咳，扯远了，总之，鬼冥楼现在很不爽，她的道路还没有走到终极，尚且不是除了厮杀和观月黎以外全部在乎的状态，对故人总归还是留有情感的，只不过再往下走，就会越来越淡了。
“要打的话再过两天吧。”
正当鬼冥楼想拔刀的时候，观月黎突然出言制止了。
“小楼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想做，对吧？”
女人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像是把一切全都看穿了那样。
“……是。”
鬼冥楼深深吐息着，重重点头。
“那就跟我来吧，找个舒服一点的地方坐会儿。”
观月黎双手拢在袖中，自顾自地朝里走去，鬼冥楼凝视着她的背影，握紧长刀，快步跟上。
正如在精神空间对星熊说的那样——鬼冥楼的确是冲着观月黎来龙门的，星熊也的确只是附带。
此行，归来的鬼冥楼只有一个目的——
她要对观月黎……挥出名为【他化自在】的那一剑！
飘着淡淡熏香的房间里只有观月黎与鬼冥楼。
樱发女人捧着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小楼。”
跪坐在她对面，低垂着头颅的鬼冥楼身子一抖，没有回答。
无想剑·他化自在，是绝对强大的一记杀招，单单是对敌人精神的第一波剧烈冲击，就可以在无数个生死关头创造奇迹。
但这并非是鬼冥楼花费二十余年，创造出这奇迹般的剑招的根本原因——从一开始，从鬼冥楼的脑海中有这一剑的构想开始，这一招就不是为了在厮杀当中使用的。
如果她真的想要将自己的能力延伸到剑式上，完全可以如小小贺所说的那般，将这一剑化为纯粹针对敌人精神，斩切灵魂的杀刃，而不是弯弯绕绕到“共感”这条路上。
是的，共感。
双向蔓延的意识覆盖，才是他化自在的本质。
当鬼冥楼的意志蔓延到敌人的意识中时，敌方会想鬼冥楼所想——只要他有能力抵抗住来自鬼冥楼无穷尽的欲念攻击，潜入更深层一探究竟即可。
而反过来，鬼冥楼同样也可以借此……窥探对方的灵魂。
从性格到本质，从心理到过往，对方的存在将会如画卷般展现于鬼冥楼眼前，任她阅读。当然，前提是鬼冥楼完全碾压了对方的意识，又或者……对方毫不介意将自己的一切展现在鬼冥楼眼前。
而现在，鬼冥楼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绝美女子，心情仍难平复。
她不会介意，也不会有任何抵抗，会完完全全的敞开心扉让鬼冥楼一见全部。
但……
观月黎的灵魂与过往，哪怕完全敞开，又怎会是可以轻轻松松就能阅读的东西？
即便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有那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的鬼冥楼，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漂泊与厮杀，她对自己师匠的强大有了更深层的了解——即便过去的自己如何盲目崇拜，也依然小觑了她的力量。如果硬要说什么看法和二十年前一样的话，那就只有“师匠天下无敌”这六个字了。
良久，良久。
鬼冥楼朝观月黎深深弯下腰，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一个让她恐惧到发抖，兴奋到颤栗的决定。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师匠。”
她抬头，凝视着观月黎：
“请容我……仰视您的灵魂。”
观月黎愉悦地大笑起来：“很好，想看的话，拿去看就好了！”
她张开双臂，眯眼笑道：“要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吗？”
这一次，鬼冥楼没有半点僭越，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尾指时不时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必了，师匠。”
她深吸了一口气，无形无想之剑于须臾中递出。
“最后……请恕弟子无礼。”
在名为他化自在的这一剑命中观月黎的那一瞬，鬼冥楼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脑子近乎裂开的疼痛伴随着鬼冥楼醒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观月黎，又环顾四周，淡青色的墙壁与淡雅写意的装饰告诉她，她应该已经回到现实了。
“师匠，我……”
观月黎不可能有意抗拒她意识的潜入，也就是说……哪怕观月黎向自己开放了灵魂，自己也没有资格触及其中？
看着鬼冥楼那精彩的神情，观月黎忍不住低笑道：“笨徒弟，再好好体会一下。”
鬼冥楼立刻闭上眼，细致的将自己的感知蔓延出去，然后……
什么也没感受到。
她的一切感官被封闭了，确切地说……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温暖的，如同母亲般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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