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后进入恋爱游戏 第67章

作者:暴走中学生

  “目前你能看的有两部,一部叫《完美人生》,一部叫《谎话连篇》。”播映员道,“我个人更推荐《谎话连篇》这部电影。”

  “推荐理由呢?”

  “因为这部我也没看过,你看的时候我顺便看了。”

  艾拉:“……”

  她觉得这播映员大可不必这么诚实。

  “那,那就这部。”

  “得令。”

  播映员笑了笑,“观前提醒,本电影皆为真实事件,基本没有任何改编,如有雷同,不是巧合……不过,没有发生在这个世界中就是了。”

  “那么,欢迎收看,《谎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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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收来的货?”

  “对,刚运过来,从南边吃长路的进的,上午刚碰码。”

  “都有什么?”

  “只有一个屁孩子。”

  “孩子?”问话的那人皱眉,“弄晕没,待会儿别哭出声来。”

  “不用,这屁孩子是个哑巴,不会哭也不会闹,挨打也只会看着你,可能脑子有问题。”开车的女人说,“就因为这个,已经转了几手,一直没卖出去。”

  “那怎么处理?”

  “先看吧,这么小的孩子不多见,看有没有人收,如果能整个卖出去,能赚不少,实在不行,打断手脚去乞讨,总能回本的。”

  “不太安全,现在风头紧,还是拆开吧?”

  “之后再说。”

  是一辆面包车,那种街上很普遍的颜色,这种车的优点就是极其耐用,空间足,至少塞得下几个人贩子和一个“货物”。

  没人对拆开和打断手脚这种词汇有什么额外反应,他们很熟悉这种流程,熟悉得就像屠夫挥下尖刀。

  至于那个孩子,他大概确实是哑巴或傻子,只是直愣愣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得像是遥远的风。

  通常来说,像他这样被拐卖的孩子有三种结局。

  首先是全须全尾地卖到偏远村落,或是无法生育的低中产家庭,这种出货方式风险小,利润高,往往是第一选择。

  同样可以用这种方式出货的还有年轻的女性,且远远比孩子更受欢迎。

  孩子年龄小不记事,像是崭新的白纸,随意养育几年什么都忘掉了;购买者属于从犯,往往不会透露自己的行径;

  至于售卖方,既然做了这种到了监狱里都会被围殴的行业,良心早已被金钱啃食殆尽,即便死去也会大笑着走进地狱,更别说是去自首。

  这种结局有好有坏,好的大概是新闻上说的“从千万富豪卖到亿万富豪家”,但既然都上了新闻,就代表这种事极其罕见;

  至于坏的,大概就是被当做农具或牲口使用,生活如同噩梦,漫长,且无法醒来。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比起被打断手脚乞讨的第二种结局,至少能保证肢体的完全。

  至于第三种,当然就是售卖。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他肢体完全时,每个月只需要三千,但如果把他每一部分拆开,售卖的价格却能成十上百倍地上涨。

  只是很少有人贩子会用这种最终的手段,当然不是因为良心这种可笑的理由,只是因为危险性太大,渠道难寻,且会损失很多利润,仅此而已。

  面包车依旧在行驶,众星隐没,黑月无光,发动机轰隆隆地奏鸣,如同行驶在地狱之路。

  男孩眼神依旧空洞,只有偶尔闪过思索的神光。

  他瘦骨嶙嶙,遍体鳞伤。

  但他还没有死,那颗心坚韧,顽固,且没有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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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来说,很多的心理疾病,都源于童年的不幸。”闻医生喝了口咖啡,“如果患者长期处于父母吵架的家庭中,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安全感,久而久之会形成自卑、孤僻的性格,导致心理疾病的产生。”

  李华思考了整整二十秒,都没能从某人身上找到“自卑”和“孤僻”两个词汇。

  闻医生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道:

  “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心理疾病都是可以自愈的。这个过程其实很麻烦,我们有时候也很难干涉,比如我知道一位患者,她锦衣玉食,家财万贯,但她偏偏就得了厌食症,且至今都还没有痊愈的消息。

  我想说的是,心灵和身体不同,如果你身体上被人砍了一刀,那你需要经历止血,消炎,缝合,拆线多个步骤,即便痊愈得再好,你的伤痕都是显而易见的。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孕妇即便痛苦万分,也不愿意对自己的肚子来一刀,因为刀痕确实影响美观。”

  闻医生顿了顿,“但心灵不同,很多时候,心灵的创伤是不会显露在外的,甚至都不会展露出来,因为人是一种很复杂也很厉害的生物。我就听说过,有一位老年痴呆患者,他忘记了自己的老年痴呆,然后他就痊愈了。”

  李华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他问:“所以说,心灵的伤口其实是不存在的?”

  “不,请注意,我说的是‘不会显露在外’,而不是‘不存在’。”

  闻医生严肃道,“伤口自始至终都是存在的,伤口就是伤口,不论它在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伤口这种东西,都一定会产生影响。”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学校里,一片宽大的梧桐叶被风折断,晃晃悠悠落在地面上,翡翠般的色彩快速褪去,染上枯槁的火红,又被一只瘦弱不堪的,孩童的手掌捡起。

  姜沐望着眼前的树叶,目光微微闪动。

  记忆是很久远的事了,像是干涸的河床。

  他记不太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拐走的,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落进了陌生的人海中,哭了就挨打,跑了就挨得更痛,哪怕是四五十岁的女性也能轻易一把把他抱走,在成年人手中,孩童的反抗可笑又可悲。

  很难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先后逃了几次,但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只是一顿毒打,大概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伤痕”太多会影响美观。

  连宠物狗都是这样,人当然也没什么区别。

  孩童的学习能力总是很快,姜沐大概又属于学习能力特别强的类型,不论主动还是被动,他很快学会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学习的,但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学习的一切。

  比如讨价还价,虚与委蛇,笑里藏刀。

  以及最重要的核心,谎言。

  时至今日,他说谎已如呼吸般自然,直到现在,这次的“卖家”都认为他只是个傻子。

  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你想做成某件事,你的敌人认为你更傻,都比他们认为你更聪明来得好。

  此时,姜沐被关在一个像是柴房的屋子里,大门是铁质死死锁住,墙壁倒是很脏也很破,但屋里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想掘开墙角出去,用手骨挖都不太可能。

  高处有一扇窗户,但被铁棍紧紧拦住,能看到外面一角的天空,但也仅此而已。

  铁门上倒是有个小洞,像是给宠物猫狗提供的,这几天则被用来临时充当往屋里送饭的孔洞。

  事实上,姜沐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跑出去,大概也没什么用,来的路上他从车窗里看到,这里是荒郊野岭,村子里交通工具都不多,最靠谱的还是这次的“卖方”开着的那辆车。

  姜沐仔细看过很多次开车,比葫芦画瓢大概能勉强开走,但开车是需要钥匙的,钥匙这种东西,怎么想都只会随身携带。

  姜沐抬头,透过窗户眺望的夕阳,正是烧饭的时候,烟筒里吐出来的烟雾在屋顶上旋卷,升腾,冒出咖啡的浓香。

  闻医生端起冒着烟雾的咖啡,轻轻吹了一口。

  “你说,你的朋友的原话是‘说出来的谎言,骗的女孩子已经够多了’。”

  他停顿一下,“如果我没猜错,这句话本身就是谎言。”

  李华皱眉:“也就是说,这孙贼又框我?我白担心了?”

  “不,他可能确实说过很多谎,也确实骗过很多女孩子,这大概都是真的。”

  闻医生说,“但我们要知道,‘谎言’和‘谎言’的性质是不同的,有的是善意,有的是恶意,像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谎,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过,比如我现在说,李华同学,你真的很帅。”

  李华:“?”

  闻医生被李华默默看了几秒,开口:“你……没觉得这个玩笑很有意思吗?”

  “……医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欠。”

  “还好吧。”闻医生挠头,“主要是我前几任在这学校当心理老师的同行,有不少因为太体贴被学生或老师告白,为了避嫌换了个工作。”

  李华心说怪不得你噇能干这么长时间。

  “说回正题。”闻医生道,“他可能确实说过很多谎,也确实骗过很多女孩子,但欺骗其实就像逃学,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愧疚就会减半,直到再也没有。”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但让他愧疚到产生执念的,或许并不是很多谎和很多女孩。”

  闻医生顿了顿,“或许,只有‘一次’,或是‘一个女孩’,唯独那一次而已。”

  “至关重要的,绝对不会忘怀的一次。”

  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姜沐想。

  下午时,他听到外面有孩童的声音。

  大概是村里的孩子,他们隐隐约约说,最近这边的房屋里闹鬼,晚上要过来探险。

  村子里的生活总是很无聊,无非是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到这边,剩下的就是爬山上树,下河逮鱼,难得有了有趣的东西,大家都很兴奋,约好了晚上一起来。

  这都多亏了姜沐人畜无害的样子,因为之前某一次,姜沐想半夜出逃,结果没多久就被守夜的人贩子发现,逮回来毒打一顿,饿了许多天,奄奄一息。

  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快要死了”的时候,而那次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死神的镰刀轻轻吻住他的脖颈,再深半寸都会勾出他的灵魂。

  那次之后,姜沐学会了“隐藏”。

  现实总是最好的老师。

  而这次,因为他的无害,没有任何人在姜沐门前守候,甚至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这是他的机会,虽然不知道这个机会哪里会用到,但机会就是机会。

  所谓“鬼”,指的大概也是姜沐。

  他不能说话,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那些人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心把他扔在这里。

  但姜沐有时会在屋内刻意放大脚步声行走,或是闹出点什么声响,指望有好心人帮忙,至少也吸引些别的谁的注意力。

  要学会利用手头的一切工具,尤其是人类。

  人类是最好用的工具之一。

  姜沐紧紧贴着门壁,不放过门外的任何一个声音。

  待到有脚步声靠近时,姜沐狠狠踹着铁门,发出剧烈的声响。

  门外骤然传来“哇啊啊”的惊恐叫声,大概是孩子们如受惊的麻雀轰地散开。

  一会儿后,有脚步声传来。

  “喀嚓”的锁声响起。

  之前面包车中的男人打开门,先是警惕朝里面看了一眼,缓缓走进去,死死盯着沉睡的姜沐几秒,又“砰”地把门关上。

  “怎么回事?”有人问。

  “大概是有小屁孩过来瞎闹。”刚才进来的男人抱怨,“啧,死孩子,大半夜不睡觉,真他妈想弄走一个。”

  “嘘!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村子,跟外面不一样。”另一人说,“外面咱们犯法被抓了还能坐牢,在这里被抓住,你想尝尝黄米饭沾凉水吗?”

  姜沐听说过黄米饭沾凉水,黄米饭有保温层,需要煮很久,过凉水后,外凉内烫,进入人体内后,保温层被破坏,能烫到人生不如死,痛苦得像是吞下了烧红的煤球。

  那人显然也有些害怕,恶狠狠道:“玛德,那个买货的怎么这么难办,最多再等两天,要是两天后没谈拢,这次就不做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走远。

  这时的姜沐不清楚什么是“法律之所以留有余地,是为了给受害者一个机会”。

  他只是觉得法律还真仁慈,和自己的观念完全不同。

  以及,自己还有最多两天时间。

  翌日晚,又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这次姜沐汲取了教训,他用脚狠狠跺着地面,这个声音刚好可以被门外的人听到,却又不像昨天直接踹铁门那样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许是姜沐运气好,又或是这次的声音没昨天那么猛烈。

  尽管大多数孩子还是跑着离开,但这次,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送饭门洞里传来。

  “你,你是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