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身上的维修工制服为暗中调查提供相当多的便利，一些不允许普通游客涉足的区域，穿这身制服就能畅行无阻。
谁也不会怀疑维修工的真实身份是市长委托的异常事态调查员，来自一家正经的制药公司。
沙滩边日照强烈，离太阳落山还有三小时，不宜把车停在外面暴晒。带冷气的封闭式观览车都提供给客人，普通维修工是没资格使用的，除非是维修工头子。
贴合角色也是任务内容的一环，封清羽必须忍耐蒸腾的暑气从两边涌入，把自己像焗桑拿那样蒸出一身汗的痛苦过程。
防晒衣和防晒霜都擦了，接下来听天由命，祈祷毒辣的阳光能被温柔的云层挡住，为这片土地带来些许阴凉。
也许是她的祈祷太恳切，太阳被一阵风吹来的云给盖过，凉风从身侧拂来，卷走一些热气。
反光的海面变得不那么刺眼，能够用眼睛直视海水下方湛蓝色的广阔空间。浅滩的水晶莹剔透，底部的砂石一览无余。几尾游鱼在海草和礁石的缝隙里游荡，无所事事。
远处的海水有一大片呈现灰黑色，灰黑色的阴影并非静止，它和鱼类一样会在海水里游动。平静的海面被搅出层层波纹，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郁。
“这里是黑羽，东边海域发现异常。”
封清羽给斯卡蒂的通讯器留言，从观览车后备箱拿出剑和小帮手清扫工具，趁怪物还没上岸赶紧组装。
等到必须击杀海嗣的时候，地上就一定会产生溟痕。溟痕扩散到整个游乐园里，一整个游乐园的游客都变成海嗣，那场面将极度震撼。
“收到，我和幽灵鲨在路上。”
斯卡蒂迅速回应，通讯的背景音是游乐园的音乐和马达震动的噪音。
海里的阴影离岸边越来越近，封清羽也看得更清楚。那不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怪物，而是一个大怪物身边跟着一堆小怪物。
最大的一只身高超过四米，其余体型较小的也达到两米至三米。怪物的吻部向前凸出，变得细长，宛如鲨鱼的头。
头顶和背部有白色尖刺，靠近脖子的地方长了一片尾端发出淡蓝色光的半透明触须，颜色和溟痕近似。
怪物的身体结构和人相似，双腿弯曲，手臂是正常人手臂的两倍长度，手掌和脚掌化为灰蓝色的蹼，体表光滑，和上次在货轮看到的那几只很像。
凯尔希的生物学图鉴里记载了这种怪物的资料，根据伊比利亚语和阿戈尔语资料得出的名称是【塑路者】。
有一种通体深绿的塑路者，被称为【延命塑路者】。
这类型的海嗣特别难缠，需要下点功夫才能清除掉。
63.德拉克的荣耀
塑路者军队浩浩荡荡地走上海岸，数量保守估计在十只以上，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一两只尚能应付，数量太多就不一定能保证……
“不对。这时候就开始想退路是也太废了，遇事不决干脆一把火烧掉。”
火焰法术可不是学来点烟和烘干衣服用的，它应该有更大的用途，应用于多种战斗场合。
无人的偏僻海滩，空气干燥，一切都符合火焰法术的使用条件。能烧掉小半艘罗德岛的强度，烧掉几只海嗣也不在话下。
塑路者细小的幽蓝色眼睛紧盯岸上的封清羽，这片海滩只有她一个活动的目标，对待非海嗣族群的生物，要么同化，要么将其扼杀，将没有灵魂的躯体作为滋养大群的养料。
其中几只体型较小的塑路者上半身挂着破碎的布片，下半身穿着人类的衣物，衣物颜色和汐斯塔城市治安局工作人员的一模一样。侦查员也和治安局的工作人员，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塑路者都是被海嗣基因入侵，遭到基因同化，才变成了塑路者？
设置在观览车内的摄像设备会持续记录，包括她和塑路者战斗的过程。
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么多海里来的敌人，紧张和兴奋的情绪对半开。青霄出鞘，锋利的白刃挡住塑路者前爪奋力挥下的一击。疑似侦查员变成的塑路者拥有怪力，身体也坚如磐石，体表的鳞片厚重结实，几乎能做到刀枪不入。
她第一剑砍在塑路者的鳞片上，被坚硬的部分弹开，发出“铛啷”一声。鳞片和剑擦出一阵金色的火星，火星四射，让空气温度似乎升高了些。
普通的刀剑需要配合法术，否则很难切开塑路者的外皮。
“好硬……”
来自深丌海的灰影一窝蜂似的围上来，封清羽一边后退，一边将塑路者引向法术的攻击范围内。规模大的群体法术要经过一些时间酝酿，她必须引尽量多的海嗣走进攻击范围内，再一锅端掉。
虽然有几只塑路者的海嗣化还不够完全，想抓住它们问话的想法也不切实际。除了发出刺耳的嘶鸣，它们已经无法言语，那些嘶吼在正常人的耳中全都是无意义的噪音，理解不了。
“还差一点。”
术式的构建就要完成，有半数的海嗣走进攻击范围。温暖的力量在血液内流动，脚下的沙地冒出滚烫的热气。以其中一只塑路者为中心，以火焰为笔墨，凭空画出一只巨大的圆圈。
海嗣被环绕在中间，数米高的火墙阻挡它们继续前进，并不断向中间收拢。凯尔希的资料里没提到这些海嗣会喷水，抑或是能同时使出大范围和水有关的法术。
塑路者在火焰中“起舞”，皮肤被肆虐的烈火炙烤着。
这还不是结束，塑路者的身体一边遭受火焰法术攻击，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吼声传不到远处的游乐园，音量更大的音乐声浪将它们的“惨叫”盖过，只有封清羽这个让它们被干痛苦的始作俑者能听见。
耳膜被海嗣的声音反复撕扯，封清羽也必须忍耐下来，加大法术强度。火墙包围圈直径越缩越小，空气中多了一阵鱼类被烤焦的味道。
灰色影子在火中晃动，迅猛的热浪不断流向周围，她被自己的法术热得汗如雨下。
塑路者的脚下，突然冒出一个个会动的黑影。黑影和塑路者的形状一模一样，看似没有实体，却又能起到实体的作用，比如帮塑路者本体扑灭焚烧它们的烈火。
黑色的影子迅速分裂，数量越来越多，比源石尘行动里进化的本质还吓人。
“小黑子”增殖的速度很快，从几十只变成了几百，几百又变成上千。整片海滩都是塑路者的影子，银色的沙滩变成黑色。第一次法术杀死了小部分塑路者，沙滩上多了几堆焦炭。
剩下的敌人还有三分之二，要构建一个像刚才规模那么大的术式暂时来不及，封清羽改成小范围的法术，将源石技艺和剑一起使用。
这一招是和塔露拉学的。
银色的剑刃有了源石技艺的加成，变得更加强大，锋利和坚固二者兼备。她握住淬火的宝剑，双腿蹬向一只塑路者的身体，借助它让身体腾空，从斜上方砍下，击中一只毫无防备的塑路者。
先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接着，热浪从剑刃处迸发。
塑路者的头被她砍飞，呈抛物线甩出，最后落在远处的沙地。深蓝色的血液还没来得及飞溅，就被法术带来的热量烤干。
无头的海嗣尸体轰然倒地，沉重的身躯在沙地里压出一个人形深坑。血液将沙砾浸染，变成诡异的颜色，深蓝色的溟痕从海嗣颈部的切口延伸，将它的尸体包裹起来。
“这就开始了啊。”
亲眼得见溟痕的诞生，封清羽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麻烦。
只能烧，不断地烧，争取把这里的一切都烧成灰。上次亲吻的对象是苇草，恰好能借她的能力用用。苇草有一招很厉害的技能，能够为敌人施加灼痕，这些灼痕能造成连环爆炸，造成可观的法术伤害。
技能强度可能没原主那么厉害，好处是敌人越多炸得越厉害。观摩学习那么多次，多少也能学会一些使用技巧。
源源不断涌向她的塑路者分形，以排山倒海的势头增殖，妄图涌向人群聚集的游乐园内。游乐园是滋生海嗣和溟痕的温床，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大群的养料，对海嗣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片海滩是最后的防线，不得不让人惦记。
“来吧，来吧，来一个我烧一个——”
封清羽在战斗中情绪越发高涨，昂扬的战意在不太贫瘠，也不太丰满的胸腔中激荡。她受够被人吐槽弱鸡，或者战斗力弱的生活，一直力求改变。
现在是改变的时候，绝对不能产生一点退缩的想法。
她必须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一只德拉克，会使用火焰法术的德拉克。
她要振兴德拉克的荣耀。
64.激战过后
热浪与热浪在沙滩上疯狂激荡，身上的衣物几乎要被狂飙的汗水彻底浸湿。
把上身的polo衫脱下，能立刻拧出一滩水。
阳光明媚的下午，刺眼的火光和流淌的汗水让封清羽眼眶酸涩，差点要睁不开。不知道伸手抹了几次，总之就是抹不干。
等到最后一只塑路者和它的分形在灼痕爆炸中分别化作焦炭和灰烬，猛烈的焚风慢慢沉寂，海滩上只剩一片狼藉。
柔和的海风吹过的声音，海鸟清脆的鸣叫声，浪涛拍岸声，正常的事物重新回到视线中。除了脚边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非，几乎辨别不出形状的海嗣尸块，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我好像……干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只身一人干爆一群企图把手伸向陆地的海嗣，阻止溟痕蔓延，将上千个“小黑子”烧成灰，如此规模宏达的战斗，除了龙门街头单人械斗以外，她几乎没有靠一己之力战斗这么久。
连续不断攻击了多长时间？十分钟？二十分钟？
她不记得开始的时间，没办法知道战斗多长时间。
反倒是斯卡蒂和幽灵鲨还没来，从她们所在的位置来到这片沙滩最长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战斗应该没有持续很久就结束了。
封清羽坐在阴凉处的岩石上，享受激烈战斗之后的宁静。口袋里有个压扁的烟盒，里面还有几根没坏掉的烟。
队友还没来，趁现在吸两口正好。
精神极度紧绷过后的放松时间很可贵，她完全不想动，挨着观览车被晒得发烫的座椅，眯起眼睛，把身体浸泡在灰蓝色的烟雾中，尽情享受辛辣的甜味在口腔里扩散带来的愉悦，眼皮在合上的边缘疯狂试探。
战斗固然很酣畅淋漓，接敌和杀敌数量也相当可观，尽情战斗的代价是成倍的劳累，体力和源石技艺都透支过度的现象。
苇草的尾巴绝对不能撇清关系，昨天晚上的交配是筋疲力竭的诱因，她的腰到现在还疼着。
夹在手里的烟燃烧到只剩下小半截，斯卡蒂和幽灵鲨才乘坐另一辆观览车出现。幽灵鲨的圆锯也沾上了海嗣的血，白色的车壳略微凹陷，挡风玻璃黏着一层颜色怪异的液体。
看这阵仗，封清羽才明白她们在路上也遭遇了海嗣。没有那些东西的阻拦，大家早就汇合了。
斯卡蒂看见满地的塑路者尸体，眉峰微挑。
“看来你不需要我们帮忙。这里的数量比我们遇到的还多。我应该收回成见，你是个值得敬佩的强者。”
她从背包里找到湿纸巾，习惯性地帮人擦脸。
封清羽没躲开斯卡蒂的动作，斯卡蒂的举动不包含同事和队友以外的感情，她也无需表现得像个小鹿乱撞，没见过大世面的纯情少女。
鲁树人先生说过一句名言——被漂亮的女性擦脸要热情接受。
擦脸的动作和声音一样温柔，斯卡蒂的表现不像个强大的深海猎人，更像个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普通泰拉女性。幽灵鲨依旧处于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刚才的战斗已经损耗掉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
白发的阿戈尔人坐在海边，将双脚泡进温暖的海水里，用足尖反复踢打，溅起水花，开心得像个无忧无虑的汐斯塔少女。
“谢谢……要不要我也帮你擦？”
斯卡蒂的脸也同样狼狈，不比封清羽好到哪里。她只顾着给幽灵鲨和封清羽擦，反而忽略自己身上的问题。
她的脸颊边沾了海嗣的血液，污浊的颜色将深海猎人绝美的脸弄脏，显得突兀。不论是谁，都会想抹去那些本就不该存在的颜色。
“不碍事，我自己来。”
擦脸的请求遭到驳回，斯卡蒂用剩下的湿巾擦干净脸上海嗣的血，看向满地狼藉的沙滩。
罗德岛只负责调查和清理海嗣，善后工作是城市治安局的任务。处理这些东西需要大量人力，仅凭她们三人无法做到。
治安局的人应该会被“小小地”震撼到，毕竟汐斯塔附属岛屿一下子多了几十只大海嗣，还有上百只小海嗣的尸体，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有人帮忙猎杀怪物固然值得开心，怪物数量众多，又暴露出一个令人不快的事实。
——汐斯塔的处境很危险。
和伊比利亚隔着大乩洋相望的国度，如今也处于大静谧的阴影下方。熟知那段历史的人都不愿想象那时的场景，伊比利亚如今衰败，寸草不生，到处是残垣断壁的景象，和这些试图从海底渗透到陆地的生物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些问题罗德岛无法彻底解决，只能留给汐斯塔当局。
“联络治安局的事交给我，你先休息。海嗣的动作还远不止我们所见到的那几次，它们喜欢在夜里倾巢出动，我很担心这座岛的安全。白天应该尽可能保存体力，留给晚上。”
一瓶被天气加热的矿泉水塞进封清羽手里。
它虽然是常温水，喝起来跟放凉的热水没什么两样。热得要死的鬼天气就该喝冷饮，肚子痛也无所谓。
封清羽真的很需要一杯冷饮。
“啧……好累，我只想马上去游乐园的冷饮店买杯多加冰的汽水，晚上的任务我会加油的。晚饭时间不用叫我，我待会儿顺便吃饱了补觉。”
她忍不住在斯卡蒂跟前打了个大哈欠。
过度施法对精神力的损耗非同一般，法术的强度是上去了，消灭敌人的效果也很突出，难在体力和精神力跟不上，维持不了法术的消耗。
以后还得再下点功夫，让技术变得更纯熟，身体也必须适应这样大量消耗的作战方式。
“晚点见。我带幽灵鲨到附近走走，观察情况。”
两拨人马短暂交汇，又在海滩前分开行动。
她们跨过烧得焦黑的海嗣尸体，封清羽离开前不忘记先拉个警戒线，把战斗区域先围起来，方便治安局的工作人员处理。
只要没人看见，就能当做今日无事发生。
沉溺在度假气氛里的游客不需要知道这片海滩发生了什么。
65.最后的使命
夜幕降临，维勒奈岛笼罩在夜色和炫目的彩光中，和大洋另一端的汐斯塔新区遥遥相望。人群聚集的主题乐园灯火通明，人潮涌动，不论白天黑夜，这里的音乐声都不曾停歇，完全实现了24小时营业的制度。
一到晚上，各种罪恶的事物就会从阴影里滋生，蠕动和蔓延。黑夜的颜色是掩饰它们最好的壁障，就像萨尔贡基地建设常用到的都市风壁障，自带迷彩，就算在别人眼皮底下活动也不会被发现。
谁会在意一些看似什么都没有的阴暗角落呢？
除了接受任务，特地费尽心思查看每一个可能藏着海嗣的角落的人，恐怕只剩下汐斯塔治安局的人了。
经过几小时的短暂休整，封清羽重整旗鼓，一边啃哥伦比亚厨师做的鸡肉卷饼，一边沿着沙滩“散步”。
晚上她不是检修工，变成游乐园的安保人员，身上的行头又换了，腰上配备无线电和手电筒。左手拿食物，右手拿手电筒，很好地诠释一位忙于巡逻的安保人员的夜晚生活。
上一篇：东京：这个旁白不对劲！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