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暴躁的镇民们和任何艺术作品中的愚民没有区别，稍加煽动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凝聚力和威慑力，一齐高喊要处决恶魔转世。
某些地方对黑发红瞳的外貌特征非常抵触，会应激有历史传统验证。
只是，黑发红瞳又不是能选的。封清羽对此也倍感委屈，如果出生的时候能捏脸，非得给自己捏一个36D的身材不可。
法医从尸体旁走开，看了一眼便签本，向那名盘问的女警官报告调查的情况。
“推测死亡时间是晚间7:00-7:30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应该是一根麻绳，暂时还没有找到。”
“还有吗？”
“其他的还在调查，尸体周围只有这只德拉克和那只菲林的脚印，菲林声称是德拉克勒死了那个男人，并将其分尸，但案子还有很多疑点，还需要分析杀人动机。”
“知道了。”
封清羽静静听完她们的对话，突然想起那个时间她还在客厅里计算员工们的工资。当时用财务软件打印了一份工资表，上面还有准确的打印时间。
为了避免家里的家具被人偷走会破坏，客厅的监控探头也有打开并正常运作。她完全有不在场证明，没必要被当成犯人在这儿被人质问，浪费宝贵的时间。
随后，封家大宅也成了警察调查的重点场所。封清羽很庆幸自己没节省那一点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电费，监控录像是铁证，也没有进行任何处理，警察是专业人士，一看便知。
录像中的人坐在电脑前忙碌了很久，从晚上六点钟就不曾离开。
很遗憾，她不是这起大案的犯人。真正的犯人，还在暗处窥伺这座宅邸。她，还有这个家，似乎都被拖入一个更深的漩涡之中。
32.侦探社
先前指责封清羽是犯人的那名警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普通人对感染者的偏见根深蒂固，即使错怪了感染者，也会为自己的过失粉饰。
“啧，该死的感染者。你这次没犯案，不代表下次不会。暴戾和残忍铭刻在你们的骨血里，就算时间过去再久，你们也还是一样，永远不可能克制自己犯罪的欲望！”
她丢下一句话，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另一名菲林中年男警官看着同伴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那个，封清羽小姐，我很抱歉，自己的部下在这个案子上表现得如此不专业。她年幼时失去了家人，在一起残忍的灭门案之中……杀害她家人的是几位穷凶极恶的感染者逃犯，因此，她对感染者恨之入骨，认为他们是天生的罪犯。”
“我很遗憾。”
封清羽对此表示理解，但不苟同。
没有人是天生的罪犯或恶人，那些走入歧途的人，多是受到生存环境和周围的人影响，最终做出了背离正道的选择。
并不是每一个感染者都有好运气能遇上罗德岛这样的地方，许多人仍然在这片大地的角落挣扎。
男警官和她聊了一会儿案子的事，接着命令部下将现场再仔细搜查一遍。结果必然是一无所获，凶手特别残忍且狡猾，把尸体放在这里，仿佛像在展示一件艺术品，故意要让别人都看见。
他有不被人发现的自信，也有强烈的表现欲，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随着时间流逝，围观的人群最终散去，封家大宅的人被逐一问话和做笔录，大家都很疲惫。
时间已经接近次日零点，封清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有根东西在撩拨心弦，又疼又痒，却怎么也无法除去。
“不行……我想起来查点资料。”
她总觉得，之前工厂死去的那名叫老张的工人和今晚这名死者在冥冥之中有某种联系。年纪相似是一点，茶叶厂老板也应该在调查范围内，因为他的儿子也是死者。
刚躺下没多久，她又爬起来打开灯，把琐碎的想法记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副人物关系表。如果能找个机会再到曼海姆镇上，询问一些年纪较大的长辈，就能知道这些人彼此之间的联系。
假如他们不愿意说，那就花点钱找人打听。几个看似独立，彼此之间没有联系的死者，背后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旁边的红发萨卡兹正处于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枕边人突然起身，在书桌旁嘀嘀咕咕，也顺带被吵醒了。
封清羽整个人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个没停。
“我说，黑羽小姐，现在是晚上11点45分14秒，你现在应该睡觉，而不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查案可以明天再查，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哈欠……”
“可是，睡不着啊。”
“可能是做得太少。如果在罗德岛，大家会排着队让你扭动腰肢，你绝对没空思考能不能睡着，而是担心睡觉时间是否充足。”
“你也知道……”
自从离开罗德岛，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时常感到精神充沛，甚至还担心自己睡不着。某种意义上，算是良性循环。
只是，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确实令人捉急。
但史尔特尔说得没错，大晚上想查也不可能查到什么，人总是要睡觉的，倒不如躺下养精蓄锐第二天再去。
为了助眠，封清羽在酒窖里找了一瓶有点烈的红酒。
混账父亲别的本事没有，但收藏酒却很有眼光，东西全是真货，拿去卖了还能回血。有些比较稀有的，已经停产的红酒价格更是价值连城。
每瓶酒都有标价，她找了瓶20w龙门币的，打开喝了几口，就像喝矿泉水那样灌进去。除了苦涩和辣，还有一丝酸味，这支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的好处是助眠，半瓶酒下肚立刻睡得人事不省，直接睡到第二天上午。
出门时，看到有几辆警车停在路边。封清羽不想被警察限制行动，也不希望在这个节点被堵着问话，当即从宅邸后方的小路绕行，逃之夭夭。
虽然，她也没犯什么罪。
“要去哪？”
后座有一抹鲜艳的红色闪过。
封清羽本来没让史尔特尔跟来，后者担心她需要强有力的保护，说什么也不希望自己的同事单独行动。
现在的维多利亚局势动荡，到处都潜藏着危险。
“去找一家侦探社，让他们帮忙调查曼海姆镇和最近那些死者之间的联系。我长这样完全融入不了环境，那些家伙也叫嚣着黑发红瞳的恶魔，亲自上阵的效率太低，干脆破财消灾，拿点钱去找私家侦探调查好了。”
“不错的主意，你这种笨蛋去查案太为难你了。”
“夺笋呐，其实我智商有180。”
……
汽车在两人有来有回的吐槽中驶出郊区，进入多伦郡的城区。封清羽向管家打听过多伦郡内哪家侦探社办事牢靠，他从抽屉里找了一张丩名片塞给她。
名片很简陋，黑底白字，还有点皱，上面只有侦探的名字，电话和地址，连个花纹也没有，侦探本人似乎很贫穷。
“克里斯·奥斯卡，这名字怎么看都像是个演员的名字。美国队长和奥斯卡奖金的结合体吗？”
“美国队长是谁？”
“一个哥伦比亚的超级英雄，很帅。”
封清羽没有深入解释美国队长是谁，解释起来很麻烦。幸好史尔特尔没继续追问，继续和手里的超大桶冰淇淋友好交流。
作为昨天晚上吵醒她的补偿，封清羽买了最贵的一档冰淇淋，花了几百龙门币。
侦探社的位置很偏僻，因为租金问题没有开在主街，选了偏僻的巷子，一楼的店铺是一家小餐馆，二楼才是侦探社。
侦探社面积很小，只有十几平米，和几个其他的店铺挨在一起，非常不显眼，只能看到一块雕刻得很马虎的招牌——奥斯卡侦探社。
肯定是侦探自己雕的，为了省人工费。
玻璃门上有大量碎裂的痕迹，也只用透明胶贴起来，根本没有修补。
这样的地方，真的能解决问题吗？她对此表示怀疑。
33.委托
“咚咚——”
封清羽礼貌性地敲响那扇支离破碎的玻璃门。敲了三四次，里面才有人回应。回应的人声音很慵懒，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感觉。
“请……请进……”
声音略显轻佻的中年男性的声音，让封清羽不是很想走进去。既然是管家祁叔推荐的人，那应该不会有错。
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就算坐在这里的侦探是一名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萝莉，她也必须相信对方有过人的能力。
需要调查的事情太多，封清羽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劳，实在是懒得查。
走进门，她首先看见一个浮在半空的灰黑色圆环，再走近一些，发现是某位拉特兰人头上的东西。灰黑色圆环的主人无疑是一位萨科塔，只不过是堕天的萨科塔。
这名拉特兰人的事务所里摆着大量甜食。
一旁的桌上堆满了曲奇饼干，马卡龙，各种品牌的糖果，东西不贵但数量很多，每一样都甜度爆炸。空气中也弥漫着香甜的气息，来源于一个吃了大半的奶油蛋糕。
垃圾桶里堆满了了各种甜食的包装，门口也有几个黑色的垃圾袋，每个都塞得鼓囊囊的，侦探本人完全没考虑要顺手下楼扔掉的样子。
整个事务所没有第二个人，也找不见侦探助手的身影，导致整体卫生状况堪忧。
趴在桌上是拉特兰人坐起身，在旋转椅上揉揉惺忪的睡眼，用碧绿的眼眸打量来人。那是一种审视和怀疑的目光，不像热情的东道主该有的。
他的目光重点停留在封清羽身上，反复打量。
“两位是来委托的？”
“对，你是侦探？”
封清羽反问对方，迎上他的目光。
被人盯着看总不是那么舒服。
侦探先是揉揉满头凌乱的灰色短发，接着将一旁的黑框眼镜戴上，以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再次注视她们。
“我是，请问您需要委托什么？委托难度越高，价格相应地也越高，只要不是找猫找狗这样的事我都接。”
“我需要你查一些东西。”
逐一口头描述很麻烦，出发前，封清羽在家整理了最近工厂附近地区发生的死亡事件的全部文本资料，有报纸和网上查阅并打印出的文件。
照片的内容不忍直视，上面全是死状恐怖的人，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包括死在封清羽家门口的那位前任园丁。
一大堆死者的资料，看着就让人头疼。
如果让身为本地人的侦探来调查，会比封清羽这个半路来到维多利亚的非土著人好得多。
“查什么？”
“查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我想知道他们身上的共同点，方便我接下来的调查。可惜身上事情太多，我实在没有时间。”
“好，整个委托，就收你五万龙门币吧。中间这劳心劳力的事情可多了，我需要替你四处奔走，多方打听，要是别人还不一定接呢。”
“五万……你抢劫吗？”
史尔特尔默默计算了一下五万龙门币能购买的冰淇淋数量。按50龙门币一盒计算，五万龙门币能买1000盒。
如此昂贵的委托费，还不如委托罗德岛，让可露希尔那家伙查。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钱的萨卡兹，只要给她钱，似乎什么都会答应（bushi）。
“我们走吧，这里是黑店，再找别家的侦探社也一样。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我帮你查。”
红发的萨卡兹很心疼这笔冤枉钱。她的愿望是能从这笔钱里分个一万龙门币，一日三餐都吃冰淇淋或者冰淇淋蛋糕。
那么多钱比起送给一个来历不明，一看就不那么可靠的侦探，不如给自己人。
封清羽盯着侦探社看了一圈，附和地点点头。
“嗯，我们走吧，五万龙门币能买1000盒雪糕呢。”
她才不会脑子突然滑丝，把来之不易的龙门币双手送给一个眼神怪异的中年男人。一般来说，普通的侦探社一个委托的价格才几千龙门币，贵一些的也就万把两万，一个委托五万实在过分。
或许，侦探把她当成了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所以才想趁机宰一笔。可惜，她现在只能算是个负债累累的负二代，并非是人们艳羡的有钱人家的傻女儿。
两人前脚刚踏出侦探社，后脚还没迈出，侦探就像受到莫大的惊吓似的，从旋转椅上弹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走到门边，拦住去路。
“两位——两位美丽的小姐，价格好说，我给你们打折，别走，其他的侦探社收费不高，但办事效率极其低下，且后续费用也不少，我只收一次，之后的服务全部算在费用里，不再额外收费。”
“那又怎样？”
封清羽执拗地迈出第二步，整个人都站在门外，侦探无法阻拦她离去的步伐。
两万龙门币是多伦郡侦探社的均价，她无法承受再高的价格。假如这名侦探愿意，她会立刻签署合约，回家处理工厂的事情并等待侦探的消息。
她转过身去打量侦探，发现侦探也同样在看自己。
这位拉特兰人，有种谜样的熟悉感。他的脸，也许在某些地方看过。
随即，侦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丠
“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女儿吧？”
……
十分钟后，她们跟着侦探移步到附近的咖啡厅，服务生前来询问时，侦探点了一杯白开水。
“对了，多加冰，谢谢。”
他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有种诡异的熟练。
史尔特尔在封清羽耳边小声吐槽到：“他肯定经常这样干。”
“我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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