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创业没有那么简单，中道崩殂也很正常，封清羽在心里安慰自己，心想还有下次，大不了多试试。
如果招不到人，就雇佣一些罗德岛的闲置干员，只要给罗德岛付钱的话，凯尔希应该不会有太大意见。
工人们叹着气，再也顶不住烈日的炙烤散去。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听得见汽车引擎和冷气的声音，还有几声稀疏的蝉鸣。
封清羽从尾箱里抓出一沓钞票，毫无征兆地塞进三位罗德岛干员手里。
“这些是零花钱，别介意随便用吧，我还有点事要办，可能要晚点才回来。”
她的心已经飞到被阴云笼罩的曼海姆镇了。
25.夜访诡镇
仿佛被磁铁吸引的铁器一般，封清羽在经历失败的招聘之后，立刻驱车前往心心念念的曼海姆镇。
调查医院的事暂时留待明天或者下次，她想起还有个地方没去——那座阴森可怖，曾经居住莱塔尼亚巫师一家四口的大宅。
自从巫师一家死去，宅子也笼罩在诡谲的气氛中，镇上的人都避之不及，房产公司将他回收并低价出售，虽然有几个人买下并短暂地入住过，才过一段时间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再次挂出“待售”的牌子。
久而久之，宅子的价格越来越低，坏名声也传到了多伦郡的各个地方，成为赫赫有名的凶宅。
凶宅总是很难找到下一个主人，理论上现在是出于闲置状态。假如有管理者，封清羽想着可以向他打听价格，花点钱买下住进去，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万一巫师夜半回魂，给她托梦告知七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那多是一件美事，必定能趁早解决工厂停工的问题。
想到家里的金库空空如也，等着被源源不断的钞票填满，对未知领域的恐惧也被这份渴望冲淡，几乎影响不到心态。
宅子非常显眼，就在镇子的中央偏东数百米的位置，是镇上最豪华的建筑，除了图书馆之外，再没有比它更大的同类。
生锈的铁门只剩下门框，从设计风格隐约能窥见当时精巧过人的设计，只可惜被某个贪心的人拆了去。
精美的金属门，虽然外表旧了些，拿回去充门面也不错。
没有大门的阻隔，车子轻易开进庭院。主楼前有大片空地可供停放，同时停十辆车也绰绰有余。
正门是莱塔尼亚式双开木门，门板应该很厚重，需要双手并用尽全力才能推开。
这么设计是有理由的，莱塔尼亚地处泰拉偏北的位置，和乌萨斯离得很近，乌萨斯有多冷已经无需赘述，离乌萨斯很近的莱塔尼亚也有漫长的冬季。
为了防止寒意侵袭，密度很高的木门必不可少。
这座宅子是延续了莱塔尼亚的风格，尽管维多利亚的气候不那么寒冷。主楼有四层高，最后一层是天台，能够眺望整个曼海姆镇的风景。
外观和规模很气派的建筑，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显得破败，外墙的油漆在风吹雨淋的侵蚀下剥落，露出底下的褐色的砖块和粉末状的水泥。
如果想住得舒服，少不了要花钱请人修缮。
门口没有挂“待售”的木牌，可能是房产公司觉得卖不出去，暂时不想售卖，又或者是上一次出售的屋主忘记挂了。
没听说过近期有人买下它，现在依旧是闲置的状态，等待下一位“幸运者”入驻。
封清羽带着过剩的好奇心推门而入。
屋内弥漫着干燥的沉闷气息，令人讶异的是，地板擦得非常干净，家具也纤尘不染，就好像有人住似的。
客厅角落堆放大量纸箱，全都是新的硬纸板箱，箱口贴了胶带封口，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纸箱旁边还有几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被打开了，里面装着女性的衣物，一条女式内裤搭在角落，随时会掉出去的样子。
封清羽顺手把它拎起，准备替它的主人塞进箱子里。
地板虽然看起来很干净，对贴身衣物来说还是有点脏，处于对卫生的考虑最好是妥善安置。
这一幕刚好被从二楼走下的人目睹。
那人刚洗完澡，银色长发还在滴水，正以愠怒的目光注视她——一个“无耻”的外来者。
洗完澡的人身上自然没有衣物，这家伙更离谱，连条浴巾也没有，该看的不该看的都一览无余。
无需强调，此人身材真的很出众，不管穿没穿衣服，呈现出的美感都足以让人自惭形秽。
沉默寡言的图书馆管理员竟然会出现在凶宅里，封清羽怎么也没想到。
先前并没有人告诉她宅子里住有人，图书管理员也没提过。因为两人根本不熟，不提也正常。
管理员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看着手上的内裤。
“私闯民宅，偷盗衣物……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多伦郡警察局里还有不少床位，像你这样的人进去，不论是狱警还是狱友都会很兴奋，各种意义上的兴奋。”
监狱里的人长期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在各种方面都得不到满足，再加上封清羽长得确实不错，被人撅了的概率很大。
让一个偷人内衣的变态尝一尝被人撅的滋味也不赖。
管理员等待封清羽回答，对穿上衣服这件事丝毫不急，也许有点什么异于常人的癖好。
“你是想让警察介入，还是解释一下闯入房子的理由，并赔偿我精神损失？”
“就那么缺钱吗？”
封清羽又感觉到这女人对金钱的渴望，这份渴望很隐忍，没有今天遇到的工人那么浮于表面。
万一她漫天要价，只能找律师来打官司了。一旦官司打起来，承业财团又将陷入新一轮舆论漩涡，封家会被评论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两任家主都不是好东西。
她有预感，管理员不好对付。
读书很多的人都深谙此道，几千或者上万龙门币倒也算了，一开口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那就得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权益。
“对，我需要钱。”
对此，管理员大方承认，并撩起半湿的长发，掀起一阵水雾。封清羽不敢往锁骨一下移动视线，那会很失礼。
墙角的花瓶很漂亮，她不想看管理员的身体，只好假装欣赏那只维多利亚风格的超大花瓶。
里面什么都没有，底部应该积了一层灰尘。
灰色长发的埃拉菲亚往前逼近，沉默着思考要开价多少。封清羽也没闲着，想找个借口搪塞她。
“其实我是来……来租房的。有人告诉我，这栋宅子出售和出租，可以买下或租下，我刚到维多利亚，在附近的工厂打工，需要找个住处，身上的钱不够，这里又宽敞又便宜。”
事已至此，只好扯一个合理的谎言掩盖前来调查的真相了。
26.撒谎成性
“租房？这破烂偏僻的小镇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居然让你舍得放弃城区的条件？我不记得附近有埋藏着宝藏的迷宫或遗迹。”
管理员根本不信封清羽临时扯出的谎言。
镇上的人对外来人很冷漠，几乎不可能将自己的房屋出租。距离曼海姆镇不远的地方有几个社区，那里的房价很便宜，因为远离城区，交通略有些不便，周围的商店和其他设施也少，但是比这个镇子方便。
若是声称自己是来投宿的旅行者，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
一个长着炎国面孔的陌生人，说要在镇上租房，哪怕是几岁的孩子也不一定完全相信。
“我……我对财宝没兴趣。我考察过，附近还真有一处大型古代遗迹，就在曼海姆镇附近的山里。”
“你是考古学家？还是闻风而来的盗墓贼？”
管理员的眼神更加锐利，像是要戳穿封清羽的心脏。
对考古学家和盗墓贼这两种职业，她都没有好感。考古学家多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整天想着发掘出古代帝王的墓穴和某个失落古国的遗迹，制造一个轰动众人的大新闻，青史留名。
盗墓贼给人卑鄙狡诈的印象，以盗取别人墓穴里的宝物为生，比考古学家还令人不齿。
显然封清羽被她误认为是两者其中之一，因此态度特别恶劣。
“都不是。我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不信你看？”
封清羽从背包里拿出刚才没派上用场的合同。
话不一定的真的，但合同绝对做不了假，最后一页还有维多利亚的彩色防伪码。
有了合同，她说谎的底气更足了。没人能质疑货真价实的，被维多利亚政府官方审查通过的正式企业发出的文件。
“这是我今天去面试拿到的劳动合同，打算仔细看过上面的内容再签，在下周二之前提交。我还有几天时间考虑，打算趁没去上工先找房子。”
管理员接过合同，在沙发上暂坐，双腿交叠，仍然没有去找衣服穿的想法。
或许是室内空气不流通，封清羽只是在原地站着就开始出汗。维多利亚的夏季本就很闷热，现在闷热的感觉比之前还强烈，今晚可能会下一场暴雨。
假如，这栋宅子里有个风扇或者制冷设备，也不至于要热得在家里裸奔。而且，管理员什么出现在这还是个迷。
一见面，第一句话是“私闯民宅”，难不成这房子是她的？憋在心中最大的问题急需一个答案。
“还有一个问题，管理员小姐，你买下了这套房子？”
“你觉得呢？这么浅显易懂的问题，不需要再多解释，否则只让我觉得你智商还不如驮兽。”
“……”
不得不说，管理员的态度挺恶劣的，长得好看也抵消不了想揍她的冲动。和镇上的少女佩格描述得一模一样，不好相处，性格冷漠，外加说话没有艺术。
进屋调查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转念一想，已经过去七十年了，藏在宅子里的东西可能早就被人拿走，什么也不剩下，调查起来价值不大。
对，调查这里纯纯地浪费时间。
加入罗德岛之后，她自欺欺人的功力见长，已经会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了。每次和女人们奋战至半途倒下，也不觉得丢人。
——普通人是有极限的，每个人都有做不到的事。
这句名言适用任何一个场合，包括现在。
乆 “那什么……打扰了，我有点事先告辞。今天天气不好，待会儿可能下雨。”
封清羽脚底抹油准备开溜，换个地图继续探索。调查案件和玩游戏有共通之处，所在位置调查无果，不妨暂时换一处。
连多伦郡的警方都放弃的案子，继续查下去的意义似乎不大，但是，人都来了，也决定好要还工厂周边一个安宁，突然放弃不符合自己精明能干的人设。
人不能只具备能干的特制，还需要坚韧不拔的品质。
优良品质的最后导向是堆成小山的龙门币，一旦正视了自己的欲望，那自己就是无敌的。
前脚欲动，管理员小姐便伸手阻拦。
“慢着，赔偿呢？这套房子还有空房间，你想要租住哪一间？”
“emmm……”
反转来得是不是有些快？
租房不过是托词，真要租一间凶宅的房间住晚上肯定睡不踏实。封家大宅的房间还蛮大的，睡觉也很舒服，另外租房属实多余。
可是，租房就能直接在莱塔尼亚巫师曾经住过的地方大摇大摆地调查，假如租金不贵的话倒也能接受。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房租怎么算？我刚大学毕业，身上没那么多钱。”
一开始没想着要租，结果弄假成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等案子什么时候查清楚再搬出去，回自己家住，目前只能如此。
管理员走到冰柜旁边，打开门，把提前冷藏的饮料拿出一瓶，慢条斯理地倒上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封清羽。
饮料是味道很黑暗的樱桃味可乐。
碍于面子，还有管理员小姐那很不和善的脾气，封清羽不得不喝。
她皱着眉，当喝药似的一口干掉。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犹如喝了一大口油漆，或者咳嗽水，抑或是圆珠笔的油墨……
总之是非常奇怪的口感，有一种“喝了真的不会死吗”的感想。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口味怪异的饮料，比如红色尖叫，和樱桃味可乐有异曲同工之妙。
“嗝……”
汽水的气从腹部上升，让脊背一麻，口腔内充斥着几乎跟可乐不沾边的刺激性甜腻。旁边的管理员神色如常，还给自己倒上第二杯。
“还要吗？”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冰箱，里面塞满了同样的东西。
那可是毒药！
封清羽想到今后可能要天天喝，自己或许命不久矣。
“其实，我已经够了。而且……我需要减肥，喝可乐容易肥胖。我的上司……不，我的朋友告诉我，应该减少碳酸饮料摄入。”
这是今天第三次撒谎。
27.荒野医院
对租房的事没纠结多久，封清羽立刻决定要签下租房合约。
现在房屋的主人是图书管理员小姐，她今天上午刚以市区普通套房五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了这栋没人敢要的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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