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手工具人员
睦转过头来看着秋绘，小脸上露出很想往下听的神情。
「他也试着教过我泡茶。除了礼节需要，更重要的是陶冶情操……反正家长是不是都爱这么说？」秋绘笑道。
「茶道课……我也……」睦点了点头，像是有着共鸣。
大概是陶冶情操这四个字让她感同身受了。
「茶道？啊，若叶同学可能误会了。那么麻烦的东西，父亲自己恐怕都不明白吧。」秋绘笑着摇了摇头，「他只关心该怎么选茶叶，还有该怎么把茶泡的好喝而已，其他的倒是不怎么在意。倒是若叶同学……」
秋绘眉头微皱地转过头去，看向睦。
「……你学的茶道，是那种，正儿八经的礼仪课？」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真的有人让自家孩子去学那种东西？
秋绘对于眼前的若叶同学的身份产生了兴趣。该不会是总理大臣的女儿吧？等等，现任总理大臣姓什么来着？
「……嗯。」睦轻轻点了点头。
「应该很累的吧。」秋绘叹道。
她本人因为表现太差所以没怎么受过这方面教育，但这方面的亲身体验她倒是从姐姐那里听来了不少。
礼仪课自然是包括但不限于茶道这类东西的。行走坐卧，衣食住行，生活的任何方面都能被囊括其中。
所谓礼仪，说到底就是一门关于如何扼杀天性，然后装模作样地去迎合他人审视的学问。当初秋绘最后选择要离家出走，很大程度上也有受不了这些东西的因素在。
「是的……很累。」睦更加用力的点头。
「真了不起啊。」秋绘感叹道，「因为我自己受不了这种东西，所以我平等地敬畏所有能做到这些的人。」
……当然也包括我那位姐姐。
她要是没有那么……那个的话就好了。
「……」睦把小手撑在桌面上，盯着桌上的花纹，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
就在这时，素世端着茶壶与茶杯向着二人走来。
「请用吧。」
她落落大方，但绷着张脸地把茶杯发到每个人面前，随后自己在秋绘的对面坐下。
第一百零三章 用愤怒覆盖悲伤
大吉岭熟悉的香气，让长崎素世的精神也略微安定了下来。
坐在自家的椅子上，她表现出了比之前更多的从容。
她赌上了一切，甚至不惜伤害乐队的大家，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去争取丰川祥子的回归……然后面对了惨痛的失败。
但这件事在她脑海中占据的优先级此刻并不高。
从她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被绝望感所充斥。
她所坚持的一切，被她唯一在乎的对象本人撕得粉碎，又踩上几脚，甚至还要再添上几句不冷不热的嘲笑……这种连敌意都不太称得上的彻底的蔑视，让素世连站起来的余力都已经失去。
直到秋绘的出现。
她帮了我……而且，嘴上还说着那些讨人厌的话。
秋绘本来应该不是这种人的啊。素世端起茶杯，皱着眉头，心想。
最起码，她一直都很懂礼节和分寸。虽然偶尔也会暴走起来而自说自话，但只要被提醒了就会很快地停下来道歉的。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素世对着秋绘怒目而视。
而后者则泰然处之，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是大吉岭吗？」
喝完一口之后，她缓缓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秋绘面不改色地说道，「好比不知道牛肉品种是什么的时候就说是安格斯一样。」
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却让此刻的素世格外出离愤怒。
「……秋绘，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用这么令人火大的方式说话？」
素世终于忍不住了，她决定现在一定要主动问清楚。
「因为我存心要气你。」
秋绘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算什么回答？」素世含怒发问。
「秋绘，为什么要这么说？」睦似乎也有些被吓到了。
「因为你可以讨厌我，却讨厌不了祥子同学。」
秋绘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
「……咦？」素世怔住了。
我……讨厌不了，祥子同学？
「祥子同学狠狠地拒绝了你，并且把你一直以来的执念从头到脚彻底批判了一顿。」秋绘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或许会不认同……或者你心里其实也知道她说得对，但你的情绪会一直告诉你：『丰川祥子这个家伙狠狠地伤害了你，你应该讨厌她才对』。」
「我……不是的，我对小祥一直是……」
桌对面的素世急切地想要为自己开脱。
「我……只是想，想把属于大家的美好时光找回来而已……」素世像是在对着秋绘辩解，但又有些像是在自言自语，「CRYCHIC还在的时候，明明大家都那么快乐……」
这时睦缓慢但坚定了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觉得玩乐队开心过。」
她抬起头，和素世正面对视着，像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获得了这么做的勇气一般。
「小睦，你又在这么说了。」素世阴沉着脸。
睦点了点头。这次素世阴沉的样子没有吓到她。
或许是因为刚才和秋绘的一系列对话，让睦也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素世的怒火……好像并没有……多少杀伤力的样子。
「大家，都是因为祥的意思，才聚集起来的。」
「大家，都在被祥鼓励着，按照祥的想法去行动。」
睦把手放在身前，小声地说着。
「这样的乐队，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睦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她第一次和素世说这些。
「小睦……是这么想的吗？」
素世的眼神，有一瞬间看起来空落落的。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换上了愤怒的保护色。
「……果然都是小睦的错。」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让怒火占据内心的话，悲伤就不会任意肆虐了。
不知不觉间，素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有些可笑的自我保护。
这时，秋绘重新开口：「话题越偏越远了，请别把我忘了，好吗？」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和祥子同学的牵扯太多了。让你们两个发生冲突，对双方的伤害都很大。」
「但我不一样。我和素世没什么牵连，你就算对我生气，我也能一笑置之。」
「所以呢，我觉得还是表现得稍微讨人厌一点比较好。如果素世能讨厌我，对我生气，想必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这番话被素世听了进去，她的内心也因此泛起涟漪。
秋绘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也别把我想得像是个圣人。我这么做其实也有私情的因素在。」
秋绘的笑容也稍微收敛了一些。
「我会想要对素世你摆脸色……是因为，我现在，的确稍微有点讨厌你。」
「……说说你的理由？」素世心平气和地问。
「明摆着的事。」秋绘略微阴沉着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和爱音组的乐队当回事。」
素世一愣，随即自以为得计的笑了笑。
「我们彼此彼此吧。」她摇了摇头，「你就真的很在意那个乐队吗？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你喜欢爱音，才爱屋及乌罢了。」
秋绘脸色微红，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件事确实算是她的一个软肋，没什么借口可搪塞的那种。
她身边的睦却因此而瞪大了眼睛。
「爱音……是，那位，水平糟糕的吉他手……」睦小声地说道。
「若叶同学的关注重点未免有些……」秋绘倒也因此而差点笑出声来。
素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放在身前，表露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既然秋绘学姐如此坦诚，也看过了我最丢脸的一面，那么我想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也不必再装下去，可以有话直说了。」
她用既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自暴自弃般的语气说着。
「……既然秋绘你不打算再当支援乐手了，我复活CRYCHIC的企图现在也彻底……没戏了。」
「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该到此为止，今后再也不该发生什么交集才对，你不这么觉得吗？」
素世把双手交叠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面前的秋绘。
「当然不这么觉得。」
秋绘以十分严肃的眼神作为回敬。
无论是为了爱音也好，为了乐队也好，为了祥子也好，还是为了素世本人也好。
「事到如今，我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再放着你不管了。」
秋绘认真地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素世瞪大了眼。
秋绘，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明明你都和爱音做到那种地步了，居然……
「……素世，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又失礼的事情？」
望着眼前的素世，秋绘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算了，那种事不重要。她决定还是先专注于手头的事情。
「总而言之，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你说我偏袒爱音……这一点我承认。事到如今，哪怕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我也必须让你继续当好你的贝斯手。」
秋绘毫不遮掩地陈述着自己的主张。
「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素世冷笑道，「你应该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行动吧？」
「我的确没有。」秋绘摇了摇头，「我能做的，只有想办法去说服你而已。为此，我或许应该先和你成为朋友……」
「……你打算靠这种糟糕透顶的交流来和我成为朋友吗？」素世微笑道。
「从结果上来看，我们现在在你家里，而不是在公园的那片空地上。」秋绘也用微笑回敬对方，「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我们的谈话或许还是挺愉快的。」
对方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实际上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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