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歌
就像是箭矢有灵，也不愿意伤害这般皎洁的人儿一般。
箭矢当然不会有灵，望着卡西娅那纷乱飞舞的发丝，黎因瞬间明白过来。
那风暴般的箭雨之所以失去了目标，是因为它们遇上了真正的风暴！
三环奥术——好吧，既然是由卡西娅施展出来，那此时此刻应该称作神术，风墙术。
卡西娅运用魔法的力量在自己的身前制造了一堵无形的风之障壁，狂暴的疾风能够将任何试图闯入这片领域的物体都席卷出去。
无数弩箭在风墙的偏转下从卡西娅身边掠过，继续向她身后飞驰而去，在遥远的地方坠落，远远望去，坚硬的地面上像是骤然生出了一片片杂草。
许久之后，箭矢零星，风暴徐歇。
攻击无法奏效，那些全身包裹在漆黑铠甲之中的敌人停止了射击，收回手弩，重新卷入地面的厮杀；而另一边，恐惧术没取得预期效果的卡西娅也缓缓降落，回到了奈芙薇尔的军阵中心，不知道是已经束手无策，还是正在准备其他的手段。
黎因回过头来，重新面向自己的三名敌人，内心兀自波澜起伏，惊愕难耐。
卡西娅的应变虽然出乎黎因的意料，但总的来说并没有让他特别震惊。因为他原本就不相信这位强大的黑暗精灵公主会如此轻易地殒命。
真正让他大为震撼的是眼前这些并非黑暗精灵，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座失落的黑暗精灵遗迹，而且身上还穿着全套黑暗精灵风格制式装备的神秘敌人。它们不止无法被轻易地用武器打倒，而且还能免疫像恐惧术这样强力的四环魔法的影响！
这些家伙，究竟要怎么才能将它们打倒？
此时此刻，黎因不禁回忆起迷宫之中猩红蜘蛛的裹足不前，以及卡西娅曾经说过的它们的“恐惧”。
不愧是连猩红蜘蛛都要惧怕的敌人，黎因在心中暗自感叹。他感到一阵头疼，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种也许能够对付这种生物的方法。
但他的敌人却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空间。
三名曾经被他打倒的神秘武士两前一后，一齐向他攻来。
黎因双眉微蹙。在地底世界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之后，他已经远远不是刚刚流落地底时那个遇到什么事都慌里慌张的毛头小伙子了。他内心之中虽然对面前这些古怪生物的存在感到惊愕，但行动却并不至于因此失措。
面对这前后夹击之势，他想也没想，立刻就决定先发制人。他扭过头来，抢在前后之敌合拢过来之前，径直往身后那名落单敌人的方向疾冲，在迅速缩短双方距离的同时，借势使得自己短暂脱离了身后另外两名敌人的攻击范围。
他举起手中的利剑，伴随着前冲之势，狠狠地朝着对方斩去。这些古怪敌人的力气比一般的黑暗精灵士兵要强，但黎因的力气比它们更强，而且是远强！
刀剑交错。
铿地一声巨响。这集合了黎因全部力量，更裹挟着他整个身体前冲之势的一击，直接将这名敌人的武器压回它自己的胸膛上，并且打得它连人带剑倒退出去。
黎因前进的势头并没有任何停留，他紧随着倒退的黑甲武士继续大踏步地向前。背后忽地传来金铁破空的锐响，两把武器再次以毫厘之差与他前进的身体失之交臂。
黎因面不改色，此时他已欺近黑甲武士的身旁，借着对方还在晃晃悠悠试图维持平衡的空挡，他直接伸出手去，决定帮它一把。
他抓住它的肩膀，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将它的身体扭转过来，挡在自己身前。铿铿又是两声巨响，两把曲剑这次终于准确地击中了目标。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目标并非它们原本期待的目标。
当然，值得庆幸的则是，对方的铠甲足够坚固，使得它们这终于命中的一击并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两名黑甲武士彼此错愕地对视了一眼。而被黎因揪住肩膀的黑甲武士则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臂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勇气
黑甲武士们先前“死而复生”的状况给黎因敲响了警钟。更何况此时被他抓在手里的这第三名黑甲武士，脖子上还插着那把精致的匕首，直没入颈。
黎因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行动才能让这些神秘古怪的生物快速失去反抗能力，又担心一个不小心被这家伙给纠缠住。于是当机立断，抬起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坚硬的铁质靴底与精金屁股碰撞出一声爆响，第三名黑甲武士像是得了助推器一般飞速地向前方两名黑甲武士之一扑去。
伴随着一阵乒乓喀喇的盔甲碰撞声，两名黑甲武士撞成一团，一齐扑倒在地。
黎因手腕一转，将剑锋对准剩下的那名黑甲武士，毫不迟疑地冲了上去……
他的力量既远非它们可比，武技更在它们之上。在脱离了前后夹击的困境之后，虽然面对三人的合攻，但也只是经历了一番略为持久的打斗，便有惊无险地再次将它们全部打翻在地。
黎因一只脚踩在其中一个敌人的胸口上，长剑挥出，精准地瞄准其下颌缝隙，斩断了它的头盔系带，然后又是一剑横拍侧面，径直将它的头盔打飞。
他倒要看看，这种既免疫恐惧术又不惧刀砍镐凿的神秘生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后， 那种通体半透明乳白色，参杂着点点闪光，像是果冻之类的物质雕刻出来的五官第一次映入他的眼帘。
空洞的眼神，即使濒临绝境也找不见一丝表情的生硬脸庞，令他的心底微微一愕。
脚底忽然生出一股反抗的力量。那诡异的玩意儿正双手撑地，再次试图爬起。
黎因二话不说，对准它裸露在外的脑袋就是一剑。
如同插进厚石膏似的僵硬触感传进他的手中，令他更觉惊奇。如果不是他身负神力，要贯穿这诡异的身体似乎还并不容易。
不过，一剑贯穿它的脑袋之后，那诡异生物在地上抓挠的手倒是顿时停止了，黎因也感觉到来自脚底的反抗力道瞬间消失。
奏效了？黎因惊疑不定地望向地面。
难道说，要直接攻击头部才行？
就在黎因根据攻击结果总结情报之时，忽然，地面上那本已僵硬不动的尸体猛地一弹，原本摊在身体两侧的手臂顿时暴起，径直抓向他的大腿。
好在他早有准备，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双腿一弹，及时跳开。不过饶是如此，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也是让他吓了一大跳。
他撤身之后，但见那只古怪的生物双手兀自在半空中抓来抓去，似乎仍在寻觅他的肢体。它抓了一阵完全落空之后，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撑地，再次想要起身。
但此时此刻，它的脑袋却被黎因以精金剑刃穿透岩石钉在了地面上。它双手使劲撑地，甚至腰杆也悬空发力，好一阵拼命挣扎，却是徒然，只是令它的脑袋在剑刃上插得更深，并且在剑刃的固定作用下脱离地面，悬在空中。
黎因先是赶忙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它的武器，然后才扭头回望，看见这一幕，顿时啼笑皆非。
看样子一时半会它是起不来了。这玩意儿的智商也有点问题，它直接拔掉脑袋上的剑不就好了么？
黎因正这么想着，却见那只古怪生物一番撑持挣扎无果后，果然将手伸向了脑袋。
好吧。他撇了撇嘴嘴。智商不高，但是够用。
不过，要想就这么将那把剑拔出却也不是一件易事。一来，黑甲武士现在的姿势并不便于它发力。二来，她们和它们所使用的剑都是曲剑。这种剑的剑身有一定弧度，原本更有利于劈砍，在插进物体之后，会如同钩子一般将其勾住，拔出有一定难度。若是命中血肉之躯还好，此刻深入岩石和黑甲武士自身那比岩石也软不了多少的坚硬头部中，拔出的难度更是骤增。
总之，它想要脱离困境，似乎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在他们双方纠缠之际，另外两个无人看管的黑甲武士却是再度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黎因感到有些头疼。眼前的麻烦虽然他似乎还能够应付，但是这应付看上去似乎无止无休。
而且更关键的是，他之所以还能够应付目前的局面，是因为自身强大的力量和不知疲倦的体力，而他周围的同事们，那些黑暗精灵，却在这样的交锋中越来越显出颓势。随着交战越来越激烈，每一名士兵的空间都被压缩到极致，这样一来，黑暗精灵引以为豪的敏捷身手就大打折扣。与之相反的是有着更加坚固的铠甲、更强大的力量，甚至还拥有异常坚硬顽强的身体的黑甲武士，则在这般硬碰硬的交锋中占尽优势。
此时此刻，它们动作僵硬迟滞的缺点被最大程度地缩小了，仗着甲坚力沉，还有近乎不死不灭的身体，它们只需要用最大的力气将兵刃往无从躲避的对手身上招呼即可。
没过多久，还在应付两名黑甲武士围攻的黎因就注意到，又有两名黑甲武士解决了它们各自的敌人，正在向他赶来。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敌人围聚到他身边，纵然他天赋神力，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
不止如此，就在黎因逐渐左支右绌之际，黑暗精灵的整体阵线也在对方势不可挡的压迫下不断地往后收缩。这样下去，溃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明白眼下的处境之后，黎因当机立断，一边格挡敌人的攻击，一边脚步慢慢地往后挪移。他已经开始考虑作战失败后逃跑的可能，并且两眼不时瞥向身后，试图寻觅出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
但是在他身后人山人海，使他根本没办法看清更远处的情况。于是他只得回过头来，专心应付面前的攻击，与此同时跟随黑暗精灵整体收缩的阵线，一步一步地往后移。
“坚持住！”
“不要害怕！”
忽然，在黑暗精灵士兵们痛苦的哀嚎和恐惧的喊叫中，传来了卡西娅清晰有力的声音。
“奈芙薇尔的勇士们。”
“伟大的蜘蛛女神在深渊魔网之中注视着你们。”
“你们的主母正在家中等待着你们凯旋的讯息。”
“用你们的剑刃告诉这些愚昧无知的怪物，胆敢侵犯奈芙薇尔高贵的黑暗精灵的代价！”
与此同时，伴随着她慷慨激昂的话语，一股澎湃的魔法波动从黎因身后扩散开来。
于是，一瞬之间，尽管并不在乎什么蜘蛛女神，也没有哪位主母在家中等候他的消息，他更非什么高贵的黑暗精灵。作为一名奴隶的黎因还是为女神、为主母、为高贵的黑暗精灵挺起了胸膛，没来由得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振奋。
这是魔法的力量。
对此黎因十分明白。不过，卡西娅想要用这力量做什么呢？
听她的口吻……
维持住濒临崩溃的士气，然后展开反攻么？
但是反攻是不可能成功的。
就算黑暗精灵能够维持住士气，绝不后退，拼死作战，现实的基础条件摆在这里，敌我之间差距太大。如果毫无变通继续作战，结果无非是垂死前的猛烈挣扎负隅顽抗罢了，对这场战争的最终走向并没有任何影响。
“听我号令。”就在这时，卡西娅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度传来。
“前后易阵。”
“向西南方向——”
“有序撤退！”
原来是这个目的么？
黎因恍然大悟，但一时间表情又有点茫然。
使用祝福术鼓舞士兵勇气的目的，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逃跑？
这个目的乍听上去似乎离谱，但细究之下好像也有几分合理的成分？
毕竟卡西娅说的是“有序撤退”，在作战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如果不能维持好士气就贸然撤退，那么撤退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彻底的大溃散，而非卡西娅所希望的“有序撤退”。
“不可罔顾命令，盲目奔逃。违令者斩！”
果然，卡西娅严厉的嗓音再次从军阵后方传来。
只不过……虽然明白了卡西娅如此行动的理由，但使用祝福术撤退这个行为本身，无论怎么理解，听上去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总之，在卡西娅的严苛命令和祝福术的有力保证之下，奈芙薇尔的部队开始有组织地向后撤退。至于黎因以及其他原本处于部队前线的黑暗精灵士兵，则在这场撤退中由前阵变成了后阵，负责阻碍敌人的进攻，掩护后方的部队撤退。
她们一边与敌人交战，一边跟随着部队整体的步伐，有序地向后退去。
惨叫声依旧此起彼落，但黑暗精灵们脸庞上惊恐的表情却减少了许多。这一定是祝福术的效果，黎因于百忙之中环视周遭，心想。
否则，在敌人的压迫下和后方部队的撤离中，就算是人类士兵也会顶不住压力仓皇而逃，更遑论善变的黑暗精灵。
对于黎因来说，那祝福术对他的影响倒并没有对这些黑暗精灵那么强烈。毕竟他确实不关心蜘蛛女神，也没什么主母，更不是高贵的黑暗精灵中的一员。在魔法效果所引起的短暂激动后，他几乎立刻就清醒过来。现在，他之所以还坚定地站在前线，没有落荒而逃，并不是因为身为人类的他比这些黑暗精灵更具勇气——作为一名人类本尊，他可以负责任地说，并不存在这回事儿，至少他以前、现在、以及未来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其他智慧种族勇敢多少。
在地上世界，所谓“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类似的口号流传不少，人类将勇气和由此产生的积极上进的心态视作人类区别于其他种族的最大优势。不过在黎因看来，这只不过是种族自尊心作祟的自我安慰式产物而已。类似的口号也能根据刻板印象套用在其他种族上，“精灵的赞歌就是智慧的赞歌”，“矮人的赞歌就是坚韧的赞歌”……诸如此类。
黎因从来不觉得，那些只会在山里打洞居住的小矮子在克服环境努力生存的坚韧上就能比高山大洋、黄沙冰川无处不在的人类强上多少；就像他也不会觉得人类一定会比这些没有幽闭恐惧症的家伙胆大。
至于精灵……好吧，在法师学院接触了许多源自精灵的奥法技艺之后，黎因不得不承认，智力是一种生理特征，她们也许……真的要聪明一点。
以及，黎因先前所谓“就算是人类……”之言，也并非揶揄黑暗精灵们缺乏勇气，只是陈述黑暗精灵性格中的另一特征，变化性。甚至，在黎因看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善变也是一种勇气的象征，毕竟，根据现在流行的说法——要“勇于作出改变”嘛。
扯远了，总之，现在束缚着黎因，还没有让他落荒而逃的，一是整个部队还没有彻底溃败，他的女主人，还有他的好朋友……四只眼睛都在他的后背盯着他看呢，所以尽管这是一场不属于他的战争，他还是不得不继续打下去；第二么，则是因为他的武力在客观上要超出其他普通的黑暗精灵士兵，以及面前这些神秘的敌人许多，因此目前的局面虽然棘手，也还应付得来；最后，也是让黎因最有底气的一个因素则是——
一旦前线彻底崩散，凭借敏捷的身手和惊人的弹跳力，他有信心比身处前线的其他所有黑暗精灵都逃得更快。介时，她们所有黑暗精灵都将被动变成他的殿后部队，他的安全依然可以得到保障。
总之，目前而言，对于如何在当下生存下去，黎因并没有十分迫切的焦虑。
此时此刻，更加困扰他的，是更长久的生存问题。
撤退不可能无止无尽。
而依照面前这些敌人步步紧逼的架势，它们显然没有就此放过她们的打算。
那么，作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卡西娅……还有杜斐雅，她们究竟打算怎么办？
撤退，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么？还是她们已经束手无策，象征性地挣扎？
第一百五十九章 构装体
渐渐地，负责殿后的部队在阻碍敌人的同时，也被敌人所拖累，与有序撤退的大部队拉开了一定距离。
这种与主要部队脱节的恐慌，再加上随着战斗的进行，前线的黑暗精灵们死伤越来越惨重，即使有着祝福术的加持，黑暗精灵的士气也不可避免地逐渐下跌，再次有了崩溃的趋势。
周围接二连三倒下的黑暗精灵士兵，她们濒死之时凄厉的绝叫，还有取代她们不断泉涌上来的黑甲武士，令黎因牙关紧咬。他也不得不考虑撤退的问题了。
卡西娅……还有杜斐雅，她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
他扭头回望，只见数十步之外，黑暗精灵的大部队忽然按照卡西娅的指令，撤入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之中。
他神色微愕。要进入这条狭窄的巷道，以部队原本的宽阔阵型根本办不到，所以她们不得不在巷道口重新改变阵型，减少线列，拉长纵队。这样一来，由他们这边殿后的士兵用生命争取的为数不多的撤退时间，就又耽搁了不少。
为什么要放着原本宽敞的城市主干道不走，要浪费时间来走这种小路呢，尤其是还是在这么紧迫的时候？
他心念只略略一转，便眼眸倏亮，一剑砍翻一个敌人之后，便加速沿着主要部队经过的地方退去。
很快，殿后的士兵也来到了那个狭窄的巷道口，由于交战的战线拉得很长，因此她们也不可避免地拥堵在这里。而且，和先前主要部队撤退时有着稳定的秩序，严明的纪律不同。此时此刻，所有交战的士兵都很清楚，她们是最后一批部队。如果她们撤退得晚了，没有人会帮她们挡刀，相反，她们会成为用自己的生命给其他精灵争取逃跑时间的那个——而这，显然不符合黑暗精灵的价值观。再加上随着阵亡的黑暗精灵士兵越来越多，剩下的士兵一个要面对比先前多好几个的敌人，局势也越来越凶险。于是，不知道是谁的推搡喊叫成了催化剂，整个殿后部队几乎在抵挡巷道口的一瞬间就彻底崩溃，所有的黑暗精灵士兵都你争我抢，争先恐后地朝巷道里面挤去，唯恐落后半步，就成了替她人挡刀的盾牌。
彻底的崩溃让阵线在面对黑甲武士时的最后一丝防御力完全瓦解。黑暗精灵的崩溃换来的是黑甲武士更加迅猛利落的杀戮。而这杀戮反过来又更加加剧了黑暗精灵们的恐惧。一时间，拥挤的巷道口哀嚎惨叫不断。
至于主要部队，黎因翘首往巷道里面一看，不出他的意料，她们已经在巷道深处重新摆好了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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