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精灵的心动纲领 第7章

　　“所以，你就好好安息吧——”赫斯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终于，一抹微笑在他紧绷不住的嘴角缓缓绽开。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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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已经死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先前那些黑暗精灵把我抓走呢……”

　　随着蛛化精灵的慢慢逼近，黎因心中不由得暗呼倒霉。

　　至少，普通的黑暗精灵只会将他当作奴隶贩卖或者驱役，而不是把他当作食粮活活吃掉……

　　他知道，眼前这扭曲的怪物，和先前追捕他的那群黑暗精灵并不是一伙儿的。

　　蛛化精灵是因为触怒神祇才变成了这幅扭曲的模样，而在宗教氛围极为浓厚的黑暗精灵社区中，没有这些失去神灵宠爱的家伙的容身之地。它们会被视为最可憎的渣滓，最可鄙的败类，从黑暗精灵的城市中驱逐出去，在漫长而可悲的一生中，一直游荡在荒野之中，流离在黑暗精灵的社群之外。

　　“死、死人的肉，不好吃。”眼看着蛛化精灵不断靠拢的苍白纤细的上半身，黎因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

　　蛛化精灵愣了愣，凌乱白发下尖削的脸庞明显浮现出迷惑的表情。

　　“我……知道，”随后，蛛化精灵缓缓道。她吐字并不连贯，声音则沙哑尖利，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也许是脱离社群太久的缘故，她说起精灵语来竟比黎因还僵硬。

　　说话的同时，她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残酷狰狞、迫不及待的笑意，“所以……我会活吃了你。”

　　“不是，”黎因打了个寒噤，无比认真地修正，“我的意思是——”

　　“我已经死了。”

　　也许他还没有完全死，但没有多大区别。

　　总之，他可是连酷嗜活物大脑的夺心魔都不愿意下口的玩意儿。

　　然而——噗嗤，一柄尖刀穿透蛛网，扎进了黎因的肩膀。

　　鲜血飙射，哀嚎惊惶。

　　蛛化精灵并没有给黎因解释的空间。

　　“愚蠢的人类，”她猩红的眼瞳狠狠地瞪着黎因，苍白的脸颊愤怒狰狞，“你在戏弄我？”

　　嚓——她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把弯刀对着黎因的另一边肩膀扎下。

　　剧痛让黎因面色苍白，汗滴如豆，说不出一句话来。

　　蛛化精灵抽出第一柄扎下的尖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刀锋小§＝说閱￥∨读＝］⑻wu7六柳⒊似泤er上猩红淋漓的血。

　　黎因期待着看到她脸上不豫的神色，就像夺心魔一样，也许那样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并没有，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无比兴奋的神色。

　　“美味，何其的美味！”她的语音战栗、嘶哑而干涸，像是充满了某种迫不及待的饥渴。

　　这一刻，黎因觉得她比自己更像一只食尸鬼。

　　说完，蛛化精灵另一只攥着刀柄的手用力——但并没有拔出。

　　黎因立刻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刀锋在继续往下，撕裂他的血肉——蛛化精灵要将他的一整只臂膀切下来享用！

　　“不不不不不不！！！”黎因面色惊惶，凄然大叫。

　　“很好，”蛛化精灵目睹猎物在剧痛和恐惧中的挣扎色变，感到一种心旷神怡的愉悦。

　　“叫吧，就这样叫，再叫大声一点。”

　　“你的哀嚎，”她手上猛一加劲，猎物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又提高了不少，“是最美妙的佐餐音乐。”

　　蛛化精灵恶魔般的低语和微笑回荡在耳侧，冰冷锐利的刀锋划开血肉、切断骨骼，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深入。剧痛让黎因几乎失去理智，但求生的本能依旧驱使着他不断挣扎着。

　　但挣扎于事无补。他被黏稠强韧的蛛网牢牢束缚住，勉强的摇晃摆动除了加深刀锋在他体内造成的痛苦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在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而且是最凄惨、最痛苦的死亡！

　　嚓——就在这时，一个东西穿过蛛化精灵的手臂与黎因身体之间的空隙，打在了两人身后的岩石上，发出铿的一声锐鸣。

　　蛛化精灵蓦然愣住。而黎因在剧痛之下几乎失去了所有别的知觉，并没有察觉到别的异样，依然在尖叫着挣扎。

　　“放开它，婊子。”一个女人尖锐冷漠的声音忽然在洞窟的另一端响起。

　　娜提雅垂下原本平举着对准蛛化精灵的手臂，说话间有条不紊地往手臂上的十字弓重新装填弩矢。

　　蛛化精灵愤怒地嘶吼了一声，但并没有立刻冲上去——因为那个黑暗精灵女人身后，还有几十张上了弦的弩机正散发着寒光，森然正对着她。

　　“它是我们的猎物，你可以滚了。”

　　娜提雅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蛛化精灵没有立刻回应。她握紧弯刀的两只手微微颤抖。过了半晌，她抬起脸，脸上的表情既愤怒狰狞，又带着一些微微的怯意。

　　“我……我的，”她说，“我先发现的。”

　　“是我们把他驱赶过来的。”娜提雅皱眉。似乎和蛛化精灵交流这件事本身对她来说是一种污辱。

　　“赫斯特，”她侧身，看向自己的同伴。

　　两人本是平级，赫斯特对她这种命令的语气非常不爽。但黑暗精灵向来女尊男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走上前，举起两只皮囊，抡动手臂，奋力向蛛化精灵掷去。

　　蛛化精灵接住，打开一看，其中一个里面装着葡萄酒，另一个则是肉干。

　　“现在，”赫斯特语调轻快地道，“你可以选择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享受自己的美酒和肉干。”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让我们把你的血变成葡萄酒，把你的肉晾成肉干。”

　　蛛化精灵犹豫了半晌，十分不甘心地望向自己身下的猎物。随后将两只皮囊夹在腋下，拔起双刀，巨大的圆腹转动，挥舞着八只修长的节肢，转过身去，消失在洞窟另一头的深处。

　　娜提雅和赫斯特微微松了口气。

　　如非必要，她们也不想和蛛化精灵开战。那种污秽、肮脏的生物在承受女神的怒火的同时，也因为那种怒火得到了令人心悸的扭曲力量。

　　虽然她们可以稳操胜券，但如果开战，必定会有人员损失，而今天的人员损失已经够多了。

　　清脆的脚步声在脑袋后方响起。

　　被蛛网完全束缚，而且因为剧痛几乎彻底失去力气的黎因没有办法转动视线去探究了发生了什么，虽然说话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一个银发尖耳的女人倒映入了他的眼帘，白皙的脸庞上带着冷酷而玩味的微笑。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击败了黑暗精灵精英武士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人类。”昏迷之前，黎因最后听到她难掩失望的声音。

　　“操！”还有一个男人吃痛的尖叫，“那臭婊子竟然还布置了陷阱！”

第十七章 优秀的奴隶

　　最后，黎因还是成为了黑暗精灵的俘虏。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木制的囚车里，手上和脚上都被上了镣铐。镣铐上的铁链随着囚车的颠簸而叮铃作响——正是那声音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他的前方是一座巍峨的城池，建筑的主体风格和地表精灵类似，都是高耸的尖塔形建筑，只不过更加的尖削陡峭。而且，尖耸的建筑不止从地面往上，也从穹顶上往下延伸——那是巨大的倒挂钟乳石釦￡qＵN：ba№∠wu＆～qi．∧liuliu☆∏sansisier，黑暗精灵将它们改造成了自己的居所。在这样上下交错、紧密扭曲的排列中，整座城市显得阴郁虬结。

　　奈芙薇尔，黑夜之纱，黎因后来知道，这是它的名字。

　　穿进城门之后，黎因很快来到了自己的第一站——奴隶市场。顾名思义，这是奈芙薇尔城集中进行奴隶贸易的地点。

　　黎因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抢手货——毕竟那些黑暗精灵，“秘银猎手团”的奴隶贩子们花了大力气追捕自己。

　　而且，客观来讲，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后，他也认可自己应该奇货可居。

　　所以，一开始的几天，他对自己将遭受何等可怕的奴役和驱使忧心忡忡，胆战心惊。

　　可是，他失算了。

　　这已经是他在奴隶市场待过的第十五天了——地底世界没有太阳或者月亮，黎因不知道黑暗精灵是如何计时的，他关于幽暗地域的知识里没有这一部分。不过这些天待下来，黎因发现了一些征兆：他们的城市里似乎有一个人造光源。黎因所在的角度无法直接观察到那个光源，但可以看到它在空中、在穹顶所造成的散射和反射。那个光源会以一个固定的频率增强，然后衰弱，直至彻底消失，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出现，周而复始。它出现与消失的时间，与黑暗精灵们活动、休息的时间相吻合。

　　后来，黎因的“主人”告诉他，那个东西叫“时柱”。

　　不过，那是后来的事。在他在奴隶市场待的第十五天，“时柱”的光芒已经过了最盛点好一阵，也就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他的“主人”依旧还没有出现。

　　“他妈的！”欧亨特，一个年老的黑暗精灵男性，秘银猎手团的奴隶贸易专员之一，抄起一根鞭子，发泄似地抽打出去。在他熟练手法的操纵下，鞭哨以一个异常精准的角度，穿过木栅栏之间的间隙，打在了一只地底侏儒身上。那灰色皮肤的矮小生灵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不景气的生意让这些奴隶贩子心浮气躁，为此打人是常有的事。甚至，这家伙还算好的，隔壁几个摊位的家伙，就算无事也会一脸戏谑地抽人取乐。

　　不过，这家伙不敢打黎因——自从他一鞭子抽过来被黎因揪住，然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鞭子拖到栅栏面前抓住之后。那次事件自然让黎因挨了一顿狠削，不过也让这些奴隶贩子聪明地意识到他们有更合适的发泄自己残酷虐待欲的目标。

　　“来，瞧一瞧，看一看。”欧亨特扯开嗓子呐喊，招揽生意。他虽然鞭笞的是地底侏儒，但另一只手指的却是黎因。

　　“全新的人类奴隶，稀有的变种人类奴隶。”

　　“力量赛过牛头人，速度快逾巨蜥！”

　　“打倒过两名普通士兵，还有一名队长级的精英武士！”

　　“如果您是在寻找战斗奴隶，那么在整个奈芙薇尔的奴隶市场上你不可能找到第二个同样优秀的产品！”

　　黎因靠在囚笼壁上，翻了个白眼。

　　他们聪明地使用了“打倒”，而不是“杀掉”这个词汇。经过这些天在市场上的聆听，黎因已经知道，一个手上沾过黑暗精灵性命，还是三条性命的奴隶，会令绝大多数黑暗精灵望而却步。

　　但是已经晚了，那天参与狩猎自己的人很多，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总之，基本上每一个有志于购买自己的家伙，在讨价还价中都会搬出自己的“战绩”，试图以此将价格压到一个令奴隶贩子无法接受的区间。

　　这也是为何，这些天打听自己的人不乏，但交易始终没有完成。

　　“18号，嘿！”一通吆喝完毕，欧亨特面朝黎因。

　　18号是黎因的编号。

　　“起来，”他呵斥道，扔进来一根拇指粗的铁棍，“表演！”

　　他所说的表演，是让黎因彰显自己的力量优势，将那根铁棍掰弯又扳直，以此吸引过往行人的购买欲。

　　不过黎因翻了个白眼，任由铁棍砸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动弹。

　　通常来说，不配合的惩罚是一顿鞭打和没有晚餐。不过欧亨特并不敢鞭打自己，至于晚餐么……

　　黎因发现，身体食尸鬼化后，自己同样得到了食尸鬼的另一玄妙特性：解剖学研究成果表明，食尸鬼虽然疯狂进食，但是他们的身体其实并不需要额外摄入营养、食物。即使长久不进食，他们的身体状况也不会恶化。一个食尸鬼可以被埋在土里下上千年，块肉不食，滴血不进，但是当它破土而出时，它依然可以以丝毫不减的力量和速度向不幸的受害者发动攻击。也就是说，食尸鬼所谓的“饥渴”实际上并不是一种物理需求，而是一种纯粹精神层面的困境。

　　奇怪的是，不止是食尸鬼，几乎所有的不死生物都面临相同的困境。它们都疯狂地渴求着活物的血肉，但同样都可以在深山古墓里安然无恙地蛰伏千年。这一现象，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

　　扯远了，总之，黎因发现，食物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种刚性需求。诚然，他的肠胃依然会因为空空如也产生饥饿感，但也仅止于此了。刚来的那几天，因为黎因的不服从，奴隶贩子们决定以禁食作为对他的处罚。

　　可是连续几天的禁食之后，他们却并未发现对方有丝毫妥协的迹象。这样下去他们也慌了，毕竟禁食只是一种惩罚手段，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将奴隶卖出去而不是将其饿死。尤其是这个整个团队花了大力气才捕获的奴隶，如果就这样被他们活活饿死的话，他们自己恐怕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第十八章 奸诈的人类

　　所以最后，奴隶贩子们被迫无奈，放弃了这一无效的惩处手段。

　　值得一提的是，在整个禁食的过程中，黎因为了避免自己身体这一诡异的状况被人察觉，从而引来麻烦，还不得不强压下生龙活虎地冲上去掐死他们的冲动，故意做出一副饥肠辘辘有气无力气若游丝但就是宁死不屈的样子……

　　旁边摊位的奴隶贩子们笑了起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了。

　　“也许你应该扔进去一把剑，欧亨特，”其中一个人打趣地说道，“而不是用一根棍子侮辱我们的‘勇士’。”

　　欧亨特看着周围轰笑的人群，气急败坏。

　　这些同行的玩笑里隐藏着恶意。

　　他们是在讽刺这是一个杀过黑暗精灵的奴隶这件事。他们认为这个奴隶永远也不可能卖出去，至少，远远达不到它应有的价格。

　　“150个金币。”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欧亨特转过身，认出了来人，是康斯克雷特家族的第三子狄蒙。康斯克雷特是奈芙薇尔的第十七家族，一个排名颇为靠前的家族，而这个年轻男子是家族主母的直系血亲，是一名贵族。

　　“150个金币，”狄中转＄☆羣：「玐污<※凄×榴‘■琉⑶寺寺而蒙指着黎因的囚笼，“这个奴隶我要了。”

　　慵懒地瘫坐在地的黎因闻声，投过去一抹讶异的目光。

　　“大人，”欧亨特微一躬身，采用了敬称，“可是——”

　　“我知道，”狄蒙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们的标价是600金币。”

　　“既然您——”欧亨特面露难色。

　　从600金币到150金币，开什么玩笑，打对折的基础上又打了个对折？这是在把他当猪宰么？

　　“这价格已经算是高价了，”狄蒙再次不耐烦地打断，随后食指和拇指相搓，漫不经心地问，“之前有人出过更高么？”

　　“当然，”欧亨特面不改色，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该死，他心里却在怒骂，这小子知道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