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会写日常
第一百三十章 于是一切都在顺利地向着终点前进
作为「STARRY」的关系户，「结束乐队」在这里，理所当然地有着一间自己专属的录音室。
就像是姐姐给妹妹腾出来的秘密基地一样，外面甚至挂上了「Staff Only」的牌子，从此不对外开放。
当然，不想被别人看出自己在偏心妹妹的店长小姐，嘴上的说法永远都是『才不是免费，而是签了某些不平等的条款，就长期租给她们一间了』。
至于那条款到底是什么，长期指的又是多少年……
那就是连虹夏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鸣海倒是有偷偷拿钱给伊地知星歌，想要补贴一点她靠租赁录音室失去的这部分收入。
可惜，被店长小姐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伊地知星歌甚至还让他坐到桌子对面，神色严肃地教训起他：
“真想收你们钱的话，就算只有一円，我也会大大方方地跟虹夏拿的……无论是好是坏，牵扯到钱的问题最好还是公开透明一些，不然很容易招来某些你不愿意面对的麻烦，甚至引起乐队之内的芥蒂。”
“乐队是所有人的容身之所，哪怕单纯出于顾问的责任心，你也不该瞒着她们去做这件事。”
“当然，这钱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收下就是了……真想补偿我的话，到时多拉几个人来看Live，我赚门票钱也能赚回来的。”
作为出社会多年的成年人，她自认比鸣海更懂几分金钱的重要性，以及与利益相关的各种现实问题——
所以一见这孩子不拿钱当钱，像个暴发户似地说掏就掏的潇洒模样，伊地知星歌就实在看不去，直接拿出了姐姐的风范，义正词严地好好劝戒了他几句。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星歌小姐。”
“嘛，没什么。”
看到他露出虚心受教的表情，金发女青年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掩饰似地卷了卷颊边的灿金发丝，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晃一晃，嘴角还挂起了几分孩子教育成功的得意浅笑。
没办法，虹夏太早熟了，有时甚至会给她这个姐姐一种母亲般的包容性和温柔气质，实在很难从她身上获得类似的成就感……
还好，看似同样成熟的鸣海，其实意外的也有不少天真可爱的地方。
如果自己有个弟弟的话，也是这种感觉吗？
不，比起弟弟，总感觉更像是什么年下的职场后辈呢……
时而成熟，时而笨拙，在她的帮助下渐渐成长，最后反过来支撑自己的温柔后辈。
——就像某些少女漫画里会出现的角色一样。
脑海里浮现出前辈和后辈之间的职场爱情故事，伊地知星歌的脸蛋渐渐红了起来，赶紧摇晃脑袋将那些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画面全部驱逐出去。
然后在鸣海疑惑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干咳几声，转身背对他继续忙起工作。
……唉，二十多岁的单身女青年是这样的。
鸣海倒是没她考虑那么多，毕竟他确实是个暴发户。
什么金钱的重要性，对一个跨过了生死轮回的穿越者、每天等着系统发钱的天选打工人来说，那只是让自己活得更加舒坦的工具，是一串迟早会在下条世界线刷新的数字而已。
不过，也正如伊地知星歌所说。
他不把钱当钱，但少女们可不是这样……这种为了她们大撒币的举动，很有可能对她们造成心理负担上的压力。
越是善良纯真，越是心思细腻，越是负责任的人，就越是难以承担他人擅自给予的好处和善意；总会觉得哪里愧疚、哪里亏欠了他，想要找机会报答回去。
长久下来，朋友之间的天秤就会失衡，甚至出现在他面前变得卑微的心态。
鸣海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人际关系。
——当然，老实说吧。
鸣海其实根本不担心虹夏她们会对自己卑躬屈膝。
就是怕她们会开始借题发挥，又拿到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做些小动作来『补偿』自己而已……
什么多金公子包养戏班，供自己狎弄娱乐的戏码，说不定这群人会演得很开心呢。
反正山田凉肯定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在一间Live House的店长的全力支援下，「结束乐队」的乐团活动进行得可以说非常顺利。
琐碎的小事交给顾问处理，乐器可以一直放在录音室里不用带来带去——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专心练习了。
在《吉他与孤独与蓝色星球》成曲之后，少女们便基本实行着『家——学校——STARRY』，如此三点一线的行动模式。
没有和其他朋友出去玩、也没有自己去哪里逛街散心，就连假日，她们也都一直待在秘密基地一样的录音室里，一起练习、吃饭、休息，甚至偶尔还会玩玩桌游调适心情。
现在靠近音箱的橱柜里，就摆了好几套鸣海给她们买的桌游……要不是被星歌小姐气呼呼地阻止了，他还准备搬个大屏幕和几台NS进来呢。
虽然不是合宿，没有一起过夜，也没有在被子里悄悄交换彼此的心意。
但在这样紧密交流，每天相处的时间比父母还长的日子里，少女们的默契和感情依然飞速地直线升温；就像认识许久的好姐妹一样，即使是不擅长交流的后藤一里，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卸下了本能的心防和畏缩，开始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和她们聊天相处了。
所有人的心意都拧成了一股劲，只想全神贯注地在练习这件事上，将最好的演出，带给即将成为她们第一批粉丝的观众们。
而鸣海始终在旁边看着这一切。
事情进展得无比顺利——在超能力，【鸣海的学习小组】的影响下，不仅所有人的技术力迅速脱离了高中社团的水准，几乎可以和那些成名许久的少女乐队相比，她们的课业没有落下。
只是一场学习会，就让四名少女顺利度过了十月的期中考，连后藤一里都没有一科不及格。（相关日常会在二点五卷进行补充。）
作为奖励，鸣海带她们去新宿看了广井菊里所在乐团——SICK HACK的演唱会，风格出彩、氛围热烈的迷幻摇滚让少女们听得如痴如醉，更是明白了自己和职业乐团之间的差距。
回程路上，她们迫不及待地讨论起来：
“只是演奏水准的话，好像也没差那么多呢。”
“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进步得很快，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有种不输给前辈的感觉了……！”
“不过，我们很难像广井前辈那样，两三句话就把气氛炒热吧……那个人实在太厉害了，虽然在Live上喝酒、竖中指、忘词，却从来没有让场子冷下来过。”
“不用在意，等我们有了粉丝之后，做到这些事同样很简单。”
“凉前辈，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比如喜多可以吊着钢索飞入舞台，波奇酱可以边跳舞边弹吉他、多做点地板演奏或牙弹吉他之类的杂技，这样肯定能让观众们大呼过瘾的。”
“不，别乱出馊主意啊！而且你就没有能做的事情吗？”
“我站在那里就能炒热气氛了，所以不用。”
“呜哇，好自恋……等等，那边的波奇酱，别开始查牙弹吉他的方法啊！我们正常演奏就行了！”
虽然正经没多久又开始乱了起来，但鸣海对这样轻松又不失认真的氛围感到非常满意。
尽管还没有正式出道，「结束乐队」却提前脱离了那青涩又稚嫩的幼年期，在通往人气乐队的道路上高歌前进了。
没有被前辈们的演出打击到，反而还思路清晰地对比出自己的优缺点，既不骄傲也不自卑——光从这点来看，他就对少女们的出道演出有着十分甚至九分的信心，实在很想花钱让她们登上更大的舞台，一举吸引更多的粉丝。
可惜，第一场演出要在「STARRY」举办，不只是伊地知虹夏的坚持，更是「结束乐队」所有人的共识。
无论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这间小小的地下展演厅，永远都是她们梦开始的地方。
面对这份纯粹而直率的心意，鸣海自然不会做出反对。
所以他和喜多郁代一起，将练习时的照片、十几秒的音声、从吉他独奏到歌手清唱的部分，全都放在了社交媒体上，配合已经做好的海报，向着各个和乐团相关的网站进行宣发。
那张少女们站在阶梯上，望向不同景色的照片，还有『各自不同的思念，汇聚在同一片天空下……』的艺术标语，在鸣海的美术加工下，有着远超其他乐团的宣传海报的吸睛效果。
拜此所赐，「结束乐队」的社群帐号关注数飞速增加，网上有不少人在期待着她们的出道Live，贴文的好评数更是直线上升，再也没有了曾经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虽然为此赶来下北泽买票的人十不存一，但至少几周过去，她们已经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门票份额，更不必想办法拜托朋友买下自己的票了。
后藤一里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就像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一样，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太好了，我差点、差点连吉米亨的票都要算进来了……毕竟，我根本没有其他能卖票的朋友……”
喜多郁代关心地问：“一里酱，吉米亨是？”
后藤一里有些赧然地回答：“是我家的狗……”
伊地知虹夏忍不住吐槽：“不，狗是不用买票的吧？”
后藤一里愣了愣，试探性地道：“那，把吉他酱和钢琴酱的票也算在内的话，应该也够了吧……之前不是说份额是五张吗？家人可以分担三张，还剩下两张……”
山田凉饶有兴致地问：“所以，这两只又是什么？”
后藤一里一本正经地握拳：“我的空气朋友！我可以用打工的钱替它们买票，它们会在我的脑海里替我们欢呼的。”
伊地知虹夏疯狂摇晃她的肩膀：“那没有意义吧？！就算票真的卖不出去，也不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啊波奇酱！”
鸣海叹了口气，对粉色头发的少女勾了勾手指。
“你，过几天跟我出去一趟，靠自己的能力卖出两张票才能回来。”
后藤一里瞬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形态可怖的魔鬼一样，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不、不是吧？难道，你要我去外面发传单？！”
“可以是发传单，也可以是路边演奏，能卖到票就无所谓。”
“……能穿玩偶装吗？”
“你当是游乐园的打工？连头套都不给你，舞台上什么样你就得是什么样。”
“……鸣海同学，不如你直接把我卖了吧。至少我身上这把吉他，大概能卖出三十张票……”
“卖了你谁来弹吉他？”鸣海毫不留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语气不容质疑，“不管相同的事情要重复多少次，我都要把你这毛病好好改正——给我做好觉悟吧。”
“是……”
后藤一里满脸颓丧地低下头，像是任凭主人摆弄的可怜女仆一样，完全不敢反抗他的所有命令。
……虽然，早就做好决心的她，也只是本能性地抵抗了一下而已。
发传单也好，街头演出也罢。
此刻温暖胸口的重量，被托付信任的坚定，已经让她获得了能够跨越一切苦难的勇气。
再怎么畏缩止步，她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连目光都不敢向前看去了。
——只要他还在身边，自己就是无所不能！
后藤一里如此坚信着。
“好羡慕啊……一里酱一直被鸣海老师这么重视着……”
“别羡慕了，波奇酱可是被社恐的毛病困扰了好久，以前连话都没办法连贯地说出来呢。”
“嗯，我知道。但如果能被鸣海老师斥责的话，我也想要有一个不是太严重的毛病……”
“你这病就已经够重了吧？！拜托了喜多酱，快点变回以前的乖孩子啊！”
“诶～人家以前就是这样的喔？只是遇到鸣海老师之后，忽然找到了新的自己呢～”
“果然，是顾问君干的。”
“关我什么事？”
鸣海翻了个白眼，对少女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聊天内容不予置评，转身走出了录音室。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若叶睦发来了一些讯息，让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神色复杂地思索了起来。
——
时间稍稍倒流。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午后，CryCHIC在常用的录音室里集合。
丰川祥子刚放下书包，便迫不及待地将里面的乐谱拿了出来，分发给还没将湿濡的发尾擦干净的众人。
“大家，这是春日影的谱子。DEMO都已经听过了吧？我们赶紧来开始练习吧！”
高松灯有些猝不及防，接过曲谱的时候，还在愣愣地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
椎名立希叹了口气，将曲谱端正地放在谱架上，语气并不尖锐，却很无奈：“虽然想说辛苦你了……但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不先练其他歌热热身吗？灯也还没进入状态……”
“立希酱，我没问题的。”
高松灯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指尖却慎重似地微微捏紧了手中的谱子。
本人都这么说了，椎名立希也不再多嘴，随意地耸了耸肩膀，边擦着身上的雨水边坐到架子鼓后，开始惯例地检查乐器状态。
若叶睦看了看她们，又低头望向五线谱上的音符，神情沉静地没有说话。
反倒是丰川祥子醒悟似地回过神，连忙轻轻掩嘴，略显愧疚地向大家低头道歉：
“抱歉，都怪我太兴奋了，忽略了各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