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他低下头,而冒险者小姐也刚好抬起头,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这就是第三次了,冒险者小姐。”安瑟摇了摇酒杯,“看来我们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缘分。”
“哈……哈哈哈哈……”
仰着头的泽蕊干笑起来:“的确是呢,就是好像每次见面的场合,对我有那么一点不太友好。”
又是你!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安瑟把酒杯放到桌上,走到了玛琳娜那边,魔女小姐站起身来让出位置,端庄娴静地垂眸侍立一旁,安瑟也自然而然地坐了下去,两人的契合度让泽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好好,你也不是主谋,主谋是这个不守父道的金毛?
同为金毛的泽蕊小姐咬牙切齿,连着三次遇到安瑟,再加上安瑟现在这副主人模样,她自然只能把安瑟当作真正的幕后黑手。
当然了,再怎么咬牙切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被翻来覆去地折腾,恨不得跳上桌子开骂的泽蕊小姐继续忍气吞声,摆出标准的营业笑容:“所以现在……我该给谁干活?”
安瑟忍俊不禁地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我可没什么要你帮我做的,需要你的还是琳娜,不过她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不会真的把你洗脑掉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帅哥……”
泽蕊很想对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女性公敌的金毛狂翻白眼,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被人逮住,莫名其妙牵扯进乱七八糟的斗争里都是因为谁啊!
等等……
她又看了眼安瑟,再三确认了这个金毛的颜值和气质之后,接着再看了看他身旁现在乖巧端庄,没有丝毫魔女气场的淑女小姐,最后又想到了那个白闪闪姑娘给人蠢蠢欲动的感觉……
我*(未知乡土粗口)!原来不是职场斗争,是后宫斗争啊!
已经脑补出一连串狗血故事的泽蕊头脑一阵发昏,甚至气得有点发抖。
神经病!你们这几个女人争风吃醋,把我拉进来干嘛!
喝着酒的安瑟突然轻咳了一下。
玛琳娜稍微变了些表情,虽然依旧恬静,但嘴巴已经微微抿起,略显紧绷的样子。
已经在气头上的泽蕊没有觉察到两人的轻微异常,毕竟她光是维持现在的营业笑容,就已经快用尽毕生定力了,哪还有余力观察他们的反应。
啊……气死我了!为什么我要因为一个渣男管不好自己的女人不得不抱头鼠窜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真是倒霉透顶我要受不了干脆直接发疯——
“冒险者……嗯,泽蕊小姐。”
“哎,先生有什么事吗?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泽蕊发誓,这是她最后的低声下气了,要是后面再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她就直接跟这群神经病爆了!
“叫我安瑟就好,我来找你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因为刚才在酒馆里,你走得太匆忙,忘了这个。”
一杯卖相极佳的湛蓝酒水出现在安瑟的手心,被他放在桌上,推到了泽蕊跟前。
“我推荐的。”安瑟笑眯眯地说道。
泽蕊看了看眼前这杯酒,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试探性地问道:“你突然找上我,就是为了让我喝掉这杯酒?”
“不行吗?”
“你有病啊!”泽蕊直接抄起酒杯把酒全淋在头上,然后揪起安瑟的衣领大喊起来,“你要不舔我两口试试好不好喝,好不好喝!”
——以上是金毛少女的幻想时间。
虽然泽蕊很想这么做,但理性还是让她赔起笑脸:“安瑟先生真是很有讲究的人……那我就喝喝看您推荐的酒是什么味道了——”
她紧绷着脸,维持住随时可能崩塌的营业笑容,直接仰起脖子把酒水一饮而尽。
一秒钟后——
“噗——!”
冒险者小姐差点把脑袋上的软帽都给喷了下来,喷完之后,她还像小猫一样扒拉着舌头,一边扒拉一边呸呸呸着。
“这到底是什么泔水!”少女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简直能在我喝过的最垃圾的酒里排到前三!”
“像是把绀紫海藻和藤壶打成汁混在一起,再加上劣质的燕麦酒和水母的分泌液!”
泽蕊,愤怒了!
她用力把酒杯砸在桌上,大声叫喊着:“你的舌头有正常味觉吗!竟然推荐我喝这种东西,你——”
“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这个捧腹大笑的金毛混蛋,泽蕊在这一刻瞬间悟了。
“你……你他*故意的!”
能随便拿出刚才这么好喝的酒,而且还对温度和品尝方式有要求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那种酒好喝?
冒险者小姐彻底破防了,嘴里的话夹杂起了听不懂的奇怪俚语:“你神经病啊!追了我一路就为了把这杯恶心人的东西送我嘴里是吗!”
“啊不,不是……我其实没想到泽蕊小姐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笑得万分畅快的安瑟摸了摸眼角:“只是个随心而起的恶作剧,要是你很讨厌,那我……嗯,那我好像也没什么补救的方法。”
“你几岁了你!当爸爸的人了还对陌生女人搞这种恶作剧,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有情调吧!”
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泽蕊决定发疯:“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才会被你这种手段搞定!你以为我是那种蠢女人吗!”
“关于这方面……我劝你慎言,泽蕊小姐。”
安瑟轻咳一声:“我不介意你批判我的手段,但我并不建议你嘲笑我的……嗯,受害者们。”
“不然的话,你会很危险哦。”
“我管它危不危险,难不成你现在还会放了我吗!”
泽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而且我才不是针对被你玩弄的女孩子,是你啊!你就这么无聊,闲着没事干吗!”
“不可以吗?”安瑟慵懒地翘起腿,“我很享受这种无所事事,想到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感觉。”
他看向在太阳下白得有些晃眼的沙滩,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半眯起眼睛,声音不自觉地轻了下来,只有他和玛琳娜才能听到:
“真正……活着的感觉。”
为了什么都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还不知道想做什么也没关系,就算做着“因为自己喝了非常难喝的酒所以一定让别人也喝”的小孩子恶作剧,甚至即使只是无所事事的等待,漫无目的的闲逛也充满了价值。
因为他曾经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这些东西,这都是被往昔将一切献给复仇的魔鬼,尽数舍弃的无用之物。
如今,即使安瑟依然没有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可他已经不用再像曾经那样痛苦艰难地跋涉了。
即使只是愉快的活着本身就已经相当于一种复仇,即使行极恶之事也会被冠以无上大义更是一种复仇,一想到这里,安瑟就发自内心地感到加倍的快乐。
所以这位泽蕊小姐不管是你出于什么目的送过来的,我都照单全收好了。
毕竟……她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第二十九章·可怕的帝国女人
泽蕊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有趣的人,但如果有趣的代价是被眼前这个金毛盯上,那她一定选择后半辈子做个严肃正经的女人。
可惜她不知道对面的金毛帅哥正蠢蠢欲动,只想着能赶紧把这些破事搞定,立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但是……刚才好像说了些很不得了的话。
泽蕊冷静了下来,泽蕊有些慌张,但泽蕊还是要嘴硬。
发癫很爽,但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带来新的问题,但她已经发到一半,现在后悔的话,那就等于连爽都没爽够,就必须面对新问题。
亏大了!
但为了生命安全起见……还是稍微收敛一点比较好。
“那杯酒的味道,其实没有那么夸张。”
正当泽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谨慎点发癫的时候,安瑟突然说道:“一般人尝不出那种糟糕的层次感,只会觉得味道很古怪。泽蕊小姐……你不是对品酒颇有见解吗?为什么会用吸管来糟蹋琳娜的好意?”
“我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想慢慢喝,不行吗?”
泽蕊翻了个白眼:“谁说用吸管喝酒就是糟蹋,我爱怎么喝怎么喝,酒不就是用来喝的?”
“呵呵,说得也是。”
安瑟轻笑两声,很直接地打量起看似硬气的金毛少女,从纯粹的审美角度出发,泽蕊的容貌其实远逊色于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性,安瑟的狩猎范围虽然宽广得不可思议,但对容貌等级还是有一定要求的,泽蕊恰好处在这个范围的边界之外。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冒险者小姐不好看,站在大众角度,她也可以称之为美少女,只不过美少女等级略显逊色,而安瑟的要求比以前高了不少。
“琳娜。”他替泽蕊把空酒杯倒上,“你那边还需要多长时间。”
“两分钟,如果您还有什么要和泽蕊小姐交谈的,可以延长到五分钟,安瑟先生。”
“两分钟就够了。”
安瑟把酒推到泽蕊身前,友善地笑了笑:“我很少会有那种奇怪的恶趣味,的确只是一时兴起,这杯酒算是我的赔罪,泽蕊小姐。”
“……很少有?”泽蕊一脸狐疑地盯着安瑟,“看着不像。”
“不像吗?”
“是啊。”
冒险者小姐先用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下酒水,然后很没形象地嘬了两下之后,才放心地咬起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你都快把喜欢玩弄女性这个特征写在脸上了。”
……有那么明显?
安瑟摸了摸侧脸,这种评价,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把这种话当成情趣的明芙萝除外。
希塔娜最开始把他当成邪恶的大贵族,玛琳娜把他视为人生的救主,聪慧如明芙萝也被他曾经表现的纯良所哄骗……这位冒险者小姐总共才跟他见过三次面,就能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一点?
这可不是阅历和经验能解释的,毕竟在混迹权贵场已久的大贵族们眼中,海德拉少爷依然以正面形象居多,起码没有人会觉得他喜欢玩弄女性。
和希儿一样的直觉,还是说……某种不同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评价。”安瑟非常心口一致地如此感慨,“但泽瑞小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这句话也是完全发自真心的,虽然对安瑟来说没有“妻管严”这种说法,但他多多少少还是会选择照顾女孩们的感受,再多下去的确不太好,当然最重要的是,泽蕊的确不在安瑟的狩猎范围内。
冒险者小姐沉默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法让你提起兴趣还真是抱歉。”
虽然语气毫无波澜,但微微呲起的尖锐虎牙还有被咬扁的习惯,都证明她的心情并不好。
我对你没有兴趣——这句话放到最初阶段的希塔娜,玛琳娜,明芙萝,辛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完全没有作用,狼小姐一身反骨,魔女认为理所当然,学者当场就会反唇相讥,而圣女……她在那个阶段大概没法理解这个“兴趣”的意思。
而在泽蕊眼中,安瑟虽然是个一看就喜欢玩弄女性的金毛,但也还是个帅哥,毕竟她还在假装发癫,所以现在并不是在正常交谈,这句“我对你没有兴趣”就不是过于自以为是的蠢话,而是一种讥讽,而正常的,有些姿色的女性,一般都不喜欢这种讥讽。
所以泽蕊普通且正常,和这世上的绝大多数普通且正常的女性没有区别。
换句话说就是……比较庸俗。
庸俗……
还剩一分钟的时间,安瑟看着看似有一口没一口嘬着吸管,但其实的确有好好品味酒水的泽蕊,突然朝她伸出了手。
冒险者小姐下意识捧着酒杯后仰:“干嘛?你这歉意不会还要我付钱吧?”
“那枚戒指。”安瑟笑眯眯地说,“那笔生意。”
“……”
于是,安瑟得以在短短两秒内,看到一个人的神情从警惕到恍惚,从恍惚到震惊,从震惊到怀疑,再从怀疑到狂喜,直到最后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
“所以……先生,哦不,安瑟先生,您是要接我手里的货?”
冒险者小姐的态度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无论是标准的敬称,还是少女化了一些的声线,都好像刚才那个发癫摆烂咬着吸管的家伙跟她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教会给摄政王的贡品。”安瑟笑了笑,“我的确很好奇。”
“那不就正好了嘛!”
泽蕊喜笑颜开,非常豪爽地把那枚戒指放到了安瑟手心。
“虽然不知道那位连皇帝都干翻的摄政王究竟是什么怪物,我在船上听教会的人说是这一代的海德拉来着……啊不好意思,扯远了,反正不管那位摄政王殿下究竟是谁,教会的诚意可真是满满当当,要不是怕拿太多被审判庭的人强制标记,我可不会就只拿这么一点。”
“里面的好东西可太多了,除了神禁山脉……哦,在帝国这边叫天途山脉,除了天途山脉脚下开采的大量高纯度以太魔晶,还有各种稀有素材,是帝国那边没有的哦!随随便便往帝国一倒,都能翻好几十倍的那种!”
一涉及业务展开,冒险者小姐马上便熟练至极地吹嘘起这笔货的价值,同时穿插着一连串她的冒险故事,并重点描述其过程究竟有如何艰难。
“我这边只收帝国标准的百元制式金币……当然了,以太魔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求有些苛刻,不能是残次品也不能太好,最好就是标准单位的。”
泽蕊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与安瑟无比近似的天蓝色瞳孔中满是期盼,身子都向前倾,快凑到刚才被她大肆批评的金毛脸上了。
金毛?金主!谁敢用这么无礼的称呼对我的金主说话!
“安瑟先生,您打算怎么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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