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一如她从二阶突破到三阶,从三阶突破到四阶所面临的难题一样,限制住希塔娜的并不是纯粹的力量本身,而是超凡的核心,对要素的把控,灵魂与存在的终极蜕变。
站在城墙上的她俯瞰着城内群狼肆虐的景象,这座领城现在几乎已经被她的弑杀之息填满,到处都逸散着能切断以太流动的危险气息,这样能让战斗的烈度被压低到极限,不然几十甚至上百个四阶超凡者在一座领城里火拼起来,不超过十秒整个领城都要被炸上天。
换言之,现在明明同样还是处于四阶的希塔娜,已经有了一念碾压上百甚至更多四阶超凡者的力量,这种事……即使五阶与四阶的差距再如何巨大,也鲜有冠冕阶位的超凡者能够做到。
所以希塔娜只觉得无聊,她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到头来迎接她的……只是如此令人扫兴的,一边倒的屠杀吗?
“……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
兽王微微眯眼:“怎么都是群没组织性的垃圾啊……灰塔老头和那个铁罐头的人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出——嗯?”
希塔娜的眉毛微微上扬了一些,接着往左边跨了一步。
轰——!
下一秒,一道起码上百米高的铁色冷光从领城中央那极高的王宫中轰然爆发,浑厚锋锐的以太轻而易举地将前方的一切尽数斩碎,哪怕是周围掀起的暴烈气浪都足以将周遭的所有实体存在碾成粉碎,毫不夸张地说……这一记斩击,完全能把这整座领城从前到后,完完整整地彻底劈开!
而希塔娜往左跨的那一步,刚好撞在这记斩击的路径上。
于是,比那声轰鸣更加震耳欲聋,将云层风雪都尽数震碎的咆哮声在这片天地间响起,整座领城三分之一的城墙哀嚎着崩塌,那些还在城里乱战的超凡者们更是起码有一半直接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来着……我都快忘了,咳咳咳——”
浓浓烟尘中传来了几声咳嗽,以及……兴奋地低语:
“还不错嘛,铁罐头,竟然能把我伤的这么严重,脑袋都差点被劈开了。”
烟尘上,遮天蔽日的魔狼虚影再度凝聚,而那能直接将整座领城都劈开的斩击,早已消散无踪。
缓缓从烟尘中走出的希塔娜抹掉满脸的血,刚才说着脑袋都差点被劈开的她,乍一看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如果不是凌乱发丝下的颅骨正在飞速愈合,任谁都会把她刚才的话当成嘲讽。
“那接下来……”
下个瞬间,站在宫殿大门前,保持着挥刀姿势的铁刃大公眼前,那凶狞的魔狼便狂笑着降临挥拳!
“该换我了!”
当雷伦·铁刃的意识刚聚焦到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与魔物毫无区别的巨大黑影上时,足以摧毁山峦的巨力便已轰击在他厚重庄严的盔甲上,领城上方直接震起空爆,而铁刃大公身后,那座伊沃拉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财建立起来的宫殿,直接被透过铁刃大公身体轰出的余波撕成碎片,就好像被大象一脚踩碎的儿童玩具。
不过铁刃大公竟然只被轰出了七八十米远,整个人直接埋进了废墟里,而不是被一拳轰飞出几千米,或者干脆被打成肉沫。
“哦!能不被这一拳打爆的对手也很久没遇到过了!”
身披魔狼铠甲的希塔娜眼眸微亮:“真想和你多打一会儿,不过……”
她抬起下巴,勾了勾狼爪:“我给你一个机会,说说看……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五阶参战是否关乎越界,希塔娜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她已经做好了殴打伊沃拉的准备,多一个铁刃大公也没什么,但眼下……倗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怪……物。”
低沉嘶哑的嗓音从废墟中传出,还有碎石落地震裂的声响。
“为什么四阶超凡者……能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你,真的是人类吗?”
这样的吹捧对希塔娜而言早就不受用了,对她而言除了安瑟的赞扬,其他人的叹服与膜拜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是理所当然。
“嗯,还行吧,没用全力,你想体验下全力的话,我会待会儿再认真打死你。”
只是进入单纯披甲,还没有进入最终形态的希塔娜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地说:“在那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灰塔老头,伊沃拉,死哪去了?”
希芙侦查完后告诉希塔娜,城里的超凡者也就够它们塞牙缝,她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因为这本来就是场纯粹的碾压,敌人的多寡毫无意义,但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战局,希塔娜就发现……情况根本不对。
不是人少不少的问题,而是天霜之塔,好像根本就没参与进来!
“你想知道?”
身着全甲的铁刃大公牢牢握着手中长刀,话语中压抑的暴怒,感觉比希塔娜都来的疯狂。
“你以为……就你想知道?!”
“……”
狼小姐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微妙地看着铁刃大公,“你……被那两个家伙给卖了?”
明明是非常严肃的场合,刚才也经历了非常严肃的事,但希塔娜这时候真有点想笑。
天霜之塔没有参与最后的守城,伊沃拉本人不知所终,就只有铁刃大公孤零零的站在这,还押上全部身家去当她的宠物口粮?
不过希塔娜也就乐了那么一下,因为铁刃大公的样子……显然是认真的。
“从她无视多默尔的小动作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了……伊沃拉,那个伊沃拉,她怎么可能容忍多默尔在暗地谋划着什么!她甚至不会允许多默尔产生这个念头!”
希塔娜当然知道伊沃拉就是只对自己地位没数的母猫,但问题是……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她总不会以为把铁刃大公卖在这里,自己就能跑掉吧。
而且灰塔老头也是,那家伙难不成以为自己向安瑟展示了那些狗屁理想抱负,就能不被清算?还是说他只是单纯不想和这铁罐头死一块儿?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对不对!”
雷伦·铁刃死死盯着若有所思的希塔娜,哈哈大笑起来:“伊沃拉……那个废物,她根本就是海德拉的奴隶!她什么也不是,她根本就没有对抗海德拉的力量和底气,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是你的主人为了彻底统治帝国的演出,一场血祭!”
正思考着另外两人事情的希塔娜回过神来,微微皱眉:“你脑子坏了?安瑟想控制帝国还用得着这么浪费时间?你觉得他开着机械降神两炮把你和灰塔老头轰死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吗?”
“因为他要的不是这个!”铁刃大公嘶声咆哮起来,“你还不懂吗!他想成为新的皇帝!他要的是那些平民的爱戴和敬仰!只有战争……只有这样疯狂血腥的战争,只有创造这样的杀戮和折磨,才能显得他英明伟大,才能让那个该死的小鬼玩得开——”
毁灭的倒影笼罩住了铁刃大公,每一丝气息的流动,都带着死亡的味道。
“要杀掉你的话,还是要下很大力气。伊沃拉和灰塔老头,说不定在谋划着什么……我没空,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把命存好,我现在……先收点利息。”
一声爆鸣在领城上空炸响,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在一瞬间仿佛爆发出了成百上千次的轰鸣,整个领城……都在这越发暴烈凶残的轰鸣中颤抖!
整个宫殿所在的高台在这仿佛天崩的鸣响中彻底瓦解,就像是一座从顶峰开始龟裂粉碎的山峦,希塔娜竟然压着身为老牌五阶超凡者的雷伦·铁刃,硬生生把他从整座领城的最高处给打进了地基!
深坑里,铁刃大公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裂痕中甚至挤出了他的血肉和骨茬,但五阶战士的体魄也正如希塔娜所说的那样难以短时间内杀死,在希塔娜停手的片刻,雷伦便已经撑住双臂,摇摇欲坠地试图站起,生机更是快速恢复起来。
“他……你……”他含糊不清地继续说着,“皇帝……”
“全都……一样。”
希塔娜眉间的戾气更深了几分,如果说什么是她现在最厌恶的话语,那毫无疑问就是拿这群垃圾和安瑟相提并论。
她甚至忘了更该关注的事情,心中升起了干脆要不要直接把这家伙打死的想法。
但是……一道突然出现在上空的气息,让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在这之前——
“多默尔!!!”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从深坑中穿向云霄,被打成这样的铁刃大公竟然比希塔娜还要更快一步,直接冲向天空。
希塔娜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也冲出深坑,一抬头就看见发了狂的铁刃大公在天穹上撕裂出无数暴烈斩击,每一击的能量都绝对能轻易削平山头。
“真耐打这家伙……我五阶也能这么耐打吗?唔,不对,好像我光耐一会儿打就不受伤了。”
而就在希塔娜惊叹于铁刃大公蟑螂般的生命力时,上一秒声势还无比凶猛的雷伦,下一秒……竟然像是被拍到的苍蝇一样,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
“……”
希塔娜愣愣地看着直直坠落到兽群里的铁刃大公,大脑一时间没转过来。
直到那多日未见的,令人厌恶的苍老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才意识到——雷伦·铁刃刚才好像被多默尔·灰塔秒杀了。
“有段时间没见了,兰斯大人。”多默尔依旧非常恭敬地朝希塔娜行礼,“这次再见的场合,真是……令人感慨。”
“你……刚才直接把那个铁罐头弄死了?”
让希塔娜愣神的并不是雷伦被秒杀这件事,而是做出这件事的人,是多默尔,是那个被她砸了实验室,被她亲手将一切心血毁于一旦,也还是半句话都不敢说的老东西,多默尔·灰塔。
“哦,雷伦并没有死,严格意义上讲……也不是我击败的他。”
多默尔笑了笑:“他刚才的那个疯狂状态,作为学者的我可不太应付得过来。”
无论是灰塔的突然出现,还是他现在意味深长的话语,都说明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
希塔娜的脸上逐渐浮现起残虐的笑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才是这场战争的终点,对吧?
“我果然没有猜错,就是你这老东西搞的鬼!”
多默尔无奈而歉然地微微躬身:“当时的欺骗实属无奈,兰斯大人。那时候的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得不……尽量拖延时间。”
“我们?”
希塔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而此刻正在大快朵颐的魔物们却诡异的同时停了下来,有的甚至本能地趴下身子,把脑袋埋低,瑟瑟发抖起来。
“我们……对吧?让我猜猜,你们说的‘我们’,是不是……教会那群该死的东西!”
老人耸了耸肩:“毕竟也只有这个答案了,不是吗?”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猜错,我的直觉——”
“那么,先重新自我介绍下吧,兰斯大人。”
多默尔·灰塔打断了希塔娜,而他接下来的话,则让希塔娜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暴虐杀意……凝固在了脸上。
“在一百二十六年前,大陆的另一端,有个年轻人成为了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教。”
“他有着远大灿烂的前程,本可以度过辉煌神圣的一生,但他选择离开故土,远渡重洋,带着必死的决意和信念来到陌生的国度,只为了那个……信仰。”
远方的王座上,坐在安瑟腿上的玛琳娜瞳孔也逐渐收缩。
多默尔·灰塔,难道他——
“他向伟大的皇帝坦明了自己的来意,而无上至尊又怎会没有容纳下这样一个小角色的气度,于是他在此扎根,从少年变成青年,从青年来到壮年,终于取得了大公的爵位,并在遥远的苦寒之地……建起了一座塔。”
“但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他也从未有一刻真正融入过帝国,他总是会想,除了那伟大的使命以外,就没有别的方式改变这个国度,改变这个世界吗?”
“于是,他又大胆地向皇帝进言,声称能为她带来新的乐趣与变化,皇帝听完了他的设想,愉快万分地应允了他。”
“于是,他换了一个名字,从自己的领地开始,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组织,名叫……新世界的组织。”
“一百二十六年啊……”老人望着北方,轻声叹息,“真是漫长,漫长到他都快忘了,原来他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
“但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有忘记,兰斯大人,那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理由,也是让他能站在这里,与您对话的原因。”
他身上的术士法袍褪去了华丽的纹路与色彩,最后变为……纯粹的漆黑。
“他是天霜之塔的主人多默尔·灰塔,是革命军新世界的建立者冷蝾,但在这一切之前……”
“您可以称呼他为寂,兰斯大人。”
贯穿了这场战争的真正源头如此微笑:
“黑袍主教,寂。”
第一百八十一章·神,人·其二(5K)
多默尔·灰塔,上一代帝国权贵集团中资历最老,经营了整整上百年势力的大公,根本就不是帝国人。
这种荒诞言语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你——”
希塔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披黑袍的老人,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震惊到说不出话。
灰塔老头……是教会的主教?
“原来……如此。”
这个瞬间,玛琳娜想通了所有的事,那些无法解答的疑问与矛盾,在此刻全都迎刃而解。
但在认清这场战争的全部面貌之后,她的脸上却并没有浮现起释然的神情,反而尽是忧色。
“安瑟先生。”魔女凝视着那双幽邃的海蓝色眼眸,“希塔娜,她……”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安瑟倒显得十分淡然,一如他当时坐在大殿中欣赏着明芙萝与革命军的对峙那样。
“你不相信希儿吗?”他笑着问道。
“不, 我只是……”
玛琳娜犹豫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将眼中的幽暗之色敛藏到最深处。
她轻声回答:“我相信她,安瑟先生,我相信……她会做出对您而言,唯一正确的选择。”
而在废墟上方,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希塔娜突然抬头,随着那份震惊与错愕的褪去,纯粹澎湃的杀意再度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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