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他让傲慢但不彻底的明芙萝有了绝对的傲慢与自信，那又要让暴怒的希塔娜拥有什么她缺少的东西呢？找到这一点，才是击溃希塔娜的关键所在。
或许在天霜之塔，就能——
“哦，到了，这座领城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要好很多啊。”
扮演着海格力斯的安瑟自然没有像平时那样张扬，他隐去身形，落了在城中的一条僻静小巷里。
少年探出脑袋观察着街道，发现这座领城比之前去过的北地所有领城都要来的……有生气。
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并不少，从神情上看也并不紧张，虽然行色匆匆的人不少，但显然并没有那种将整座城都笼罩其中的庞大压力。
“这可真是有趣。”安瑟扬了扬眉毛，“北地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安宁的领城？”
“……魔鬼先生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您看起来像是特意找到这里。”
辛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安瑟说的是随便找个领城看一看，而不是去附近的领城看一看。
在安瑟口中绝对没有所谓的随便，他来到这里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魔鬼先生微微耸肩：“如果辛小姐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是我对这座领城感到好奇了……你感觉到了吗，城内的以太流动。”
他闭上眼，嘴角缓缓上扬：
“真是……有趣的很。”
辛对于这种东西并不敏感，或者说……过于弱小的外因基本上都会被她忽视。在安瑟的提醒下，辛才开始感受起这座领城里的以太流动，然后……的确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东西。
“停滞……隔绝。”
感受到城内这种特殊情况的辛睁开眼，无比困惑道：“这座领城里的以太几乎快消失了，流动起来也变得无比困难，发生什么了？”
她的强大根本不受似乎笼罩着这整座领城的某种法术的影响，所以一开始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
“这个嘛，我们去问问领城城主不就好了？” 安瑟笑眯眯地指了指领城中央矗立着的高塔，“我也很想见见，能把这座领城管理得这么好的人才呢。”
他走上街头，沿着道路朝高塔所在的方向走去，途中，魔鬼还意有所指地问道：“辛小姐，你们教会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神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在东港出现过一次。”
“您是说，协之幕吗？”
无视一切，强行抹除超凡作用于人的效果，用以进行肃穆的裁决与审判……那个神术，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和现在笼罩着这座领城的奇怪法术相似。
“你觉得，是教会的神术厉害，还是现在控制着这座领城的未知法术厉害？”
辛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是协之幕，笼罩着这座领城，强行隔绝凝滞以太的这种手段，是无法与神的意志相提并论的。”
即便是已经被教会淘汰掉的老旧神术，也不是这种粗糙的手段能相提并论的——辛不是出自对神的尊崇才做出这种判断，而是事实如此。
“不过……”她又微微顿了一下，“我对法术，并没有多么深刻的研究，但我能感觉到，这种法术，的确有某种……潜力。”
在她的感知中，虽然这种“封锁”仍存在诸多漏洞，但如果能填上的话，就意味着将内部与外界的以太彻底隔离开来，连大地中流淌的以太都无法作用在法术笼罩的范围里。
释放法术的人如果能够将这种法术完善到极致，说不定还能创造出一片完全没有以太存在的区域，往大了说……这可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伟业。
不过，辛也不觉得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是了。
就连创造协之幕的初代圣女都放弃了继续将这种具有重大意义的神术延伸下去，帝国这里又怎么可能有人创造出比协之幕效果更惊人的法术呢？
就是把这尚未完成的法术用在领城上，的确容易让人产生各种想象。
这领城的城主，为什么要禁绝城中的以太？
“连正常的日常活动都能维持吗，这可真是惊人。”
这座领城竟然还能勉强保持着日常活动的运转，要知道，按照北地现在的情况，大多数非核心领城其实和教会建立的庇护所没多大区别，基本上没人会在外面活动的。
但这座领城看起来就非常正常，即便按照正常标准来看算得上萧条，但放在这个时期……无论是在商店采购东西的客人，还是从娱乐场所中走出的路人，亦或是脸色通红从酒馆里出来的食客，这些仍在进行的日常活动，让这座在风雪中同样孤立无援的小小领城，哪怕称上热闹也不为过。
安瑟看着街道上的“热闹”景象，笑着说道：“辛小姐，看来这座领城的特殊之处，不止在那奇怪的法术，你觉得呢？”
“也许……是的。”
看到的景象太少，辛没法判断这座领城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她其实也没法理解所谓的不同，理解安瑟口中的‘特殊之处’。”
在靠近那座高塔的时候，安瑟的脚步停住了。因为不远处搭建的，看起来非常像临时救济所的设施吸引了他的视线。
海德拉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投向站在设施上方，努力维护秩序，并大声呼喊起来的女人。
“按照份额领取物资，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囤积起来，确保每天够生存下去的分量，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请好好排队，不要破坏秩序！”
在见识到各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类人生物后，遇到这样的人总是令人感慨万千。
不过安瑟倒是不怎么感慨，而是转头对辛问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最经常问的问题：
“这个看起来就很像好人的女士，怀有协理吗，辛小姐？”
“有。”辛轻轻点头。
魔鬼的嘴角逐渐上扬：“那么，罪孽呢？”
辛沉默了大概两秒，又点了点头：“也有，是……傲慢。”
可是，甚至都不需要安瑟提问，辛自己在心中就下意识地升起了疑问。
傲慢……在哪呢？这位树木女士，为什么会有傲慢的罪呢？难道她现在的表现都只是伪装吗？
而没等辛得出答案，安瑟便非常自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位看起来似乎是好人的女士，肯定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罪孽与污秽了。”
不，或许——
辛张了张嘴，她刚才差一点把心中所想的话给说出口，但还是瞬间将其掐灭了。
没有……或许。神赐予她的力量，她所看到的罪孽，就是真实，就是绝对，从来没有出过错。
她怎么能有这种怀疑？
安瑟当然也知道，辛是不会出错的。
毕竟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绝对完美，至真至善，不沾染任何罪孽的人呢？
只不过，因为人类的这种特性而将其与神，与救赎，与审判挂钩，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亲爱的辛小姐，你是不是也意识到，被神，被教会，被你，以罪孽和协理如此泾渭分明地划分开来的众生，实在……太过单薄了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超凡与众生·其四（6K）
救济设施前方的队伍并不算长，大概是今天的救济物资差不多领取完了，安瑟靠近了设施上方的高台，看着那位辛口中的“树木女士”，而关注着队伍的辛，并没有觉察到安瑟眼中那戏谑的笑意。
仿佛是在取笑一部不堪入目的三流剧本。
“五阶超凡者啊……看来她应该就是这座领城的城主了。”
勉强屈尊参与到剧本中的魔鬼双臂环胸：“待会儿去跟她谈谈好了，灰塔大公都没有发现你，这次你也应该能藏好自己的吧，辛小姐……辛小姐？”
“……嗯，我会的，魔鬼先生。”
安瑟连续叫了辛两次，后者才回过神来，把视线从接受救济的领民们身上挪开。
而安瑟则理所当然地顺着她收回的视线看了过去，同时颇为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座城的领民你很在意吗，辛小姐？”
“不，只是……他们比我想的要更有……秩序。”
辛在领取救济物资的队伍里，看到了不停比划着教会信仰手势的人，说明某处庇护所里的难民，大概率已经被转移到这里来了。
她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来掩饰刚才的失态，但却又不觉得这种话能骗过安瑟。
“嗯……这样啊。”
在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时，辛便知道魔鬼先生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谎言。
可安瑟却只是笑着，并没有追问什么，这份在辛看来不该出现的柔和并没有令她感到愧疚，而是感到……恐惧。
魔鬼先生这段时间，对我好像越来越温柔了。
因为魔鬼先生真的在等待着救赎，而我一直都在给他帮助，所以他对我也温柔起来了吗？
可现在……我和教会，又在做些什么？
但是，但是魔鬼先生好像又想让我，让教会这么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魔鬼先生之前的话，也全部都是谎言？
无论怎样去想，辛都无法得到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答案，无论如何思考，她的心智仿佛都已经深陷在名为痛苦的沼泽之中，被粘稠冰冷的污泥拖入令人窒息的深渊里。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驱赶着她，让她那越发敏感脆弱的心智被跌跌撞撞地推搡到悬崖边，只待某个时机用力一推……让她的自我跌个粉身碎骨。
没过太久，领取救济物资的队伍基本快到头了，站在高台上亲自维护秩序的女人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去了，而安瑟……哦，是海格力斯也趁这个机会，跟上了正准备回到那座高塔中的女人。
她的身边并没有护卫，毕竟哪怕不在这个以太被几乎静默的领城中，五阶超凡者也并不需要什么护卫，因此海格力斯十分轻松地便接近了她——或者说是她主动停下脚步，等着海格力斯过来。
“你好，年轻人。”
驻足等候的女人神情柔和：“你好像找我有什么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这耐心大方的态度，简直和那个被希塔娜摘下脑袋的墨菲是两个世界的人，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竟然都是天霜之塔的成员。
海格力斯似乎被她这过于友好的态度弄得有些惊讶，擅自闯入他人领域的少年想了想，没有找什么理由，而是十分直接地坦明道：
“我并不是这座领城的人，女士，很抱歉这么……随意地入侵了您的领域，但我的确很好奇这座领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啊，您可以叫我海格力斯。”
“……海格力斯？”
女人神情微怔，随后也浮现起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来：
“海格力斯，是教会的那个，被圣女选中的英雄，那个海格力斯吗？”
越来越频繁地被冠以英雄和义人这种称谓的海格力斯露出了略显羞涩的笑容，那种青涩的少年感实在是浑然天成，仿佛他真的是全身心地在为能得到这种肯定而自豪那样。
这种情绪，能让辛感到几分安心与安慰，即便再怎么像是伪装，辛也总是会告诉自己，魔鬼先生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仍存有这样的渴望。
“是，我本来是想找座领城暂时休息一下的，只是您的领城显得有些……特殊，所以我就不自觉地潜入进来了，万分抱歉。”
“啊，不……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这，这也不是我的领城。”
这位女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以校长的名义暂时支援这里而已，领主还是罗杰斯先生。”
如果换个人，或许也就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受灰塔大公的命令来支援镇守这里，但这位女士……可是个五阶超凡者。这座领城在实际上，其实就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
可她却用略显不好意思的语气强调自己并非城主，不仅没俼有因力量而重新定义地位，甚至还在派发物资时亲自监管……作为五阶超凡者，这位女士显然有些温和善良得过头了。
“海格力斯……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事迹了，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没有恶意的。”
女人的笑容依旧带着安抚人心的柔软：“所以不用紧张，如果需要休息的话，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善良的冠冕级超凡者。”海格力斯真心实意地说道，“您让我对天霜之塔有所改观了，虽然只有一点。”
“……”
这位善良的超凡者愣了下，然后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种话太鲁莽了，海格力斯，我好歹也是天霜之塔的成员啊。你不担心会触怒我吗？”
“啊，这我倒没去想，但我觉得您也不是会因为这话而动怒的人……我冒犯到您了吗？”
“没有没有。”
女人轻叹一声，眸中浮现起几分怀念，几分惋惜。
“只是你这种性格，让我想到了我……曾经的学生。”
“她也和你一样……不，她比你要夸张的多，她不仅不会去细想，甚至就算想了，也不会在乎。”
海格力斯微微扬起眉毛：“如果她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话，那不是有着很好的品格吗？”
“她那时候还小，的确不能，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应该也知道她，海格力斯。”
走在通往高塔的路上，两人就像已经熟识的朋友一般交谈起来，女人在提起她的那位学生时，也露出了自豪欣慰的笑。
“她叫希塔娜，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是摄政王殿下的风之首与力之首，也是我所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天才。”
“兰斯……马尔洛斯？！”
海格力斯惊愕万分地看着女人，他那震惊的神情和难以置信的语气，就好像是在代某个藏起自己的圣女小姐表达情绪一样。
“她是您的学生吗？”
“是以前，五年前的事了。”女人轻声说着，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遗憾，甚至有几分哀伤，“我只教了她一个学期……并没有完全尽到一个老师应尽的责任。”
“如果不是摄政王殿下……啊，我好像自顾自地说太多了，还没自我介绍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叫我波吕妮亚女士，或者教授，都可以，海格力斯。”
由灰塔大公指派到这座被海格力斯“随意”挑中的领城的天霜之塔成员，正是希塔娜曾经的老师，在原定未来中同样有着高光时刻的术士，雅辛托斯·波吕妮亚。
上一篇：霍格沃茨与圣杯战争之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