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我……还有价值。我不相信安瑟殿下看不出我依然不是莲德的对手,也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我死得更不体面】
【我一定还有价值,所以安瑟殿下一定会让我活下去】
哦……所以才确定自己不会死掉吗?不过魔鬼先生的确要用到你呢,是为了我哦。
【莲德的身份不该暴露,安瑟殿下要我做的事绝对不是在这时候暴露她的身份,如果安瑟殿下想做什么的话,早就已经处理掉那个女人了,我绝不能破坏安瑟殿下的计划,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安瑟殿下的利用下,完成复仇】
【无论是莲德,还是圣女,还是……教会!】
原来如此,因为知道蜘蛛女士对魔鬼先生另有用处,所以才没暴露她的身份……诶?
为什么,艾拉洛小姐会恨我和教会啊。
到现在辛才反应过来,艾拉洛堕落的根源,似乎……就是她?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她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段托词,那段为了隐瞒事实,将攻击教会的主因推到艾拉洛身上的托词。
这样啊……魔鬼先生是把那句话当真了,说给了艾拉洛小姐听,所以才——
辛的思维突然凝固了。
她凝视着安瑟的侧脸,而后者似乎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一般,转过头来回以疑惑的目光。
魔鬼先生为了寻找让我堕落的方法,所以才让艾拉洛小姐堕落。
而如果他是有目的的让艾拉洛小姐堕落……也就是说,魔鬼先生很有可能,是故意让我说出那种话的。
他可能知道我为了掩盖真相,把事情都推到艾拉洛小姐头上,所以……
所以,他知道我在骗他?
懵懂的羔羊,没有得到一刻喘息。
她咀嚼着从未品尝过的甘甜青草,舔舐着从未痛饮过的清冽山泉,却又时刻有猎人在她身后紧追不舍,每当她自认为躲过追捕,能够继续品尝那令人流连忘返的美好时,子弹的硝烟味便再度飘来。
但是,她却没有感到丝毫恐惧,对从那个完美却狭窄的牢笼中走出的羔羊来说,这场狩猎……本身就是令她无法拒绝的快乐。
奔波,躲藏,算计,甚至是对抗……她不仅没有疲惫与此,反而越发的,沉浸其中。
不管有没有被发现,都不能对魔鬼先生有半点小看呢。
辛甚至隐隐期待,安瑟真的发现了她的隐藏。
因为她现在,不是又悄无声息地……比安瑟高了一层吗?
魔鬼先生,魔鬼先生……这才是,我要救赎的魔鬼先生啊。
圣女陶醉于魔鬼对自己如此热烈地追求之中,由此升华的决心,更是无可撼动。
但事到如今,到底是出于什么才为了施以这份救赎,这份救赎的真正意义,她还能给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定义吗?
在她与魔鬼的这场狩猎游戏中,在这场于她眼中,只是让魔鬼先生变得更加闪耀,更加值得救赎,也更让她感到快乐的游戏中,那些成为牺牲品的存在……
她在乎吗?
第七十九·搞事搞事!(9K)
“西北接敌方向……覆盖率百分之四十七。”
高空中的明芙萝俯视着下方的辽阔大地,映入眼帘的不只有散布的大小领城以及周边村落,镜片上同时闪过已载入系统的所有区域。
距离那场决斗已经过去的这四天里,明芙萝一直忙碌于加快防御体系的建设,每个地方亲力亲为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将侧重点集中在了东港的西北方,革命军攻入时唯一的袭来方向。
虽然在这段时间内极大程度地推进了防御体系的落实,但明芙萝依旧对效率感到不满。
“比我估算的效率差不多低了百分之十左右……”
她皱眉低语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场决斗之后,莲德并没有直接将凯旋家族直接吞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她还让一个谁也未曾料到的贵客登场,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成为这场巨变中的主角。
小皇女苏丝伦·飨焰不知何时来到了东港,并与莲德达成了一致,后者当着安瑟的面举荐小皇女为东港的最高掌权者,并十分无私地将凯旋家族暂时“赠予”了她,在这段时间里任由苏丝伦驱使。
同时,她也趁着那个机会,向在场的所有贵族,宣布了革命军即将袭击东港的消息。
明芙萝在最开始建立防御体系的时候,并没有向贵族们宣布原因,准确地说,她本来就是把这件事交给艾拉洛办,而艾拉洛没有阐明原因,只说这是泽格小姐的要求。
不过就算这样,贵族们结合之前北地发生的巨大动荡,隐约也能猜到可能要发生什么——只是在明芙萝的视角,他们不该是“可能”知道要发生什么,是肯定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了才对,所以才会无比愤怒于贵族们的短视与愚蠢。
虽然与事实有所出入,不过她的愤怒也的确是正确的就是了。
不过托这个宣告的福,整个防御体系的推动顺利了很多,再加上苏丝伦更是安瑟的奴隶,效率怎么说也该得到巨幅提升了才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芙萝搜索着监察设备的记录,一边在规划防御的同时,一边寻找着效率没有达到她预期的原因,这几天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却一无所获。
“到底是不是……嗯?”
还是没有从“监控记录”里找到什么问题的明芙萝,正逐渐将已经越发凝重的疑心移到某个人身上时,突然抬起头,将视线眺望向更遥远的地域。
那已经是东港之外的地域了,是死之森的边缘地带,如果革命军成功穿越了镇守死之森的那座要塞,大概率就会出现在那里。
理所当然的,明芙萝在那片区域布置了大量探测装置——本来她是打算直接把战线布置在那里的,但考虑到基建配合与魔晶供应的一系列问题,最终还是选择将领城武装起来。
那里偶尔也会有东港的超凡者出入,但不妨碍明芙萝每次对其进行确认,而这次的确认结果——
天空中的娇小身形化为铁灰色粒子消散无踪,已经证明了这次的来者,究竟是谁。
*
“这个农业津贴额度设置得很好……记得明天向我汇报名单上那些家伙们的动向,去吧。”
办公室里,莲德朝自己的下属挥了挥手,重新投入进漫无止境地工作之中。
艾拉洛留下的烂摊子急需处理,同时……如何在不被明芙萝觉察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阻碍防御体系的建设,也要耗费她大量精力。
“哈啊……莲德女士一点都不累?”
刚刚休息完的苏丝伦从办公室内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她娇憨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道:“决斗结束之后到现在,你好像连五分钟都没有休息过吧。”
审阅着文件的莲德头也不抬地笑了笑:“我早就习惯了,苏丝伦殿下。倒是您的坚韧和耐性出乎我的意料……您的政务水准,已经远强于帝国九成以上的贵族。”
对于超凡者来说,处理这些东西的劳累从来不是生理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厌倦和无聊。一个已经无法和凡人相提并论的存在去处理凡人的事宜,归根到底总会将其变成一种兴趣,能真正将其视作责任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愿意将这种责任贯彻到底的了。
莲德其实也没想过苏丝伦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本来只是把这个小皇女当成摆件放在台面上的,但她对政务的熟稔以及对各方势力的把控,远超出莲德的预料。
在这段时间里,苏丝伦除了在处理政事,就是在和东港的贵族们进行会面交流,行程的安排丝毫不比莲德轻松。
不过,再怎么出人意料,莲德也不会把精力放在她身上,毕竟许多要事迫在眉睫。
“安瑟殿下……对您还满意吗?”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处理文件的苏丝伦甜甜地笑了笑:“有了您的帮助,主人很满意呢,莲德女士。就是有些……”
莲德的心一紧,但很识趣地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停下手中的工作,微低着眼眉看向苏丝伦。
小皇女殿下瞥了眼她刻意放低的姿态,嘴角微微扬起些许,语气倒还是抱怨的意味:“就是有些让人嫉妒啊……你知道吗莲德女士,主人可是很欣赏你的呢。”
“他说你比那位艾拉洛小姐更加稳重,也更有才能,如果不是出于某些必要的话,把东港交给你,其实更合适些。”
苏丝伦托着侧脸,欣赏莲德那几乎快控制不住的面部表情,回忆着安瑟说出这些话时漫不经心,像是糊弄小孩子那样的表情,也差点露出讥笑的神情。
自诩为真正的贵族……结果主人只是随便丢块骨头,就开心地晃起尾巴了。
仂 真丢人啊,莲德女士,如果是主人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再加上些温柔的语气,你是不是都要高兴得发抖了?
莲德觉得苏丝伦出人意料,苏丝伦却只觉得莲德实在无趣。
“安瑟殿下……真的这么说了吗?”
莲德的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即使努力控制好了表情,可眼中流露的渴盼却暴露无遗。
“是啊,主人就是这么说的。”小皇女殿下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则继续扮演着无害可人的模样,“莲德女士对自己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谁能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配的上安瑟殿下这样的评价呢?”
莲德倒表现得理所当然,在苏丝伦是对安瑟的过度崇拜也好,是吹嘘摄政王殿下的说辞也罢,她都不在乎。
因为只有她,只有既身为大公,又身为革命军领袖的她才知道,安瑟对于帝国,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
盲目短视,痴愚蹉跎之人,包括革命军内部的个别领袖,他们都根本不清楚……安瑟能给这个世界带去的宏大变革。
越是深入思考那场决斗,莲德便越是深感于此。
艾拉洛为什么会暴露身份,为什么安瑟当时恰好在场,为什么安瑟最后还要留她一命……莲德对这些问题感到颇为不解。
而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得出了答案。
作为海德拉,安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契首的感受,没有因为明芙萝而直接强行命令整个东港全副武装,已经是他不让契首随意挥霍那份权柄的表现,这份克制对上位者而言,尤其是神灵种这样的,用“上位者”已无法形容的至高存在而言,可以算得上匪夷所思。
安瑟选择艾拉洛,无非是因为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刻意栽赃,以及她对明芙萝的极大顺从,到了这个份上,再加上艾拉洛表现得确实还可以,安瑟选择这个女人作为凯旋大公,并在之后让她掌控东港,自然无可厚非。
而随着艾拉洛的荒谬行径,安瑟也开始为之不满,他想将其换下,但防御体系还在建设,他也要考虑明芙萝的感受,所以一时间没有动手。
接着,偏偏就在明芙萝要回来的时刻,艾拉洛暴露了自己的信徒身份,这样一来自己的“叛逆”之举就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正当化。
虽然权力的争夺漆黑混沌,没有任何道德可言,但那位泽格小姐可不懂,假如将艾拉洛塑造成“为了夺取权力而蛰伏帝国已久的鬣狗”,她就算再怎么支持艾拉洛,也无话可说。
而艾拉洛在决斗场上的癫狂无非是更进一步抹黑……不,不是抹黑,想来那就是那个女人的本性罢了,留艾拉洛一命,无非就是给那个泽格留最后一点面子。
所以到头来……安瑟殿下,还是希望由我来掌控东港。
虽然中间明明还有个苏丝伦,但在莲德自己看来,安瑟始终还是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之前的决定,只是为了明芙萝而已。
其实从正常人的角度看,而绕这么大个圈子只为了搞出这点名堂的逻辑,怎么看怎么莫名其妙,但在莲德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这是……贵族的统治艺术。
作为契首的明芙萝在安瑟身边比所谓的左右手还要更高一个地位,而身为神灵种,身为摄政王的安瑟,如果想要实现她的想法,根本不用在意任何事实与规则,他只要投下视线,一切就都要匍匐在他的脚边。
但安瑟没有这么做,他在考察了诸多情况后,选择了一个最优解去实现明芙萝的私欲,并且在这个最优解成为错误解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其抹除,在让明芙萝无话可说的基础上,让她这个真正的最优解成为了最终答案。
至于明芙萝明明是在保护东港,安瑟却表现得并非十分赞成她的计划那样,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太荒唐了,就跟艾拉洛的政策一样荒唐。
在每座领城都建立完备的城防武装,甚至还要让领城周边的村落都建立起传送阵,让他们能在战时第一时间传送到城内安全区域……那个防御体系规划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个脑子不正常的泽格,根本就没考虑过这得耗费多少资源,这些资源拿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都能让整个东港受益无穷!
所以在最开始,她直接表示拒绝明芙萝的计划时,安瑟才会说尊重她的选择。
既给足了泽格尊重,又让我能够真正掌握这份权力,这就是……安瑟殿下的才能。
是真正的贵族,真正的统治者,在驭人与治事上无可挑剔的才能。
只可惜,我要是能知道……安瑟殿下究竟在想什么就好了。
关于这段时间东港发生的一切,莲德仍对两件事感到不解。
一是安瑟究竟需要教会为他做什么,真的只是单纯参与战争而已吗?二是,艾拉洛她到底为什么会做出那么荒唐的政……
“莲德·深蓝。”
冰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无论是思维还在发散着的莲德,还是伸着懒腰,准备开始工作的苏丝伦,都因为这冷冰冰的声音而僵住了。
随着铁灰色粒子凝聚成型,高挑的泽格小姐出现在了这间办公室里,她双手插在长衣的口袋中,面无表情地盯着办公桌后的莲德。
“有件事,我要问你。”
“……”
对于明芙萝·泽格的神出鬼没,莲德早有领教,她那特殊的形体几乎没有任何能被提前觉察的方法,所以即使独处,她也大都谨言慎行,提防着被监视的可能,那个在领城上空肆无忌惮穿梭着的监察机器,更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深蓝庄园周围一公里以内。
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莲德先是快速回忆了下,确定自己这三天里不可能有什么足以被明芙萝问罪的事情后,才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泽格小姐?有问题的话,直接问就好。”
硬要说有什么被质问的可能,那就是她暗中阻碍防御体系建设的建设,但是……就算明芙萝有监控整个东港的本事,她也绝对没办法觉察到,是她在暗中作祟。
一个命令由上至下,从发布到执行,从执行到落实,从落实到完备,其中到底要经历多少环节,这种事……对整个社会运转规则一无所知的你,怎么可能了解?
社会可不是你手上完美精密的造物啊,令人嫉妒的泽格小姐。
它是一架臃肿粗糙,复杂混沌的机械,每一个齿轮之间都无法实现完美地咬合,每次运转时,内部零件的转动都会发出刺耳的摩擦与轰鸣。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一个真正的统治者去驾驭这台机械,他能够洞察这个粗糙造物的每一处错漏与缺陷,并以莫大的毅力和才能,将其一步步修缮,最后臻至完美。
安瑟殿下有着这样的决意与才能,但你没有。你怎么可能知道,每个过程中随便出现一点小问题,堆积起来的错漏,就能造成你根本无从查起的损耗?
根本不需要故意安排人手制造破坏,只需要放纵那些贪婪之人不停贪墨,忽视急功之人为了机会彼此争斗,只要把监管漏出一些缺口,就有无尽的麻烦和破坏产生。
而监管的缺漏又是上一层的问题,而这一层的问题又会卷入更多更复杂的领域之中,勉强咬合的齿轮在运转中不停磨损,最终输出的结果究竟有多少,全看驾驭这台机器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出于警惕,莲德还刻意将这种拖延拉到了最低限度,因为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隐藏身份,不希望因为急着阻拦防御体系的建设而被明芙萝踢出局,甚至被发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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