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毕竟越是积累成就感，越是攫取未曾体会过的愉悦，当失败降临时，那份挫败乃至绝望可是毁灭性的。
安瑟没想过毁灭辛，他只是要让这个，看似已经成型，但实则距离完全还有很长一段路的圣女胚胎，得到……正确的成长。
即使有了进步，也要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评估啊，圣女小姐。
“辛小姐。”安瑟突然说道，“你还记得，艾拉洛小姐的事吗？”
“……嗯？”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魔鬼轻笑起来，学会不放过安瑟任何情绪表现的辛端详着安瑟的面庞，却没有从笑容中读出什么东西。
那么久一定是另有目的！
辛对此确认万分——自己虽然不可能完美分辨出安瑟的情绪，但假如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就是那场看似已经落幕，但其实不过只是个引子的……荒诞无稽的袭击。”
圣女小姐想了想，很快就回忆起来安瑟说的是什么。
三个革命军毫无征兆的突袭东港，但被她联系教会阻止了。后续的事辛没有再管，只记得那三个已经遭受审判的革命军被艾拉洛的人抓走，然后好像……好像就死掉了？
那件事只是个引子……那么是为了引出什么呢？
几秒钟后，散落在安瑟腿上的苍灰色长发轻抖了一下。
因为仍被安瑟摸着脸，所以辛的脑袋并没有抬起来只是微微动了动，但她的眼中已经升起了恍然的神色。
是……蜘蛛女士！
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听的辛当然已经对莲徳的心理状况了若指掌，她并不在乎莲徳对教会的敌视，但这份敌视所衍生出的，对艾拉洛的猜忌，辛在心里留了个警惕。
因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安瑟对莲徳的诱导，而且最开始让莲徳犹豫不决的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她没法确定艾拉洛是不是真的跟教会有联系。
只不过莲徳对教会和艾拉洛的双重监控与调查至今仍没有进展，辛自然也将这件事放到一边，没有再考虑过。
但现在，安瑟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代表肯定要发生什么。可如果说莲徳发现了艾拉洛的身份，那又会怎么样呢？
……奇怪。
在一阵悸动之后，辛反而陷入了迷糊之中。
好像，也不会发生什么啊。
莲徳已经下定决心以苏丝伦取代艾拉洛，苏丝伦也答应了与莲徳合作，即使莲徳发现了艾拉洛隐藏着信徒身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件事本身无非就是迫使莲徳的决心，可莲徳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决心了啊。
完全……看不透。
辛感到茫然，因为她又猜不到魔鬼先生要做什么了，即便魔鬼先生已经把即将发生的事告诉她，即便她已经得到了成长，能看清更多。
“魔鬼……先生。”
她下意识地呢喃着：“我可是进步了的，我知道，你是在引诱我。”
“是吗？”安瑟微微低头，笑容灿烂地看着她，“那又怎么样呢？”
同那双海蓝色眼眸对视的辛，读出了魔鬼先生毫不掩饰的怜爱与笑意。
魔鬼先生，觉得好笑呢。
他觉得这样的我，很好笑吗？
感觉到手心里传来微微颤抖的感觉，安瑟挑了挑眉，“怎么，生气了？倒不是我小看你，只是……”
“没有哦。”
辛轻声回应着，枕在扶手上的她用另一只手盖住自己的脸颊，轻声说道：“毕竟魔鬼先生始终是魔鬼先生，就算我得到成长，也还是会输掉呢。”
“上一次，只是运气好而已。毕竟我知道，神的救赎一伃定不会有错的。”
“嗯……那倒也是没必要归结于运气。”
“能坚持选择也是种能力嘛，虽然你是出于对神的信仰才坚持的。不过听你的语气……你这次好像，没什么自信啊。”
他伏下身子，想要和辛贴近着面对面，但辛的身形却瞬间消失，从趴在大椅扶手上，变成了靠坐在椅背后。
“就算没自信也会去想办法，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魔鬼先生。”
阴影中的辛抱着膝盖，语气十分平静：“即使您不在乎，我也会找到答案的。”
安瑟爽朗地大笑起来：“这不是很好吗，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再赢我一次的样子呢。”
仿佛被阴影缠绕攀附的雪腻脖颈鼓动着，像是误入盛宴的……饥肠辘辘之人。
“那……我会尽力的。”
只不过，喉咙发出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坚定信念。
只是，背靠着椅背，笼罩在阴影中的圣女，却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捧住脸颊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脑海中浮现起的，全都是安瑟刚才自信的神情，话语，甚至是……鼓励。
魔鬼先生即使输掉一次，也一点都不在乎呢。
虽然否定我，但他一定觉得，那只是我运气好吧。
他始终不觉得我能胜过他，不觉得我能成功，不觉得我能给他……带去救赎。
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起来。
好想看到……魔鬼先生那张自信的脸，变得难以置信，变得……震惊脆弱起来。
回忆着在艾拉洛船上看到的，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光景，安瑟在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让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这空无虚幻的躯壳里奔流燃烧的……败者的苦闷。
如果这一次，又赢了魔鬼先生，魔鬼先生会露出何等苦闷的神情呢？
涌动的热量似乎冲上了面庞，但这具躯壳本不该有这种生理反应。
即使现在不知道答案也没有关心，辛深信自己能够破解安瑟这次的谜题，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接受教诲，而是以挑战者的身份，推翻安瑟的计划。
这个考验的难度刚刚好，她已经掌握了充分的情报，只差最后的推断和些许信息。
如果是以前的她，绝对无法得出这个考验的答案，但现在……有可能，不，是一定能，早已脱胎换骨的她，一定能再一次胜过安瑟。
因为安瑟错判了她的能力，以至于给她安排了一个自以为无解，但实际上难度如此恰到好处的问题。
圣青色的眼眸中，似有若无的泛起幽暗的光芒。
呵呵……呵呵呵呵，魔鬼先生，魔鬼先生……我一定会战胜你，一定会……救赎你的哦。
被双手捧住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笑容， 双眸中涌动的幽光……这一切将辛被笼罩在阴影里的绝美面庞，构成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悚画。
比起逐渐失控的辛，安瑟少爷的心情则悠哉了很多，因为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便很难克制住心中的愉悦与舒畅。
每个费尽千辛万苦，将怪物血条清空的玩家都会为此雀跃欢呼，玩家得到的成长和游戏角色实质性的属性提升，都让他们更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敌人。
但设计者会让他们明白，这韵味悠长的愉悦，只是为了不让他们逃离下一段漫长的苦难而已。
或者说，让他们扭曲到对受难都……甘之如饴。
挑食可不好，圣女小姐。
魔鬼的脸上，浮现起比辛那逐渐扭曲的神情，更加邪异可怖的笑容。
沉迷于我允你的胜利可不够，为了中场高潮的到来，对我赐予你的痛苦，你也应当……如饥似渴啊。
*
苏丝伦渴求着痛苦。
因此，当那道略显惊诧，混含着几分嫌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娇躯不由得本能颤抖了起来。
“说实话啊，苏丝伦……”
港城深夜的街道总是寒冷的，呼啸的海风让人很难有兴趣在外头逗留，但就在临海的堤岸边，少年无奈的声音夹杂在海水哗哗声中，听着多了几分空灵的神秘感。
安瑟倚靠在栏杆边，用手杖抬起虔诚跪伏在地的少女的下巴：“你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只是把这个好用的棋子叫出来吩咐一些事情，谁想到她穿着件大衣就出来了；大衣就大衣吧，里面的穿着又让空气根本没法多形成一星半点的阻力。
他微微歪头：“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算你对我的任务和命令不上心的。”
“请原谅我的失礼，主人。”
全身上下都有些染上绯色的少女轻声喘息着，明明安瑟什么都没有做，可只是被这么注视着，她便有些难以控制激素与细胞的涌流。
苏丝伦微微垂眸，听起来语气恭敬的声音还是因为她不稳定的呼吸而变得有些煽情：“我正是……为更好的实现您赐予我的使命，才这么做的。”
安瑟瞥了眼苏丝伦身旁整齐叠放好的大衣，以及大衣上同样摆放整齐的……恩，某类刑具，不由得好奇问道：“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打算怎么用这种方式，更好得完成任务了。”
“是。”
在安瑟移开手杖后，苏丝伦再度俯身跪拜而下，纤窄的腰肢与浑圆的臀线在月光下勾勒出反差感极强的视觉冲击。而倘若将这种直接冲击放到一旁，雪白脊背上栩栩如生的漆黑九首魔蛇文身，倒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莲徳·深蓝已经打算在明天篡夺艾拉洛·凯旋的权柄。她已经取得了凯旋家族治下超过五成贵族的支持，按照帝国律法，已经有资格向艾拉洛本人发起挑战，直接夺取……整个凯旋家族。”
这则律法是第三任皇帝在统治末期，为了看到大公们用更加下作阴毒的手段彼此斗争，大公们之间的挑战其实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让对方领地中整整一半的贵族悉数叛变，正由于条件如此荒诞，由此产生的各种勾心斗角，才有戏剧的张力。
没想到更戏剧性的是，莲徳竟然打算用这种手段，堂堂正正地拿下整个凯旋家族。
“嗯……毕竟有你的加入，在等同于我默许的情况下，就是堂堂正正的王道呢。”
安瑟对此并不意外：“既不想给自己的统治生涯留下叛逆狂徒的污点，也想最大限度压低我的厌恶感……真是干净漂亮的做法。”
“那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海德拉俯视着跪伏于自己身前的纯白少女，“又和你现在这副模样有什么关系？”
“我打算在被她推选上位后，发表一番……对抗伊沃拉的宣言。”
苏丝伦的声音依旧好听，但那逐渐燃烧起来的扭曲憎恨，已经如同被送入熔炉中的薪柴一般，噼啪作响。
“不是演戏，不是纯粹为了完成任务而这么做。”
她依旧轻声细语着，但慢慢高昂的语气却已显露了她此刻的真正情绪。
“唯有最纯粹的宣泄，才是……最完美的成功。”
“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您的任务，我必须极尽完美。”
【你听懂了吗，圣女阁下？】
安瑟轻笑着问坐在栏杆上的圣女小姐。
辛直勾勾地盯着苏丝伦，她能听到这个女孩的心声，所以不需要无意义的思考。
【承受伊沃拉承受过的痛苦，以此将她对自己施加的报复再度临时地深切铭刻在身体与灵魂的每个部位……】
【把心声重复一遍可是作弊哦】
【魔鬼先生说过我可以这样作弊的】
圣女阁下完全无动于衷，安瑟的教诲每一点她都记得很清楚，最多只是有些尚不能理解。
安瑟微不可察地耸了耸肩，接着重新看向因逐渐燃烧起的热情而颤抖的苏丝伦：“想要回忆起那份痛苦，我可以这么理解，对吧？”
“是。”
苏丝伦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她缓缓抬起头来，并非纯粹血红的眼瞳说明她着飨焰血脉的杂质。而血红中涌动的疯狂之色，却又完美体现着飨焰血脉的纯度。
“请您……赐予我苦难与痛楚。”
她死死盯着安瑟，眼神迷醉痴狂：“让我牢记自己为何而存在，今后又……为何而活的苦难与痛楚。”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海德拉的脸上缓缓浮现那异质的笑容，仅仅只是这样的笑，苏丝伦便猛然颤抖了一下，似乎被寒冷的海风吹冻着了。
安瑟抬起手，被对方在大衣上的各式刑具也一同漂浮起来……眼罩镣铐这样的小儿科就不提了，在安瑟的软磨硬泡之下，明芙萝小姐无奈发明出来的，一些会嗡嗡作响的小玩意——比如带着软刷的圆形物件；间隙颇大并不美观的珍珠项链；时不时散发出噼啪电芒，夹口很小，不知道在哪奇怪夹子；还有几件里面似乎都是某种细密“绒毛”的内衣……
总之，是只能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的场面。
迎着苏丝伦渴盼的目光，安瑟轻轻晃动手指，眯眼笑道：“伊沃拉对你做的事情，可用不上这些东西，她没那么温柔吧。”
“是……因为时间就在明天，我不能受太重的伤，所以想要通过体验她体验过的羞辱，来回忆起她因这份羞辱……而对我施加的复仇。”
“但我可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她的。”这样说着的安瑟慢悠悠地把眼罩给苏丝伦戴上，“所以……”
镣铐在咔哒声中将纯洁少女的双手束缚在背后，在她急促的呼吸声中，魔鬼先生十分纯良地说：
“你要亲口告诉我，让我怎么对你。”
苏丝伦的身体又剧烈颤抖了一下，似乎在害怕安瑟所描述的那个场景。
“请您……”她深呼吸着，嗓音颤抖到有些扭曲，“先将……塞……唔哦！”
“然后呢？”
“然后……哈啊……要穿上……那件……”
“哦，这东西啊，说实话让阿萝多做几件的时候，她可是好不情愿的呢——接下来呢？”
上一篇：霍格沃茨与圣杯战争之遗
下一篇：返回列表